第16章 章
第 16 章
瞿雲覽打小就懶,錦衣玉食裏泡出來的富二代,實在沒什麽高瞻遠矚的理想和志向。
既不想繼承家業,成為人人羨慕的百萬富翁,也不想整日低調落魄,費心費力地為二兩錢發愁。
思來想去,最折中的結果就是自己開家門店,雇上一名優秀的店長和幾個稱職能幹的員工。
而瞿雲覽平時只需要該幹嘛幹嘛,每個月按時按點發發工資,不比當日理萬機的總裁自在?
戚言既然是施正軒的男朋友,那對男朋友的想法肯定是了解得透徹。
瞿雲覽本就游手好閑,這會兒得了空,見天地騷擾施正軒。
施正軒不幹預戚言的工作,戚言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收銀員也好,服務員也好,他喜歡就行。
但施正軒覺得,相比跟熟人談生意走交情,戚言肯定喜歡錢貨兩訖。
人情世故,戚言這些年就是看得太多,看得太懂,所以才會不自覺地想敬而遠之。
他喜歡簡單純粹的工作,不摻雜私情和私交。
但是作為瞿雲覽的朋友,施正軒還是不走心地幫他問了一下戚言的想法。
“瞿雲覽準備開個甜品鋪子,他讓我問問你,想不想去當個店長?”
戚言聽完,放下手裏小說,有些遲疑地問施正軒:“他靠譜嗎?”
別是富二點玩票投資的戲碼,三兩個月就能散夥的那種。
施正軒倚着戚言,太清楚他的想法,笑道:“雖然瞿雲覽人長得不太靠譜,但他的人品和能力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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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就在施正軒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戚言竟然說,“聽着還可以。”
“你想去?”
“嗯,在酒吧的工作本來就不是長久之計,我們住在一起,作息卻完全相反,時間長了不太好。”
施正軒說:“不用考慮我,你就思考你自己想不想去。”
戚言低着頭,捏着手裏的書頁,随意地翻了翻:“為什麽不能考慮啊……”
“我晚上也想挨着你睡覺啊……”
施正軒笑得開懷,摟着戚言的肩膀說:“你這個‘也’字,用得很精準嘛!”
戚言當然知道。
施正軒不想戚言因為工作的原因跟戚言分房睡,直接把客卧的門鎖了起來。
美名其曰:年紀輕輕就分房睡,容易影響夫夫之間的感情。
——
別看瞿雲覽架勢弄得挺足,動作更是雷厲風行。
自從施正軒給了他戚言的回複之後,瞿雲覽先跟戚言打電話聯系了一番,讓戚言辭了酒吧的職,然後給他找了個當行出色的老師傅,扔過去從精從深地好好學習。
戚言底子好,手也巧,學習能力也不錯,只堪堪用了一個禮拜,培訓課程就結束了。
回來時,瞿雲覽不僅把店址選擇好了,連店面裝修和服務人員都安排妥當了,讓戚言深深地體會到了一把資本的高效率運作。
瞿雲覽這人說得好聽點叫随心所欲,說得不好聽就是甩手掌櫃。
他給了戚言店長的職位和所有的權利,唯一的标準就是要賺錢,要盈利,要幫他贏得盆滿缽滿。
當然,瞿雲覽在開業初期,也是花錢請人做足了招牌告示和廣告宣傳,至于之後的後續動力,就全靠戚言的本事了。
所幸,戚言的付出得到了應有的回應,甜品店在人流趨于一定的平穩後,銷量依然在慢慢地持續性地走高。
瞿雲覽看着手機裏戚言前一分鐘發來的報表,不禁啧啧稱贊:我的眼光就是這麽毒辣!
轉頭,瞿雲覽就給施正軒打電話炫耀,沒想到話剛說完,施正軒就笑呵呵地回問瞿雲覽:“哦……既然這樣,瞿總打算什麽時候給我們勞苦功高的大功臣放個假啊?”
戚言為了瞿雲覽的店累死累活地忙了一個多月,每天·朝九晚六,一天沒落着休息。
天天放假的瞿雲覽:“……”
于是第二天,“一心”甜品店門前挂上了塊小木牌,寫着簡潔明了的四個大字——今日休息。
隔壁飾品店的店員站在門口,捧着奶茶休息,只能看到旁邊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去看玻璃門上的小木牌,再沮喪地“啊——”着走開。
店員咬着吸管,狠吸了口珍珠椰果,心裏暗搓搓地想:果然,天底下人失望的心情和表現都一模一樣。
雖然是休息,但戚言還是和平常一樣,到點兒就醒了。
睜眼後,戚言除了眼皮和眼珠,其他地方一動也沒不動,就怕吵醒了施正軒。
施正軒睡覺時最喜歡扣着戚言的腰,所以每次醒來,戚言都枕着施正軒的小臂,後背緊緊地貼着他寬厚的胸膛。
戚言自認自己的身形不算矮小,但每次被施正軒抱着,戚言都有種自己陷入了施正軒懷裏的錯覺。
躺了有好幾分鐘,身後的人才有了點兒動靜,戚言還在漫無邊際地猜測,腰上一緊,直接被撈進施正軒的懷裏,貼得嚴絲合縫。
連帶某些晨間反應一起,直截了當地頂在戚言身後。
戚言閉上眼睛,放軟身體,腦子裏還在猜施正軒接下來會做什麽時,施正軒靈活的左手直接探進戚言的睡衣,在他胸前不輕不重地擰了一把,猝不及防間,戚言悶哼出聲。
施正軒聲音貼在戚言耳後,帶着沒睡醒的啞意:“什麽時候醒的?”
戚言握住施正軒早已下探的手臂,弓着腰,頭直往杯子裏埋,氣息不穩地回道:“剛……剛醒,沒一……會兒。”
施正軒的笑聲藏在喉間,被戚言枕住的左手微微用力,掰起戚言的下颌,指尖在戚言的脖頸處流連,再時不時撥弄一下不住滑動的喉結。
這下,戚言緊抿的嘴唇再也控制不住地分開,洩出些令人面紅耳熱的聲音來。
……
等到兩人再出卧室門時,日頭已經挂了小半天了。
施正軒随便煮了兩碗清湯小面當早飯,問戚言:“今天有什麽打算嗎?”
戚言想了想:“陪我去買套茶具吧,之前說好泡茶給你喝的,還沒有兌現。”
施正軒笑這,也記起來了:“那不是還得去買茶?”
戚言擡頭看着施正軒:“你喜歡喝什麽茶?”
“我喜歡喝什麽茶就買什麽茶?”施正軒挑眉,“那要是六大茶我都喜歡,你要怎麽辦?”
戚言眨了眨眼:“那就……都買?”
“這麽豪橫,瞿雲覽發你工資了?”
“嗯,發了好多,都給你花。”戚言難得露出孩子般志得意滿的模樣,還有點小小的傲嬌。
施正軒既欣慰,又暖心,好像戚言漸漸被寵成了自己喜歡的模樣。
寒假前夕,街上的學生為了備考,已經不多了,但四處奔波的社畜還是一如既往地忙碌。
茶具店裏,推銷員洋溢的熱情連寒冬臘月的雨雪都扛不住,兩人商量着,挑了一套古樸雅致的蓋碗瓷具,一個紫砂壺和幾個單獨的簡約舒适的個人白瓷杯。
茶葉按照施正軒的喜好和戚言的推薦,買了一餅兩年份的牡丹和一罐滇紅。
下午,兩人坐客廳裏悠哉悠哉喝茶時,施正軒不禁詫異道:“沒想到你還這麽懂茶?連茶類茶性都一清二楚。”
戚言說:“是以前一個鄰居哥哥教我的。”
施正軒喝了口紅茶,滋味醇厚回味甘甜,戚言的手藝很不錯。
就是——
施正軒擡眼看向戚言:“鄰居?哥哥?”
戚言點頭,用公道杯給自己斟茶:“我爸去世之後,一直是他在照顧我,他有家小超市,雇我去收銀,前前後後給我講了很多關于茶的知識,我覺得有趣,就記住了。”
“你這個鄰居哥哥聽上去是個挺溫柔熱心的人。”施正軒回。
戚言卻笑了:“忱哥确實是這樣一個人,不過你要是見到他本人,就不會這麽想了。”
施正軒“哦”了聲,了解了:“性格和氣質不相符,那你以後一定要帶我去認識一下。”
“好。”戚言答應道。
——
這一年的新年,戚言不再是孤孤單單地一個人跨年,他不僅有了親密無間戀人,還有溫暖的家人和祝福不斷的朋友,整個人都充實又滿足。
據施正軒說,楊煦跨年那晚偷溜出去,是跟某個人一起過的,第二天回來美滋滋地挨了他爸媽一頓熊,估計是事成了。
胡钰給戚言發了張她和杜樂的煙花照,說這是她的屏保,戚言看完反手祝福兩人長長久久,外加一個祝福紅包。
作為家裏年紀最小的家庭成員,戚言收到的壓歲錢最厚,簡直恨不得把戚言寵上天。
當然,不扒皮的瞿老板也給戚言發來了員工福利和紅包,并祝願他事業蒸蒸日上,後面還跟着一長串不知道從哪兒複制粘貼來的新春祝語。
戚言就給老板簡簡單單回了句:瞿哥新年快樂,萬事大吉。
初五那天是施正軒的生日,兩人沒羞沒臊地從夜裏厮混到淩晨才好好地睡上覺。
中午兩人提上戚言上店裏現做的慕斯蛋糕,是去施正軒爸媽家吃的飯。
當天下午,兩人又開着車跨越大半個城市,去了老區的一條舊街道。
新春佳節,道路兩旁開業的商鋪屈指可數,人煙更為稀少,四周冷冷清清地,空氣裏卻依稀殘留着炮仗煙火的味道。
不遠處,一棵醒目的楝樹底下有兩個人。
一個身高腿長,抱着手臂斜靠着粗大的樹幹,猶如一棵亭亭銀松,又恰似一柄可以随時出鞘的利劍。
另一個則随性懶散地枕着手臂,躺在搖搖椅上慢慢悠悠地搖晃着玩兒,張揚爽朗的笑容一如往初。
戚言下車後,指着搖搖椅上的男人說:“那個就是忱哥,全字叫謝一忱。”
施正軒這才明白,為什麽戚言說謝一忱和溫柔熱心這類詞不搭調。
單看這人恣意随性、無拘無束的外表氣質,确實匹配不了,但偶爾眉眼間柔和的笑意,卻足以證明,這就是個溫暖又溫柔的人。
沒等戚言和施正軒走進,靠着樹幹的男人就緩緩擡起眼皮,掃了一眼正對面的兩個人,再慢慢垂下眼,聲音很低地沖搖椅上的謝一忱說:“找你的?”
謝一忱這才看到走進的戚言和施正軒,然後撐着扶手,從椅子上翻身起來:“你倆來得這麽早,我還怎麽請你們吃晚飯吶!”
施正軒笑了笑,戚言喊了聲:“忱哥。”
“嗯,你們等等……”謝一忱應了聲,然後轉身進店裏。
沒過一會兒,戚言就見謝一忱端了兩盒熱乎乎的關東煮出來,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轉,說:“來,你倆一人一個,就當你們的新婚禮物……噢不,新年禮物了!”
旁邊的男人依舊保持原本的姿勢,沒說話,但很輕地笑了聲,可能就沒見過這麽突發奇想的祝福禮物。
戚言和施正軒同時接過滾燙的紙盒,說了聲:“……謝謝。”
戚言這才得了空,跟謝一忱介紹說:“這是施正軒,我男朋友。”
謝一忱笑得欣慰:“不錯,你們很般配噢!”
施正軒看着對面站在一起的一對,也笑吟吟地回了句:“你們也不差。”
謝一忱大大方方地攬着何晏的肩膀,笑着回應:“謝了!對了,我旁邊這位姓何,何晏。”
何晏朝戚言兩人點了點頭,又低下頭,似乎看起來有些疲乏。
戚言沒和謝一忱聊上多久,就被施正軒借口有事打斷,拉着戚言離開了。
走遠後,戚言才問施正軒:“你一會兒真的有事嗎?”
“沒有。”施正軒說,“就是看何先生有些困了,想讓他早些回家休息。”
“哦……”
戚言握緊施正軒的手,仰頭看着湛藍無際的天空,想着。
真好。
日頭正好,身邊的人也好,一切都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