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易塵對蝦子過敏,這差點要了他的命!
第五章 程易塵對蝦子過敏,這差點要了他的命!
晚上,喻青措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
她夢到自己回到八歲那年,爸爸把她扛在肩膀上,把她塞進奔馳車裏,她大聲叫嚷,拍着車門,可是昔日熟悉的臉龐都冷若冰霜的看着她,奶奶、姐姐、喻家村昔日的鄰居都對她指指點點,說她學習不好,不聽話,所以是沒人要的小女娃.......
喻青措雙手在空中胡亂扒着,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一脖頸都是汗漬,睡衣都被浸濕,她起身給自己倒杯水,初一聽到動靜從床的另一側跑過來在她腿上蹭來蹭去。
喻初一是她在小區裏撿的貓,一只純白鴛鴦眼的貓。喻青措見到她的時候,她正紮煞着全身的毛,對峙着面前的成年梨花。
她之前在網上看到過,白貓是貓群裏最低級的存在,因為身上顏色單調加之聽力不好,所以經常被別的貓欺負。
那天她下班早,剛好無事,就在一旁看了一陣兒。
初一那麽小,身上還有貓藓,但就是沒有妥協,直到把那只三花哈走。
她本不是愛養寵物的人,她在農村長大,農村的雞、豬、鵝、牛就是她童年時候的寵物。
可就在那一天,她仿佛從初一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旺盛的生命力。于是回家簡單找了些吃的,就這麽把喻初一誘拐走了。
東方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她推開陽臺的玻璃門,站在外邊感受清晨的涼風,喻青措情緒沉在剛才的夢境中暫時還沒能抽離出來。
她在陽臺花盆裏拿出那沒抽完的半包煙點上,在陣陣的氤氲裏,她捋了捋過去的思緒。
那年她上高一,卻差點要了程易塵的命。想到這裏,她低笑一聲,把手指間的煙灰彈到枯萎的花盆裏。
高中時候,大人忙,他倆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程老太三請四請才把已經還鄉的張姆媽請回來,這讓他們才能過上旱澇保收的日子。
喻青措頂吃不慣甜口,程易塵不吃辣,倆人吃不到一塊去,張姆媽就給這倆小祖宗分開做兩份飯。
一天放學,她正大快朵頤的吃着水煮肉片,洋房大門被推開,程易塵拍着籃球進來,看到嘴角挂着紅油的喻青措就冷嘲熱諷,“青陽辣。”
Advertisement
這是他給她起的外號,高一的小女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她每頓都感覺吃不飽,吃飯也最煩人打擾,所以她只是抽空瞪他一眼,并不打算回嘴。
同一張餐桌上,兩人劃分淮北淮南分界線,各吃各的誰也不打擾誰,張姆媽端上一碗羅宋湯,程易塵伸長手臂盛湯,就這麽湊巧,他的湯撒在喻青措的飯碗裏。
讨厭鬼驚訝又随意的說:“哦,不小心。”
喻青措瞪他一眼,看到他挑眉輕笑,她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她默默撇開沾了紅湯的白米飯。
恰逢此時,一個豔麗的女人拖着行李箱站在門口,喻青措早就聽聞,程家有個三女兒,早年間去了美國,一直沒回來,她看着面前這個穿着高開叉裙子,燙着大卷發的女人,長的和程易塵眉眼處有些相似。
那美人突然扯着嗓子喊:“程易塵,你也太沒禮貌了!過來幫我擡行李!”
張姆媽聞聲從廚房裏走出來,雙手拍在大腿上,“哎喲我的老天!你回來也不說一聲?!程太太知道嗎?”
程姿抱着張姆媽撒嬌,和剛才潑辣模樣判若兩人,喻青措自覺給二人騰出說話的空間,又回到餐桌前埋頭苦吃,某人做完苦力又回到餐桌上。
喻青措鬼精靈的隔着碗縫悄咪咪看餐桌對面人的反應,那人毫無察覺,小口呷着湯。
突然,他眉毛擰了擰,艱難的吞咽一口,随着咳咳幾聲,程易塵雙手一攤,瓷碗和銀筷子應聲落地,他整個人急促呼吸向後仰。
興許是太害怕,興許是太自責,關于後來的混亂,喻青措選擇性的遺忘,這不怪她,心理學上說過,人确實會短暫性的失憶。
但是據程易塵描述,那天的喻青措哭背過氣兒去了,她懶得和他争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好了。
是的,她趁程易塵不注意,往他湯底偷偷塞了一只香辣蝦,她本意只是想要報複他一下的,誰讓那個讨厭鬼往她米飯上撒羅宋湯!她早就說過!她不喜歡那種甜膩膩的口感!
可是她不知道,程易塵對蝦過敏,這差點要了他的狗命!
更讓她震驚的是,程易塵沒有告發她,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沾到她的湯底。這讓喻青措更加自責,主動請纓替他抄了一周的課堂筆記。
*
早餐她簡單吃了點,就去飯店,她擠着地鐵去上班。出了地鐵站口,對面就是程記的金扁招牌,天漸漸熱起來,法國梧桐也擋不住太陽的酷暑。
她在天橋上買了一份鹹蛋黃糍飯團,拎在手上就往飯店裏走,到了六樓辦公室,小梁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喻青措吓一跳。
“青措姐,我......知道錯了。”
那天雖然是客人喝酒鬧事,可是于情于理小梁不能動手,人事上讓他休假,暫時回家等消息。
喻青措緩了緩,拿出鑰匙插進去扭動門把手,回頭瞧了眼還在走廊上站着的小梁,她輕聲說:“進來說。”
她招呼小梁坐沙發上,去把飲水機的插座插上,拿着保溫杯去接水,才發現裏邊一滴水都沒有了,喻青措彎腰去換桶裝水。
小梁先她一步把瓶口的封膜撕開,“青措姐,我來。”
她讓了讓,終是沒搶過他,于是退開一步,方便小梁換水,她聽章榮說過,這孩子是個可憐人。
小時候父母離異,一直跟外婆長大,學沒上成,倒是很有眼力見,做事也認真好學,飯店對服務生的學歷沒有什麽硬性要求,只要身體健康,做事麻利就能通過考核。
眼看就要過實習期的時候,不料出了這檔子事兒,如果按照人事上的規章制度,他肯定是留不住了。
小梁換好桶,又回站到剛進屋時的位置上,他雙手在褲前交握,肉眼可見的緊張不安。
喻青措剛準備開口,小梁先打斷她“青措姐,您先別說,先聽我說。”
“我知道我這次是留不住了,就算今天就讓我走,我也沒有任何怨言,那天我聽章榮姐說了後續,我不知道該怎麽回報您和飯店,可是,可是,我真的還想再争取一下。”
說完他站在原地深深地鞠了一躬。一米八的大小夥,今日從進門就佝偻着身姿,不過也是二十來歲的年紀,卻因為沒有保護傘,不得不先人一步感受社會間的險惡。
大早上的,喻青措心裏也不得勁。
她別開臉,看向窗外,短暫猶豫,随後收回目光,“明天回後廚,一個月後重新考核,期間工資按實習期标準走。”
程老爺子還在飯店手拿大權的時候,就定下标準,程記凡是轉正的員工都會繳納五險一金,管理層可以達到六險,工作年限滿十年的,可以申請分股份,等于拿雙倍工資。
比起其他飯店,程記的待遇一向不錯,所以大家都很珍惜這份工作。
盡管是從後廚重新做起,但小梁還是很滿足,他紅了眼眶連連道謝,在原地又深深鞠一躬,這才離開。
這麽一折騰,飯團也涼了,喻青措拿着飯團去小廚房,準備加熱一下再吃。
章榮迎面走過來,她手裏的對講機滋滋啦啦,章榮一邊撥弄一邊說,“青措經理,小程總剛跟我交待,說他上午會過來。”
喻青措下臺階的腳一收,“他來幹什麽?”
章榮擡眼,一臉驚奇,“小程總說你手機打不通,讓我跟你彙報一下,等下晨會他要參與。”
喻青措這才猛然想起來,今早上來了到現在還沒顧上看手機,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一看,果然上邊有程易塵的未接來電。
“小程總說不必緊張,就是日常巡店,讓我們該怎麽開就怎麽開。”章榮說完就朝着對講機裏邊回複着離開。
這下喻青措徹底沒了胃口,又回到辦公室把飯團放在辦公桌上。程記有早茶部,待早市結束,管理人員去到六樓會議室。
程易塵進來的時候,喻青措正在上邊做彙報,看到他進來,喻青措停頓一下,還未開口,程易塵擡手示意她繼續。
那人解開西服扣子,徑直坐到會議桌主座,章榮和另一個同事對視一眼。這幾天她們中層茶餘飯後都在讨論一個問題。
既然小程總回來了,那青措經理是不是就要下臺了?到最後他們底下人也沒說明白這件事。有人覺得她一個外人,早晚還是要離開,做的再好,也不過是給小程總鋪路。
喻青措調整一下按動翻頁筆繼續講解,期間程易塵一言不發,喻青措朝他那邊看過幾眼,但那人要麽轉鋼筆,要麽在紙上寫着什麽,他每次一低頭一動筆,喻青措都不可避免的緊張幾分。
講解結束,會議室的燈亮起來,所有目光都聚集在程易塵身上,等着他開口。
他身子離桌面有段距離,眯着眼看着桌子上的筆記,把玩着鋼筆,停頓一下開口,“喻經理想法很好,但...我不認為走線上銷售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