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七夕晚宴
七夕晚宴
船只上挂着油燈, 行駛起來時燈火會随着船只搖晃,在這裏本是十分惹眼的一點光,但在紫夜洲上的燈火通明下, 這一點燈光就微不足道了。
是以等船靠岸時, 近周的人才察覺。
莺莺率先走出船艙來,站在甲板上停了停,看了眼岸上的人, 從容而笑。
最近的人乍然見到莺莺皆是一陣愣神,眼中流露出驚豔之色。
“是第二山莊的莊主!”
“是啊, 聽說她這次也會來, 我早等着了。”
莺莺轉過身伸出手, 就見漾漾從船艙款款而出, 将滢白的手放進莺莺的手心裏。
脖子上的珍珠暈着神光襯着漾漾如神仙妃子一般。
衆人又是一驚, 不由往岸邊多走了兩步。
“三小姐也來了!”
“當真是京都絕色姐妹花啊, 随便收一個入房這人生也值了。”
“對,便是不能見光, 就這樣偷偷藏着也是妙哉。”
幾位郎君議論紛紛, 莺莺已經牽着漾漾的手上了岸。
姐妹二人并不理會周圍人肆無忌憚的目光,只一徑往中心走去。
那幾位郎君不由自主在後跟着。
“若這樣偷偷藏着, 哪裏還輪得到你?彧安世子早已為之。”
“你可把彧安世子瞧扁了, 世子乃真君子, 哪裏會做這樣見不得人的事,何況這三小姐追了世子這麽多年, 到頭來卻是白白被小郡主搶了先, 可不得暗自神傷。”
“對了, 已經好久沒有聽聞三小姐追在世子身後的傳聞了。”
“世子可真狠心啊,這樣的美人竟能絲毫不動心的!”
“可見世子對小郡主情有獨鐘啊!”
他們說的起勁, 殊不知說到興起時不禁放高了聲量。
莺莺停下腳步轉過身去,沖着他們微微一笑,眼底冷若冰霜:“幾位興之所至,不如到我跟前來說,我也好聽一聽。”
說起來他們是貴族,莺莺再有錢也是富商,尚且看他們的臉色,可這會莺莺這樣一笑,他們不自禁地就心生怯意,讪笑着走開了。
莺莺冷笑一聲:“這樣的貴族,我們大瞾真是國力堪憂啊!”
漾漾吓得趕緊捂住了莺莺的嘴,一雙眼睛四周一掃,湊近她快速道:“姐姐別亂說!今日這樣的場合貴人雲集,若是落了話柄,給皇上抓了契機抄我們的家怎麽辦?”
莺莺愣了愣,拉下漾漾的手看着她的目光逐漸幽深。
“姐姐瞧什麽?”漾漾天真地看着她。
莺莺忽然一笑,勾起她的下颚:“瞧我精心嬌養的薔薇怎麽這樣好看,我怎麽這麽厲害!”
漾漾拍下她的手嬌嗔她一眼。
二人說笑着已經走進了芳沁園,甫一進園子,原本談笑風生的聲音似有降低。
這一片園子基本都是男子郎君三五聚集,那涼亭下尤為熱鬧,似是圍繞着一人,還是外圍的公子看到了莺莺和漾漾,不住轉過身去端着搖搖打量。
他身邊的人也一一轉過身,再是裏層的人,逐漸讓開了一條口子,最裏面的人如鶴立雞群站在那,随着衆人的目光看了過去。
只聽他問:“那二位是何人?”
身邊人連忙說道:“大人初來乍到,不曉得京都這頂有名的絕色美人,第二山莊的姐妹花,那位紫色裙衫的是姐姐唐莺莺,那位笑得十分甜美的是妹妹唐漾漾。”
齊赫川身姿筆挺端着酒杯看了漾漾一眼:“就是那個富商第二山莊?”
“是啊。”
“哼,不過是兩個不入流的下等富商罷了。”說話的是唐聞意的小叔唐明遠,自然也是漾漾和莺莺的小叔,正以一種瞧不起的眼神看着她們姐妹兩。
齊赫川看向他:“哦,唐大人接觸過?”
唐明遠臉色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用嘲笑代過:“這種下等人我怎會有交集。”
一旁的同僚笑道:“唐大人一貫讨厭第二山莊的人,大概同姓唐,唐大人覺得羞恥。”
唐明遠冷笑一聲不屑地轉過臉去。
齊赫川再度看過去時,漾漾她們已經快走出這片園區,他淡淡看了她一眼,眼底無波。
這場晚宴,沒有東道主,但按理說來參加這場宴會的人都會宴會裏地位最為尊崇的人請個安,但莺莺随性慣了,她自然不會去。
而漾漾,得知這場宴會最為尊崇的女子竟是大公主,霍景珩的母親,她自然也不會去,免得再傳出些巴結的傳聞。
可她剛進芳沁園的南園,就惹起了一陣騷動,此時莺莺被其他三個富商喊走了,漾漾獨自待着,章喬語很快從衆人的騷動中看到了她,不由身心一怔,回過神來時已經疾步走向她,将她拉到一處僻靜遮蔽的地方。
“你怎麽能來的?”章喬語脫口而出驚覺不妥立馬換上了笑容:“你怎麽會來的?是有人邀請你的嗎?”
她力持着溫和的笑容,眼底卻帶着一種試探。
漾漾盈盈一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邀請,這場晚宴我們第二山莊是出資人,你覺得我能不能來呢?”
章喬語笑道:“可是從前也沒聽你說能來這紫夜洲啊。”
漾漾道:“那是從前我姐姐不想,今年,她想來了。”
章喬語堆起來的笑容就有些僵硬,只要她想就可以來是嗎?
她握住漾漾的手:“既然來了,那我們出去和她們一起玩吧。”她不由分說拉着漾漾坐到了流水宴上。
這石臺流水宴上的女子都是剛成婚沒多久的女子,乍然間漾漾坐了下來,她們都安靜了下來看着漾漾。
漾漾旁若無人地讓後面的侍女拿了一個新酒杯新碗筷,這場宴會既然她們第二山莊也份出錢,那她自然不必拘禮。
可她這樣随性毫無局促,不将那些貴族夫人放在眼裏,沒有謙卑地捧着她們,着實惹惱了她們。
章喬語眼見着位居首位的夫人放下臉來,笑道:“楊夫人莫怪,漾漾就是這樣的性子。”
楊夫人飛了一記白眼冷嘲熱諷:“到底是下等人,這樣上不得臺面。”
漾漾眨了眨水眸,看過去:“剛剛有一只吸血蟲子飛過去了。”
這裏的女子大都嬌生慣養,一聽蟲子類的就先吓了一截:“哪兒?哪兒?”
另有夫人吓得離席碰翻了酒杯。
漾漾慢條斯理地外頭一笑:“就在楊夫人斜眼的時候飛過去了。”
楊夫人臉色陣青陣白,正要發怒,就聽漾漾招來侍女,體貼道:“給那位夫人重新換個酒杯吧。”
吓得離席的夫人也是臉色一白,重新坐了回去,漾漾小聲提醒道:“夫人下次鎮定些,莫損了貴族的儀态。”
她說的小聲,卻是整個流水席的女子都聽到了。
章喬語看着她俏皮自信的模樣,抓住了膝上的裙擺,那種即便低人一等的情況下也從不怯懦的樣子,真是讓人讨厭啊。
楊夫人深深吐納兩息,冷笑了一聲:“聽聞往年第二山莊從來不會參與紫夜洲的備宴,怎的今年忽然插一只腳進來?”
漾漾捏了一顆葡萄微微一笑:“生意場上的事,我不懂,我不插手,若是楊夫人有興趣,可以去問我姐姐。”
楊夫人道:“想來是你姐姐為了讓你親近......彧安世子吧。”
她話音剛落,就響起了一陣嘲笑的聲音。
“誰都知道當年你為了彧安世子,不惜花重金進了學宮,如今世子在朝為官,自然是不會再去的,你見不到他,自然是要想別的法子了。”
“可惜啊,世子如今身邊已經有了頤谙郡主,你再如此上趕着可是有違鐘靈毓秀之德了。”
她們一唱一和的就想将漾漾說的無地自容。
“不過你今日還真來對了,世子的确也在,只是和小郡主在一起,只怕無暇顧及你,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麽做到世子連看都不想看你一眼,你還能死乞白賴追着的?”
章喬語坐在漾漾身邊默不作聲。
“還是你想以你的真情感動世子,将來做個見不得人的外室?”
又是一陣嘲笑聲,到底是成了親的女子,說話總比未出閣的小姐要開放些。
漾漾放下了筷子,看向楊夫人嫣然一笑:“楊夫人如此好奇,不如去問世子,看他是怎麽想的?”
她說完起身,微微欠身,笑得甜美之下有些陰陽怪氣的:“這邊的空氣真是有些污濁呢,我先告辭啦。”
漾漾轉身就走,留下一桌的貴婦或是目瞪口呆或是氣得咬牙切齒。
“她算什麽東西!一個商戶之女,恬不知恥追了世子這麽多年的女人,到頭來被狠狠踹開的女人,她有什麽可得意的!”
章喬語笑得清淺:“楊夫人你別生氣,漾漾是被寵慣壞了,所以不将別人放在眼裏。”
這時有人湊到楊夫人跟前說道:“生氣不值當,今日小郡主和世子不是都來了嘛,那就讓她好好瞧瞧,自己得不到的心上人對別的姑娘關懷備至的模樣,殺人誅心嘛,看她還如何得意嚣張地起來。”
楊夫人的面色才稍稍好看些,章喬語優雅地吃着點心,這時楊夫人喚了她一聲:“齊夫人,你和唐漾漾是好友嗎?待會七夕作畫,你也請她一起來吧,沒得說咱們歧視她。”
章喬語擡眼,笑得溫柔:“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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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邊莺莺正在和幾位富商喝酒,她将富商要将她灌醉的意圖看在眼裏,不動聲色,那那只手正要撫上她的肩,也被她側身倒酒躲過。
她側過身後,眼神一瞥間,看到那頭水閣上幾位皇子和大臣端坐,她淡淡望過去,正與燕王四目相接,誰都沒有移開眼。
不知誰說了什麽事惹得水閣那頭陣陣發笑,燕王依舊看着她,毫無笑意,他身邊打扮的很是高貴的小姐掩面笑彎了腰,羞澀地往燕王肩上靠了靠。
莺莺眸色暗沉,轉過臉去,迎上那雙色眯眯的眼神,朝他舉杯:“李老板将來還是要合作的,這杯我先幹為敬了。”
李老板簡直受寵若驚,又給她倒了幾杯,莺莺盡數喝下:“莺莺莊主既說要好好合作,那細節還是要改日單獨談才是......”
他粗糙的厚掌再度攀上莺莺的肩,才要按下去,卻被忽然一陣刺痛,別人狠狠捏住了手腕骨,他疼得龇牙咧嘴地叫喚,一擡頭竟然看到燕王,頓時吓得臉色蒼白,又因疼,滾下兩滴汗來。
其他幾位富商已經起身行禮:“參見燕王殿下。”
唯有莺莺支着手拿着酒杯,含笑看着他。
燕王松開了李老板,李老板連忙跪下行禮。
“不好意思,本王和唐莊主有話說。”
說着他扶起莺莺徑自帶走了他。
留下幾位富商心有餘悸:“讓你色欲熏心,唐莺莺年紀輕輕便是一莊之主,還做下那樣大的生意,你當她背後無人?”
“早就有傳聞,她背後的人定是身份極其貴重,不然你當這滿京都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她,竟是不敢下手?”
“看來燕王就是唐莺莺背後的人了。”
李老板頓時吓得一陣寒顫,還是嘴硬啐了一口:“不過是讓貴族玩弄的玩意,她高貴什麽!”
“你可住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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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拉着莺莺走進一處無人的林子,轉身已是一臉怒容:“你方才在做什麽!”
莺莺輕輕一笑:“自然是為了我的宏圖大業應酬了。”
“一定要做到那個地步?”
莺莺抿唇一笑反問:“我做什麽了?燕王似乎管的有點多了,您的正經未婚妻還在呢,你這樣把我拖過來,就不怕她見了誤會?那樣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哭起來可是楚楚動人的。”
莺莺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說話的語氣已經近乎刻薄:“快些回去吧,放着那樣的美人不管,該被其他色膽包天的人親近了,燕王殿下還是趕緊去守着她吧。”
燕王看着她,只是不說話,只是方才的怒容似有消逝,凝眸看着她:“你在介意?”
莺莺微愣,連忙嗤笑了一聲,轉過身去欲走:“燕王殿下今夜沒吃酒吧,怎的說胡話了。”
可她還未走兩步就被燕王拉住了手腕扯了回來,一個趔趄撞進他的懷裏,莺莺一陣惱怒反抗起來:“你當真是吃酒了還不放開我!”
燕王只是緊緊鉗制住她的腰,沉聲道:“當初是你說不要和我在一起,要和我分道揚镳,如今我即将娶妻了,你又為何要惱?”
莺莺背脊一僵,狠狠踩了他一腳,用巧勁撞上他的胸腔,利落地掙脫了他的控制,燕王被偷襲地腳痛胸痛,緊緊皺着眉。
“燕王殿下天潢貴胄,要娶什麽樣的小姐,娶幾個妻子納幾個妾室,都與我無關。”莺莺微微傾身,盈盈笑着。
方才還因為她的惱意心生歡喜的燕王臉色驟沉,咬着後槽牙問她:“此話當真?”
莺莺仰着頭巧笑一聲:“比黃金還真。”
燕王用力攥緊了手指,隐忍着狂怒瞪着她:“好,你別後悔!”他拂袖離開,莺莺站在原地笑意消逝,久久她又無力地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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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漾從流水宴那兒出來就在找莺莺,卻見不到人,累了就坐在河邊的石頭上休息,無聊了就扔着石子玩,看着河面濺出漣漪,推動着河面的花燈。
忽然一顆石子砸了進去,把一盞芍藥燈砸滅了,漾漾皺了皺眉,轉過頭去看罪魁禍首。
她訝然一瞬,眼前錦衣華服的公子瞧着有些眼熟。
“三小姐。”他沖着漾漾微微一笑。
漾漾終于想起他是何人,連忙起身屈膝行了萬福禮:“見過齊王殿下。”
齊王朗聲笑了兩聲:“我還只當三小姐不認得本王。”
“王爺天之驕子,民女怎會不識。”漾漾垂眸說着。
齊王問道:“怎的一人在這,不與其她人同樂?”
“樂過了,這會出來安靜一下。”漾漾如實說道,絲毫沒有膽怯慎微之色。
齊王笑道:“三小姐倒是有趣,傳聞不假。”
漾漾擡眼看向他,眼底不解。
“傳聞三小姐很是豪爽,尤其在金錢一事上,曾經一擲千金拍得會雅樓的藏品,可是一只臂钏?”
漾漾點頭:“那只臂钏可是絕作,當值那些銀子的。”
齊王點頭:“絕作,本王真想瞧瞧,三小姐可方便?”
漾漾摸了下手臂,呀了一聲:“我今日沒戴。”
齊王面露惋惜:“真是不湊巧,不知改日本王可有幸一觀?”
漾漾心下驚奇,一位王爺竟然對一個女兒家的臂钏這樣感興趣,但人家已經這樣問了,還是一位王爺這樣征求她的意見,沒有直接命令她拿來,算得上尊重她了,漾漾也不吝啬,嫣然一笑:“自然可以。”
“漾漾!”這時蘭歡歡快地跑了過來,才見到眼前的齊王,吐舌站住了腳,做的端莊行了禮:“見過齊王殿下。”
齊王和氣道:“蘭歡來了,你們女兒家說話,本王就不打擾了。”
二人齊齊向齊王行了禮,見齊王走遠,蘭歡才問道:“你怎麽會和齊王在一起?在說什麽?”
漾漾便将剛剛的事說了一遍,蘭歡咋舌:“想不到齊王還藏了那樣的心思啊!”
“什麽心思?”
蘭歡撞她的肩笑得暧昧:“自然對你的心思啦,不然他一個大男人都娶了王妃了,還對你姑娘家的首飾感興趣做什麽,還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漾漾想了一下,白了她一眼:“蘭歡,喜子茶樓不讓你去說書真是白費了你的才能。”
“你也覺得?我也試試去喜子茶樓說書呢!”
二人往前走着說笑,章喬語正迎面走來,漾漾因為方才的事對她有些惱意,臉色淡淡。
章喬語像是沒察覺到漾漾的情緒,依舊歡快道:“你們在這呢,讓我好找。”
蘭歡也沒什麽好情緒:“找我們作甚?”
“自然是一起去幽谷河作畫穿針引線了。”
那是紫夜洲七夕也未出閣的小姐們最愛的玩戲,而那些剛成婚不久的年輕少夫人也會去湊熱鬧,蘭歡是每年都要參加的,因為她每年都要許願......
她一聽也顧不得對章喬語的不滿,拉着漾漾就往幽谷河邊去。
河邊已經聚滿了少年郎君小姐,歡聲笑語不斷,還有穿針失敗的嬌聲遺憾。
“嘿!小爺就不信了!小爺穿不進去!”祁仲景嚷嚷地撸起袖子,是要跟那針線抗争到底的架勢。
蘭歡撇撇嘴,漾漾扯了扯嘴角,祁仲景的愛好還真是多種多樣啊,蘭歡拉着漾漾經過祁仲景身後輕飄飄吐出一個字:“笨。”
“誰!誰罵小爺笨呢!”祁仲景立刻轉身兇巴巴地四處找着。
蘭歡站定一個旋轉沖着他歪頭一笑:“你姐姐我。”
祁仲景見是她,只能憤憤比了個拳頭。
“小郡主好厲害,這麽快就穿進去了!”
一陣歡呼聲傳來,漾漾尋聲看去,就見頤谙紅着臉一臉歡喜地朝一處望去,漾漾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對上霍景珩平靜的目光。
他正坐在涼席上,單手支額另一只手擱在屈起的膝蓋上,閑适而清華,悠悠望着她。
那一瞬漾漾和他四目相接,愣了神。
蘭歡也愣住了,拉着漾漾往旁邊走了走,臉上抱歉:“漾漾,我不知世子也在,往年這種宴會,他都不參加的。”
那自然是因為今年小郡主來了,所以彧安世子也是要來的。
漾漾輕笑一聲,心中似乎沒有波瀾了,她不想讓蘭歡挂懷,俏皮一笑:“那又如何?難道他在我就來不得了?那以後我豈不是要繞着他走?多不劃算啊!”
蘭歡立刻笑容蕩漾開來,又小心翼翼問道:“那你想穿針嗎?”
“想啊,我也想許願呢。”
穿完針放在水裏,将水碗放在月光下許願,也是一種美好祈望的習俗。
蘭歡命侍人拿了兩個陶瓷水碗來,二人就在一邊穿起針來。
從漾漾出現在這裏,周圍已經議論紛紛,有些人更是一雙眼睛在漾漾,霍景珩和頤谙身上來回游走。
這會見漾漾穿針引線,更是走近她些竊竊私語起來。
“瞧見沒有,她也要穿針呢。”
“怎的,你就不許人家許願了?”
那位小姐“噗嗤”一笑,嘲諷道:“她還要許什麽願?怎麽許老天爺才能滿足她的願望呢?”
一陣低低的笑聲,又有人道:“如今小郡主也在呢,她這是要正面和小郡主一較高下啊!”
“真是不自量力,如今世子都不理會她了,她還不死心呢,真是丢盡了我們姑娘家的臉面呢!”
蘭歡被她們吵的心煩意亂,怒火沖天,連針眼都看不清了,唬地擡頭瞪向她們厲聲道:“閉嘴!”
漾漾卻像是沒有被影響絲毫,繼續撚着線頭找着針眼,奈何她平日裏連針都不拿的,這會真是焦頭爛額的,不比蘭歡好到哪裏去。
這時又是一陣騷動,一陣嘈雜一陣安靜的騷動,漾漾本就不集中,這時分神餘光暼了過去,就見霍景珩不知何時從涼席上起來,穩步走了下來。
走到了頤谙面前,頤谙乖乖巧巧地捧着水碗上前,甜糯糯道:“景珩哥哥,你陪我去許願吧。”
周圍一陣輕輕地起哄聲,章喬語看向了漾漾,眼中是含着笑意的同情。
而方才被漾漾耍弄的楊夫人們更是樂于成見地等着霍景珩陪頤谙去許願,漾漾傷心欲絕的模樣,她們好落井下石。
漾漾收回餘光,已經沒什麽好看的了,她再次專心穿針引線,又試了好幾次,忽然有人從她手裏拿走了針。
漾漾微愣,擡眼看去,她簡直要懷疑自己看針眼看得太久眼花了,霍景珩竟然站在她身邊拿着那根針,唇邊含着清淺的笑意。
周圍萬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