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節
落疤
車子找了個地方停下, 吳家偉解開安全帶：“我都安排好了，咱都從貴賓通道走。”
羅恕這樣的身份，不管做什麽都搞得像特務，吃個飯都得偷偷摸摸地來。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拎得清得到的同時是要失去一部分東西, 比如自由。
去的是樊恒的“蜀道火鍋”, 一群人從貴賓秘密通道直接進電梯上三樓。
樊恒接到消息以後就緊急把自己打扮了一遍，換了身衣服過來迎接。主要迎接對象倒不是羅恕和吳家偉，而是林書璞。
他過去交往的那些女友清一色全是性感妖嬈型的, 沒有一個跟林書璞類似。可林書璞絕就絕在雖然從來不賣弄性感，永遠都是簡簡單單清純幹淨的樣子, 也能輕易地鑽進人心裏去, 讓人念念不忘這朵潔白的茉莉花。
“璞璞。”樊恒一雙眼睛黏在她身上：“最近還好吧，幾天沒去看你了，我還怪想你的。”
樊恒自然無比地搭話，聽得羅恕心裏一沉，側頭去看林書璞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林書璞牟着勁兒想氣氣他，再加上剛才又看見雲芸在車上那一出, 想氣他的心思更強烈, 故意對着樊恒露出個甜甜的笑, 說：“是嗎，那你以後經常去看我就好啦。”
樊恒心花怒放, 羅恕拳頭攥緊了。
那時候，羅恕只以為自己這種心态，是不想看着自己家的小妹妹被外面的人太早采摘。
一群人落座, 雲芸坐在羅恕身邊，再旁邊是吳家偉, 樊恒緊跟着林書璞坐在一起。
吃飯過程中，樊恒殷勤地給林書璞夾菜、倒飲料，問東問西，而雲芸在絞盡腦汁找話題跟羅恕聊。桌上有盤小龍蝦，雲芸作勢拿了一個來剝，沒剝幾下故意啊了聲，裝成被蝦殼劃傷，握着手指淚水漣漣地扮柔弱。
林書璞的神經豎起來，暗暗觀察羅恕的反應。羅恕沒什麽反應，甚至沒有看雲芸一眼，連眼皮都沒擡過。吳家偉心裏嘿了聲，感覺羅恕是個死直男，一點兒憐香惜玉都不懂。
他給羅恕使個眼色，輕聲說：“你幫她剝蝦啊！”
羅恕：“她沒手？”
“……”
吳家偉服氣了，罵他：“你要不是長得好看，這輩子你就打光棍吧死直男！”
羅恕淡嗤，一臉無所謂。他擡眼，目光落在對面的林書璞。能記得這丫頭很喜歡吃蝦，之前在小鎮，每次他手裏攢了點兒錢帶她出去吃大餐，問她想吃什麽，她都說想吃小龍蝦。
羅恕把其中一盤子小龍蝦拿到自己這邊，慢悠悠地開始剝蝦。雲芸激動起來，盯着他修長幹淨的手指看了很久，覺得他肯定是在給她剝。能吃上羅恕幫忙剝的蝦，她簡直開心到發瘋。
羅恕剝了半盤子的蝦，端起來。雲芸用看五十克拉鴿子蛋一樣的眼神盯着他手裏的盤子，激動得心髒快要跳出來。
結果下一秒，羅恕伸長胳膊越過吳家偉把盤子放在了林書璞手邊。
席上安靜了片刻，所有人都看羅恕，再一齊看林書璞。
雲芸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林書璞頂着一大群人的目光，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吃。
倒是樊恒先打破沉默，天真地笑了聲：“還是恕哥會照顧人。怪我沒有眼力見兒，忘給璞璞剝蝦了。”
之後樊恒專注于給林書璞剝蝦。林書璞雖然瘦，但人是真的貪吃，尤其是小龍蝦。一頓飯下來，她吃掉了兩盤小龍蝦，樊恒往她碗裏放一個她吃一個，凡是樊恒給倒的飲料她也全喝了。
雲芸沒有吃到羅恕給剝的蝦肉，也沒氣餒，換了個路線改幫羅恕剝蝦。剝好的蝦肉一個個放在羅恕的盤子裏。
可是一直到聚餐結束，羅恕都沒有給面子地吃一個。
吳家偉在心裏翻了無數個白眼，等羅恕去上洗手間，他也去。
從洗手間出來，羅恕推開陽臺門在外頭抽煙，吳家偉走過來陪了一根，問：“你到底想不想跟雲芸好？”
羅恕背靠着欄杆，手臂往後撐着。他徐徐把煙吐出來，不是很有所謂地說：“你要聽實話？”
“當然啊。”
“對她沒性趣。”
“哪個xing啊？”
“就是你想的那個性。”
“你是真的對人沒性趣，”吳家偉清咳一聲，把後面的話說出來：“還是渤起困難啊？”
“老子又不是沒渤起過。”
“哎呦哎呦，那是因為哪個妞才硬的？跟哥說說，哥把人給你找過來。”
羅恕愣了。
剛說話快，沒過腦子，現在才意識到他上次渤起的對象是林書璞，對他來說幾乎算半個妹妹的女孩。
而且那天他解決得也挺艱難，特麽整整撸了快一個小時，最後關頭腦子裏閃過的還是林書璞跟他擠在窄窄的巷子裏，女孩發育良好的恟脯蹭着他胸膛那一幕。
這件事對他來說太過罪惡。
“還真有對象啊？”吳家偉看他這表情就知道肯定有事兒：“到底是誰？”
“我的事兒你少打聽。”羅恕把煙咬在嘴裏，手插兜往前走：“回去吃飯。”
“我最後悔的就是今天組局帶你來吃飯，”吳家偉說：“本來想着讓你跟雲芸多接觸接觸，這下可好，你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她。也虧得她喜歡你快喜歡瘋了，拿你當神一樣供着。不然就她那種大小姐一旦記了仇可不是好應付的。”
包廂裏，樊恒提議大家去頂層新開設的KTV包房唱歌，吳家偉先舉雙手贊成，琢磨着到了包房裏，音樂一開，小燈一閃，男男女女最能在那種氛圍裏暧昧上，說不準羅恕就能對雲芸有性趣了。
到了那，吳家偉先點了幾首膩死人不償命的情歌，沖着羅恕和雲芸招手：“你們倆來唱。”
雲芸一臉羞澀，羅恕在沙發裏坐着，懶翹着二郎腿在看手機，随口給人回一句：“不會。”
“那……我也不怎麽會。”雲芸誓死賴在羅恕身邊，他不動彈她也不動彈，一副小嬌妻的模樣黏到底。
樊恒過去先搶了話筒：“我給大家唱呗。璞璞，你來不來？”
他把話筒遞出去，林書璞猶豫了兩秒，在看到角落裏緊挨着坐一起的羅恕和雲芸後，猶豫消失，上前一把接過話筒：“來。”
音樂響起，是一首還算火的情歌，林書璞早就耳熟能詳。她唱歌還好，五音算準，音色也甜，唱甜甜的情歌再合适不過。
她跟樊恒你一句我一句地對唱。樊恒今天才知道這丫頭唱歌這麽好聽，甜到人心坎裏，兩只眼睛深情地盯着她，對她的喜歡毫不遮掩。
林書璞并沒看他，眼神落在正前方屏幕滾動的歌詞上面，柔柔的嗓音透過話筒飄出來：“想把我唱給你聽，趁現在年少如花，花兒盡情的開吧，裝點你的歲月我的枝芽。”
樊恒癡癡地接：“我把我唱給你聽，把你純真無邪的笑容給我吧，我們應該有快樂的幸福的晴朗的時光。”
林書璞跟着他輕和：“歲月是值得懷念的留戀的害羞的紅色臉龐，誰能夠代替你呢，趁年輕盡情地愛吧，最最親愛的人啊，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羅恕原本在看手機，聽到女孩子甜柔的聲音後擡起頭，沖她看過去。
包廂裏營造出滿天星效果的頻閃燈從她臉上劃過，女孩溫柔得不可思議，唱歌時的嗓音一路甜到人心裏。
可跟她一起唱歌的人是樊恒，她唱的每一句都好像是在對着樊恒說。
一首歌唱完，雷子陵和葛佩起勁地吆喝鼓掌，打趣林書璞應該去當歌手。
林書璞坐回沙發，樊恒緊随其後，熱切地給她拿果盤，恨不能親手把水果喂進她嘴裏。
林書璞沒怎麽吃，手機裏收到陳琪的微信，對方問她劇本的進展怎麽樣，現在寫了大概有多少。她心裏沉下去，指指門口：“我去個洗手間。”
“行。”樊恒目送她出去。
雲芸緊随其後。
樊恒走過來，往羅恕身邊一坐，直接叫他：“哥。”
羅恕額角跳了跳，語氣嫌棄：“你肉什麽麻？”
“這怎麽能是肉麻呢，璞璞叫你哥，我不該叫你哥嗎？”樊恒熱絡地給羅恕倒酒：“哥，你這個哥我認定了。我保證一定把璞璞追到手，不讓您老人家失望！”
“……”
明明撮合兩個人是羅恕的主意，理智告訴他這個決定并沒有什麽錯誤，他卻常常感到後悔。
他忍下心口的滞悶感，問樊恒：“你真這麽喜歡璞璞？”
“當然啊。”
“為什麽喜歡？”
“她長得漂亮，人又可愛。還有，她有種很特別的氣質，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反正就是跟別人不太一樣，讓人感覺她特神秘，完了你就特別想了解她，越了解就越着迷，還特別想保護她。”
樊恒這麽說，就證明他并不是膚淺地因為林書璞漂亮才喜歡她，他是真的對她有所珍惜。
羅恕更沒有理由撤銷這個決定。
心裏一陣深深的疲憊卷過，他上身往前傾，胳膊肘撐在腿上，頭低着。過了會兒，認命似的，說：“你要是真能追上她，幫我問問她為什麽要從大學退學。”
“得嘞，保管幫你問出來。”
樊恒有十足的信心能把林書璞追到手，又說：“不過你也別太擔心，就算璞璞沒學歷，工作又不好，這些在我看來都不是事兒。哥們我家裏雖然比不上雲芸那妞有錢，可在京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只要璞璞跟了我，還怕她會吃苦嗎？”
羅恕往喉嚨裏灌了杯酒，杯子啪地一聲放回桌子上：“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