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百裏漸冷笑:“你別忘了,我師兄修得是無情道,你的那些狐媚之術根本起不了作用。”
“是嗎?”花珂動作越發放肆,唇畔貼近修璟,笑聲銀鈴一般,“我倒要瞧瞧,這無情道是不是會把男人修成太監?”
百裏漸氣得咬牙切齒,整張臉都憋紅了,卻無可奈何。
如今修璟正運功給他護住經脈,若擅自動作,兩人都會走火入魔。蓋益又去阻攔另一只妖了,沒空看顧這邊。
百裏漸只能閉上眼,選擇眼不見心不煩。
過了三息,修璟仍毫無反應,花珂訝聲道:“莫不是真成了太監?”同時,手部向下探去,是否是要确認什麽。
仙力已護住百裏漸最後一個穴位,修璟擡眸,手掌擒住花珂,絲毫沒收力,隐隐可聽見骨骼的脆響:“找死。”
“生氣了?”花珂轉了轉手腕,沒拔出來,“聽說無情道心斷情絕欲,我以為和廟裏的泥像差不多,原來也會生氣。”
“若你老實拔出魔臨刀,我留你全屍。”修璟語氣極為平淡,仿佛取妖命不過是極為稀松平常之事。
“奴家好怕呀!可奴家尚有手段沒用,終要搏一搏。”花珂輕啓檀口,粉色的煙霧盡入修璟口鼻。
修璟無波無瀾的眸色頓時迷蒙起來,挺直勁瘦的身體晃了晃,神思已亂。
“千年修行,終得此物,要麽要了尊上性命,要麽破了無情道心,奴家也算不虛此行。”花珂伸手扶住站都站不穩的修璟,凝着他酡紅的臉道。
“妖女,若我師兄出了什麽事?仙盟必報此仇!”百裏漸瞥見修璟神情不對,目眦欲裂,偏偏身體受魔臨刀所累,移動不了分毫。
“仇?”花珂微微掀開眼皮,嗤笑道,“我妖族與人族自洲陸之戰後本就仇深似海,還怕這一樁?別說什麽罪不及後人,我妹妹當年被你們人族扒皮抽骨,血肉都成了你們的盤中餐,如今不過是找當年的仇家尋回血肉和毛皮,你們就喊打喊殺,要說仇恨,也該由我們來報!”
“你仇家早死了。你如今屠戮的不過是無辜之人。”
“呵!那為何只有他後人的血肉能助我妹妹重鑄形體?可見天道如此,錯的是你們!”
“一派胡言!”百裏漸氣得連聲咳嗽,血液順着魔臨刀縫隙溢出,從胸前凝固的血塊上滴落。
“省省力氣吧。若再動肝火,你師兄剛耗費心力給你重鑄的經脈便又要斷了,那從此你就只能做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
氣力随着血液流逝,百裏漸只覺眼冒金星,話都說不出完整的,整個人狼狽不堪。
花珂見狀覺得暢快無比,心情頗好地攬住修璟的腰腹:“我知道尊上是第一次,難免害羞,必是不願當着人的面行事的。我們換個地方,免得攪了興致。”
說罷,便帶着修璟往另一側房間去了。
*
“還要多久?”管策腳都走酸了,扯着袖子擦拭額角汗珠。
沒想到這廟宇外面看着不大,裏面卻這麽多的彎彎繞繞。
走了半晌,連個狐貍毛都沒看見。
“快了。”清弦小心跨過亂石,順着路上掉落的狐貍毛和血跡行走,再往前,似乎就是這廟宇的正殿了。
耳畔逐漸響起兵刃交接聲。
清弦臉色頓時凝重,感知氣澤,前面鬥法的兩人修為都不低。
“把這個帶上。”清弦丢給管策一封三角符,“不要離我太遠。”
管策雖然還什麽都沒聽到,但經過昨晚一役,警惕心已經上升許多,連忙貼心口放着。
正殿本就朽舊的大門被人豁然劈開,罡風從破口處霍霍作響,如刀刃般在廊柱上劃出細碎的口子。
下一瞬,青衣男子被人一腳踹中心窩,倒飛而出,重重落在地上。
嘔出一口鮮血。
黑影乘勝追擊,雙手握刀沖出,尖銳的刀口正對青衣男子的眼睛。
青衣男子已經力竭,勉強撿起兵器抵抗。
刀口寸寸逼近,眼看就要穿破眼睛,威脅顱腦。
金屬破空之聲傳來,清弦手持銀木倉沖出,直向黑影脖頸而去。
黑影慌忙避開,沒有纏鬥,飛快蹿入正殿之內,卻沒走遠,只在一座座佛像之間跳躍縱橫,觀察着門外衆人。
看來是想仿效昨日,在黑暗中對付她。
清弦的臉雖被絲帶遮住些許,但标志性的銀木倉足以青衣男子認出來人。他忙站起身,躬手行禮:“多謝清弦谷主。”
清弦回禮,看清青衣男子的臉,覺得有些眼熟,卻沒認出:“敢問道友是?”
他們上一次見面還是一百年前的仙盟大會,清弦記不得他并不奇怪。
青衣男子并未多想,只介紹自己:“仙尊座下,蓋益。”
“尊上?”清弦詫異。
蓋益嘆氣:“尊上和百裏長老都被困在此地。”
“這狐妖倒是厲害。”
“千年大妖,理應如此。”
清弦臉色越發凝重:“看來妖域邊境不穩定了,竟連如此大妖都能放至人間。”
管策堪堪跟來,招呼:“前輩……”
“我和蓋道友要去把殿裏那小東西抓出來。你注意些。”清弦叮囑完管策,丢給蓋益一瓶補元丹。
蓋益取下瓶塞倒入嘴中,以靈力化用,而後示意清弦可以開始了。
殿內的黑影似乎感知到危險,動作越發警惕。将整個身體都蜷縮于黑暗之中。
清弦和蓋益一前一後進入殿內,黑影背部弓起,率先進攻她認為視線受阻的清弦。
在星月花汁作用下,清弦将黑影一舉一動都捕捉的清清楚楚。
旋身擡步,向上一躍,木倉尖瞬間擊中黑影腹部。
黑影慘叫一聲,欲脫戰逃跑,被蓋益堵個正着。
前有狼,後有虎,黑影立時往側面轉身。
清弦控住木倉身,調動靈力,木倉頓時化出數道青影,纏繞密結,向黑影兜頭罩下。
黑影在層層包圍收攏中,逐漸現了原形。沒有皮毛,只有血肉,糊糊的一團,看上去十分滲人。
從輪廓上,勉強能辨出是只狐貍。
看黑影已失去反抗能力,蓋益忙掏出捆妖繩,捆住妖狐。
“走吧,去尋尊上和百裏長老。”清弦道。
蓋益拎着妖狐微微颔首,走在前方帶路。
*
到了地方,花珂将修璟往下一推。
修璟墜入一團綿軟之中,皮膚觸摸之處隐隐有布料的質感,借着房中燭火一看,原來是張床。
再環顧屋內陳設,完全不同于關押百裏漸的地方破敗不堪。
花珂修得人身多年,習得了人的習性,自然還是有幾分講究的。
“尊上姿色當真世上少有。”花珂狐貍眼中波光粼粼,鮮紅的指甲剮蹭着修璟臉上的汗珠,“沒想到奴家竟有幸成為第一個享用之人。”
那口妖氣着實霸道,修璟只覺身上氣血都湧入了那一處。
隐隐間,面前的狐妖竟化出了那個他朝思暮想之人的模樣。
他難捱得喘息着,運轉靈力喚回神思。
“要麽丢命,要麽丢身,尊上何必為難自己呢?”花珂指尖自上而下游移,伸手去勾修璟的腰帶,“我得無情道心,尊上得一場快活,這不兩全齊美兩相得宜嗎?”
修璟仰面躺着沒答話,似是已束手就擒。
衣衫散開,花珂仿佛已透過面前玉質的肌膚看到安放于內景晶瑩剔透的道心。
便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探,旋即她臉上的笑意便僵住,尖聲質問:“你的無情道心呢?”
“丢了。”妖氣作用仍在,修璟氣息微喘。
沒有無情道心,那口妖氣對修璟而言,不過是普通春藥,稍用靈力便可化解。
花珂意識到危險,旋身撤退。
一把長劍破空而出,從她後背刺入。
劍身浩瀚震蕩的仙力似乎要把她的妖軀攪碎。
花珂苦痛不堪,跌落于地,擡眸凝着罪魁恨聲質問:“你早沒了道心,為何要與我演這場戲?”
修璟未答,站起身捏訣欲取妖丹。
花珂已猜到了答案,嗤笑道:“原來是想怕洩露。怎麽,是覺得丢人?”
丢人?修璟心中暗嘲,他巴不得能光明正大。不過是怕貿然揭曉,那人嫌棄罷了。
但這些話,沒有必要告訴一個将死之人。
修璟垂眸,由下往上看,整個人仿佛高懸于廟宇的佛陀正慈悲看着芸芸衆生,花珂卻覺得是索命的修羅。
丹田處撕裂般的疼痛,她的修為法力随着修璟動作飛速流逝。
紅色的內丹緩緩升騰而出,修璟攤開手掌,內丹便握于掌中。
千年修為毀于一旦,花珂目眦欲裂,修璟松開禁锢的瞬間,張爪撲了過去。
修璟眉眼未擡,劍尖橫過女妖脖頸,屍體向後倒地,砸飛了盆栽。
動靜有些大,怕修璟出事,清弦和蓋益忙快步進屋,女妖屍體被家具擋住,兩人只能看見修璟。
還有散亂的床鋪,和他敞開的亵衣。玉白的肌膚上紅痕交錯,似乎很是激烈。
“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您繼續。”清弦率先反應過來,背過身,示意剛跟來也想進屋的管策掉頭回去。
沒想到會遇到清弦,剛還鎮定自若的修璟語氣頓時慌亂,忙否認:“我沒有。”
“?”
空氣詭異的凝滞。蓋益輕咳一聲,眼神飄忽。
修璟凝着清弦,再一次強調:“什麽都沒發生,我把她殺了。”
“您不必跟我解釋。”清弦斟酌着語言道。她兩又不熟,這感覺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