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王，玩泥巴不？ (2)
在了原地。
事實上，桑榆在見了那些蟲繭之後，也是喜憂參半。數量多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确實是一件好事，不過那也得看能否順利将它們帶回去了。
所幸，最後依靠修一的妖力，将蟲繭全都帶了回去。
chapter07
chapter 07
晚飯過後，桑榆便開始整理收集回來的蟲繭——
“首先将單宮繭和雙宮繭分開。”
“什麽是單宮繭？什麽是雙宮繭？”
“雙宮繭是指由兩只蠶吐絲結成的，個頭比較大。單宮繭是指由一只蠶吐絲結成的，個頭比較小。”
“為什麽要分？”
“雙宮繭，絲線雜亂無章，适合做成棉被；單宮繭因為是由一只蠶吐絲結成的，絲線纏繞規律均勻，适合抽絲做成絲綢，也就是适合做成衣服。”
“大人會做衣服？”
“這個需要用到紡織工具，目前條件有限，暫時行不通的，不過日後就不一定了。”
“原來如此。”
“好了，先分繭吧。”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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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小妖點頭，然後跟着桑榆有模有樣地進行分繭工作。
“說起來，你們兩只小家夥也沒有名字，對吧？”在分繭的過程中，桑榆突然想起這麽一件事，因為心裏挺在意的，于是便開口問道。
“是的。”小妖點頭而後又搖頭道，“好像也不能說沒有名字，母親都喊我們‘小狼’來着。”
“欸？！‘小狼’嗎？”這個答案着實出乎了桑榆的意料，“明明是只狐妖，卻取名‘小狼’，不覺得奇怪嗎？”
“我也這麽覺得，當時也問過母親，不過母親并不是很想回答，而且表情也有些怪怪的。”
“看來另有隐情呢！”
結果，單是分繭就弄到了大半夜。後半夜，兩只小妖都跑回去睡覺了，桑榆仍舊繼續下一個步驟，也就是煮繭。
“你……不睡覺？”
火光的映照之下，能夠清晰的看見桑榆的額間冒着晶瑩剔透的汗珠。明明已是深夜，晚風也頗具寒涼。是因為一直都在忙碌的原因嗎？人類……還真是令人好奇！
“人和妖的時間是不一樣的，對于人類來說，時間便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寶貴的東西。而能否讓每一天都過得充實、富有意義，則是頗具挑戰的一個問題。”
“……！”桑榆的話也許在理，不過修一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只好保持沉默。
夜色凝重，火光獵獵，桑榆一邊煮繭一邊燒火。
“如果天亮之前能夠煮完的話，也許還能睡上一個時辰。”
“……！”
修一沒有說話，他變回巨大的狐貍原形，然後将桑榆圈在了自己的懷中。妖不同于人類，即便連續長時間的不休不眠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破曉之前，桑榆終于還是憑借一人的力量将所有的雙宮繭煮完了。雖然也想過繼續下一個步驟，不過太過心急也不是什麽好事，于是便挨着修一稍微休憩了一會兒。
當天色徹底明亮之後，桑榆在小妖的嬉鬧聲中醒來。原本打算做早飯的他，發現小妖居然已經熬好了魚湯，雖然味道并不怎麽樣，不過桑榆已經頗感知足了。
“大人，接下來要怎麽做？”
早餐過後，小妖看向桑榆問道。
“接下來的話，要将這些煮好的繭拿去溪邊清洗，然後進行剝繭、開棉，并晾曬。”
“好複雜的樣子。”
“熟悉了也就不覺得複雜了，只是開棉的話需要積累相當經驗才能得心應手。”
“原來如此。”
“嗯，那就先清洗吧。”
“了解。”
人與妖之間的能力差別到底有多大呢？起初，桑榆完全将小妖當成是人類十歲的小孩一般看待，殊不知他們的學習能力竟如此之強。自己花了很長時間才學會的開棉絕活兒，對方花費不出一個時辰就已經有模有樣了。
也因此，原本需要一整天來做的活兒提前至半天就弄完了。且原本需要時間晾幹的棉，也在修一使用妖力的幫助之下，一下子就幹了。
“不愧是大妖怪，比人類強多了！”桑榆由衷地嘆道，同時也心生了一個很是困擾的問題，“話說回來，妖的能力如此之強大，為何卻沒能一統天下呢？”
聽桑榆這麽一說，修一輕搖頭，以示回答。
桑榆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他叫來小狼他們，然後一起合力将晾幹的棉進行最後一道工序，也就是依着用竹子制成的一張床那麽大的框将棉一張張拉扯開來，直到層層疊疊成棉被大小、厚重，最後依靠修一的妖力将從單宮繭裏抽出來的絲線将棉被縫上。
一切大功告成之時，一天的時間便也差不多過去了。一想到晚上有棉被可以蓋，桑榆的唇角忍不住就泛起了笑容來。
“有那麽開心嗎？”修一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桑榆邊将兩床棉被中的其中一床交給小妖邊說道，“人類和你們不同，沒有毛發可以抵禦寒冷，于是只能依靠外物來保暖。就像我之前說過的，棉被看似再普通不過，實際上和人類的生存息息相關。而且……要說為什麽那麽開心，則是因為……這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而制成的棉被啊。那種成就感，是無與倫比的。”說話間，桑榆将臉頰埋在了軟綿綿的嶄新棉被之中，感受着那份好似被人呵護着的溫柔，整個人的心情也随之倍感愉悅起來。
“我幫了很大的忙吧！”
“說的也是，多虧了你，謝謝了。”
“……不客氣。”
“大人，棉被做好之後，接下來要做什麽？”将棉被抱回樹屋的小妖一臉期待地看着桑榆問道。
“……！”聞言，桑榆稍微思索了一下，事實上還有衆多的事情需要去處理的，不過眼下太陽也要落下了，能夠趁這段時間做的事情比較有限，于是，最後他決定道：“先去東邊的樹林砍一些竹子和樹木回來吧。不用太粗的，只需要三指寬左右就行了。”
“用來做什麽？”
“做籬笆，也就是需要足夠的量将昨天整理出來的菜園圍起來，以免菜園被野獸給拱了。”
“了解，我們這就去砍樹。”
“對了，記得不用砍太多，也不要逮着一片林地使勁砍，要雨露均沾。”
“明白。”
“那，我也去幫忙好了。”修一說。
“等下有別的活兒需要你幫忙。”見狀，桑榆趕緊喊住了修一，“砍樹木就交給他們吧，等下需要用到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
“嗯。”桑榆點頭，然後說道，“像昨晚那樣，需要借助你的力量來進行澆水。”
“好吧。”
“目前因為缺少太多工具的原因，所以只能如此，等日後将欠缺的東西都做出來之後，就不必那麽麻煩了。”
“挺有趣的，不覺得麻煩。”
“因為這種小事耗費妖力，很不值得吧！”對此，桑榆有些耿耿于懷。說到底，只是因為他根本不理解妖的妖力是以怎樣的形式存在于妖本身的。
“你……在擔心我嗎？”
“只是……很好奇，妖的妖力是以怎樣的一種形式存在于妖本身的？”
“這個啊，我想應該就和你們人類掌握了一項本領一樣吧，只要學會了，然後在條件允許的範圍下，就能使用出來一樣。”修一簡潔明了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聽修一這麽一說，桑榆莫名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罐子那樣，而妖力就好似水，使用一點就會減少一點。”
“你的這個想法也挺有趣的。”修一邊說着邊運用妖力将溪流的水凝聚到菜園的上空，而後覆手，結果施力過度的原因，導致菜園的上空下起了磅礴大雨，吓得桑榆急忙喊停！
“對不起！”
“……！”看着修一那一邊咧嘴大笑，一邊道歉的模樣，桑榆無法不懷疑對方是故意的，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只需要淅淅瀝瀝的小雨就可以了。”
所幸之前有野草覆蓋在上面，不然新翻的松軟泥土可經不起修一剛才的那陣磅礴大雨。
“好、好的。”修一知錯似的點點頭，然後施法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真是便利呢！”桑榆松了口氣，接着由衷地嘆道，“如果人類也能夠擁有妖力就好了。”
“并非不可獲得哦。”
“欸？！真的嗎？”
chapter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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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擁有妖力？”修一停下施法的動作，轉而一臉認真地看着桑榆問道。
見狀，桑榆輕笑一聲，單是從對方那原本呆萌的眼神忽然轉變成異常嚴肅的模樣，他便已窺見了答案，也因此搖了搖頭，即便內心是肯定的。
“那是禁忌之術。”修一繼續剛才中斷的施雨之術，同時輕聲說道，“被稱之為禁忌，也就是不被允許存在的術法。”
桑榆沒有追問下去，因為按照一直以來的經驗可知，既然是禁忌一般存在的東西，不要去觸碰便是最好的。
而後，小狼帶回來了許多适合做成籬笆的竹棍。
桑榆馬不停蹄地開始整理圍欄，因為不喜歡拖延的原因，他一直忙碌到了整個夜空被星辰所占據之時，這才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望着整理好的圍欄，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一旁的修一張口問道：“為什麽不等明天再繼續弄呢？”
“明天還有別的要緊事需要去處理。”桑榆走到溪邊，然後捧起一捧清水洗了一把臉，望着手上的傷繭，他一時有些出神。
“什麽要緊事？”
“明天再說吧。感覺今天特別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木樁的原因。”桑榆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那就好好休息吧。”修一擡頭看向星空，淡若清風地說道。
“說起來——”桑榆突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他沒有急着說下去，而是跑向了樹屋。不一會兒，他抱着棉被走到了空闊的草地上，對修一說道，“你可以使用妖力将棉被浮在半空吧？”
“……可以是可以。”修一略微遲疑地點了點頭，因為一時搞不懂對方意欲何為。
“那就有勞你了。”桑榆咧嘴笑了笑，“之前就一直在想，如果能夠躺在浮空的棉被上看星星的話，一定是人世間最為美好的享受之一。”
“星空……有什麽特別的嗎？”修一嘴裏問着，同時開始施法讓桑榆懷中的被子浮在了半空。桑榆沒有急着回答，而是脫下鞋子就爬了上去。
“感覺像是躺在了雲朵的上面一樣。”桑榆望着浩瀚的星辰，一臉滿足地說道。
“白雲是即便觸碰了，也不會有任何感覺的東西。”修一一本正經地說道。
“是嗎？”桑榆笑笑，“我還以為雲朵會像棉花那樣柔軟呢！”
“我摘一朵給你摸摸看吧。”
“……欸？！”
修一話音剛落，便開始施法從璀璨星空之中摘下了一小朵白雲，望着桑榆那驚訝到合不攏嘴的模樣，修一咯咯一笑，說道：“摸摸看吧！”
“那個……”桑榆盤坐起身，他朝着近在眼前的雲朵伸出了右手，就在指尖快要觸及白雲時，他又慌忙縮回了手。
見狀，修一不解地問道：“怎麽了嗎？”
“你剛剛……說過了吧，雲朵觸碰起來，并不會有任何感覺。”桑榆抿了抿薄唇，淡淡地說道。
“……嗯。”修一點頭，“觸碰起來，确實不存在實感。”
“既然如此，我覺得……還是給自己留一個美好的想象比較好。”桑榆輕笑，而後四仰八叉地躺回到了柔軟的棉被之上。望着璀璨的星河和清冷的月色，他的心裏開始有些懷念家鄉的人了。
“夜空……有什麽區別嗎？”
“那個……”
桑榆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修一不知何時躺在了自己的身側，令他着實吓了一跳，不過轉瞬，他重新将目光放到浩渺的星河之上，而後幽幽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妖是否有這種情感，就是……身在他鄉之時，望月會特別思鄉、思親人。這種微妙的情感，不知是否是因為受了某些詩句的影響。”
修一輕搖頭道：“大抵是因為人類的心思比較複雜吧。”
“……也許吧。”桑榆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而後閉上了眼，慢慢地進入了夢境之中。
翌日清晨，見桑榆背上箱籠就準備出谷，修一立即攔住了他的去路，說道：“我可沒有說過要放你走哦！”
“啊！那個——”桑榆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自己目前仍舊是這處深谷的“囚犯”呢，雖然修一說過不會吃他，不過也說過并不會放他走，他一時竟忘記了，所以才會想當然的覺得自己想去做什麽就去做什麽的，他一臉尴尬地摸了摸後腦勺，而後突然想起什麽妙計，于是開口解釋道，“我并沒有要走的意思，是想去采一些藥草，你要跟我一塊去嗎？”
“采藥草做什麽？”
“當然是有用處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順便也可以教你一些有關于藥草的常識。”
“也好。”修一想着反正閑着也沒事做，于是便點頭答應了。
而後，修一便同桑榆一起往谷外走去。路上，桑榆稍微思考了一番，而後開口說道：“首先，我跟你講一下什麽是‘五味宜忌’吧。”
“……嗯。”
“五味宜忌也就是五欲、五過、五走、五傷、五禁。其中，五欲是指肝欲酸，心欲苦，脾欲甘、肺欲辛、腎欲鹹，此五味合五髒之氣也。”說完五欲，桑榆有些好奇對方是否能夠聽懂，于是開口問道，“你聽得懂吧？”
“是指身體的五髒六腑有相對應的喜好，比如肝喜酸、心喜苦等，對吧？”修一答。
“嗯，看來是我小瞧你了。”桑榆笑笑，沒想到對方比自己想象之中的還要聰明，說起來，好歹也是活了三百年的妖呢，這樣一想，也就說得通了，“對了，五欲在佛學中，分別指財、色、名、食、睡五種欲望呢。”
“原來如此。”
“那麽，接下來繼續講解吧，何謂‘五過’。”桑榆邊繼續往前走，邊說道，“味過于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肉胝肜（zhi rong）而唇揭。味過于苦，脾氣不濡，胃氣乃厚，皮槁而毛拔。味過于甘，心氣喘滿，色黑，腎氣不平，骨痛而發落。味過于辛，筋脈沮絕，精神乃失，筋急而爪枯。味過于鹹，大骨氣老，短肌，心氣抑，脈凝澀而變色。”
“明白了。”
“五走是指酸走筋，筋病毋多食酸，多食令人癃。酸氣——”
“等一下，‘癃’是什麽意思？”
“指小解上的問題。等我說完下半句，你也許一下就能理解。”
“那你繼續吧。”
“酸氣澀收，飽得酸而縮卷，故水道不通也。”
“原來如此。”
“苦走骨，骨病毋多食苦，多食令人變嘔。苦人下院，三焦皆閉，故變嘔也。甘走肉，肉病毋多食甘，多食令人免心。甘氣柔潤，胃柔則緩，緩則蟲動，故免心也。辛走氣，氣病毋多食辛，多食令人動心。辛走上焦，與氣俱行，久留心下，故洞心也。鹹走血，血病毋多食鹹，多食令人渴。血與鹹相得則凝，凝則胃汁注之，故咽路焦而舌本幹。九針論作鹹走骨，骨病毋多食鹹。苦走血，血病毋多食苦。”
“原來如此，人類真厲害。”
“這都是老祖宗一點點積累下來的，是非常難得可貴的。”
“嗯。”
“接下來是五傷，酸傷筋，辛勝酸。苦傷氣，鹹勝苦。甘傷肉，酸勝甘。辛傷皮毛，苦勝辛。鹹傷血，甘勝鹹。”
“嗯，很好懂。”
“然後是五禁，肝病禁辛，宜食甘。心病禁鹹，宜食酸。脾病禁酸，宜食鹹。肺病禁苦，宜食鹹。腎病禁甘，宜食辛。”
“原來如此。”
“對了，五過在佛學中，指的是破戒五過，即害自身、為智者所呵、惡名流布、臨終後悔、死堕惡道。”
“原來如此。”
“看你呆頭呆腦的，沒想到這些晦澀難懂的東西，居然能夠輕松應付呢！”桑榆對修一多了一分佩服之情，對方雖然看起來有些呆呆傻傻的，不過手腳靈活，腦袋靈光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以前，奶奶有教過一些，今天聽你講起來，突然就将那些文字給對上了。”
“原來這樣啊，真是看不出來呢！”
“……再往前走就是人類的村莊了！”
chapter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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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就是人類的村莊了！”
一路上跟着桑榆采藥，聽着對方講起頗為有趣的藥理知識，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當修一反應過來時，已經過去了将近兩個時辰。從無處下腳的山野小徑走到開闊的大道上，他這才驚覺不遠處便是人類的村莊了，面對即将踏入的未知的人類世界，修一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是的。”
回頭看修一那微蹙的眉，桑榆心中多少有些在意，不過他并沒有因此好奇地開口詢問，不同于對方的那份不安，他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
“上山之前，我曾在前面的村子停留過數日，有件事比較放心不下，所以想着趁現在還有時間，應該去了解一下比較好。”
“非去不可嗎？”
“……唔。”聞言，桑榆略微遲疑，而後輕搖頭說道，“也并不是非去不可，不過我覺得能去一趟的話，心裏會好受一些。”
“……人類，真是奇怪！”修一低聲嘟囔了一句，而後沒有再開口。
“你……在擔心什麽嗎？”
桑榆最終還是因為無法對修一的異樣神情視若無睹而問出了口。畢竟，他可不想因為忽視了什麽問題，而導致後面會發生更大的麻煩。
“……”面對桑榆的問話，修一略微沉默，而後搖了搖頭。
“別又是沉默，又是搖頭的。”桑榆輕嘆口氣，“無論是多麽細微的問題，一旦察覺了，就不能選擇無視。要知道，疾病往往也都是因為一開始無視了小問題而造就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那個……”修一雙手食指互戳，略顯委屈地答道，“奶奶曾說過，最好不要靠近人類的村莊。”
“啊，對了——”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桑榆輕拍手掌說道，“說起來，人類世界可是有很多厲害的降妖師呢，要是碰見那些人，問題可就大了。”
“……降妖師？”
“就是專門治你們這些妖類的、擁有高深法術的人類。”桑榆似乎明白了什麽，繼而說道，“看來，你奶奶她應該是擔心你被降妖師給收拾了吧，因此讓你不要靠近人類村莊。”
“……是嗎。”對于自家奶奶的叮囑究竟是何用意，事實上修一并不清楚，不過聽對方說的也不無道理。
“說起來——”似是又想起了什麽，桑榆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取下背上的箱籠。見對方在找什麽的樣子，修一開口問道：“怎麽了嗎？在找什麽？”
“找一個寶貝。”桑榆朝修一神秘一笑，而後繼續低頭翻找，“只記得有這麽一樣東西，不過因為太久沒有見它了，一時忘記了放在哪個角落了。”
“哈啊，找到了。”
說話間，桑榆低頭看着從箱籠之中找出來的一枚做工看起來很是一般的白玉，他略微猶豫後，将它遞到了修一的面前，并示意對方接過去，“送你了。”
“……送我？”
“嗯。”桑榆點頭，他邊重新整理箱籠邊說道，“雖然看起來很不起眼，不過據說佩戴它，能夠不讓人察覺身上的妖氣。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呢。”
“……據說？”
“是早年從桑葉手中得來的，也是從他嘴裏聽說的。”桑榆答，“他是一個行商，行商的話，也就是随身帶着些小物件，沿村兜售那種。”
“原來如此。”修一明了地點點頭，而後問道，“這麽貴重的東西，給我沒關系嗎？”
“如果真有奇效的話，給你是最适合的吧。畢竟，我留着也沒用。”桑榆笑笑，邊走邊說，“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起作用的話，我建議你最好還是以逃命為主。”
“那你呢？”
“就算真的碰上了降妖師，我也不用擔心啊，畢竟我又不是妖。我只是擔心你，畢竟你又沒有傷害過人類，反倒還救了我一命，我可不想看見你命喪他們的手中。”
“我明白了。”修一跟在後頭一臉憨态地點點頭，“如果真的遇上了，我會拼命逃走。”
“嗯，這就對了。”
“到了。”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小村莊路口，因為在這裏待過數日的原因，桑榆便徑直朝着目的地走去。那是位于村莊西邊最角落挨着茂盛竹林的一間茅草屋，屋前圍着半人高的籬笆，院子的東側有兩只大白鵝和三只花母雞在進食。
站在家禽身邊的老人，便是桑榆此行的目的。老人見了來人，忙不疊放下了手中的菜籃子，然後微笑着上前，“桑大夫，你終于回來啦！”
“趙奶奶好。”桑榆回以恬淡的微笑，看着對方步履健朗的模樣，他莫名松了一口氣。
“……這位是？”老人家看向站在桑榆一旁的修一問道。
“他是修一，是我的一位朋友。”桑榆簡潔明了地答道。
“原來是桑大夫的朋友啊。”老人家明了地點點頭，而後問道，“用過午飯了嗎？”
“那個……”不說還好，一說到吃的，兩人的肚子同時發出了一陣“咕嚕聲”，桑榆頗覺不好意思，反觀修一則直率地點頭說道：“是的，還沒有吃午飯。”
見狀，老人家咯咯一笑，張口說道：“進屋來吧，我給你們弄些吃的。”
“那就麻煩趙奶奶您了。”桑榆朝其拱手，表示謝意，一旁的修一也跟着有樣學樣地拱手作揖。
“哪裏的話，趕緊進屋來吧。”老人家熱情地招呼道。
“好的。”
午飯後，修一因為對村莊産生了濃厚的興趣，便跑去四處觀看了。臨出門前，桑榆對其千叮萬囑，說四處看看可以，但是不能惹出麻煩來。雖然對方點頭答應了，不過桑榆心裏始終有些放心不下。
“……但願不要捅出什麽婁子來！”桑榆輕嘆口氣，同時意識到自己似乎越來越喜歡操心了，不過身為大夫，愛操心也實屬正常了，如此自我安慰後，他來到前院，對趙奶奶說道：“身體還有什麽異樣嗎？”
“感覺已經好了。”老人家輕搖頭說道，“自從桑大夫給開了藥，每天按時、按量服用之後，身體輕松多了。”
“您到這邊坐下，我再給您看看。”就算老人家這麽說，桑榆還是覺着自己有必要再替對方把把脈，于是便讓老人家坐到了一旁的藤椅上。一番細心地檢查後，發現對方的身體确實無大礙後，他徹底松了一口氣，轉而一臉愧疚地說道：
“抱歉，之前說過會替您去采那味藥，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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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的話——”老人家匆忙打斷了桑榆的話，同時也為自己的不禮貌表達了相應的歉意，繼而幽幽地說道，“今天能夠看見你歸來，真的是讓人松了一口氣呢！你不知，自打你上山采藥後，這段日子裏，我心裏擔心極了，生怕你因為我這把老骨頭而有個什麽萬一。”
“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平安無事就是萬幸了。”
“對了，後來那味藥材，您是怎麽解決的？”
“你上山的第二天，我那遠在京城的、和你同齡的孫子恰巧回來了，是他替我上山采藥回來的。”
“原來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着，如果因為我沒能及時将藥帶回來的話，您一個生病的人該如何是好呢。”
“多謝關心。說起來——”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老人家微笑道，“豊兒這趟回來，就是想接我去京城生活的。說是在那裏謀了一份好差事，想讓我跟過去享清福。”
“原來如此，那挺好的。不過此地距離京城甚遠，路上得多加注意身體才是。”
“說的也是呢。”老人家擡眼掃視了一遍自己的家園，而後輕聲說道，“雖然很想在這熟悉的地方到死，不過想着一旦讓遠在京城的孫兒擔心，就又有些過意不去。最終便決定，還是跟他到京城去吧。”
“确實，相互之間有個照料總好過一個人孤零零的。況且京城之大，也能夠趁此機會去好好體驗一番。”
“說起來，你想找的東西找到了嗎？”老人家想起桑榆的此行目的，不禁開口詢問起來。
“暫時還沒有，不過——”桑榆臉上失落的神情轉瞬而逝，他轉而揚起笑臉繼續說道，“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這事如果我們能夠幫上忙就好了。”老人家說道。
“說起來——”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桑榆開口問道，“您去京城的話，這裏想必會留下些許用不上的東西吧？”
“除了一些細軟，其餘的基本不會帶走。”
“這樣一來，能否将那些工具賣給我呢？”
“工具？”
“我記得您曾說過，您的老伴是位木匠，他應該留有鑿子、刨子、錘子一類的工具吧？”
“是的。”老人家點點頭，随後邊往一旁的小房子走去邊說道，“那裏以前是他做木工的地方，所有的工具都有好好的收拾在一邊。”
“原來如此。”桑榆點頭，而後跟随老人家進了那間房子，她走到一個木箱子前面停下，随後擡手打開了箱子，箱子裏面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各種工具。
“因為已經多年沒人使用了，看起來都生鏽了，這樣也沒有關系嗎？”
“沒關系，只要稍微打磨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老人家安心地點點頭，“只要你有需要的，統統帶走便是了，我分文不收。”
“這樣會讓我過意不去！”
“傻孩子，談錢多見外啊！”
“那……真心多謝找奶奶您了。”
“不必客氣。”老人家連忙擺擺手，頗為感慨地說道，“這些都是老伴他生前最為寶貝的東西，他原本想将它們留給豊兒的，不過豊兒不是能夠靜下心來做木工的那塊料。如今能夠将它們交到會懂得珍視它的人之手，實屬再幸運不過。”
“對了，柴房那邊還有諸如鋤頭一類的幹農活的工具，如有需要的話，也可以帶走。”
“那真的是再好不過了，不過——”突然想起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桑榆苦笑道，“這麽多東西，一時半會也帶不走呢。”
“說起來，你要這些東西，是要做什麽呢？”
“這個啊……”桑榆一臉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後腦勺，而後說道，“在找到那味極其珍貴的藥材之前，我打算在深山裏居住一段時間，有這些東西的話，會方便很多。不過您大可放心，這麽珍貴的東西，我是絕對不會丢棄的。”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老人家擺擺手，“只是在想，你一個人背負那麽多，真的……沒問題嗎？”
“……”桑榆沉默，沒有給予回複。
“那麽，你慢慢找，有能夠用上的就帶走，今天帶不走的，改天再過來拿也可以。”
“好的，謝謝您。”
而後，老人家轉身走出了屋子。
桑榆原本就在心裏擔心着修一會否惹出什麽麻煩事兒來，老天爺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他很快便聽村中傳來了“快來人啊，抓偷雞賊啦”這種高亢的喊打喊殺聲。聞言，桑榆顧不得正在收拾的工具，猛地站起身就火急火燎地沖了出去。
待他跑到村中時，只見手拿一把明晃晃大菜刀的婦人正帶領着一群手持棍棒的老爺兒們将滿嘴油污、一臉茫然的修一圍堵在了牆角。見狀，桑榆趕忙沖了過去，他撥開人群，将修一擋在了自己身後，同時在衆人那一臉詫異的眼神中連連彎腰道歉道：“抱歉！真的很抱歉！還請大家冷靜一下。”
“原來是桑大夫，難道……你認識這位偷雞賊？”為首婦人原本怒氣騰騰的模樣在見了桑榆後緩和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為難，畢竟前些日子桑大夫有恩于她，倘若偷雞賊和他真的有交情，自己也不好多加糾纏。
“是的。”桑榆邊說着邊利索地從箱籠之中取出錢袋來，然後從中到拿出能夠買下一只雞的銅錢遞到婦人的手中，“這只雞就當我買下了吧，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他計較了。”
“這怎麽使得！”婦人驚慌失措地将銅錢悉數塞回桑榆的手中，并說道，“前些日子桑大夫将我兒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不僅沒有收取我們的銀兩，還給我兒取了個好名字，我都還沒來得及道謝呢。就這麽一只雞，又算得了什麽呢。”
婦人的話句句發自真心，不過桑榆自有他自己的原則，他輕搖頭道：“一碼歸一碼，他不問自取便是偷，不能因此而不追究。如果此次不趁機好好教育他，他下次肯定還會再犯的。這些錢，就當是給他、也是給我自己買的一個教訓吧。”
“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