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王，玩泥巴不？ (4)
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
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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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張家村移動的路上，看着桑榆那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修一頗為不解，于是開口問道：“你……在擔憂什麽？”
“希望只是我多慮了！”桑榆沒有解釋緣由，他加快了步伐，後背的箱籠傳來嘹亮的叮鈴聲。
當兩人趕回大壯家時，發現鹿妖姐弟不知何時變回了原型，一群充滿好奇心的稚童圍繞着坐在它們的身邊，一旁頗為眼熟的老人家拿來了新鮮的草料和幹淨的飲水。見得這和睦的一幕，桑榆懸着的心終于落下了，“還好，沒有發生糟糕的情況！”
“趙奶奶，您怎麽會在這裏？”桑榆上前，看向那位熟悉的老人家問道。
“張老頭差他的孫兒來找我，說有受傷的鹿在他們村裏出現，讓我過來瞧瞧。”老人家邊說着邊回憶道，“說起來，大概是十年前吧，張大爺從野外抱回來過一只受傷的小鹿，之後恢複健康了，便送回森林裏了。剛剛張老頭他還打趣說，這兩只小家夥，莫不是以前張大爺救回來的那只鹿的後代。這樣一想，發現這世間萬物，還真是頗具靈性呢。”
“……十年前啊！”聞言，桑榆略微低頭思索，心想眼前的這兩只鹿，莫非其中一只便是當初張大爺救回來的？心中雖然好奇，不過現下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說起來，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老人家突然想起來。
“說來話長……”
“奶奶！”
就在這時，青年降妖師回來了，見得自家奶奶出現在這裏，他并沒有太大的驚訝。而桑榆之前在和青年婦人的談話中便知曉了青年降妖師便是趙奶奶的孫兒，因而也沒有太過驚奇。他示意青年降妖師将陣法撤回，已經知曉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的青年降妖師一臉愧疚地點了點頭。
而後，桑榆讓老人家幫忙遣散圍觀的村民，之後青年降妖師收回了陣法，老人家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眼前的兩只鹿并非尋常的鹿。
“……姐、姐姐。”陣法消失後，兩只小鹿恢複了原型，身受重傷的阿蜀依偎在姐姐的懷中，他眨巴着烏黑的大眼睛艱難地張口說道，“我……已經……感覺不到阿柴的氣息了！”
“阿柴！”聽得阿蜀口中所說的名字，老人家瞬間瞪大了渾濁的雙瞳，轉瞬，她輕嘆口氣說道，“原來如此，你……果真是張大爺以前救回來的那只小家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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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我……好困！好累！我……想要……睡覺了！”
“好，姐姐會抱着你，安心的睡覺吧。”
“他……”見狀，桑榆有些擔心地問道，“沒事嗎？”
“只是妖力消耗太大，靜養一段時間就會恢複的。”少女語氣淡淡地回道。
“對不起！”青年降妖師深深地彎下了腰，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若非我青紅皂白不分，他……也不至于受那麽重的傷！”
“道歉又有什麽用呢？”少女本想輕撫小家夥的臉頰，結果指尖在觸及他臉上的劍傷前停了下來，她的眼裏燃燒着名為憤怒的熊熊烈火，即便如此，她也很好的克制着內心的那份沖動，“如果不是念在你們人類以前對阿蜀有恩，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對不起！”青年降妖師保持着彎腰道歉地模樣，一旁的老人家也跟着深深地鞠躬，表達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歉意。無邊的自責令青年降妖師甚至産生了“自己是否還有資格做一名為民除害的降妖師”這種想法，明明連善惡都分辨不了。
“你們……”為了緩解現場氣氛，桑榆看向少女問道，“有去處嗎？”
“……！”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少女原本和弟弟四處流浪，如今弟弟重傷在身，如果不能找到一個穩定的居所，那将是極其不利的，少女沉吟片刻，而後輕搖頭，“我們……沒有固定的居所。”
“既然這樣的話，不如跟我們回去吧。”桑榆說，“我和修一都住在山谷之中，我想那裏也非常适合你們居住。而且，阿蜀有傷在身，我正好可以替其繼續治療。”
桑榆的提議頗具誘惑，加之少女察覺桑榆和修一絕非惡人，便點頭答應了。
最後，青年降妖師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說裏面裝着的是治療劍傷頗具有效的金創藥，桑榆替少女收下，之後一行人告別了老人家，便啓程往深谷走去。
半路上，修一提議，要不變回狐貍原型，然後讓大家坐在他的身上一起飛回去。對此，桑榆倒是挺贊同的，他原本就想快點趕回去，加之阿蜀有傷在身，少女一直抱着也不是辦法。聽得修一的話，少女有些驚愕，因為她完全沒有察覺到修一身上有半點的妖氣。
“你……是妖？”
“是的。”修一點頭，“我是天狐。”
“可是……”少女不解地問道，“沒有察覺到你身上有任何的妖氣！”
“這是秘密。”修一神秘地一笑，桑榆不懂對方為何不把那塊玉的事情說出來，不過他也不想細究。話說回來，對于那塊玉真有奇效這一點，他确實感到不可思議。不過也托那塊玉的福，否則還不知會惹出什麽麻煩事情來呢。
面對漫天的紅霞，桑榆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因為修一飛得很慢的原因，他也因此能夠安心的盤腿坐在上面。少女一邊輕撫小家夥的腦袋，一邊看着令她頗覺不可思議的桑榆說道：“你……很奇怪？”
“……很奇怪？”聽少女這麽一說，桑榆有些好奇，“什麽意思？”
“和我們這些妖待在一起，也沒有覺得害怕。”
“這樣說來，你們也很奇怪，和我這個凡人待在一塊，也沒有想要吃掉我。”
“在人類的印象當中，妖……都喜歡吃人、害人嗎？”
桑榆原本只是打趣的一句話，不料卻觸及了少女的心事，令他一時有些無措，或許說，正如少女所說的，在人類的印象當中，妖都是可怖的存在吧。在未遇見他們之前，桑榆心裏也是如此看待妖的。不免為自己的狹隘認知感到萬分羞愧起來。
“我和阿蜀都不喜歡吃肉，但是……”少女轉而輕聲說道，“修一是狐妖，他……應該喜歡吃肉！”
“我喜歡吃桑榆烤的豬腿。”聽得少女的話，修一一本正經地說道。
“……！”少女微微一愣，她想要表達的，完全不是那個意思吧，不過也在側面證實了修一他們是無害的，這樣一來，她懸着的心又放下了不少。
“不曾想，原來人與妖，竟能如此和諧地生活在一起。”少女原本清冷的眸子，浮起了絲絲羨慕之意，“……真是、有趣。”
chapter16
chapter 16
翌日清晨，當桑榆起來準備做早飯時，發現阿蜀正一個人獨自坐在大樹下的石頭上，他的背影看起來異常落寞，讓人不免心生擔憂。他走上前去，而後取下自己的外衣，包裹住了對方那小小的身體。沉浸于深思之中的阿蜀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直到身體被溫暖的外衣罩住，他這才微微一怔，而後小手掖緊了衣領，遙望着天邊的那抹晨光，幽幽地說道：“我……做了一個噩夢！”
“嗯。”桑榆挨着對方坐到了石頭上，他的視線也随着對方的目光看向了遠方。同樣的晨光，照射在對方的身上，是否同樣溫暖呢？這世間所有的感觸，大抵是如魚飲水吧。
“……夢裏，我看見阿柴他……被湖妖吃進了肚子裏。”
阿蜀的聲音奶聲奶氣的，聽不出憤怒、也察覺不到怨恨，有的只是淡淡的哀傷，聽得人心裏一陣沉悶，桑榆略微沉默，而後輕聲回道：“也許難以接受，但……那并不是噩夢，阿柴他……确實被湖妖吃進了肚子。”
“原來……是真的啊。”聽得桑榆的話，阿蜀的語氣也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波動，就好像彼此在談論的，不過是明天的陰晴而已，他微微閉眼，晶瑩剔透的淚水從他的眼角緩緩滑落，望着掉落在自己手背的淚滴，他出神了許久，他不懂自己為什麽會落淚，明明就算被降妖師重傷，他也很好地忍住了落淚的沖動，為何現在熱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落呢？
他扭頭看向了桑榆，像是在尋求答案，桑榆重重地嘆了口氣，而後擡手輕揉對方的腦袋，輕聲說道：“這便是人世間名為‘離別’的傷痛吧！心中的那份哀痛，遠比皮肉上的痛苦要重許多！”
“阿柴他……再也不會出現了，是嗎？”漸漸懂得了桑榆的話的阿蜀的眼神變得愈發悲涼起來了，他“哇啊”地一聲哭了出來。桑榆伸手将他抱在了懷中，輕聲說道：“如果心裏覺得難過，就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吧。”
“……嗚哇！”阿蜀的悲鳴引來了小狼那兩只家夥，小家夥站在桑榆的面前，揉着惺忪的睡眼問道：“大人，他怎麽哭了？”
“大概是……肚子餓了吧。”桑榆淡淡地笑笑，示意對方不必為此擔憂，“你們趕緊去溪邊洗把臉吧，今天可是有很多的事兒要做的哦。”
“昨晚就聽大人說過了，我們已經記住了。”小狼咧嘴笑笑，而後對仍舊在哭泣的阿蜀說道，“等下抓魚給你吃，不要再哭了。”說完，兩只小家夥就歡快地往不遠處的溪邊奔去了。
沒過多久，就在阿蜀漸漸止住哭聲之時，阿楚回來了，原來她一大早就去周圍采摘野果了。
“謝謝你替我照顧阿蜀。”阿楚走到兩人的跟前，然後從桑榆的懷中抱過阿蜀，興許是哭累了的原因，回到阿楚懷中的阿蜀又睡了過去。
“不客氣。”桑榆輕搖頭，而後說道，“抱他回去休息吧，等下大家再一起動手蓋木屋。”
“好的。”阿楚點頭，“等下我也會出來幫忙的。”
“嗯。”
而後，桑榆開始着手煮小狼抓回來的草魚，待魚羹熬好之時，修一也準時起來了。
時間回到昨天夜裏——
璀璨星河之下，熊熊燃燒的篝火前，桑榆看向少女問道：
“說起來，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抱歉。”少女為忘了自我介紹而低頭道歉，而後說道，“我叫阿楚。”
“說起來，你和阿蜀怎麽會來到張家村呢？”
“多年前，因為我的疏忽，導致年幼的阿蜀跌落懸崖，好在被阿柴所救。那是他第一次接觸人類，幸運的是，他遇到了一個心地非常善良的人。阿蜀他，也因此喜歡上了人類。”阿楚悠悠地說道，“前些日子，他說感覺到阿柴會有生命危險。因為放心不下，所以便趕來了。結果……阿蜀他不僅沒能見到阿柴的最後一面，還險些丢了性命。”
“原來如此。”桑榆無聲地嘆息，修一則因為今天妖力消耗過度的原因，早已蜷縮在篝火前睡着了。
“你們這今天就先去那個樹洞休息。”桑榆說，“明天開始，我們會動手幫你們建造一間小木屋，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安定下來了。”
“……謝謝。”
“不客氣，早點休息吧。”
“嗯。”
阿楚離開後，桑榆往火堆裏添了一些木柴，而後走到修一的身邊，輕聲說道：“不介意的話，今晚就讓我靠在你的身邊吧。”
“可以。”修一撲閃了兩下耳朵，提出了相應的要求，“作為報酬，你明天要給我烤豬腿吃。”
“好的，一言為定。”桑榆笑笑，而後鑽進了修一那毛絨絨的懷中。
星河燦爛，火光在晚風的吹拂之下獵獵作響，桑榆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寒冷。
“……真暖和！”
即便是短暫的溫暖，也足以讓心有挂礙之人聊以慰藉。
在接下來長達一個月時間裏，衆人都在忙着搭建木屋的事情。除卻一些需要技巧性的，例如榫和卯的制作需要依靠桑榆外，其餘的重體力活兒全都依靠修一他們。當然，這一切并非事事順利的，比如一開始砍伐完那些用來當做柱子和橫梁等的木頭後，依靠修一的妖力去除水分時，被一不小心化成了灰燼也時有發生。
後半個月，傷勢恢複的阿蜀在衆人歡樂氣氛的感染之下，情緒也逐漸恢複了。
最終，原本只打算搭建一間小木屋的衆人，結果還順帶翻新了小狼那兩只小家夥位于大樹之上的樹屋，同時挨着小狼的房間新增了一個給桑榆居住的隔間。
又幾天過後，某個天氣晴朗的午後——
“你……”阿楚來到菜園裏頭，對正在裏面拔除野草的桑榆說道，“在尋找什麽嗎？”
“在拔——”桑榆原本想要說自己在拔草，并非在尋找什麽，待意識到對方話中的意思時，他頓住了，而後點點頭說道，“是的，在尋找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
“果然如此。”阿楚說，“之前就有留意到，你稍有空閑，便會在周圍的山間尋覓。我想……你留在這裏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是的。”桑榆沒有否認，雖然一開始落入修一的手中，他确實無法輕易逃脫，不過情況早已不同，修一基本不會有為難他的想法，最重要的一點，則是因為他還有自己遠未達成的目的，“為了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它，我住在這裏是再方便不過的。”
“原來如此。”阿楚明了地點了點頭，而後說道，“如果可以的話，不妨告訴我們，你在尋找的東西。你幫助我們良多，我們也想幫上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chapter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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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尋找的東西，并不是普通之物。”桑榆先是向阿楚的好意點頭致意，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而後解釋道，“那本就不是凡人能夠随随便便取得的東西，如若我自己誠意不足的話，恐怕這一輩子都無法尋得。何況，我自己的的壽命，本來就所剩……”說到這，桑榆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因而停頓了下來，面對阿楚的疑惑，他并沒有想要解釋的念頭，轉而岔開話題說道：“說起來，阿蜀呢？他不是成天都跟着你的嗎！”
“他纏着修一，非要對方帶他去人類的村莊不可。”阿楚無奈地輕嘆一聲，桑榆從她的語氣之中聽出了少許失落，也許是因為她還不習慣那個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家夥，竟有一天會不那麽依賴自己了吧。
“說起來已經沒有多少米了呢！”經阿楚這麽一說，桑榆這才想起來，今天本該是他和修一帶一些珍禽野獸之類的下山去和村民們換取日常所需的諸如米、油、鹽等物品的，結果因為午飯過後便一直在菜園忙碌的原因給忘記了，“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錯覺，發現……修一最近好像不怎麽喜歡和我一起下山！”
“……是嗎？”
“你看他都沒有來找我說一聲，不就證明了這一點。”桑榆微微皺眉，而後聳聳肩說道，“想來是因為每次一起下山，我都管着他的原因吧。”
“總覺得小瑜你不在他身邊的話，他會惹出什麽事兒來呢！”
“……應該倒也不至于，畢竟……山下的那個村莊也不是第一次去了，以山上的獵人身份拿獵物下去交換食物也合情合理，除非半路殺出個降妖師，或者別的什麽比較吸引他眼球的新鮮事兒，否則不太會惹出什麽事兒來。”這話說出口，桑榆總有一種在自我安慰的感覺，內心不禁為自己這愛操心的性格小小地嘆息了一聲。
“你是否有意識到，自己格外的在意修一？”
“……在意嗎？”被阿楚這麽一說，桑榆微微一怔，而後略微沉吟答道，“也許是因為一開始覺得他有些笨笨的，當然這并不是說他真的笨，因此不自覺的就想要多照顧一下他，我想……這也許是因為我自小習醫的原因吧，總會比普通人愛操心一些。如果他像阿楚你這樣的話，我也就不必過多操心了。不過話說回來，人擔心妖，總顯得……有些多此一舉呢！”
“人和妖，并沒有太大不同。”聽得桑榆的回答，阿楚有少許失落地搖了搖頭，“無論是人關心妖，還是妖關心人，我認為……這其中并無沖突。”
“……！”桑榆不懂阿楚為何在聽了他的那句話之後表現出失落的神色，無論怎樣，他為自己的失言表示歉意，就在這時，他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修一的聲音：“桑榆，我們回來了。”
聞言，桑榆扭頭看去，發現修一和小狼他們正一人抱着一個圓鼓鼓的布袋站在樹下，看來食物交換進行的非常順利，但是……
“阿蜀呢？”
阿楚和桑榆在發現他們的身後并沒有出現阿蜀時，異口同聲地問道。修一微微一怔，而後歪着脖子反問道：“他……沒有回來？”
“他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山下嗎！”阿楚發現事情不對勁，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桑榆也跟着她的步伐往樹下的幾人小跑而去。
見得阿楚和桑榆都是一副大事不妙的模樣，修一仍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說：“半路上，他說不想去了，就獨自一個人往回走了。”
“你——”
“我是有看着他往回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我才繼續往前走的啊。”像是猜到了桑榆會責備自己一樣，修一趕忙打斷了對方的話，為自己辯解起來。
對此，桑榆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回應。
“這是阿蜀自己的問題。”阿楚輕搖頭，示意桑榆和修一不必為此發生不愉快的争執，“阿楚只是看似稚氣未脫，內心實則頗有自己的想法。目前，只是不清楚，他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還是半路上發生了什麽！我……得去找他才行。”
“我也一起去。”見得阿楚說完就擡腳往山下小跑而去，桑榆緊跟其上，修一見狀急忙将懷中的米袋丢給一旁的小狼，交代了一句“好好看家”便也追了上去。
一路小跑下來，直到桑榆扶着路邊的樹幹氣喘籲籲之時才意識到人與妖之間的差距。雖說自己想着盡一份力，不過就目前的狀況來說，反倒越來越有拖對方後腿的趨勢了。
“腿……還行嗎？”一旁的修一見桑榆直揉腿，忍不住出聲問道。
“還好。”桑榆擺擺手說道，“你跟上去找，不用擔心我。”
“不行！”聽桑榆這麽一說，修一堅決搖頭，“如果後面你也跟着不見了怎麽辦？”
“我一個大活人……”桑榆本想說自不可能随随便便消失不見，不過就目前身處的深山野林來說，确實也不能夠把話說得太滿，而且最後如果反倒讓大家來找尋自己就不好了。思及此，他把未說完的話咽了回去，轉而說道，“那……還是一起行動吧。”
“話說回來，聽阿楚說，阿蜀一開始可是纏着你要一起下山的，結果半路突然跟你說不想去了，你就沒有懷疑一下嗎？”稍微歇息過後，桑榆邊繼續往前走邊開口問道。
“這是……在責備我嗎？”修一停下腳步，一臉好奇地問道。見狀，桑榆趕忙擺擺手，邊繼續往前走邊解釋道：“我不是要責備你的意思，只是想說……那個……如果對方的行為表現和之前的意願截然相反的話，應該稍微留心一下比較好。”
“原來如此。”修一明了地點點頭，“我理解了，下次會注意的。”
“還有啊，今天下山去換糧食的時候，為什麽不叫上我？”雖說心中早有自知之明，不過桑榆還是覺着從對方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答複為準。如此一來，自己也好做出相應的調整，“是因為之前每次下山都讓你別做這事、別動那個的，讓你覺得不耐煩了嗎？”
“……欸？！”聞言，修一搖頭道，“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很煩啊！反倒說，很期待和你一起下山，因為能夠和你學習很多有趣的事情。”
“……這樣嗎？”修一的回答出乎桑榆的預料，令他有些許愕然，甚至莫名有些安心，繼而問道，“那為什麽不叫上我？”
“這個……”說話間，修一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銅鈴遞到桑榆的跟前說道，“前不久你跟我說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句話，然後我想起來你上次送了我一塊玉石，我就尋思着也要送你一樣東西，以當回報。不過……我也不知道該送你什麽才好，思來想去，最後決定送你這個。你箱籠上的那個不是掉了麽，這個剛好可以挂上去。”
“……這！”桑榆微微一愣，在感動之前，他先是開口問道，“這是……怎麽得來的？”
“今天下山前，和小狼他們一起在湖裏抓了一些魚。”修一說，“用那些魚和山下的一位老人家換的。”
“……原來如此！”聽修一這麽一解釋，桑榆莫名松了口氣，原以為對方是不喜歡和自己下山，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為了回報自己之前送給他的那塊玉，而特意去抓魚換取了這個銅鈴，雖說只是一個小小的銅鈴，不過做工方面還是比較精致的，桑榆稍微翻看了一下，而後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麽，忙開口問道，“當時去湖裏抓魚時，阿蜀在你身邊嗎？”
“在的。”
“是抓完魚才跟你說他要回谷中的嗎？”
“不是。”修一輕搖頭，“抓魚到一半，他就開口說了。”
“原來如此。”桑榆心裏猜測到了什麽，繼而問道，“那他當時有什麽怪異的舉動嗎？或者說了什麽奇怪的話沒有？”
“……有。”修一略微回憶後，答道，“他說起了和阿柴一起去捕魚的事情。”
“果然如此。”心中的猜測又得到了幾分肯定，桑榆轉而說道，“走，我們去張家村。”
“……張家村？”
“是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阿柴不都已經死了麽？他去張家村做什麽？”
“……即便喜歡的人離開了人世，活着的人……仍保有彼此的回憶啊。”桑榆的表情略顯沉重，好像陷入了不好的回憶當中， 直到修一擡手在他的眼前晃了幾個來回，他這才回過神來，忙開口問道，“怎麽了嗎？”
“既然知道了目的地，我帶你飛過去吧。”
“……欸？！”
桑榆還沒徹底反應過來，就被修一抓起臂膀，然後一個縱身躍至樹梢，緊接對方催動自身妖力，輕點足尖往張家村飛去了。
chapter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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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柴，帶我去捕魚如何？”
時至冬日，細碎的雪花幽幽飄落，被救數日後的阿蜀對身披蓑衣正準備外出捕魚的阿柴淡淡地說道。
“外面下雪了，你腿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恢複，還是別出去的好。”說實話，在得知阿蜀是小妖的時候，阿柴着實吓了一大跳，他清晰的記得當時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望了許久，最後，也許是被對方那雙閃閃發亮的大眼睛所攻陷吧，他漸漸地放下了戒心，繼續四處挖藥來給對方治傷。昨天夜裏，他和小家夥講起了冬日在冰封的湖面鑿洞捕魚的有趣事情，這會兒對方才會說出這種請求。阿柴心裏雖然很想帶對方一起去，然而一想到對方身上還有傷，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傷口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不會有太大影響。”阿蜀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清冷無波，他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好奇人類在河川冰封的條件下是如何捕魚的，是否真如對方昨天所說的那般有趣呢？
“罷了，罷了。”阿柴最終還是妥協的那一方，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接着說道，“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出去後，不可以在其他人的面前突然開口說話，也不能突然變身，知道嗎？”
“……為什麽？”
“……因為啊，并非所有人都能夠理解你、接受你的。”
“……嗯。”對于阿柴所說的話，阿蜀并不是很理解，不過他想跟着出去，只能聽對方的話，于是乖乖地點頭回道，“我會聽阿柴的話。”
“爹，你怎麽又一個人和一只鹿在那裏說話啊！”從外面回來的大壯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略帶責備地說道，“你這樣怪吓人的呢！”
“……！”被大壯這麽一說，阿柴突然陷入了沉默，大壯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徑自走進了屋裏，阿蜀忽然有些明白阿柴剛剛那句話中的意思了，他伸手扯了扯對方的衣角，淡淡地說道：“走吧，捕魚去。”
“好。”阿柴恢複平常的表情，帶着阿蜀往村子東邊的那片湖畔走去。
“張爺爺，你撿回來的這只小鹿像小狗一樣。”
“就是就是，張爺爺走到哪，它就跟到哪，和我家大黃一樣。”
“汪汪——”
踏出院子，面對迎面走來的兩個孩童，阿柴一如往常那般和藹可親地微笑着，阿蜀在聽了兩人的對話之後，還故意學着狗叫的模樣，朝着他們叫喚了幾聲，惹得兩個孩童連連發笑。
而後，一老一幼繼續往湖畔走去。
不多時，到了湖畔邊，阿柴找了一個深水區的冰面，然後開始鑿洞，而阿蜀則靜靜地看着他。
在湖面上鑿了桶大的洞口後，阿柴便拿起一旁的魚鈎，挂上魚餌之後丢了進去。
“柴叔，釣到大魚沒有？”一位同樣來釣魚的青年朝着阿柴問道。
阿柴輕搖頭說道：“就剛來。”
“昨天我爺爺他釣了到一條重達二十多斤的大鯉魚，你不知他可樂壞了，一個勁地在那裏吹噓呢！”青年放下手中的工具，拍了兩下手掌說道，“我今天來就是打算釣一條更大的魚，來滅一滅他的威風。”
“祝你好運。”
“借您吉言。”青年笑笑，而後重新拿起工具，就在他準備找尋好地方開始釣魚時，發現了阿柴身後的小鹿，于是露出了無比好奇的表情說道，“小樹杈那兩個破孩子一直在村裏說柴叔撿回來的那只鹿其實是一條狗，一開始我還不信。現在看來，還真的很像呢！”
“汪汪——”
“真可愛。”青年咧嘴一笑，接着打趣道，“柴叔不如将它好好養大、養肥，然後再把它宰了吃，應該夠吃很長一段時間呢！”
“……它自有它的去處。”阿柴回頭看了眼阿蜀，接着擡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我們的五髒六腑，可不是它的歸屬。”
“柴叔真有趣。”青年咯咯一笑，然後起身往一邊走去。
待青年走後，阿蜀走到阿柴的身側，輕聲問道：“阿柴一開始的時候有想過要吃掉我嗎？”
“沒有。”阿柴沒有絲毫猶豫地搖了搖頭，“一開始看見你受傷了，只想着趕緊帶你回去醫治。”
“那後來呢？”
“後來知道你是小妖時着實吓了一跳，不過後來仔細想想，人世如此之大，如若你能替我四處走走看看的話，不也挺好。”
“嗯。阿柴的這個心願，我會努力去完成的。”阿蜀說，“就當是為了報答阿柴的救命之恩。”
“那就有勞你了。”
“啊，有魚上鈎了。”
“別慌！”
“柴叔，釣到大魚了嗎？”不遠處的青年聞聲趕緊走了過來，當發現對方釣上一條大鯉魚時，不禁拍手叫絕，“好家夥，有夠大的。”
“比你爺爺釣的那條小多了。”
“趕超爺爺的任務交給我就行，柴叔還是專心釣你的吧。”青年拍拍胸脯，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而後他後知後覺地說道，“那個……柴叔剛剛又聽到小孩子的聲音嗎？”
“……小孩子？”
“是的，剛剛我聽到了小孩子的聲音，說‘有魚上鈎’了！”
“你大概是聽錯了吧。”阿柴動手從魚的嘴裏取出魚鈎，如是說道。
“是……嗎？”青年的視線在阿柴和小鹿的身上來回移動，不一會兒，他聳了聳肩說道，“算了，管它呢，我要釣大魚去了。”
“阿蜀，你果然在這邊！”
當阿楚找來湖畔時，桑榆和修一也剛好趕到。時值初夏，本該潋滟的湖面卻被厚實的冰層所覆蓋，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衆人擡眼看去，發現阿蜀正獨自抱着腳丫靜靜地坐在湖的中心，阿楚輕嘆息一聲，而後慢慢地走了過去。桑榆和修一則站在岸邊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望着阿蜀落寞的背影，桑榆突然有些理解阿楚說過的“人和妖，并沒有什麽不同”這句話了。
“……只是看似不同，實則上……都一樣的吧。”桑榆自顧自地嘟囔了一句，面對修一投來的好奇目光，他抿唇輕搖頭，表示沒有什麽，而後說道，“阿蜀已經找到了，我們也該回去做晚飯了。”
“今晚吃烤雞不？”
“炒飯吧，還沒有做過炒飯呢。”
“炒飯？”
“是的，超級美味的野雞蛋炒飯！”
“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那就這樣定了。”
“嗯，回去吧。”
“嗯。”
ps:親們如果對于《妖的旅行》這個故事，有什麽想要吐槽或者建議的，都可微博私信我哦！微博：空念知秋
pps:本篇故事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