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鏡
出鏡
于韞很忙，雖然方慕青不知道于韞在忙什麽。
她現在時間充裕，每天就是看林尋找她未來的男朋友以及和于韞跨時間聊天，更準确來說應該是彙報。
彙報自己每天吃的什麽。
林尋看着方慕青熟練的報備，頗有些愁悶。
“不是，老娘長得也不醜啊，那個東西為什麽看不上我。”
方慕青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随手一指，“誰知道呢，要不我幫你攔一個男生問問？萬一男生是審美和你不一樣呢？”
林尋順着方慕青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眼睛瞬間亮了，“緣分。”她拽着方慕青的衣服，“這是緣分啊，老娘追定他了。”
林尋散下為了吃飯方便而随意紮起的頭發，朝方慕青抛了個媚眼，扭頭追了過去。
方慕青：……
“舒空詞！”
走在前面的男生頓了頓，接着猶如沒聽見一樣往前走。
林尋直接兩步跑上前拽住了他。
“哎，我是什麽洪水猛獸嗎？”
舒空詞被她抓着衣服下擺也沒動，只是把手裏的餐盤移了移，不說話就那麽站着。
林尋撩了撩頭發，“你別不說話，而且你不說話也不管用，我照樣會對你死纏爛打，別說什麽我不知羞恥之類的，不管用啊，姐這叫為未來的美好生活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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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空詞朝着“為未來美好生活犧牲”的林尋點點頭，“抱歉，我餓了。”
林尋拽着舒空詞的衣服往方慕青那邊帶了帶，“那不正好嗎，我也餓着，我們可以一起吃，好交流交流感情。”
舒空詞的聲音很冷，甚至用上了敬稱，“不了小姐，我還有朋友等我。”
林尋還是沒能成功留下舒空詞，死氣沉沉的回了座位。
方慕青挑眉，“你以前不是喜歡主動的嗎？”
“你管我，老娘口味變了。”
“行。”方慕青把自己剩下半個蛋撻塞到林尋嘴裏，“吃飯吃飯，別餓着自己。”
而遠處，那個口口聲聲說去找朋友的舒空詞同學找了一個完全避開林尋的角落。
*
“方叔叔！”
于韞跑上去，追上了腳步匆匆的老方同志。
老方同志聽到于韞的聲音，有些不知所措，他把手往後帶了帶，像小時候偷糖吃被發現的小孩子一樣，露出了一個局促的笑容，“小韞啊，你怎麽在這裏。”
“我在這裏實習。”于韞伸出手，“方叔叔，能讓我看看嗎？”
老方同志擺了擺手，“你一個小孩子看這個幹什麽，你好好實習，叔叔以後有空了來看你給你帶好吃的。”
話罷，老方同志想走，但靈活性肯定是比不上于韞這個身強力健的小夥子。
于韞擋在老方同志面前，開始打感情牌。
“方叔叔你也知道，我父母離異後我媽帶着我改嫁，雖然這麽些年我一直沒敢聯系您，但我心裏一直記得小時候在您家住着的那段時間。”
于韞真誠的看向老方同志。
“叔叔，比起我的親生父親和養父，我一直認為您才是我最認可的一個父親，我心裏您一直占據着父親的位子，所以我不希望您出一點事。”
老方同志躲在身後的手稍稍松動，“別告訴慕青，我怕慕青她……”
于韞一口應下：“好。”
“嚴重嗎？”
老方同志收起來醫院證明，“嚴重什麽，你看我不還是活蹦亂跳嗎？”
“為什麽不治？”
“小韞啊，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慕青也不是小孩子了，遲早得出嫁，我一輩子無能，沒攢下多少錢，倒不如瞞着她，和這個病磨幾年，給她留一點錢，以後的日子好過。”
“您不用的……”
老方同志爽朗一笑，“說真的小韞啊，我看你就不錯，适合做我女婿，要不你考慮考慮把方慕青給收了。”
于韞沒有回答，他執着的問：“你就沒有什麽別的想法了嗎？”
“還有什麽想法，慕青她媽媽走得早，現在肯定想我呢，我得去找她了。”
“阿姨怎麽走的，是因為難産嗎？”
“不是。”老方同志的眼睛有一瞬間的渾濁，“那一年慕青滿周定了蛋糕，我們打算就在家裏給慕青慶祝一下，可是呢，我犯懶不想去拿，慕青她媽就去了，然後就……”
那天，方慕青和老方同志坐在家裏等，從上午等到了下午，終于等來了一通電話。
警察局的電話，讓他們去認人。
老方同志從接到電話到到警察局都是蒙的。
時隔多年他已經說不清當時的感受了，只知道他當時認為自己過了好久，實際上回想起來也不過半個小時。
到現在呢？
他已經記不清當時發生的事情了。
有時候坐在家裏，記憶不受控制的回溯到那個時候，他也說不出來了什麽了。
可能是因為她不喜歡他了吧，不想讓他髒了她以後的路。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都多久了，我其實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老方同志拍了拍腦子，“對了，這事給我瞞着啊，別給方慕青說。”
“好。”
老方同志出了休息室，“以後咱爺倆也是有秘密的了。”
老方同志看起來已經看開了，但于韞不行。
他請了假，驅車向那個他住了近十年的那個別墅區，那條他閉眼都能走對的路。
可到了門口他又停下了。
“于韞你自己說你好不好笑，學了幾年醫，依舊冷血。”
“你明明可以，你卻不想給。”
“別人說你是白衣天使你敢應嗎？”
于韞蹲下來，看着面前那個格外大的別墅，心裏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凄涼。
“先生？”
于韞毫不意外被人發現了，還是熟人。
他站起來拍了拍衣服，臉上重新挂上了冷漠。
“別給他說。”
“于總他……”
“阿姨，你就當沒看到我。”
他現在一定像個流浪狗一樣吧，他坐在車裏呆了好久，最後下車去買了包煙。
煙能消人愁嗎？他不知道，他只想找點事情做。
他又開始抽煙，一根接着一根。
活像個煙鬼——幾百年沒抽過煙的那種。
靠着一輛黑色的車抽煙應該挺好笑的吧，反正他被人拍了。
那人沒關的閃光燈照醒了他。
“抱歉小哥哥。”
于韞把煙撚滅，朝那人說：“麻煩照片删一下。”
那人删的手忙腳亂，邊删還不忘道歉，“抱歉小哥哥。”
“沒事。”于韞維持了于家這麽多年教給他的最基本的社交禮儀，扭頭上了車。
他現在知道他可以去哪裏了。
方慕青前段時間說想給他拍照來着。
*
方慕青的社交圈很簡單，平時都是窩在宿舍玩手機。
因此于韞的消息一來她就看到了。
——方老師，缺出鏡的嗎？
方慕青蹭的從床上坐起來。
缺，她可太缺了。
她飛快回了消息然後從床下刺溜下來。
“諸位，等我的大作吧！”
時雨柏打了個哈欠，敷衍道：“好的等你，方大攝影師。”
方大攝影師根本沒搭理她的敷衍，背着相機就下去了。
跑到一半的方慕青一拍腦子，“我手機。”
她又迅速折回去宿舍。
剛才還坐在那裏半死不拉活的看手機的時雨柏這會兒正興致勃勃的扒着窗。
“幹什麽呢？”
時雨柏被她吓了一跳。
“啧，你怎麽又上來了，我還等着你們甜甜的見面呢。”
“什麽見面？”方慕青順着時雨柏剛才腦袋偏的地方看過去。
那裏站了個人，在大夏天的沒有站在任何遮陽的地方下，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于韞？”
“對啊，”時雨柏“啧”了一聲，“你下去那會兒我剛看到的，但看樣子估計在那裏站了有一會兒了。”
“不是，他站那幹什麽？”方慕青抓着手機又沖了下去，“我走了。”
事實上，于韞本人也不知道他站在那裏幹嘛。
就是他站在這裏後就開始無意識的發呆。
到什麽他現在也想不起來了，因為方慕青已經站在了他面前。
“你站這裏幹什麽？”
“等你。”
方慕青：……
不是，你把腦袋喂林尋了？！
方慕青也沒打算細問，誰還沒有個沒腦子的時候了。
她拉着于韞到了口碑比較好的一個妝造店。
“雖然你長得好看，但我們也需要略施粉黛，這樣拍出來的更好看。”
方慕青的誇贊插了化妝老師的隊，因此她也就附和了兩句。
“你們要拍什麽？”
方慕青随口應道：“校園吧，誰讓他長得和高中生一樣。”
于韞插話，“雖然但是方老師，我今年22不算老吧，扮個高中生應該不過分吧。”
方慕青撓了撓鼻子，“不是，你都研究生了，才22？我以為你怎麽着都得25了。”
這句話觸發了隐藏版的于韞，他說：“可能是因為我生來聰慧。”
當然他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因為這句話，化妝老師沒忍住把口紅塗出去了。
方慕青給于韞挑了一套校服，白色調為主，穿上活像披麻戴孝的那種。
但于韞穿起來的感覺就是不一樣，方慕青支着腦袋思考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因為他早就高中畢業了。
不像她，高中時期積攢的怨氣到現在都沒能散幹淨，要是穿上這個，就真是給自己披麻戴孝了。
化妝老師看到換上校服的于韞，誇贊說：“真看不出來，我要是學校門衛看到你，都得當成是請假返校的孩子，朝你要假條。”
化妝老師的誇贊于韞美美接下了，但沒想到化妝老師居然一語成谶。
唯一不同的是，學校門衛看的于韞的第一個想法不是他請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