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蕭主任,簽字吧。”
蕭沉掃過面前的合同,看到梁潛遞到手邊的筆,一時沒有動作,也沒有開口。
他承認,梁潛這一次的做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梁潛并不愚蠢。
但今天這種傾盡所有、幾乎獻祭的方式,在他看來,是最蠢笨的人才會做出的事。
自願讓出優勢地位。
從主動變為被動,從公平對等變為屈居人下。
四年前的梁潛,還不是這樣的性格。
“蕭主任是擔心我在合同上動手腳嗎?沒關系,我可以等。”
梁潛看向蕭沉,笑說,“等蕭主任的律師過來,或者,也可以去公證處。”
他已經得到答案,公司對他也就沒有意義。
好在蕭沉為救白家回到這裏,說明他這四年來所做的一切,并非完全無用。
蕭沉擡眼看他,只說:“原因。”
這樣熟悉的話。
這樣熟悉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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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潛唇邊笑意更深,從來低沉的嗓音也愈漸輕緩:“我已經嘗過一次犯錯的代價,又怎麽會再犯?何況公司原本就是你的,現在物歸原主而已。”
“……”
不遠處的荀津還對上一句雲裏霧裏,聽到下一句,腦子都不會轉了。
梁總這精神狀态怎麽越來越嚴重了?
之前好歹還是懷疑,好歹還能克制,現在,這是一點也分不清現實跟幻覺了吧……
他還尋思老板怎麽對一個替身這麽大方,原來是直接把替身當正主……
梁總你醒醒啊!
至少留點家底治病吧!
結果是梁總顯然沒有這個打算。
“只要簽下這份協議,成潛就是你的。”
梁潛體貼地把協議翻到簽名處,把手裏的筆端正放在這一頁間,“我知道,你一定相信我沒有騙你。”
【宿主,他說的是真的……】
早在目标勸宿主簽字的下一秒,系統就把這份合同仔細地掃描過了。
合同簽字生效,沒有一個字的陷阱。
也就是說,只要宿主願意,從今天起,目标辛苦壯大四年、幾乎壓垮白家的成潛集團,就是宿主的囊中之物。
可是,宿主會簽嗎?
蕭沉的确沒有懷疑這份合同的真實性。
梁潛自視甚高,如果還有一決勝負的念頭,絕不會來演一場拙劣的戲,多此一舉。
但正是梁潛放棄的決心太堅定,才是打亂他全盤計劃的根本。
昨天他在和梁潛見面時約見白清宇,已經考慮到梁潛目前對他的懷疑。
如果是四年前的梁潛,在發現他再次選擇白家時,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再者,得知“單玉成”的死訊不久,梁潛的情緒起伏偏大,更容易走向極端。
然而他沒想到,四年後的今天,梁潛的情緒異常穩定,似乎絲毫不受“單玉成”的影響,面對同樣的處境,做出的選擇背道而馳。
這一次,矛盾沒有激化。
梁潛把選擇權交給了他,交出得很幹脆徹底。
蕭沉看着眼前的梁潛,同樣可以承認。
這四年,長成的狼崽的确變了很多,足以讓他意外。
【宿主,劇情這樣發展,計劃成功的概率極低,請及時調整,以免任務失敗。】
蕭沉擡手,把桌上的合同推回梁潛面前。
梁潛的視線還是落在他的臉上:“蕭主任這是什麽意思,我的無償贈予,你不想接受嗎?”
聽到這句話,荀津下意識擡頭。
看見依舊空白的簽名處,他的眼珠差點脫眶。
什麽?
世界上還存在這麽淡泊名利的人嗎?
這可是成潛集團啊!這麽大的餡餅掉在臉上還不動如山——
單總!
荀津在心裏嘶吼。
他也信了,這不是單總誰是單總!!
“叮——”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從門邊衣架上的外套裏傳來。
蕭沉從桌前起身:“這份贈予,我無福消受。”
梁潛的視線追着他的背影:“為什麽?”
蕭沉說:“你的理由不能說服我。”
梁潛唇邊有淺淺的笑意正在揚起:“如果我換一個理由呢?”
哥,換做任何一個人,面對這份合同,都不會是你現在的無動于衷。你根本沒打算遮掩,事實就擺在我的面前。
蕭沉說:“什麽理由。”
梁潛說:“這四年被迫打理公司,發現獨自一個人真的很累。我想,還是回到你身後,我才會更安心。”
蕭沉腳下不停,從外套裏取出響鈴的手機。
在接電話之前,他看向梁潛:“我說過,你認錯人了。”
話落,他開門走向門外,“你們自便吧。”
梁潛唇邊的笑意緩緩抹平,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
荀津看看空蕩的門口,看看梁總,又看了看桌上竟然無人在意的股權轉讓合同。
莫名的,他嘆了口氣。
這事鬧的。
要不是梁總的幻覺太離譜,他倒寧願相信蕭主任就是單總了。
—
“蕭主任,不好意思,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電話接通,白清宇禮貌道過歉,聲音裏帶着壓抑不住的高興,“我這次來電是想告訴你,你指導的策略非常有用,只是今天一天就非常有效果,成潛大樓今天也一直沒有動靜,計劃執行得非常順利!”
他連用了三個非常,可見今天的結果讓他多麽驚喜。
但聽筒裏傳來的語氣仍然是淡淡的,似乎對此并不在意:“那就好。”
白清宇聽着,不知怎麽,突然記起單玉成。
這樣運籌帷幄的從容,包括昨天見面時,對方不容置辯的決斷,都讓他想到面對單玉成時的壓迫感。随即心裏又是一陣惋惜。
他暗嘆過,接着說:“對了,公司安排了一次慶功會,就在霧陽山的九安度假村,那裏風景很好,空氣清新,換換心情也不錯。如果蕭主任感興趣,明天上午十點,我派車去接你。”
蕭沉原本打算拒絕。
轉念想到梁潛,知道他不會就此放棄,于是轉而說:“好。”
白清宇笑道:“明天見!”
“明天見。”
挂斷電話,蕭沉腳下微頓,卻沒回辦公室,索性回了住處。
白清宇在昨晚就已經去過他的住址。
第二天上午十點,司機準時在門口敲響房門。
見蕭沉出來,司機忙說:“蕭主任,白總讓我來接你去九安。”
蕭沉略一颔首:“走吧。”
司機應是,跟在他身後一起下樓上車。
他們來到九安度假村時,早得到消息的白清宇正等在門口。
和他一起的還有神色恹恹的白清淩。自從得知單玉成的消息,他的心情一直低迷沉重。
再上了擺渡車,白清宇笑說:“我猜想蕭主任不喜歡吵鬧,所以安排了最安靜的地方,你也不需要參加我們的慶功會,這次過來,就當休息兩天。”
對于這位有如神助的蕭主任,他一開始其實疑心居多。疑心蕭沉的用意,疑心蕭沉的來因。
可丹影已經走到這一步,他只能破釜沉舟。即使蕭沉真的來者不善,也不過是提前鑿穿丹影的一層屏障,他的損失不會比敗在梁潛手裏更多。
所幸,他賭對了。
蕭沉所起的作用,遠比他預料中更大。
而這樣一位不求權勢的操盤手,他也只能用感情拉攏了。
他還記得蕭沉對他說過的、選擇幫丹影脫困的理由。
‘我曾經受丹影資助,得以走出貧民窟,現在有機會幫丹影渡過難關,自然義不容辭。’
這句話說得平淡無波,他沒有全信。
只是事已至此,他只能深信不疑。
白清宇想了想,對白清淩打個眼色。
白清淩于是提起精神,笑着對蕭沉說:“是啊,這裏風景很好,不論白天還是夜裏,都有很多值得觀賞的景色,如果蕭醫生想看,我可以陪您逛一逛。”
蕭沉看向沿途并不算陌生的景色,淡淡說:“不用了。”
白清淩也不勉強,提議被拒,就重新安靜坐在原位。
不經意地,他的目光看到對面蕭沉看着窗外的側臉,那種熟悉的神态,讓他突然愣了愣。之後意識到自己又把人認錯,他也攥着拳,轉過了臉。
擺渡車安靜地載着三人來到山頂。
蕭沉下車後陪兩人吃過午飯,由工作人員引路去了房間,直到晚餐時分,才回到被白清宇包場的餐廳。
他落座沒多久,聽到自門口蔓延的死寂,正在擴散全場。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後,白清宇走向死寂蔓延的源頭。
“梁潛,你怎麽來了?”
蕭沉動作微頓。
系統也立刻把餐廳內的監控影像投放到面板。
餐廳門前果然是梁潛。
—
跟在老板身後,荀津臉上沒有老板的冷漠自若,滿滿的都是尴尬。
他也不明白啊!
人家丹影集團開慶功晚會,梁總你為什麽要來!
難道你跟丹影的恩怨全天下都知道了,唯獨你這個親手造成這幅局面的人不了解嗎?
還有你自己來就來吧,幹嘛非得拉上他?
這都周末了,打工人沒有自己的生活嗎?啊??
在心裏瘋狂抱怨完,荀津往前一步到梁潛身側,低聲下氣地說:“梁總,裏面确實全都是丹影的人。”
“嗯。”
梁潛看過白清宇,腳下仍是閑庭信步,并不把整個餐廳四面八方的敵視放在眼裏。
“我來找、”
他頓了頓,才道,“蕭沉哥。”
蕭沉哥?
白清宇皺眉。
梁潛和蕭沉之間的關系,竟然這樣親近嗎?
想起那天和蕭沉見面,梁潛确實就在蕭沉的辦公室,他心中不由百轉千回。
梁潛的視線已經落在場中。
第一時間,他找到了那道最為熟悉的背影。
對方沒有回頭。
但沒關系,這段路他可以走。
梁潛想着,正要往前,聽到身旁傳來白清淩的聲音。
“清宇哥,怎麽——”
突然看到梁潛,白清淩的聲音戛然而止。
見到他,梁潛眸光微動,忽而道:“你跟我過來。”
白清淩下意識退了半步。
白清宇也皺眉走到他身前,低聲說:“梁潛,你想幹什麽?”
梁潛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過一圈,嗤笑一聲:“真是兄弟情深。”
白清宇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
血緣上,他和梁潛才是真正的兄弟,梁潛這麽說,當然也不是真的誇贊。
只是這四年來,梁潛又何曾做過一件顧忌血緣親情的事,所以他沒有退讓,接着說:“你應該明白,不說出理由,我不會讓你帶他走。”
梁潛唇邊寒涼的笑意已經收斂:“讓?”
他走近一步,到白清宇面前,冷厲輕蔑的眼神掃過眼前的兩人,語氣也漫不經心,“白總,我想帶他走,你有什麽資格攔我。”
“你——”
“清宇哥,算了。”
白清淩攔住白清宇,從他身後出來,唇色泛白,還是說,“梁潛,我跟你走。”
—
【宿主,目标突然帶主角離開,難道是想對主角下手?】
餐廳外的走廊沒有監控畫面,系統無法調取,打開的半透明面板随之關閉。
蕭沉說:【不會。】
梁潛想要動手,不會選在這樣的地方。
經過昨天,他暫時也沒有動手的理由。
系統疑問:【那目标來到這裏,是出于什麽目的?】
再一次。
它沒得到宿主的解答。
系統等了等,見宿主已經開始享用晚餐,只好結束對話,為宿主監視起門口的動靜。
足足十五分鐘過去,它發出提醒。
【宿主,主角獨自一個人正在向這個方向過來。】
蕭沉拿餐巾按了按唇邊,正喝水潤喉,白清淩到了。
“蕭醫生……”
白清淩說着,走到蕭沉對面,“我,能坐在這嗎?”
蕭沉颔首。
白清淩才磨蹭着坐下。
蕭沉看着他。
和梁潛不同,四年過去,充滿保護的環境讓主角得不到太多成長,這張臉仍是四年前的模樣。清澈明朗,情緒無處躲藏。
“那個……”
白清淩微微低着頭,一只手輕輕掐了掐桌上的方巾,臉上沒有剛才跟着梁潛離開時的蒼白,卻也填着怪異,似乎難以啓齒。
蕭沉的視線落在面板上空蕩的餐廳門前。
梁潛沒再出現。
“蕭醫生,我這樣好像有點冒昧……”
白清淩猶豫良久,終于鼓起勇氣說出口,“我……是這樣的,蕭醫生幫了丹影這麽大的忙,之前又檢查出哥——”
話到這,他抿了抿嘴唇,接着說,“我一直想謝謝您,可是找不到機會,今天見面,正好……我想問您幾個問題,不知道可以嗎?”
蕭沉說:“嗯。”
對上他深邃的眼睛,白清淩掐住方巾的手更加用力,不好意思地說:“第一個問題是,您……有什麽興趣愛好嗎?”
蕭沉說:“沒有。”
白清淩有點意外:“沒有嗎?您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嗎?”
蕭沉說:“大致如此。”
從前的挑戰任務,他也許會提起幾分興致,但真正經歷過,其實不過爾爾。
白清淩又問:“那麽電影、音樂、書刊,這些東西,您也都不喜歡吧?”
蕭沉說:“嗯。”
白清淩又低下頭,目光滑向右下,在回想什麽:“那您平常無聊的時候,都會做什麽打發時間呢?”
蕭沉說:“看書。”
白清淩睜大眼睛:“可是您……不喜歡看書啊?”
蕭沉說:“打發時間,有什麽要緊。”
系統已經感到奇怪:【宿主,主角為什麽來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至于宿主的回答,和它想的沒有區別。
要知道,就算是主系統商城裏琳琅滿目的超級商品,能被宿主看中的,都是寥寥無幾,即便看中,也全部和任務相關。
況且宿主已經站在萬千世界的巅峰,這個只有生物科技發展迅速的普通小世界,怎麽會有什麽入得了宿主的法眼。
白清淩還在追問:“那……您有偏好的食物嗎?水果,點心,飯菜,都可以!”
蕭沉說:“沒有。”
白清淩張了張嘴,表情越發驚訝:“蕭醫生,您……沒有任何喜歡的東西嗎?”
蕭沉淡淡說:“嗯。”
白清淩難以置信。
自見到這個神秘的男人起,或許這種淡漠卻強勢的性格和哥有點相似,讓他有沒來由的好感,他簡直從對方身上找不出一絲瑕疵。在他眼中,蕭沉就算是完美的具現了。
一個完美的人,內心的世界卻幾乎一片荒蕪……
驀地。
放在口袋裏的手碰到那粒堅硬的金屬,白清淩回神,又問:“那麽,您有什麽心願嗎?”
問出這句話,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也果然,下一秒,他就聽見對方開口,低沉冷峻的嗓音仍然平淡,總是很從容。
“沒有。”
白清淩抿住嘴唇。
“還有問題?”
被這道聲音反問,白清淩不禁有些慌亂,嗫嚅說:“還有最後一個。”
蕭沉看着對面這雙閃躲的眼睛。
坐在面前的是白清淩,說話的并不是他。
這場對話,是梁潛在擺弄他的思想,控制他的喉舌。
“您……”
白清淩愈發難以啓齒,停了又停,才低聲說完,“喜歡什麽性格的人呢?”
這個問題,梁潛曾問過一遍。
四年前蕭沉沒有給他答案。
四年後,給出的答案和他想要的,也截然相反。
“乖巧,懂事。”
蕭沉淡聲說,“這樣最好。”
白清淩點點頭,對他的回答沒有多想。
畢竟蕭醫生性格如此,連清宇哥在他面前都弱勢三分,他更偏愛乖巧的愛人,好像理所應當。
而得到這最後一個答案,他也長長松了口氣,忙對蕭沉說:“好,我明白了,真的不好意思,耽誤您這麽久,我這就離開,不打擾您吃飯了。”
“嗯。”
【宿主,目标還是沒有出現。】
蕭沉沒有在意。
丹影的慶功會和他無關,沒人再來打擾,他從桌邊起身,徑直回了房間。
—
入夜。
蕭沉躺在床上,被一聲幾不可察地輕微響動吵醒。
系統于是提示:【宿主,是目标。】
聞言,蕭沉正要擡起的手沒再動作,閉目養神。
系統愣了。
宿主不打算做點什麽嗎?
就在它愣神間,房門被輕輕合起。
吸盡足音的地毯包裹着來人刻意放輕的腳步,任由他來到床前。
房間裏悄無聲息。
梁潛立在床邊,借黑暗裏也能視物的隐形眼鏡,靜靜看着蕭沉入睡的臉。
他擡手,正要撫上這張陌生的臉,卻在即将觸及的瞬間想起什麽,斂眸收了手。
但很快,他緩緩俯身,輕輕掀起被角——
蕭沉眉間微蹙,終于睜眼。
不再單薄的身體滑進懷裏,氣息滾燙,還帶着微微的水汽。
“你在做什麽?”
頭頂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梁潛動作稍頓。
可下一刻,他還是繼續抱住蕭沉腰身,只是動作不再刻意輕軟,而是緊得密不可分。
“松手。”
梁潛枕在蕭沉臂膀,低聲說:“哥,我說過,對你,我絕不可能放手。”
蕭沉正要起身,梁潛卻忽地用力,翻身跨坐在他腰腹,上身伏下,又攬住他的胸膛。
“對不起,是我又說錯了。”
梁潛在他耳邊輕聲說,“蕭沉哥,你說你喜歡乖巧懂事的人,從今以後,我一定不會再違逆你的心意。”
蕭沉按住他一路往下、肆意妄為的左手:“那就下去。”
梁潛說:“可是哥,你什麽都不喜歡,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種,說不定你會感興趣。”
“梁潛。”
蕭沉扣住他的手腕,垂眸對上他的雙眼,“住手。”
梁潛絲毫沒有在乎劇痛欲裂的左腕,卻依言停下動作:“哥,你見過更多更出色的風景,所以覺得平凡索然無味,可這件事,你從來都沒做過,又怎麽會把它和平凡相提并論?”
沒等蕭沉開口,他握住蕭沉的手按在心前,“哥要試試嗎,試着接受我的感情,也許有一天,你會對我有同樣的情感。”
蕭沉眸光微深:“你覺得,憑你可以做到。”
梁潛從來都清楚。
面前的這個人,自始至終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可在黑暗中和蕭沉對視,他知道此時此刻,這雙眼睛裏一定只盛着他一個人的倒影。
可惜他要的不是此時此刻。
他要的,是永遠。
“這件事,哥,”
梁潛強壓着心底滾湧不息的燥熱,輕輕說,“只有我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