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誤會
誤會
冬天的夜晚來得很快，蛋糕店忙碌的兼職結束，店打了烊，楚木森來接她，兩個人便一起在街道上走着，順便去了趟商場。
楚木森拿了一條灰色圍巾過來：“簡沛，你看這個圍巾，好看嗎？”
“嗯，”簡沛點點頭，“你要送給我嗎？”
“對呀，我本來想自己織一條的，前幾天就買好材料了，結果織得太醜了……”
“沒事的，”簡沛看着楚木森，說，“圍巾不就是用來保暖的嗎。”
楚木森笑了笑，還是将手裏拿的圍巾踮腳圍在了簡沛脖子上，然後拉着簡沛走到鏡子前。
紅色的格子圍巾，很襯簡沛的膚色。
簡沛低頭擺弄着圍巾，楚木森透過鏡子，看着她垂眼的樣子，嘴角悄悄彎起。
咔嚓——
簡沛聽到拍照快門的聲音，擡頭看了眼楚木森，楚木森正在對鏡拍。
“你真的好上鏡，每一張都超好看。”
簡沛也不湊過去看看到底拍成什麽樣子，絲毫不在意這些。
兩人又去別的地方逛，楚木森在一排手串前停住：“這裏居然還有菩提手串，我們班最近很流行這個。”
簡沛也看了一下，目光在一串橘色的貓貓頭形狀的手串上停留住。
這條手串讓她想起上周自己遇見那只橘貓……她本來是想蹲小偷的，結果碰見躺在草叢裏的橘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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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那時已經奄奄一息，簡沛知道它應該快要死了，可她沒有錢救貓，只好找個地方将它好好埋起來，免得蚊蠅侵蝕它的身體。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遇到了一個同學。簡沛盯着手串，心裏的疑問忽然好像找到了答案。
她現在才記起來那個同學的臉，原來一直找她茬的唐憬，就是那天她遇見的那位。
當時唐憬和她好像說了話，她也沒在意，一擡頭看見了很像小偷的人在翻牆，于是就追了過去……
簡沛伸手拿起這條手串，指腹摩挲着菩提子。
……難道唐憬以為貓的死是她幹的？最近她也确實聽說過學校裏有這種人……
楚木森看着簡沛盯着手串發呆：“你也喜歡這個嗎？”
簡沛回過神來，點頭：“嗯。”
兩人逛了會兒，就準備回家了。回家的那趟公交車已經停運了，好在今天簡沛的自行車在蛋糕店裏。
楚木森坐在後座，懷着簡沛的腰，默默看着向後退去的風景。安靜的夜晚，但她的心跳卻不安靜。
穿過只有一個路燈的小巷子，就到了老小區門口。簡沛把車放在樓道，兩人一起上了樓梯。
楚木森站在家門前，替簡沛拍拍身上的積雪：“你快上去吧，我覺得好冷。”
簡沛打開門，如果楚木森不在這裏留宿的話，空蕩蕩的屋子就顯得格外寂靜，但她也習慣了，只好将自己關在卧室裏悶頭寫作業。
書桌是靠窗的，由于天氣原因，已經起了一層霧。小區周圍沒有大商場，也沒有繁華的街道，只有遮天的樹以及遠處大道上的路燈。
星星點點的光變成玻璃上模糊的圓圈，簡沛做題做累了，覺得屋子裏很悶，就打開了窗。
冷冽又濕潤空氣湧了進來，簡沛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覺得一陣輕松，又低頭從書包裏掏出來一個小賬本。
她對着小賬本和手機上的記錄，一筆一筆算了起來。可是算來算去也就是那麽一點錢，簡沛看着賬本上無法改變的數字，喉嚨就陣陣發緊。
還有那被小偷偷了的五百塊錢，她怎麽想都疏解不了郁悶的心情，只好将自己的手臂當成了排解物，手臂被捏得有些痛了才放手。
……
周末的晚上下了一場大雪，學校哪裏都是一片白皚皚的景象，好多人都遲到了，還有更慘的在趕着上樓的時候在連廊臺階上摔了，比如今天摔了個屁股墩兒的唐憬。
她正揉着腰趴在桌子上，尾椎骨疼得她臉皺成一團。
“有這麽疼嗎？”葉曉從包裏給她掏出來一瓶熱牛奶，放在了她桌上。
唐憬握着熱牛奶，哀嚎着，道：“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葉曉伸手繞着唐憬散在桌上的頭發，忽然聽到一陣聲音。
“唐憬，有人找你！”門口的同學朝她們這邊喊道。
唐憬回複：“誰啊？”
“不認識，別人班的。”
“別人班的，找我幹什麽……”唐憬猶豫片刻，伸手拉了拉葉曉的手臂，“你替我去吧，我真的站不起來~~”
葉曉看着她眨着眼睛可憐兮兮的模樣，無奈起身：“行吧。”
葉曉剛踏出教室門，就看到外面有個人正在旁邊等着。葉曉覺得有點眼熟，回想了一下才記起來，這位是唐憬那天口裏的“人渣”。
她居然敢直接找上唐憬……
葉曉心裏頓時生起一點怒意，只不過這裏是學校，她也不太好發作。
“你找唐憬幹什麽？”
“你好，我有事想跟她談一下。”
葉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思索了兩三秒如果唐憬和她打起來會不會贏之後，果斷選擇了拒絕。
人渣并沒有立刻放棄，反而追問：“為什麽？”
“有什麽為什麽？”葉曉的語氣并不好，“我朋友為什麽一定要和你談談，你們談什麽？談戀愛嗎？”
人渣回答得很快，語氣居然還很認真：“不是。”
葉曉笑了笑，嘴裏胡謅一通：“那就更沒必要咯，我朋友只想談戀愛，不想和你談，謝謝~”
她都這樣說了，那個人渣應該不會再找上唐憬了吧。于是葉曉回到教室，在自己座位上坐下。
剛才還哀嚎的同桌這時腦袋湊了過來：“怎麽樣，是誰找我啊？”
葉曉搖搖頭：“沒誰，她找錯了人了。”
這場雪下得很大，天空一片陰沉，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很是壯觀。每個課間大家都跑出去打雪仗，推雪人。
唐憬害怕又摔了，只能眼巴巴地從窗外看着外面大家歡快的身影。
藏在抽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唐憬往前門後門都仔細看了看，确認沒有老師後才拿了出來。
葉曉在貓港給她發了一張照片，是一個雪人。貓港是她媽媽前幾年開發的一個社交軟件，不過除了唐憬的朋友們，很少有人在用。
［葉曉：猜我堆的是什麽？］
唐憬一眼就看出來葉曉堆的是史努比，她們都很喜歡史努比，但唐憬就是故意不想遂了葉曉的心願，于是回複着。
［看不出來，你堆的是什麽，凱蒂貓嗎？］
砰——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但由于唐憬正偷偷摸摸看手機，還是被吓了一跳。扭頭一看，雪球砸在玻璃上，雪水一點一點地滑落，露出葉曉帶着笑意的臉。
葉曉隔着玻璃和她說了一句什麽，但她聽不見，于是葉曉伸手寫道——出來玩呀
唐憬也伸着手指寫——不去，打死也不去。
她尾椎骨還痛着呢，一點都不想再來一次。
葉曉垂眼看着唐憬在玻璃上擠成一團的字，嘴角無意間彎起。
好久都沒下這麽大的雪了，大家都玩得很嗨，雖然唐憬也只是看着她們玩，但依舊覺得今天一天過得很快，好像轉眼之間就到了放學的時間。她們班級大部分同學都不會留下上晚自習，唐憬和葉曉也是。
“怎麽樣，現在腿還疼嗎？”葉曉後背背着自己的背包，還替唐憬拿了她的斜挎包。
唐憬扶着自己尾椎骨的地方，愁眉苦臉：“腿是不疼了，可我這裏疼。”
兩人三言兩語地在教室走廊說着，在樓梯的轉角碰見了一個人，那人也背着書包，跨步擋在了她們面前。
唐憬愣住了，心想人渣又在挑釁她，攥緊了手掌就想靠近人渣，但手臂卻被葉曉握住了。
葉曉把她拽了回來，輕聲道：“你別這麽沖動。”
葉曉将唐憬護在後邊，然後自己上前，問：“你又來幹嘛？”
人渣看了葉曉一眼，貌似絲毫不在乎葉曉的樣子，又将眼神移向唐憬身上。
“hey~唐憬！葉曉！”班長這個時候正好拿着一摞卷子從這邊路過，順手拍了一下唐憬的背。
唐憬回頭，看着來人，臉上立馬轉換成了笑臉，明媚而上挑的眼睛彎起來：“幹什麽拍我？”
“拍一下也不行啊？”班長又迅速走掉了。
簡沛本來還想用你好之類的詞來以示禮貌，但看見唐憬面對別人時的模樣，心底竟然生出一絲不滿和生氣。她想讓唐憬知道，唐憬看向她時眼睛裏的嫌惡，完全是錯誤的，她并不是那樣的人。
她再怎麽想視而不見，也總會想起小學初中那些不好的回憶。
她不想再被人平白無故的讨厭，她不知道那些同學疏遠她，和她絕交的原因，可是現在她知道唐憬讨厭她的原因，所以她必須要解開這個誤會。
“唐憬，我想和你談談。”
自己的名字被一個人渣用冷冰冰的聲調念出來，唐憬聽着都覺得有點恐怖，她看了眼簡沛，嘴裏小聲說：“神經……葉曉，我們別理她，走吧。”
沒等唐憬先抓住葉曉的手，自己的手腕卻先被別人抓住了。唐憬被吓到了，喊了一聲，拼命甩開了簡沛的手。
“……抱歉。”其實簡沛只是想讓她別走，而且自己剛才伸手的力度也不大，可唐憬的反應卻這麽嚴重。
簡沛是想和唐憬好好談一談，因為她知道只是單純和唐憬說一句她不是虐貓犯，唐憬可能根本就不會信。可唐憬這個樣子，看上去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了。
“我想你可能誤會我了，你碰見我的那天，我只是想埋掉那只貓，我沒有對貓做任何事情。”
果然，唐憬的眼神很是懷疑，并不是很相信她說的話。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将那個人找出來。”
兩人的目光相碰，唐憬看着簡沛眼裏的冷靜和堅定，心中開始動搖。因為她确實沒有看見簡沛做那種事的過程……可如果簡沛是在賊喊捉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