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日
生日
“怎麽不把你妹帶店裏來啊，我們可以一起給她過生日呀？”
店裏在裝修，一時之間沒有多少客人，小琴姐就默默一邊玩手機一邊看唐憬做了個草莓蛋糕。
簡沛彎着腰裱花說：“不行的。”
“怎麽不行啊？我看你妹比你開朗活潑多了，她難不成是不喜歡熱鬧的性格嗎？”
“喜不喜歡熱鬧我是不清楚，但生日一般都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簡沛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即使她朋友很多。”
“哦！我知道，你們姐妹情深，理解，不過要是她來，我又能多一個人試驗我的新品了。”
新品……簡沛的眼皮默默跳了一下。小琴姐沒事就喜歡創新，最喜歡的說的成語就是“靈機一動”。小琴姐手藝雖然不差，但是“新品”就需要另說了。
“你先給我試了再去荼毒別人吧。”
小琴姐喊了一聲，道：“你怎麽說話呢真是的……我這次的新品是藍莓布丁蛋撻，我在網上學的，沒有靈機一動，絕對好吃！”
“蛋撻？”簡沛完全是無意識接了一句。
“嗯……嘶——”小琴姐眼睛忽然亮了，打了個沒響的響指，“我怎麽忘了，我記得唐憬好像挺喜歡蛋撻的！我給她送一盒試試！”
簡沛恰好做好一層，便直起腰來，從小琴姐嘴裏聽到唐憬的名字，莫名的有點怪異。
“你們……”
“哎呦，你放心吧，我真沒再收她給的東西啦，我臉皮沒那麽厚。”
簡沛要問地并不是這個：“你怎麽知道唐憬喜歡吃蛋撻？”
小琴姐漫不經心地回答：“她每次來都會點啊。”
“……”簡沛默默點頭，呢喃，“也是。”
不過……也不知道唐憬手臂的傷怎麽樣了。在學校裏也碰不見她……
“小琴姐，你打算什麽時候送？”
小琴姐扒拉着手機屏幕：“我剛就問，還沒回我呢。”
“我去送吧，明天我也要去她家的，可以順便幫你帶。”
“行啊，明天我做了你給她帶過去，唐憬的嘴那麽刁，絕對能提出不少意見。”
簡沛點頭同意，不過她覺得還是需要給唐憬做些別的，免得小琴姐弄出來的是什麽怪味蛋撻，到時候把她的臉弄得又苦巴巴……
做完蛋糕正好接到楚木森的電話，于是她和小琴姐打了個招呼，就拿着蛋糕回了家。
簡沛剛走到進小區的小巷子，此時天色微暗。氣溫逐漸回升，巷子上的樹藤上開了點黃色的野花。
簡沛穿着秋季的校服外套還有點熱，剛想脫下來，兜裏的手機開始振動了起來。
她其實已經看見楚木森在小區門口等她的身影了，但還是接了電話。
楚木森的聲音雀躍：“你要到家了嗎？”
“到了，看路口。”
楚木森朝巷子口看了眼，立刻挂斷了通話朝她跑來。
“今天累不累？”
“不累，店裏裝修，沒多少人來。”
兩人一起往樓上走着，簡沛心裏想着小琴姐說的話，斟酌片刻，道：“你不邀請你的朋友來嗎？”
楚木森沒說話，因為已經到了四樓簡沛的家門口，她将門一關，才開口：“為什麽要邀請其她人……我覺得就我們兩個人挺好的啊。”
聽了楚木森的話，簡沛卻不覺得開心。自己朋友少，這沒什麽，畢竟現在她已經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
可楚木森和她不一樣……
兩人直奔到溫馨的小卧室，把門一關，就來到了這個一直屬于她們兩個人的小空間。
簡沛将蛋糕放在床邊堆了幾摞書的木桌上，道：“你在學校那麽多朋友，也沒有想要邀請的人嗎？”
楚木森自然地坐在了床上，不解，說：“可是這是生日，當然要和最重要的人一起過，我才不想有別人打擾我們……”
沒等簡沛開口，楚木森的表情忽然變得沮喪又難過：“……你嫌我煩了嗎？”
“怎麽會，”簡沛連忙解釋，“我只是覺得這樣的話你的生日會更熱鬧……”
上次楚木森闌尾炎手術住院，簡沛特意問了楚木森的班主任，知道楚木森在學校人緣很好後才松了口氣。
即使她覺得不需要朋友，但對于楚木森，她還是希望能有善良又溫暖的人可以在她不在時陪伴在楚木森身邊。
“我才不需要什麽熱鬧呢。”楚木森自然不知道簡沛心中所想，只因為剛才簡沛說的話讓她不開心了，就一直扭着頭不理簡沛。
“好吧，那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你的生日你開心最重要，我再也不會提這些了。”
聽見簡沛的道歉，楚木森才把頭扭回來，往簡沛身邊湊。
簡沛拿了一副手串來：“無患子手串，我自己磨的，一共十六顆……看你最近喜歡這個，我就想自己給你做一個。”
楚木森彎起嘴角，将手伸了過去。手掌被輕柔地捏住，冰涼的手串穿過了手掌，挂在細瘦的手腕上。
背着燈光觀察了好久，楚木森才收回手，輕輕捏着拳放在胸口，怦怦的心跳帶着手串微微起伏。
見簡沛又拿了張試卷出來寫，楚木森忍不住吐槽：“究竟是我的生日重要還是你的作業重要……”
“你的生日，”簡沛拿了一根筆就開始唰唰寫起來，“不過現在不寫的話，我明天會沒有時間的。”
楚木森想起來什麽，問道：“明天你是不是還要去你同學家裏？”
“嗯。”
楚木森忽然沒說話了，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珠子，裏有些難過。如果讓她去她同學家裏打工，錢再多她也不可能願意。
“我今晚十二點就滿十六歲了哦，”楚木森往床上輕輕一趟，盯着天花板構想着某個畫面，“我也能去找兼職了。”
“你呀，”簡沛似乎不怎麽認同，“你還是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吧。”
“什麽嘛，”楚木森氣得從床上坐起來，“你不懂，現在學習也不一定能掙到錢，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才是傻子。”
楚木森後知後覺自己好像也把簡沛給罵了進去，于是繼續說：“當然你不一樣，我是說我這種學習不好的人，我聽一樓的金阿姨說了，她的侄女就是x大的，一年也只有三十萬。”
如果只是聽到三十萬，簡沛心裏估計也只是稍稍震撼一下。但她沒想到的是能從楚木森嘴裏聽到“才三十萬”，特別是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
平日裏她們兩個人都挺省吃儉用的……
“小森……”簡沛猶豫了幾秒，還是問了，“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騙子？”
楚木森啊了一聲，被她逗笑了：“就算遇到騙子又怎麽了，我們身上也沒錢給他騙啊。”
确實是，簡沛心想，不僅是沒錢給別人騙，她還欠着某人的錢呢。
“如果我之後一年有十萬塊就很好了，那個時候就能真正養活自己……還能給你買個貴一點的禮物。”就比如像唐憬那條項鏈那樣的，耀眼的美麗。
雷聲透過卧室的半開的窗戶沉悶地穿進她們的耳朵裏，把兩人都吓到了。明明剛才的天氣還算好的……今年的天氣特別怪異。
簡沛想起來陽臺上的衣服還沒收：“我去收衣服。”
“我跟你一起去。”
兩個人一起走到陽臺，擡頭看見大片的烏雲正朝這邊飄過來，于是一個人去關所有的窗戶，一個人收着晾在陽臺的鞋子和衣服。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外面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雨聲很大，昭示着外面天氣的惡劣。但外面再怎樣狂風暴雨，兩個人貌似都不怎麽在乎。一個人認真寫作業，另一個人就靜靜縮在床上，抱着抱枕玩手機。
楚木森在床上翻了個身，說：“哎，好無聊啊，要不我們去看個電影吧，我們再不去看，我都怕這個電影院要倒閉了。”
小區附近有一個商場，也只有那裏有家電影院，裝修也比不上市裏的豪華，從零幾年就沒再翻修過，比她們兩個年紀還要大，這些年也越來越少的人去了。
簡沛手裏的筆沒停，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說：“行，你自己挑吧，我都可以。”
“現在估計也沒什麽好看的，我來看看有什麽……”楚木森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着，道，“有個恐怖片要不要看？”
“……恐怖片？”
“對啊，只有這個看起來有意思一點。”
“嗯。”
簡沛寫完這一頁最後一個字，放下筆，拿起手機看了眼，點開了和唐憬的聊天框。
她和唐憬的聊天記錄只有兩件事，溝通時間和轉賬。
剛才手機發了暴雨預警的短信，要持續到明天，所以她想跟唐憬提前溝通一下。
簡沛對楚木森說：“我出去打個電話。”
“嗯？”楚木森的目光跟随者簡沛，直到簡沛帶上了卧室門。
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簡沛聽到了另一邊劇烈的風雨聲，頓時意識到不對勁。
下這麽大的雨，為什麽聽上去唐憬還在戶外……
“喂？唐憬？”
果不其然，那頭的聲音明顯在哭，斷斷續續地夾雜在風雨之中，所以簡沛第一遍都沒怎麽聽清楚她說了什麽。
“你說什麽？別怕，你慢慢和我說。”
“我……我腳崴了，”唐憬停頓了一會，才繼續說了下去，“我現在在山上，下不去……嗚……我給葉曉打電話，她不接，我手機也快沒電了……”
“山上？”簡沛連忙問，“哪個山上？”
唐憬哽咽地回答着：“我、我家後面那個山。”
簡沛知道唐憬家後面的山，雖然只是個小山，但目測要爬上去還是不容易的。
“你剛才是說你腳崴了是嗎？還能動嗎？”
“可以，但……但是我找不到我之前上來的地方了……我也不敢下去，下面都是石頭和樹，你——”
明顯唐憬還有話要和她說，但通話就這樣挂掉了。
肯定是沒電關機了……簡沛看向陽臺那邊，天氣陰沉得像世界末日，不敢想象唐憬一個人在山上會多害怕。
她推門進了卧室，将書包裏的書和作業都拿了出來，從抽屜裏拿了點餅幹和礦泉水塞了進去。
“你要幹什麽？”
“我得出去一趟。”
“啊？等等！”楚木森扯住簡沛的書包帶子，“這個天氣你要去哪？”
“我去一趟同學家，晚上就回來。”
楚木森追問她：“為什麽非得現在去？下這麽大的雨，哪個同學？”
“是唐憬，”簡沛聲音帶着焦急，“她在山上下不來。”
“下不來？她不會報警嗎？”
楚木森的話倒是提醒了簡沛，唐憬剛才在電話裏也沒說報警了沒有。
“我不清楚，我先打119，你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
“……你去幹什麽啊……交給專業的人不行嗎？”楚木森依舊不松手，但見簡沛真的很急，便問，“一定要去嗎？”
其實從剛才電話中斷的那一刻，簡沛心裏就很慌張，也許是這個原因，她腦子都沒想到報警求助。但就算報警了，她也不能就這麽坐視不管啊……好歹也得去看看唐憬的情況，唐憬家裏除了貓，一個人都沒有，剛才電話裏，又表現得那麽害怕……
“……我還是想去。”
楚木森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松開了手，悶悶地說：“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嗯。”簡沛點點頭，便一邊打着電話，一邊背着包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