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為師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22.為師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沈長石突如其來的心跡剖白像一塊巨石砸地陸苕暈頭轉向。

我是師尊最喜歡的人？陸苕在心裏反複咂摸沈長石的最後一句話，但這是哪種喜歡？是師父對徒弟的喜歡，還是別的喜歡？

不知道是哪種喜歡，陸苕也不糾結，反正只要知道他是師尊最喜歡的人他就很滿足了。

“師尊也是我在這世上最喜歡的人。”陸苕說。

砰砰砰，沈長石感受到自己心跳在加快。

完了，他不會真的喜歡上自己徒弟了吧？雖說在修真界師徒相戀結為道侶并不是奇聞異事，但他可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喜歡上誰，也認為自己不可能喜歡上誰，因為世間衆生在他眼中不過蝼蟻，他們都沒有資格站在自己身邊。

但陸苕是個例外，也是他的意外。

他忽然想到，要是陸苕真的成魔了也沒什麽不好。畢竟修真者的壽數再長也不過才幾百年，于他漫長得沒有盡頭的生命相比，真的是不值一提。但若陸苕成了魔，他體內有最強大的魔神血，屆時他的壽數便可與他一樣長了。

這個想法過于危險，他及時止住不再繼續往下想。

即便自己是真的喜歡陸苕，但他還不知道陸苕對自己是哪種感情，他也不确定陸苕能不能接受這樣的真相，他覺得這事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以不變應萬變。

二人吃完面，把銀子放在桌上就離開了。

後廚，看着兩人離開的身影，回想着方才他們之間的舉止，老婆子自言自語地說：“他們真的是普通師徒嗎？”

二人走了大半日也沒發現有關伏羲琴的線索。沈長石心裏盤算着如果今天還是找不到，就先回去，等明日繼續下山來尋。

随着二人的前行，周圍的景象逐漸由熱鬧的街市轉為安靜的小巷。

他們路過一戶人家，大門敞開着，站在門口，對門裏的情況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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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繞着井邊圍欄騎竹馬，邊騎邊做鬼臉，逗得旁邊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哈哈大笑。

小女孩又看到院子裏高大的青梅樹，讓小男孩給她摘青梅。男孩個子矮，拿着竹馬去夠都夠不到。

“你要是摘不到青梅，以後我就不給你當媳婦兒了。”小女孩道。

“別，別，我今天一定給你摘到青梅。”小男孩說着，又踮起腳尖，如此吃力才剛剛碰到最底下的青梅，但還是摘不下來。

這時，他看見門外站着的兩個人。

小男孩盯着他們看了一會兒，猶豫了半天，最後下定決心朝門口走去。

“兩位哥哥好。”小男孩很有禮貌地說着，“我想請兩位哥哥幫我一個忙好嗎？”

小男孩長得唇紅齒白，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臉上還有嬰兒肥，看着可愛極了。讓沈長石不由得想到了陸苕的小時候。

雖然他初次見陸苕時對方已經十歲了，但是他覺得，陸苕五歲的時候也一定很可愛，而且比面前這個小男孩還要可愛。

因着陸苕的緣故，沈長石對小男孩多了幾分好感。

“好呀，你想讓哥哥幫你什麽忙呢？”沈長石蹲下來，視線與小男孩齊平。

一旁的陸苕看着師尊的舉動，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但他又不能把小男孩怎麽樣，于是只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以解心頭只恨。

“我，我想讓哥哥幫我摘青梅。”小男孩有點腼腆，說完就不敢再看沈長石了。

沈長石好像真的在小男孩身上看到陸苕小時候的影子，他擡起手輕輕揉了揉小孩兒的頭發，柔聲說道：“好，哥哥幫你摘青梅。”

那棵青梅樹并不是很高，他走到樹下，只一伸手就能碰到青梅，因此很容易就摘下來幾顆青梅。

“好了，現在你可以把它送給那位小姑娘了。”沈長石說。

小男孩接過青梅，對沈長石道了謝，然後捧着手裏的青梅獻寶似的遞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見到青梅喜笑顏開。

沈長石看到兩個小孩之間的情意心中頗為感慨。

離開後，沈長石一直在思考，連陸苕叫他都沒聽到。

“師尊。”陸苕喊他，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沈長石這才回過神兒來。

陸苕：“師尊在想什麽呢，想得這麽專注，我在旁邊叫了你那麽多次都沒聽到。”

沈長石：“我當然是在想你像那個小男孩那麽大的時候會不會也那麽可愛？我覺得應該比他還要可愛。要是能見一見你五歲時候的樣子那就好了。”

“師尊，你又拿我尋開心了。”陸苕佯裝不滿，但說話的語氣卻像是在撒嬌。

“絕對沒有，為師說的可都是真心話。我是真的想見一見你五歲時候的樣子。”沈長石一本正經地說。

“對了，方才你叫為師，是想說什麽？”沈長石又開始說正事了，小徒弟偶爾逗一逗還是很好玩兒的，但若一直逗下去，萬一真的生氣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師尊，現在天色已晚，我們要回神女宮嗎？”陸苕問。提到正事，陸苕也斂了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沈長石擡頭看看天，已經是日薄西山了。

“回去罷。”他說。

二人坐在神女宮的馬車裏，沈長石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一切。

年輕夫妻，丈夫被邪祟入侵導致性情大變，打她，罵她，但妻子依舊守在他身邊，因為她堅信原來那個疼她愛她的丈夫一定會回來的。

一對年老夫妻，從少時到白頭，依舊很恩愛，這應該就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最好的诠釋。

兩個小孩，青梅竹馬之交，亦是令人羨慕。

沈長石好像相通了什麽。

一回到住處，他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紙筆，開始作曲，并且還時不時撥動兩下琴弦，然後又繼續在紙上寫。

一個時辰後，沈長石終于放下筆。他看着自己的傑作，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根據自己剛完成的琴譜，開始撥動琴弦。

琴聲緩緩流淌，初始如小溪之潺潺，繼而如大河之嘩嘩，情感繼續遞進，如大海之澎湃，最後又漸趨平靜，似一條汩汩流淌的小河，雖然水勢不大，但卻奔流不息。

在一旁的陸苕聽着師尊的琴音，心有所感，撥動錦瑟琴弦，與沈長石的琴聲相應和。

一琴一瑟，和諧無比。

一曲終了，沈長石似乎能明白為什麽古往今來會有那麽多人喜歡用樂曲來表達情感了。

喜歡你的人可能有很多，但真正懂你的人卻只有一個。

他對陸苕的情感，一開始的确就只是普通的喜歡，是師父對徒弟的喜歡，他覺得陸苕可愛又懂事，所以他護犢子心切，當陸苕被欺負的時候會毫無顧慮地替他出頭。後來陸苕漸漸長大，他對陸苕的喜愛之情更重了些，但他也是一直認為那只是出于一個師尊對一個徒弟的喜歡。後來，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在不知不覺間這份愛變了質，要不然自己為何會有一次次的心跳加速？要不然為何陸苕問自己如何如何救他的時候，自己不願意說出真相？要不然為何自己會做與陸苕的那種離奇的夢？

再反過來想一下，以前自己對于陸苕娶妻生子這件事沒多大感受，但是如今再想，如果陸苕和一個女子成親，那他絕對會嫉妒到發狂，不對，他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要是陸苕真的喜歡上某個女子，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拆散他們的。雖然他平日裏一直是表現得無欲無求，好像對什麽都沒有特別喜歡的，但其實他一直都了解自己，只要是自己看上的東西，無論如何，他都是要弄到手的，只不過幾千年來他沒遇到自己很喜歡的罷了。

眼下既然有了喜歡的人，那不管怎樣，他都不會放手的。

想通了自己的心意後，他将自己對陸苕的情感傾注在琴音之中。現在不能說的話，那就用琴聲代替吧。

令他意外的是，陸苕竟然用錦瑟應和他的琴聲，難不成陸苕對他也是一樣的感覺？

“師尊。”陸苕望着沈長石，眼中有一些難以捉摸的情緒，他嘴唇微動，最後卻只說，“要不我們去月照亭将剛才的曲子完整地演奏一遍吧。”

沈長石：“也好，在那樣幽雅之處說不定會有更好的體會。”

于是二人踏着月色來到了月照亭。

“今日是十五月圓之夜。”沈長石擡頭看到夜空中一輪碩大的圓月。

繁星滿天，月光明亮。

二人在亭中相對而坐，沈長石凝視陸苕片刻，然後才将手搭在琴弦上，琴聲如今晚的月光般柔和，很快，錦瑟便随着琴聲和鳴。

月照亭外竹林茂密，卻擋不住月光的傾瀉，攔不下清風的吹徐。月光，清風，成了今夜最美的風景。

一曲合奏完畢，沈長石和陸苕依舊坐在原處，互相注視着對方，誰都沒開口說話。然後，他們面前的琴瑟卻忽然散發出淡淡的銀色光輝，就如今夜的月光，接着那銀光逐漸強烈，琴瑟離開桌面，在半空中旋轉，速度由慢到快，銀光也愈發強烈，最後散發出一道極強的光亮，使得沈長石和陸苕不得不以袖遮面，防止被強光刺傷雙目。

待亮光逐漸暗淡下去，兩人複又睜眼，卻發現原先的琴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他們從未見過的瑤琴。

瑤琴從空中緩緩落在沈長石面前，琴身也散發出淡淡的柔和的銀光，與剛才琴瑟的銀色光輝別無二致。

這就是伏羲琴？原來伏羲琴竟是琴瑟的合體？

“恭喜兩位用至情之音尋到伏羲琴。”九鳳不知何時出現在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