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陶年跟着林景華進入會議室,參加會議的每個人胸前都帶着證件,包括一直吊兒郎當不着調的林景華,也從沈祖軒的口袋裏拿出證件挂上。

林景華讓陶年坐在他旁邊,他對這些個會議不感興趣,都是被家裏的老頭子逼着來,所以選的位置都是後排。

他留意到陶年胸前沒挂證件,壓低聲音說:“是不是忘記帶證件了,沒事,等會讓阿惟給你補一個。”

他們這一次會議有政要參與,參加會議的每個人都需要嚴格登記。

證件早幾日就分派下去,哪還有什麽多餘的,就算多餘也是僞造。

陶年深知自己是走關系進來,沒有參加這個會議的權利。

他看到有人拿着本子進來登記什麽,為了不造成麻煩,他準備起身離開這裏。

當時他也是昏了頭,沒有經過思量就跟着楊則惟來,這哪是他能來的場合。

下一秒,有人拿着證件走進辦公室,恭敬地遞到陶年手上。

陶年猶豫了兩秒還是接了下來。

林景華認出了那人是楊則惟的助理,開心地說:“還是阿惟想得周到,多備一個證件,有備無患。”

陶年将證件挂上,看了眼證件正面,出席人的信息上寫着楊則惟三個字。

楊則惟不會允許任何不相關的人參與會議,不可能有備用證件。

楊則惟邀請他來是巧合,如果不是他接到楊則惟打來的電話,不會發生楊則惟出現在半山別墅,也不會有他會坐上楊則惟的車,更不會有楊則惟帶着他來泰弘。

這一切都是意外。

林景華看到陶年聚精會神地模樣便安心發呆:“你來了我就不用認真聽,會議結束之後就拜托你和振文溝通。”

陶年想起上一次梁振文和他說真正自動化碼頭的事,一切信息來源都來自林景華。

“林少,你每次參加完會議都會和振文說嗎?”

林景華說:“也不是每次,以前這些會議都不需要我參加,就最近,我家老爺子不知吃錯什麽藥,每次都逮我來。”

他随口說:“就吃完你那頓接風宴開始,将近兩個月,怎麽就這麽多會開,數據出問題開會,銜接有問題開會,金額估錯開會,開會就開會,能不叫上我嗎,我能頂什麽事。”

林景華表現出受到天大的不公一樣,陶年又啓動聊天模版。

“辛苦了。”

不多時,會議的重要人物出現,楊則惟走在中間,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落座後,他的眼神環繞了會議室一周。

楊則惟胸前沒有證件,負責登記的人并沒有覺得有異樣。

泰弘是楊則惟的地盤,所有人有問題,楊則惟都不會有問題。

會議正式開始。

陶年翻開本子記下會議重點,林景華見陶年記得這麽認真,側頭過去看,內容就是剛剛發言人說的幾個要點,沒什麽新奇。

不過陶年這字讓他覺得有那麽一點熟悉,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林景華沒怎麽看到和泰弘合作的文件,自然也沒有想起來陶年這字和楊則惟的差不多,就好像師出同門,不知吃了幾本字帖,手把手教學都沒這麽像。

會議臨近尾聲,楊則惟才開口發言。

音響裏忽然傳出熟悉的聲音,陶年筆尖一頓,紙張上的墨水形成了一個烏黑的圓點。

“敬愛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是XX金融一班的楊則惟……”

大二開學,楊則惟作為交換生被選中作為代表上臺發言。

臺上受萬衆矚目的人手上拿着陶年為他寫的發言稿,死纏爛打纏着陶年寫的。

禮堂很大,坐着成千上萬的學生,楊則惟完全脫稿,眼神始終望着同一個方向。

坐在陶年身後的女生說:“我怎麽感覺學生代表一直看着我們這邊呢。”

旁邊近視的同學說:“你這個視力可以啊,連臺上的人都看得這麽清楚。”

女生:“拜托,我可是能開戰鬥機的視力,說真的,我們這邊有什麽好看的?”

陶年的舍友左源悄悄地和她們八卦:“我們前排有系花呗,還能看什麽。”

這段時間,學校論壇上有一篇楊則惟和系花談戀愛的帖子,寫得有板有眼,單身一年的系花終于名花有主。

最近傳言也越來越多,正主沒有公開,其他人就認定他倆是一對。

左源說:“楊則惟經常夜不歸宿。”

女生住在系花隔壁宿舍,說道:“可我經常到隔壁宿舍串門,每一次系花都在。”

陶年沒什麽心情聽他們的八卦,音響忽然發出刺耳的電流聲,他下意識地往臺上看。

陶年的視力也可以去開戰鬥機,在刺耳的電流聲中,他和楊則惟無言地對視了。

後者似乎看到陶年終于擡起頭,挑了挑眉,語速越來越快,等不及下臺一樣。

電流聲再次響起,陶年的筆尖擡起,墨水滲透了白色紙張,留下痕跡。

助理第一時間上前換了臺上的麥克風,楊則惟繼續發言。

陶年放下手裏的鋼筆,旁邊的林景華像是被吓了一跳,從靠着椅背的姿勢變成坐直身子。

“我去,阿惟怎麽一直看着我啊,我又沒睡覺,就眯了一會兒。”

林景華不确定問陶年:“我睜眼睛眯了一會兒,沒打呼吧。”

陶年:“……沒有。”

至此至終,陶年都沒有擡頭看臺上的人一眼,宛如一個局外人。

會議結束,楊則惟一行人離開會議室。

林景華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這會開得他腰酸背痛,渾身不得勁兒。

楊則惟好似在他身上安了定位器一樣,他一動,這人的眼神就看過來,平靜的冷淡,冷刀子貼着臉過來。

陶年收拾桌上的東西,把胸前的證件摘下來放在林景華面前。

“林少,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林景華愣了下:“等會還有宴會呢,你不去了?”

陶年婉拒:“公司還有急事,他們處理不了。”

林景華沒有強留陶年,只是說:“那我們下次約,不帶這麽多人。”

陶年笑了笑。

等到他離開,林景華才拎起桌上的證件看了一眼,這不是備用證件,而是楊則惟的證件。

林景華只覺得奇怪,他明明在助理辦公室見到有多餘的證件,再不濟找個助理證件就行了,楊則惟怎麽把這東西給送出去了。

這個證件不說有多私人,可上面刻了楊則惟的名字,是楊則惟的所有物,而且楊則惟這個人有心理潔癖,自己的東西不允許別人碰。

林景華沒細想,還是那個想法,陶年已經歸納在自己人的範疇裏。

就在他準備把這證件交給助理部處理的時候,已經離開了的楊則惟去而複返。

林景華疑惑地看着他,只見楊則惟非常有目的性地走到他面前,随手拿起桌上的證件。

“阿軒叫你。”

林景華被分散了注意力,跟着他走:“叫我幹嘛,不會真要給我講鬼故事吧。”

楊則惟拎着繩子甩了甩證件:“可能是。”

林景華像是見鬼似的,楊則惟做的是什麽幼稚動作,開會開到他老眼昏花。

陶年跟着人流下樓,順利地走出泰弘大樓。

這次會議對陶年來說,以至于對整個陶氏來說起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作用。

陶氏在廣市能說上一句話,陶美玲作為陶氏的總經理能代表陶氏出席各種會議,可在港島并不能。

陶年簽訂這個項目就得對所有人負責,回到公司當天就和陶美玲等負責人進行了視頻會議。

直到會議結束,外面的天已經暗下來。

接連兩個會議,陶年的身體勉強吃得消,但精神不能,他強撐着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線上會議室只剩下陶美玲,只不過才兩月,陶年比在港島時瘦了不少。

沒有旁人在側,陶美玲關心陶年的身體:“我讓潘叔到你那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吧,你那邊也沒個人。”

陶年說:“不用了,奶奶過幾天就回去,潘叔要照顧她。”

“那就換個人。”陶美玲很少用這麽強硬的語氣和陶年說話“我知道你主意大,可你這樣下去身體遲早會吃不消,後面還有硬仗要打。”

陶年很少和陶美玲這個表姐說私事,一般都是圍繞着陶老太。

陶美玲又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家裏有外人,我讓明苑的徐阿姨來,她從小就照顧你。”

徐阿姨一手爐火純青的老火靓湯的手藝,虜獲了他們陶家人的胃。

自從陶年在首都定下來就很少回去,徐阿姨就被陶年的堂叔一家以調理身體為由給借去了,至今未還。

兩姐弟在電腦裏對視,陶美玲這個眼神讓陶年想到了陶老太,無聲無息盯着人看,好像會說話一樣。

事已至此,陶年沒理由再拒絕。

“嗯,不要勉強徐阿姨,她願意來就來,不願意來不要強求。”

老人年紀大了,大多數都不會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

陶美玲當然知道這點,是前幾日她去堂叔家吃飯遇到徐阿姨,是對方主動提起陶年,問她需不需要她過去照顧。

“好,那我不打擾你了,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去吃飯吧。”

陶美玲挂了視頻之後,陶年後知後覺,因為午餐沒吃多少,消耗過大,現在胃一抽一抽地疼。

關添傑在這個關鍵時候進門,看到陶年白着嘴唇,問清楚情況後連忙從醫藥箱裏拿出胃藥。

兵荒馬亂過後,助理拿着一個類似保溫袋的東西進來,但看着不像是外賣。

關添傑問:“什麽東西?外賣到了嗎。”

助理看了一眼陶年,說道:“不是外賣,是有人給年總送餐。”

他頓了頓:“他說是年總的朋友。”

陶年第一時間想到梁振文,可又想起對方陪到老婆回內地了。

助理把保溫袋打開,将裏面的飯菜拿出來,都是家裏常用保溫盒,一看就不是從外面打包的。

很巧,都是一人份。

關添傑看到有粥,但也不敢輕易給陶年食用,沒弄清楚來源,要是吃出問題找誰要說法。

陶年一旁的手機震動,未标注號碼發來一條信息。

【沒毒。】

當然,浪費食物可恥。

陶年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外賣,身體首先受不住,他對負責任的關助理說:“給我吧,他說沒毒。”

關添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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