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低沉隐忍的聲音傳來,雖然隔着一個手機,就算化成灰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這把聲音的主人是誰。
眼神從手機慢慢挪到陶年身上,似乎想在陶年身上找出與bb相似的地方。
陶年臨危不亂,擡手将手機拿起:“楊先生你好,我是陶年。”
大方忽略這個令人産生誤會的暧昧稱呼,讓人覺得楊則惟是看錯了來電顯示人。
下一秒,楊則惟回:“我知。”
言外之意,我知道來電的是你,那聲bb也是對你喊。
沈祖軒功成身退,火機在手裏轉了一圈,有點想點一支慶祝。
梁振文依然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懵懵蠢蠢,一時間弄不懂bb是什麽意思。
林景華在心裏驚起大浪,楊則惟稱呼陶年為bb?
他看到宴席上的人神色各異,少爺們口不遮攔,對着兄弟都能面不改色說一聲bb,如今個個聽到這一聲bb好似撞鬼一樣,着實是雙标得很。
林景華在心裏罵了一聲楊則惟,湊到陶年身邊接過手機。
“阿惟啊,惟bb~你去哪裏了?為什麽不接我們電話,難道我就不是你最愛的bb嗎?”
聲聲泣血地控訴,好不委屈。
回答林景華的是挂斷的忙音。
楊則惟挂電話了。
林景華松了一口氣,将手機還給陶年,裝作鎮定打趣般說:“最近我們在群裏開了玩笑,見誰都要喊一聲bb,阿惟總算接電話,我們也知道他相安無事。”
開玩笑可以,但也要看對象是誰,楊則惟怎麽可能參與到這個無聊的玩笑中,除非這一聲并不是玩笑。
陶年收起手機繼續吃飯,任由所有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
終于弄清楚楊則惟不是失蹤,心裏的石頭總算放下,少爺們又繼續玩樂。
席面上一時間只剩下幾個人。
林景華一個人生悶氣,一把搶過沈祖軒手裏的火機,坐在陶年身旁:“陶年。”
叫了一聲名字,沒有下文。
陶年主動開口:“林少,你講。”
林景華一臉陰沉,細看還有一絲幽怨:“你教教我怎麽才能讓阿惟心甘情願喊bb。”
“……”
沈祖軒眼神複雜地看着林景華。
與林景華相處久了,陶年還真跟得上他的腦回路。
這一聲bb就好比好友之間互相叫爸爸,幼稚而不服輸的行為。
梁振文終于反應過來過來:“我也經常叫陶年bb,好朋友之間的玩笑,沒想到楊先生也和我的樂趣一樣。”
有了他的參與,bb的含義已經徹底變了個樣。
林景華訴苦:“我和楊則惟相識幾十年,一聲bb都不給我。”
陶年覺得自己的病好像還沒有痊愈,聽着他們說話頭有點暈。
“楊先生可能看錯了來電顯示,那一聲不是對我說的。”
林景華覺得不對,楊則惟可是知道這通電話是陶年打過去,不是對他說是對誰說。
陶年又說:“楊先生的聲音沙啞,可能是剛睡醒又或者身體不适,眼花看錯也是有可能。”
林景華“啊”了一聲:“阿惟病了?我都聽不出來,陶年,你對阿惟太放上心了,難怪他會叫你bb,貼心的好寶貝。”
“……”
陶年以身體不适提前離席,走出門口時,和陸志烨擦身而過。
對方停下腳步,像是自嘲地自言自語:“不是沒錢換遮陽傘,而是為了不擋住落日,醉翁之意不在酒。”
陶年像是沒有聽到,神色不變,腳步不停,徑直離開了包廂。
今天晚上的一通電話之後,楊則惟再次聯系不上,林景華并沒有之前的擔心,起碼陶年還打通過楊則惟的電話。
足足一個月,楊則惟都未曾露過面。
所幸,碼頭項目進展一切順利。
陶年也過了一個月的按部就班生活,其中每個周末關師傅都打電話過來讓陶年到家裏吃飯。
飯桌上關太太不知是怎樣知道他大病初愈,湯裏全都是補品藥材,說要好好補回來。
每次陶年拿回來的糖水都不一樣,徐阿姨對此也見怪不怪,甚至還和陶年一起吃。
楊則惟回港那天是個陰雨天,前後陸陸續續已經下了快一個星期的雨。
天氣陰沉,都比不上楊老太爺看着長孫被人扶着下飛機的臉色。
楊則惟沒什麽耐心甩開護工的手:“我又不是不會走路。”
護工一臉惶恐,眼神看着楊則惟的腹部,生怕對方動作大,一不小心扯痛傷口。
楊則惟下了飛機後,貼身保镖在身邊,護工一時間沒了地方站,只好回到楊老太爺的旁邊。
楊老太爺一聲令下:“回老宅。”
楊則惟說不上虛弱,但比一個月前站在發布會上紅潤的臉色,大打折扣,眉眼之中還帶着戾氣。
楊則惟難得沒有和楊老太爺對着行,久違地坐上了楊老太爺的專車。
一個月前,楊則惟在A國遭遇槍.擊,楊老太爺一個星期前才得知此消息。
真是好大膽,好緊密的一扇門,整個楊家都聽令于楊則惟。
楊則惟在車上随意翻看手機,密密麻麻的未回複信息,每個20條信息打底,連沈祖軒都問他死了沒有。
只有陶年一條信息沒發,一個電話沒有打過來,在聯系人頁面淪落到底層。
好無情的陶年bb。
楊老太爺等着長孫的解釋,只見他對着部爛鬼手機笑,不知道的以為子彈在腦子裏,打壞腦。
“手機有什麽好看,難道你就沒有話對我說?”楊老太爺沉聲道,“你真系大個仔,有自己的主意,連這麽大的一件事都瞞着我。”
楊則惟點開陶年的聊天界面,雙擊那個矮腳狗的頭像,拍了拍對方,然後才收起手機。
“哪裏瞞得住你,一個星期前你不是還吵着飛過來麽。”
楊老太爺真是想拿拐杖敲人:“你受傷的時候是一個月前,你連電話都沒有打一個回來。”
楊則惟不在乎地說:“不是什麽大事。”
腹部中槍不是什麽大事,這個世界上什麽才算得上大事。
楊則惟受傷就是天大的事,楊家在港的地位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上百年,泰弘有如今的地位,交好無數,樹敵也衆多。
楊家人自小就接受自保教育,楊則惟作為繼承人更是,貼身保镖都是從優秀中選出來的絕對優秀,而他本人也有一身功夫,很少人能近身。
遇險多次,楊則惟都毫發無傷,但這次卻受傷了。
“調查清楚沒有。”楊老太爺一改之前态度,看樣子是被氣得不輕。
楊則惟遇襲當晚,身邊的人就捉到活口,對方基本全盤托出。
“最近不是很太平,你出門的時候叫多幾個人陪着。”楊則惟并沒有向他講明。
楊老太爺冷哼:“蝦兵蟹将的茍延殘喘罷了,在港島,他們不敢動楊家,是你貿然出國,讓他們有機可乘。”
眼神像鷹眼般盯着楊則惟:“這幾年你有好些日子是固定出國,我之前沒有過多詢問,他們是調查清楚你的行蹤才準确出手,現在你該告訴我,你出國到底為了什麽,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過去十分鐘了,拍一拍的聊天頁面依然沒有得到回複。
楊則惟坐姿不正,忽然覺得傷口扯着痛。
“我有自己的事,今次是我的疏忽。”
一輛輛車停在老宅,楊則惟下車轉身就上了自己的空車。
楊老太爺破口大罵,楊則惟美名其曰說送你回家。
楊則惟不想對着老宅那一群人,看着心煩,還不如回自己那“家徒四壁”的家。
楊老太爺無法調查楊則惟受傷的全過程,因為連身邊的保镖都不知道全程。
楊則惟是獨自去Evan的家中遇襲,保镖沒跟着,因為他當天覺得興奮開心,彷佛打了一支腎上腺素。
陶年沒有拒絕他的親吻,也就是說不再抗拒他了。
他覺得自己的病快好了。
其實一開始楊則惟就察覺有人跟蹤他,只不過對方不敢輕舉妄動,應該是怕暗中有人保護他。
直到跟了兩條街,途中無人上楊則惟的車,他們終于動手了。
楊則惟故意拐出了市區,在居民住宅區停下,後面兩輛車的人立即下車。
确實是他疏忽,故意留了一個活口,被這個馬仔轉身開槍陰了一道。
保镖很快就收到楊則惟的定位,立即趕過來,其中還有他的心理醫生Evan。
楊則惟在車上按住血流不止的傷口,順便給沈祖軒發了條信息。
并且在看到Evan過來還有心情開玩笑:“心理醫生還懂外傷啊。”
Evan差點給他補一槍,忍住了将人送到愛人的醫院。
手術過後楊則惟足足昏迷了兩天,原因不是槍傷,而是腦袋被人開瓢了。
當時楊則惟被木棍打了一下,人沒事,非常威武地一打五,還是醫生檢查出腦袋有血塊。
楊則惟醒來的第一時間是問自己的手機在哪裏。
Evan轉告他這幾天他的手機有很多電話打進來。
楊則惟剛想查看,陶年的電話打了進來。
人剛清醒腦袋轉不動,等到電話鈴聲結束的前一秒才接聽,迷迷糊糊下意識地喊了一聲bb。
沒說兩句話主治醫生進來按掉了電話。
楊則惟又昏迷過去了,手裏還不忘抓着手機。
主治醫生疑惑地問:“他剛剛在說遺言?”
Evan也聽不懂,不過看到楊則惟強撐着也要接聽這個電話,應該是很重要的人。
“遺言?可能是,交代後事。”
主治醫生收起他的手機,控訴着:“他這是對我的醫術不信任!”
Evan安慰他:“沒關系,等他醒了後把賬單甩給他,他有錢,随便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