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林景華消息靈通,楊則惟回港的第二天就知道對方受傷,正卧床養傷,至于什麽時候受的傷,受的什麽傷一概不知。
所以他打算去探病,帶着沈祖軒。
沈祖軒說人太少,叫多個人。
陶年收到消息來了,正裝革履,明顯是從公司來,手上還帶着份文件,順便和沈祖軒探讨工作,好敬業。
林景華在副駕駛轉身看着一臉認真的陶年,沈祖軒面無表情聽着他說公事。
他們這不是去探病,看着好似去談判。
争分奪秒,讓林景華覺得自己是個不務正業的局外人。
“陶年,阿惟帶傷回來了,正在家休養,我們今日一起去探望他。”
陶年聞言一頓,鮮少地看錯文件上的金額,快速改口後停下。
他知道楊則惟回來了,聊天記錄框裏還停留在對方的拍一拍。
但他不知道楊則惟受傷,消失一個月是因為受傷?
沈祖軒留意到陶年的不對,合起文件,加了把火:“這次受傷危及生命。”
陶年沒反應,倒把林景華吓了一跳。
“這麽嚴重?!那他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媽的,不當我是朋友是吧,還有你,整整瞞了我一個月,阿惟性命憂天,而我每天像個傻缺一樣沒心沒肺,我對不起他啊。”
陶年看林景華的反應不像是演的,傷得很重,沒有告訴好友,沒告訴家人,自己一個人強撐着。
如果陶年只是楊則惟的一個普通好友,到這裏就該相信了。
偏偏陶年并不是,楊則惟在他這裏“作奸犯科”,更不是這麽安分的人。
陶年送上關心:“現在楊先生沒事了吧。”
沈祖軒聳了聳肩:“我也不清楚,等會去看看就知道了。”
楊則惟早些年從楊家老宅搬出來,暫住在母親姜素的住宅裏,兩年前才搬進價值數億的別墅。
別墅區和園區一樣出入森嚴,怪不得沈祖軒讓陶年上車,要是他自己開車過來,連第一關口都進不來。
寫着陶年的名字,被陶明宗占為己有的半山別墅,在這座別墅面前簡直小巫見大巫。
不似別墅,更似莊園。
一路上除了外面草坪有人維護花草,越接近住宅區越少人。
林景華的卡宴在別墅區暢通無阻,直達太子爺別墅門口。
兩人駕輕就熟帶着陶年走進別墅,按下門鈴,開門的不是傭人,而是楊則惟。
偌大一個別墅,裏面連一個開門的人都沒有。
楊則惟眼神略過前面兩人,直接放在後面的人身上,熾熱而不可忽視。
楊則惟穿着件舒适的無袖裝,裸露出緊致有力,爆發性極強的手臂肌肉,灰色休閑褲下光着腳踩在地板上,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林景華見怪不怪:“你這私人領地不可侵的毛病,受傷了還不讓人進屋照顧,非得自我療愈是吧。”
楊則惟不喜歡自己的住所有過多陌生人的氣味,傭人在別處,定時過來清潔,一般都是在楊則惟出門的時間,楊則惟大部分在家的時間一個人居多。
林景華他們過來這邊的時候,大多數都是自己服侍自己。
楊則惟在門邊讓開,沒着急進屋。
林景華和沈祖軒熟練地換鞋進屋,陶年彎腰換鞋的時候,發頂被人揉了揉,直到陶年換好鞋才愛不釋手地離開。
他們來楊則惟的住所,自由活動的區域一般在樓下。
楊則惟的私人領域的意識很強,就算是林景華是他幾十年好友都未曾經過他的房間。
楊則惟問:“喝什麽?”
如果不是林景華知道楊則惟受傷,對方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他一點都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你這個病患就別忙活了,我們自己來,你坐着休息吧。”
經林景華提醒,楊則惟恍然大悟,自己是一個病患,握拳輕咳了兩聲,忽然凝重皺眉,腳步緩慢地坐在沙發上,陶年的旁邊。
“……”
表演痕跡有點過大,林景華沒眼看,自助式般地打開島臺後的冰箱。
“陶年,你喝什麽?”
陶年說:“白開水就可以,謝謝。”
沈祖軒問:“我記得你傷的是腹部,不是嗓子,怎麽咳嗽了?感冒?”
楊則惟神情平和,絲毫不見表演失誤的慌張:“身體虛弱的連鎖無反應,一倒下,所有小病都來了。”
陶年在楊則惟和沈祖軒說話的時候看向楊則惟的腹部,傷在腹部,刀傷還是……
下一秒,一只手橫在了腹部,試圖阻止陶年探究的視線,卻又帶起衣擺,展露出一角的繃帶。
陶年收起視線沒有再看。
林景華将白開水放在陶年面前,而他和沈祖軒的是蘇打水。
他一屁股擠進了楊則惟和陶年的中間,陶年給他讓開了點位置。
“傷哪了?讓我看看。”
表情多少有點興奮。
“聽說危及生命,傷口有多大。”
楊則惟平靜描述:“子彈口那樣大吧,在腹部,不方便給你看。”
雲淡風輕,彷佛子彈不要人命。
“子彈!”林景華慌了,他一直以為是刀傷,“快點給我看一眼,我他麽……是誰。”
楊則惟沒有在外人面前袒胸露乳的習慣,沒給林景華看,眼尾掃了一眼陶年,精準捉住了對方眼裏轉瞬即逝的擔憂。
“三安堂的人,我身邊有人洩露我的行蹤,讓他們有機可乘。”
陶年聞言皺起眉,口幹舌燥,心裏不可名狀覺得煩躁,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林景華又問:“保镖呢,阿黑呢,他們哪去了。”
楊則惟:“我一個人,他們當時不在。”
在楊則惟單獨一人的時候行動,這可不是洩露行蹤這麽簡單,可以說身邊被人安插了眼線,或者被收買。
林景華難得嚴肅:“查出來沒有。”
“查出來了,泰弘底下的一個部門經理,上樓遞文件的時候偷聽到助理在确認行程的對話。”
楊則惟似乎說了太多話,覺得口幹,拿起桌面馬克杯想起身倒水。
不過他這個位置有點不方便,左右為難,被夾在中間。
邊上的陶年見狀起身,主動地說:“楊先生,我幫你倒水。”
楊則惟還很矜持地表現出身殘志堅:“不麻煩你了,我去倒吧。”
“不麻煩。”陶年無言地向楊則惟伸手。
楊則惟把杯子遞給他:“冰箱裏有礦泉水,謝謝。”
陶年接過馬克杯,朝島臺走去。
楊則惟心滿意足地重新坐回到沙發上,嘴角揚起的角度微乎其微。
沈祖軒冷哼了一聲,靠着沙發視而不見。
而林景華絲毫不覺,繼續問楊則惟事情如何解決。
楊則惟的心不知道飛到哪裏去,心不在焉地回答問題,眼神直視前方。
兩分鐘後,陶年倒水回來,楊則惟再次掩嘴咳嗽了一聲。
陶年雙手遞上水杯,楊則惟道謝接過,手指擦過陶年的手背。
楊則惟接過水杯的那一刻就知道這不是冰箱裏的礦泉水,溫度不對。
拿起喝了一口,是溫水。
受傷不可以喝冰水。
溫水比酒更好喝,楊則惟有一口沒一口,在水溫下去之前把水喝完。
他們來的時間不巧,聊了沒多久就到午飯時間。
林景華問:“中午有人過來送餐吧。”
楊則惟家裏冰箱是個裝飾,裏面什麽都沒有,全靠廚師做好送過來。
楊則惟看了一眼時間:“你們沒有提前和我說要來,沒有準備你們的午餐。”
對林景華這些少爺來說,解決一頓午飯談何容易。
“你顧掂①自己先,不用管我們,那我們不打擾你休息了。”
陶年跟着林景華他們起身,眼神不經意地掃過楊則惟的腹部。
林景華很看重楊則惟這個朋友,離開前依然在說有什麽需要他做的盡管開口,三安堂現在也是他的仇人。
林景華和沈祖軒走在前頭,楊則惟高大的身軀隔斷了陶年和兩人的鏈接,獨自一個人走在楊則惟身後。‘
乍一看,楊則惟和陶年在送客人離開。
即将到達門口的時候,楊則惟忽然開口:“我有事找陶年,你們先走,待會我讓人送他回去。”
沈祖軒仿佛聽不見一樣,很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林景華知道楊則惟挂念公事,心裏不想他這麽操心,好好修養為重。
“不是說沒多備餐嗎,你讓陶年吃什麽?”
楊則惟:“我最近胃口不好,我的那份可以讓給他。”
林景華多少有些敬佩他:“你是不是得太敬業了,傷着呢,還要處理工作。”
楊則惟一心為了工作:“我已經一個月沒有跟進項目,有些脫軌,需要陶年為我深入講解項目進度。”
沈祖軒已經迫不及待推開門,林景華“啧”了一聲:“你等等我。”
說完追上沈祖軒,他不放心轉頭說:“你記得将陶年送回家。”
楊則惟沒回應,直接關上了門。
從此至終,陶年根本搭不上一句話,甚至想走都走不了。
陶年在身後非常認真地看着楊則惟腰後的位置,直到楊則惟轉身,他的目光沒有移開,放在了被繃帶纏上的腹部。
楊則惟朝陶年向前走了一步,距離不遠不近,宛如回到了發布會之前的日子。
他的眼神也沒有過多情緒,可以說是很放松。
游刃有餘,勝券在握,不慌不忙,這裏完全是他的地盤,任他主宰。
“想看?自己過來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