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陶年是無情的,所有人都可以對他有情,會情不自禁靠近他。

社交中不冷不淡的态度,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太高也不放太低,偏偏這樣更吸引人。

來港不過四個多月,林景華已經當他是自己人,帶着他來探望太子爺的私人住宅。

就算陶年是楊則惟的合作夥伴,就算楊則惟對陶年喜愛有加,就算楊則惟叫了陶年一聲bb,這都不是在他們這個圈子出入自由的通行證。

是陶年的人格魅力,是陶年在林景華心目中的地位與他們幾個持平,甚至是可以和他們共同進退的人。

林景華遠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沒心沒肺,吊兒郎當,他清楚陶年對他們這個圈子的影響,對楊則惟的影響,只不過他沒有想到兩人之間還有這麽深的一層關系。

楊則惟知道陶年是關心他的,只不過這個沒心肝沒有回複他的消息,也沒有開口關心他。

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用他那雙不帶情緒的眼睛看向他的傷口。

如果眼神有手的話,楊則惟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掀開千百遍。

氣氛依舊微妙,暗流湧動,和之前一樣,彷佛一切都沒有變。

一個在等待,一個站在原地,中間隔着一塊無形的板。

陶年無言地擡手,毫無情緒的雙眼多了一番漣漪。

有人朝平靜的湖面上扔了一塊紅色的石頭,帶血的,濺起水花。

終于,時隔多年那塊無形的板被人推開了。

微妙的氣氛一撞而散,坦蕩的情愫洶湧而至。

衣擺被撩開,繞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繃帶刺眼,陶年的指尖落在上面,小心翼翼。

指尖微微抖,一只大手将它緊緊包住。

楊則惟是卑鄙的,他八年前就知道陶年的軟肋。

那時陶年不知道他喜歡各種刺激運動,不喜歡回宿舍,風高月夜,每天和車友進行地下飙車。

和陶年在一起後,楊則惟漸漸減少了這種行為,因為每天晚上他有別的活動,比飙車更讓他感到刺激,心動,熱血沸騰,單單抱着人都會讓他前所未有的滿足。

楊則惟一直以為陶年沒有軟肋,家人不是,性取向不是,強大而無情,直到有一天他削蘋果皮的時候不小心劃了自己一刀,鮮血順着手指流下。

剎那間,楊則惟第一次從陶年的眼裏看到慌張和害怕。

陶年的軟肋是他,害怕他受傷,害怕他流血,害怕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和他的母親一樣,消失在那血泊中。

八年前,楊則惟明知陶年害怕,可他依然應約去比賽,因為天氣的原因,路況不明,楊則惟在那次比賽中受傷了。

被擡上救護車的那一刻,他滿身是血,被血糊住了眼睛,遠遠地看到陶年的身影,單薄的身軀站在人群後,脆弱而随風飄去。

住院期間,楊則惟對陶年說了很多次對不起,而陶年依然那樣平靜,無波瀾,盡責地照顧他。

出院回家修養的那一天,陶年和他說了分手。

陶年狠心,楊則惟更狠心,打碎了玻璃緊緊握在手中,鮮血橫流。

他在威脅陶年,他控制不住自己發瘋,他瘋狂地想讓陶年害怕。

他想讓自己身上滿是血,他想陶年永遠不離開他。

陶年又恢複成初見時的模樣,不為所動,坐在沙發上冷漠地看着他。

陶年好像不再害怕他受傷流血了。

為什麽?

因為陶年其實比他還狠心十萬倍,活生生地從心裏将軟肋拔下來,無法形容的痛楚,宛如再一次經歷親密的人死亡,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分手之後,楊則惟才知道自己有病,做了這麽多事一切原因是他有病。

在答應治療心理疾病之前,他最後一次滿足自己,在海上足足飄蕩了一個月,任由自己發狂,在此之間發生什麽只有他自己知道。

從此之後,他按部就班去複診看病,沒有再碰過任何危險運動。

楊則惟非常非常誠懇地道歉,比重逢時那句“對不起,我有病”還要誠懇,滿腔歉意中帶着一絲示弱。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自己,我受傷了。”

陶年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門鈴聲響起,傭人送午飯過來。

楊則惟松開陶年的手,一點都不急,慢悠悠地轉身打開門。

不是簡單的病號一人餐,而是豐盛的兩人餐,太子爺家裏不存在無米之炊。

陶年掃眼看過餐桌,忽然想起在車上林景華說的話,楊則惟家裏連一粒米都沒有,我們要不要買袋米送過去。

這個陣勢不像一粒米都沒有,反倒像提前準備好海陸空,現在全部都上餐桌了。

不是關師傅的手藝,關師傅還不知道楊則惟回港,要是知道的話,肯定也會知道楊則惟受傷,就不是單純的雞湯這麽簡單。

在楊則惟的筷子即将落在海鮮上,陶年開口:“有傷口少吃海鮮。”

楊則惟聽話地不再碰海鮮,眼光光地看着陶年面前的燒臘飯。

陶年将自己面前的燒臘飯分出一小碗,放到楊則惟面前。

楊則惟:“謝謝。”

楊則惟沒什麽胃口,将那一小碗燒臘飯吃完,還喝了陶年幫他舀的湯,陶年給他夾的排骨,陶年給他夾的乳鴿,陶年給他夾的青菜。

飯後,楊則惟有點脹肚子,橫着手臂放在腹部。

陶年見到,問道:“傷口痛?”

楊則惟點頭:“嗯,扶我上樓休息。”

陶年把手伸出去,紳士地握上拳頭,讓他扶着自己的手臂,好像每次扶女士下樓梯上樓梯一樣。

楊則惟盯着小臂沒有第一時間扶着,而是擡手将拳頭打開,牽上了對方的手。

不是扶是牽手,是誰理解錯誤。

在林景華和沈祖軒離開不到一個小時,陶年上樓進入楊則惟的私人領域,甚至推開卧室的門。

如果被林景華看到這一幕,他和楊則惟自小長大的情分就此瓦解。

區別對待。

陶年穿着西裝,板板正正楊則惟看不順眼。

“換身休閑的衣服吧,我等會要睡個午覺,商談工作事宜要放到下午,在此期間你穿着西裝不方便。”

楊則惟對上陶年的眼神,忽然想起他們好像不需要再裝下去了。

“不方便脫。”

陶年:……

楊則惟轉身入衣帽間拿衣服,陶年借此掃過楊則惟的卧室。

性冷淡的裝修風格,黑白灰,kingsise的雙人床,還有桌面上放着一部合起來筆記本。

很明顯工作區不在這邊。

“過來這邊。”衣帽間傳來聲音。

陶年順着聲音走進衣帽間,見到楊則惟左手拿着一件黑色浴袍,右手拿着一件白色浴袍。

沒有紐扣,只有腰帶,系上腰帶,開叉到大腿根,很方便脫。

“你喜歡什麽顏色?”

陶年看在對方受傷的份上,得寸進尺他也忍了。

楊則惟見陶年不回答側了側頭,陶年這會才注意到對方的後腦勺的頭發缺了一角。

陶年問:“你是不是傷到腦子了。”

聽着很像是罵人的話。

楊則惟說:“不影響正常生活。”

陶年沒接楊則惟手上那兩件說衣服都勉強的浴袍,敞開的睡袍一覽無餘。

楊則惟的衣櫃大多數都是正裝,白襯衫,旁邊就是家居服,休閑服,明明有很多正常的衣服。

他順手拿了一件T恤和一條休閑褲,轉頭問楊則惟:“介意我穿嗎?”

楊則惟挑了挑眉:“我的榮幸。”

他有點捉不準陶年的想法,沒有再退卻,也沒有跟上他的腳步,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走,每一步都走在他的心頭上。

陶年脫下外套,雙手解開領帶,解開了白襯衫兩顆紐扣後,擡眸和楊則惟對視。

對方腳上生根,立足在衣帽間,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陶年背向楊則惟,不緊不慢地繼續解開紐扣。

楊則惟看着陶年的手越來越往下,來到腹部停頓了一下,随後抓着襯衫往後脫。

裸露出來的上半身,沒有任何瑕疵,皮膚光滑細膩,後背的蝴蝶骨線條優雅,順着往下的脊柱骨,手中的觸感恍如昨日。

瘦了,他不用摸就知道。

陶年側頭,沒有去看楊則惟,已然知道有他的視線放在哪裏。

他彎下腰,拿起T恤套上,遮擋了那“窺伺”的目光。

那時沒有被楊則惟解開的皮帶,陶年親手解開。

金屬碰撞的聲音,很美妙。

一條奢侈品牌的黑色皮帶被一只白皙修長的手随意扔在地上,随即解開西裝褲紐扣,拉開拉鏈。

指尖沒入腰間,勾住褲帶。

定制的西裝衣料昂貴,貼膚。

陶年沒有任何停頓微微彎腰脫下褲子,來到臀部放手,褲子絲滑地順着長腿落下。

楊則惟比陶年高幾厘米,身上的T恤在陶年身上勉強半遮住臀部。

白色面料緊緊地包裹住那圓潤,呼之欲出。

瘦了,但又沒瘦。

雙腿筆直,夾在腰間時很用力,小腿晃啊晃,膝蓋蹭着他。

黑色的襪子在腳腕,偶爾做疼的時候,會踩住他的肩膀,發紅的眼眸瞪着他。

陶年轉身,衣帽間門口已經沒人,連根拔起地離開。

陶年走出衣帽間,旁邊的浴室傳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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