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陶年站在窗邊和關添傑交代事項,下午不回公司,有什麽事明早回公司再說。
關添傑應下,順便在電話中大概說了剛剛合作方過來談的方案問題,他們并不滿意陶氏提供的合同協議。
水聲停止,浴室的門推開,陶年的眼尾掃過站在他身後的男人。
“等我回去再說吧。”陶年挂了電話。
楊則惟一身幹燥,倒也看不出在浴室這麽長一段時間幹了什麽。
他滿意地看着陶年身上穿着他的衣服,從頭到尾看了一圈,發現褲腳有些長,被陶年踩住了一截。
楊則惟剛想蹲下,被陶年一下扶住了手,看樣子似乎有些不滿。
“你有傷。”
楊則惟輕笑了一聲,順勢将人推到床邊,眼睛不眨一下:“關心我啊。”
床墊舒适柔軟,陶年無心感受,想着盡快下床,但被楊則惟抓住了腳踝。
纖細而節骨分明,側面有一顆小痣,很适合戴上某種不可說的圓鎖,一只手足以圈住,又或者說扯住鐵鏈将人拖回來。
楊則惟的指腹蹭了蹭腳踝柔軟,陶年下意識地想把腿抽回來。
下一秒,楊則惟放開了陶年,躺在了他身側。
“不鬧了,我陪你睡個午覺。”
“……”
陶年并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上一次在楊則惟的辦公室睡覺是一個意外,也是那段時間唯一一次中午休息。
楊則惟主動掀開自己的衣擺,讓陶年看得更清楚:“不睡的話,幫我換個藥,藥在桌上。”
傷口被繃帶圈住其實看不到什麽,只有解開的時候才能看到。
陶年看了一眼已經閉上眼睛的楊則惟,眼下帶着黑圈,胡渣也沒有刮,比一個月前在發布會上的神采奕奕形象不知憔悴了多少。
他下床走到桌前,仔細看着那些藥,床上的楊則惟眯開一條縫。
幫楊則惟換藥不是一件難事,只是楊則惟一點都不配合。
“躺着換行不行。”
那怎麽能行,全壓着繃帶了,很難解開。
陶年一聲不吭,拿了一個枕頭放到楊則惟的腰下墊着。
有了操作空間,然後才是開始解開繃帶。
繃帶只是一個輔助作用,怕楊則惟一點都不注意傷口,随便亂動再次扯開傷口。
陶年垂眸,動作小心翼翼,神情比拆禮物的時候還認真。
楊則惟不合時宜想起多年前,自己作為生日禮物送給陶年的時候,似乎比那時候還認真。
拆完繃帶後,傷口上還有一層醫用紗布。
楊則惟為了陶年方便操作,還是半坐起身,靠着床頭。
陶年摘下紗布,終于看到傷口的樣子,如楊則惟所說,子彈一樣大小的傷口,在右側,已經愈合。
陶年看得過于認真,讓楊則惟不得不懷疑他這個傷口有什麽過人之處。
打出一朵花來了?
陶年沒說話,拿過噴霧噴在楊則惟的傷口上,然後貼上新的紗布。
房間中瞬間彌漫着淡淡的藥水味。
楊則惟說:“不用繃帶了。”
陶年收拾好東西,将藥物放進藥箱,之後被楊則惟随手扔到一邊。
陶年确實不太想睡覺,沒困意,也沒有那個意思。
楊則惟看着好像也沒那個意思,保持半躺的姿勢和陶年說話。
“我不在的那段時間陶氏有沒有發生奇怪的變故。”
三安堂一回來就都明建下手,搶了白沙碼頭,而明建背後是陶氏,加上陶氏和泰弘合作,在自動化碼頭上擺了三安堂一道,連林家和沈家都受到對方的騷擾,陶氏更別說了。
陶年沉思了一番:“有個項目的注資方撤資了,所幸項目還沒有正式開展,今天上午已經談好的合同有異議,沒有簽成。”
三安堂明面上已經改邪歸正,前幾日在剪彩的時候有官員出席,好熱鬧,報紙大肆宣揚三安堂根正苗紅。
以前那些勾當是不能再做,但骨子裏仍然是淌着黑血,恐吓,騷擾陶氏的合作方,這些人為了不惹火上身,必定以各種理由斷開與陶氏的合作。
這次楊則惟受傷已經注定泰弘和三安堂之間必有一戰,而楊則惟身邊的人是三安堂想要策反的人,林家和沈家難度太大,倒是可以從陶氏入手。
“這些合作對陶氏來說都不是很重要,小項目而已,你按照自己的方式來。”
陶年不是港島人,但在內地的身份不容小視,三安堂不會選擇用強硬的方法,得不償失,游說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明明白白地告訴陶年,明建的結局就是陶氏不聽話的前車之鑒。
三安堂一直都是不入流的集團,對楊則惟來說,給他一個眼神算得上施舍,之前更是,想同泰弘搶碼頭,良性競争好說,但背後搞手段就難看了。
三安堂有後臺,楊則惟本人就是自己的後臺。
“上次動蕩死了第一把手邵嘉炜,手下的人到處找樹蔭庇護,現在三安堂是方文當家,第二把手是黃龍,對我出手出手的是方文,他醒目,直系的一家大小都出國了。”
将一家大小送出國,是為了不讓楊則惟捉住他的軟肋,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陶年未參與過動蕩,出謀劃策也很熟練:“三安堂表面上聽方文的話,實則個個都不服,方文睡了黃龍的情人,現在兩人有了這條導火線,不如讓他們狗咬狗骨。”
三安堂弄垮了明建,陶年怎麽可能會坐視不理,因為他知道遲早到陶氏,叫人暗中調差過三安堂的內部事,裏面的龌龊不比大家族少。
楊則惟靠着床頭,說:“那方文挺沒膽的,只敢睡情人,一個月前黃龍睡了他三房太太。”
陶年聞言眨了眨眼睛,似乎覺得自己調查得過于膚淺。
“傳聞三安堂要分家是真的,你的手筆?”
楊則惟沒這個好耐性,一個月在國外安安穩穩地養傷,這不是他的風格。
傷了他還想過以前的安穩日子,他不在港,身邊有的是人在這裏,把一個幫派間接弄個翻天覆地輕而易舉。
楊則惟不太在乎地說:“應該是吧,我沒出面,他們這麽想分,那就推他們一手。”
陶年一直以來做的都是本分生意,沒多少次接觸過商場以外的爾詐我虞,對楊則惟來說,他确實不夠班。
卧室本來就是一個産生暧昧的地方,楊則惟衣擺被翻上去一節,露出線條分明的腹肌,卻沒有人注意。
陶年一身家居服坐在楊則惟的床上,兩人商量的事算是私事,是打打殺殺的私事。
陶年還想繼續說,聽到楊則惟說了題外話。
“那天晚上為什麽要提前離開?”
陶年不明所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看向楊則惟的眼神帶着些迷茫。
楊則惟繼續說:“兩男争一女的那天晚上。”
“……”陶年腦海裏的記憶被抽取出來。
這個報道還有後續,楊則惟失蹤了一個月,有報道稱楊則惟和陶年鬧掰了,不歡而散,楊則惟心如死亡離港,而陶年勝利抱得美人歸。
“臨時有急事,離開前霍小姐好心送我一程。”陶年回。
楊則惟好似不相信霍小姐人美心善:“兩年前我在國外丢了個錢夾,被她撿到了,上面有我和你的合照,她借此叫我還人情,回港之後,我每次出席活動的女伴都是她,霍曉悅要正式掌權霍家,需要外力的幫助,我就是她利用的那個外力。”
陶年說:“那她不也一樣是你的外力。”
楊老太爺逼楊則惟成家,楊則惟以風流不留情的形象游蕩在外,一年前楊則惟帶着霍曉悅出席活動,讓大衆和楊家都以為楊則惟會就此定下來。
楊則惟扯了扯嘴角,沒有反駁陶年的話,只是糾正:“你說對了一半,不過我需要她的外力不是為了楊家,花財對面有間報刊亭,你每天都會過去看報,娛樂報就在經濟報的旁邊。”
他看着陶年問:“我的花邊新聞好看嗎?”
陶年一直都有看報紙的習慣,程添不知道,陶年也沒有坦白過。
此刻陶年否認也無濟于事,他也沒想着否認。
“一般般,你不上鏡。”
楊則惟發表意見:“你很上鏡。”
陶年不想再追究往事,沒這個必要,不管那次在西餐廳是不是他們的重逢,還是以長輩的名義讓他出來相親是計劃一部分,再或者設計他來港的種種。
楊則惟的計謀城府都是為了他一個人。
陶年心平氣和和楊則惟在一張床上,無非是過了自己那關,重新正視他和楊則惟的關系。
楊則惟也平和得異常,就這樣躺在床上什麽都不做,就動口,和他聊着正事。
按照以往兩人的單獨相處,楊則惟不會這麽生性,發乎情止于禮,兩人之間還有個抱枕橫着。
所以真傷到腦子了。
陶年下意識瞄了一眼楊則惟的腦袋。
楊則惟忽然坐起身,問陶年:“要看一下我腦袋上的傷嗎?”
問得坦然。
陶年還沒有說話,坐着人已經朝他俯身而來。
男人身形高大,雙手撐在陶年身側,兩人靠得很近,腦袋沒看到,看到對方具有沖擊力的英俊五官。
陶年往後一仰,楊則惟順勢将人按在床上。
頭上響起散漫的聲音。
“這麽擔心我啊,要不要試試我有沒有影響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