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無題
☆、第四十六章 無題
傳胪唱名結束後,便是一甲三位進士的跨馬游街,這是他們最為得意的時候。
沈瀾由着禮部的官員在自己身上挂上彩花,又等到其他的進士都收拾好了,便在禮部官員的指引下,自東華門離開。
才出宮,他拱手與這十七位同年告別,又相約了明日的瓊林宴,沈瀾便上了馬車。
“回府。”
他的聲音有點急,馬二聽言,不敢多做停留,立時揚鞭驅馬遠去。
沈明錦剛剛來到東華門,遠遠地便看見馬二驅車離開。他停在原地,靜默了一陣,終究沒有再往前走。
沈涵跟在他的身後,見父親停住了腳步,不由有點奇怪,他擡頭看了看沈明錦,放眼望去,卻什麽也沒看見。
而東華門周圍,不少新科進士尚未離去,可裏頭沒有他熟悉的那個人。
他目光一沉,不說話,靜立在那裏。
沈明錦回過神,看了一眼自己的長子:“走吧。”
沈府裏,自然又是一番喜慶。
別說沈瀾只是過繼的嗣子,但在族譜上,他的父親是沈明理,再說,這可是大喜事。
二甲傳胪啊,僅此于狀元榜眼探花的人物啊,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來的,再說,一年前的六公子,可還只是白身啊。一年的時間,從一介白身到新科進士,這樣的人,古往今來,扳着指頭細數也沒有幾個好不好。
更有人猜測,如果六公子能推遲三年參加會試,怕不是連狀元都能當上一當。
這樣的人,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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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瀾對這些話充耳不聞,這世上,從不乏錦上添花之人,也從來不少目光短淺之輩。他面色自然地在沈府裏又陪着說了好幾番話,才脫身離開。這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才靠近明瀾院,沈瀾就看見了等在院門外地牧葉等人。
他臉上挂着笑容霎時加深,也更加的真實。
他快步上前,看着迎上來的牧葉眼裏的笑意,心情越加舒暢。
“怎麽出來了?”
牧葉心中歡喜:“傳胪公回來了,我們怎麽還能呆在院子裏?當然得出來迎一迎。也好沾沾傳胪公身上的喜氣啊。”
沈瀾被他這話逗得更樂了,他看着笑得眉眼彎彎的牧葉,一步步走近,突然大張雙手,将牧葉整個拉入懷抱,停了一陣,才放了他,慢慢道:“吶,這下的喜氣可夠了吧。”
聽得他這句話,剛回過神來的牧葉有些怒又有些羞,只能自己轉身往裏走。
“走走走,再不走,屋子裏的菜都要涼了。”
沈瀾看着牧葉的背影,繼續笑得高興。
明瀾院裏的奴仆侍婢面面相觑,最後什麽都沒說,跟着沈瀾和牧葉身後,回了院子。
沈瀾進院子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像他和牧葉所說的那樣,享用宴席,而是入了右耳房。
這裏,早在沈瀾初初搬入明瀾院的時候,就已經被布置成了一個暗室。裏面安置的,是沈瀾母親莫紫煙的靈位。
甫一踏入暗室,沈瀾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不見,他走到暗室中央,看着被燭火映得暗紅的靈位,沉默。
牧葉站在案桌旁邊,看了沈瀾一眼,從案桌上取出三支長香,就着一旁的燭火點燃,遞給沈瀾。
沈瀾轉過眼睛定定地看着牧葉,笑了笑,飄起的青煙朦胧了沈瀾的表情,但那燭火,卻映照了他明亮的雙眼。
牧葉甚至能在心底清晰地描繪出沈瀾此刻的表情。
白皙如冠玉的面容放柔,朱唇微彎,弧度淺薄但很漂亮。
在牧葉愣神的時候,沈瀾已經躬身在案桌前拜了三拜,然後他站起身,阖眼默默祝禱,再接着,他睜開眼,上前一步,将長香插入香爐中,然後看着那塊靈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然後,沈瀾走到牧葉身邊,拉着牧葉的手,走到中央,領着他再拜了三拜,這才牽着他走出耳房。
牧葉有些楞,出了耳房,見了已經有些昏暗的天色,他才反應過來。
側着腦袋看着沈瀾,牧葉沒有問為什麽,只是安靜地随着沈瀾進了主屋。
主屋那裏,已經擺好了一席豐盛的席面。
那菜肴,無一不是沈瀾喜愛的。
沈瀾仔細打量了那桌席面,轉頭看牧葉:“果然還是阿牧你了解我,知道我在那餓了。來,陪着我一起用。”
牧葉點點頭,看着沈瀾用膳優雅與速度同在,不由得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也跟着拿了筷子,用起膳來。
對于他們來說,今日已經沒有什麽事情了,但對別人而言,卻沒有那麽簡單。
早幾年前沈瀾一度成為京城蜚短流長裏的主角,一直到沈瀾離開京城在外游學,這些流言才漸漸散去,但那時,無論是正面還是反面的輿論,對沈瀾都沒有什麽好話。如今殿試結果已經出來,那些流言蜚語再度被翻了出來,有心無心之下,卻都是另有話題。
猜測沈瀾早前一直未能科舉是受了嫡母的壓制的,猜測沈瀾那克妻無子的傳言究竟是确有其事還是另外有人特意套到他頭上的,又或者是在想京中哪位姑娘命硬到足以克制沈瀾那克妻命格的,都有。
總之,這一段時間裏,沈瀾又成了京城裏的中心人物之一。
是的,僅僅是之一,因為,除了沈瀾之外,還有幾個人,也處于京城輿論的中心。
除了他曾經的嫡母張夫人外,還有一個讓沈瀾覺得不陌生。
當年那個差點就與他定下婚約的姑娘,張太醫府上的嫡長女,如今該被稱為朱張氏的女子。
她夫君在前不久病逝,她年紀輕輕就成了一個寡婦,身下更是一個傍身的子女都沒有。
本來只是當了寡婦而已,并不足以讓她被人論長道短指指點點的,但誰讓沈瀾僅僅花了一年的時間就從最低等的童生試一路考到殿試呢,誰讓沈瀾殿試的成績還很不差,誰又讓她當年與沈瀾議過親呢?
所以,這張姑娘就很倒黴地被牽扯了進去。
沈瀾還是自那次後第一次聽聞這位姑娘的事情,他有些驚訝,卻什麽也沒有說,只是讓人模糊焦點的時候順道幫了一把,然後就丢開手去,不再理會。
當年的事情,沈瀾雖然自己有心,但這張姑娘确實也從中推了一把,要說這張姑娘幫着推了一把可以,要說她污了他的聲名也行,正反兩面都能說得通,一切就要看沈瀾自己怎麽想了。
不過這朱張氏到底命苦,又是一個姑娘家,順道幫一手也沒什麽。
這事兒很快就被沈瀾和牧葉抛在了腦後,但卻被齊暄聽說了。
齊暄坐在書房,燭火點得很少,只有寥寥的幾盞,且還都離他有點遠。
“等等,你剛說的那個,是早先與慎之議親的那個張太醫家的嫡長女,朱張氏?”
“回主子話,是她沒錯。”
齊暄不理會站在遠處的人,只顧低頭沉思。
他突兀地擡頭:“你且去助她一助,如有必要,”他隐在陰暗處的面容閃過一道狠色,“安排她假死逃遁。”
他一字一句地道:“孤有用!”
那人聞言,立時點頭應是,其他并沒有多問,視線小心地往齊暄那邊掃,見齊暄揮揮手,那人識趣離開。
待到書房裏只剩下他一人,齊暄站起身,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夜色漸深,燭火已經有些黯淡,齊暄卻依舊不停地來回走。
外頭有人輕聲提醒:“殿下,晚膳備好了。”
齊暄被這聲音一擾,思路立時打斷,不由勃然大怒:“沒眼色的東西,誰要你來打擾孤,滾!”
外頭立時安靜了下來,半點動靜都沒有了。
齊暄這才順了心氣,他眼睛裏光芒閃了滅,滅了閃,幾番來回不定,最後一握拳,拿定了主意。
這時候,他才覺得饑腸辘辘,高聲道:“來人,給孤備膳。”
聽得齊暄傳喚,外頭立時有人推門而入,躬身對齊暄行了一禮,不敢稍做停頓,迅速布置了一桌晚膳,伺候齊暄用膳。
寂然飯畢,齊暄看着自己的貼身內侍,問:“讓前日入府的周氏準備。”
內侍收斂了心神,不敢多問,恭敬點頭應了。
齊暄見狀,點頭,揮退書房中的衆人。
安慶出了書房,面上依舊恭敬,待到離得書房遠了,才有新進的內侍湊到他的身邊,小心地問:“安公公,陳公公怎麽辦?”
安慶想了想,擺擺手:“讓他先避兩日,兩日後,再回來就是了。”
內侍點點頭,猶猶豫豫了一陣,終于又問:“那公公,皇子妃娘娘那邊,可怎麽辦?”
聽到這話,安慶嗤笑一聲,他斜眼看了看這內侍:“就這樣呗,還能怎樣?”
說完,他一甩拂塵,領着一幹人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祝祖國生日快樂,祝各位國慶快樂!
另,我在想,是不是該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