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準備

☆、第五十五章 準備

張繡茹雙手捧盒,站在齊暄書房外,旁邊則是齊暄的得力侍女。

侍女看了張繡茹一眼,輕聲敲門。

很快,裏頭傳來了齊暄的聲音:“進來。”

聲音有點急,侍女連忙幫張繡茹推門。

張繡茹稍一停頓,卻沒有再猶豫,擡腳往裏走。

房裏很暗,張繡茹只是勉強看得清。

還未等她福身行禮,齊暄便已經開口了:“成了?”

張繡茹當下雙手将木盒奉上,道:“不負殿下重托。”

齊暄快步走過來,接過木盒,拿到案桌上,打開取出裏頭的一個瓷白長頸玉瓶。

“可曾試過藥了?”

張繡茹不相信齊暄對此一無所知,但她還是點頭,如實交代:“試過了,一應藥效都已記錄在案。”

齊暄這才注意到盒底的那一本冊子,他珍而重之地将玉瓶子小心放到一邊,随手取過那本冊子,随意地翻了幾頁,對上面的人數稍稍一瞥,便掃了過去,視線定在後頭的觀察記錄。

他點點頭,贊道:“很不錯。朱夫人果然不愧是醫中大家。”

“殿下謬贊了。”

她沒說別的,此時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Advertisement

齊暄轉身看着張繡茹:“朱夫人助孤良多,孤心中感激,待事情告一段落,定有重謝。”

張繡茹只是溫溫婉婉地低頭抿唇笑:“多謝殿下。”

她只站了一會,見齊暄沒有別的話要交代了,便識趣地告辭離開。

齊暄沒有留她,到得她遠去,便将木盒裏的東西重新收拾了,安置在案桌上。而他則是走到案桌後,在畫缸後尋到一處活括,輕輕一按。

書架後方傳來一聲不大的悶響,齊暄絲毫沒有驚疑。他捧起木盒,走到書架後頭,那裏不知何時赫然出現了一個往下走的臺階,一旁還有壁燈照明。

齊暄擡腳便往下走,走到臺階盡頭,在右手側的壁燈輕輕一托,又是一聲不大的悶響傳來,上頭的入口已經合上了。

走了約莫一頓飯(一個小時),齊暄才又尋了一個活括,順着打開的門出去,卻正是齊暄王府裏的書房。

在這個書房裏,穆家穆谙棋、張家張霆、陸淺秉并着沈家沈潤早早便已經在等着了。

見到齊暄自地道裏出來,幾人臉上全然沒有異樣,他們站起身,躬身向着齊暄行禮:“屬下等拜見殿下。”

齊暄将木盒放在案桌上,點頭叫起:“嗯,你們都來了。坐吧。”

這書房裏最年長者不過而立,都是齊暄多年發展下來的心腹。

除了穆谙棋和張霆是齊暄的伴讀外,沈家沈潤是忠勇公一脈的代表,而陸淺秉,便是齊暄特意尋來的寒門一脈佼佼者。

文官、武官、寒門、功勳,朝野勢力齊暄這裏最少占了十一。而這,才是齊暄奪嫡的根本力量。

至于張繡茹精心配制的浮夢粉,只是用于輔助的手段而已。

齊暄向來分得清輕重,熟知陽謀與陰謀的差別。

“你們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衆人靜默,穆谙棋站起身,拱手作禮,侃侃而談:“清流裏劉大人對大殿下和二殿下頗有怨言,與家父交往日漸密切;張大人一直沒有準話,顧左右而言其他,不過小張大人似乎可以拉攏;......”

他洋洋灑灑将朝中文官的動靜說了個遍,各方勢力之間的離散聚合,他幾乎一清二楚。

齊暄滿意地看着穆谙棋,點頭贊道:“很好。”

穆谙棋耳根子有些發紅,臉上倒是沒有什麽,他坐回原位,寬大的袖擺下,修長的手指忍不住地發顫。

張霆沒有看穆谙棋,站起身來沖着齊暄一抱拳:“禁衛軍中受杜都督統領,不易策動。”

武官勢力,一向被徽帝緊抓在手中,确實很難策動,但因為大皇子和二皇子多年相争,徽帝倒是将一小部分的武官交到了齊暄手上。雖然依舊不多,但總比那些連碰都碰不到的好。

齊暄理解地點點頭,他輕聲安撫道:“勞煩守正費心了。”

守正,乃是張霆的字。

聽得齊暄這話,張霆微微低下頭去,道:“屬下有愧。”

“哪裏,這事本就困難,守正如今這番,已經做得很好了。”

張霆退回座位,便有沈潤站起身,躬身一作揖,道:“如今大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相争越烈,常國公和謝侯府不堪其擾,似有意向。”

齊暄點頭:“嗯,常國公和謝侯爺都是老狐貍了,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如今還只是隐隐有些意圖,日後自然就能定下立場了。”

陸淺秉見前頭三位都已經退回來了,他施施然地一甩衣袖,站起身來,沖着齊暄随意地一拱手,道:“翰林院顧常青、殷兆麟、莫逐境以及他們組建的常竟學社都很是欽慕殿下才學人品,殿下若是空閑,不如與之一會。”

殷兆麟的名頭,齊暄也聽說過,其才學過人且處世圓滑,确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他點點頭,應了:“若有機會,定與他等一交。”

齊暄又交代了幾人好些事情,才放他們離開。

戌時剛至,陸淺秉就悄悄地到了齊暄的書房。

他熟門熟路的,守門的奴仆也都由着他,絲毫不曾阻攔。

滿府上下誰人不知,這陸先生是最得殿下敬重的門客。再說,早有人傳了殿下的話,讓他們放行。

陸淺秉進了書房,先對齊暄一見禮,然後就垂手站在那兒。

雖然很是守禮安靜,但陸淺秉的動作中,還是帶了幾分刻入骨子裏的寫意風流。

齊暄自案卷中擡頭看了他幾眼,站起身來,走到案前,問:“如今錢莊裏頭能調動多少銀錢?”

陸淺秉提起唇角:“六百萬兩白銀。”

這是可以随時調動的銀錢,還未包括需要确保錢莊正常運作的錢財。

齊暄也是一驚,他看着陸淺秉,笑贊道:“好樣的,果然不愧是定正啊。”

然後,他禁不住在書房裏來回踱步,盤算這這麽些銀錢該如何花用。

“既然有了這麽些銀錢,那麽我們早先計劃的,就可以動一動了。”

早在兩年前齊暄确定陸淺秉為自己首席門客後,兩人便已經準備了一應規劃。

包括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購買兵器铠甲,包括放棄武官而收攏更低一層的各軍小吏,也包括培養各處府邸的眼線。

他轉身直直地看着陸淺秉:“景王府和靖王府府上各處釘子名單,給孤一份。”

陸淺秉低頭應是,沒有多話問什麽。

兩人又說了幾句,陸淺秉便識趣地告辭離開了。

陸淺秉走後,又有王府裏的管事太監悄悄入了書房,更有人自暗道去了書房。

将事情都安排了下去,齊暄慢慢地翻着張繡茹遞上來的那本冊子,視線在症狀、藥效上慢慢掠過,卻根本就沒有看進去。

夜色漸深,書房裏卻沒有再添加蠟燭,夜風自窗外吹入,卷起了帳幔,搖曳了燭火。在不住晃蕩的燭火裏,齊暄的面容也明滅不定。

翌日一早,陸淺秉就出了王府,去了安和錢莊。

錢莊內室,有人已經在等着他了。

見到他自外間進來,那人只是轉過頭來瞥了他一眼,便低頭繼續看賬冊。

陸淺秉毫不避諱地走到他身旁,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一樣壓了下去。

那人身上一沉,卻依舊毫不理會,只繼續埋頭賬冊。

陸淺秉樂得這人不理會他,直接将頭埋到那人脖頸處,磨磨蹭蹭着,好不惬意。

那人被他擾得心煩,不由得伸手将他往外推。

陸淺秉立時不滿意了,他控訴道:“顧城,我對你一片赤誠,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麽!?見我進來,不聞不問,不理不睬,不說不笑就算了,你居然還要推我?你,你,你,你就是個負心漢!”

那人眉清目秀,面上帶着幾分憨厚,身上也很有幾分書生才氣,但那一雙眼睛,此時卻也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幾分精光。可不正是顧城麽?

顧城擡頭,默不作聲地看着他耍寶。

此時的陸淺秉,哪還有幾分在齊暄書房的精明能幹模樣,簡直就是一個憨貨。

他信手拉過顧城長長的袖擺遮在面容上,嘤嘤嘤地哭了起來。

顧城不理他,直接将自己的袖子往回拉。拉了幾下,又用力扯,愣是沒能将他的袖子從陸淺秉的魔爪中搶救回來。

顧城忍不住,放手揉了揉太陽穴,由着陸淺秉自個兒戲耍去。

陸淺秉見顧城愣是沒有動作,便自行動手,湊到顧城面前占了好些便宜,才算是放過了他。

顧城面色緋紅,拉着自己的衣袖拿着賬冊子,離着陸淺秉遠遠的。

陸淺秉見顧城防備森嚴,臉上有些哀怨,但很快又收了起來,正色道:“齊暄要真正開始動作了。”

見陸淺秉說到正事,顧城也正色了,他認真地看着陸淺秉,聽他說着昨天齊暄書房裏發生的事兒。

陸淺秉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果然還是這樣的招數好用。

顧城精準地捕捉到陸淺秉的那一抹得意,眼神不變,但心底卻是有些無奈。聽完了陸淺秉的話,他點點頭:“既然如此,我今日便将事情告知沈公子。而你行事也要小心些。”

陸淺秉轉身撲向顧城:“是,小的曉得了,定會好好的,少爺給個賞吧。”

顧城終于忍無可忍,一個用力敲在陸淺秉頭上。

陸淺秉捂着腦袋,委委屈屈地縮成一團,眼泛淚光。

顧城撫額:“盡早将事情了結了,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張臉。”

陸淺秉的手摸上自己的臉,聲音都是弱弱的:“嗚嗚嗚,你居然會對我說這樣的話?說,你是不是看上別的什麽人了?嗚嗚嗚,我不過離開不到三年,你居然就已經變心了?”

顧城陰森森地道:“将你的那張臉換回來,我就還喜歡你。看見你這張臉,會讓我有強烈的,撕了你的沖動。”

陸淺秉畏縮在角落裏,不敢多言,只依舊一副萬分委屈的樣子。

顧城看着這樣的陸淺秉,很是無奈。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不過兩年的功夫,這人的病就越加嚴重了。

委實讓他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