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情冷暖非天造(8)
第三章人情冷暖非天造(8)
“杜西亭,吃飯。”祁振京在餐廳叫。
杜西亭一聽就笑出了聲,把賈思捷從沙發上拽起來,拉着她一起往餐廳走。
賈思捷盯着桌上的飯菜,不屑地哼了聲:“我才不要在這裏吃呢,老娘晚上去靜普吃主廚做的。”
“你去啊,你現在就可以去了。”祁振京在廚房拿筷子,不忘朝外面大喊來回應賈思捷。
賈思捷轉身就往外走,杜西亭連忙拉住她,朝祁振京喊:“拜托,你能不能大氣一點?”
祁振京拿着三雙筷子走出來,瞪着他的大眼睛,很無辜的樣子:“她先說的好不好?”
董董從祁振京身後鑽出來,往餐桌上的三碗涼拌雜菜上撒了一把白芝麻。
“剛剛那輪是賈思捷挑起來的,但這輪是你,”杜西亭很公平,不偏不倚地說完,他又逮住董董,把她扯了進來,“是吧,董董?”
“嗯?”董董猛地站直了,看着杜西亭咬了咬下唇,“我沒留心……”
其實她是不敢得罪祁振京這個衣食父母。
祁振京瞪了杜西亭一眼:“吓唬她幹嘛?”
這下輪到杜西亭不平衡了,他說:“我吓唬她什麽了?”
董董趕緊溜進廚房,把用了一半的食物該裝盒子的裝盒子、該套袋子的套袋子,簡單把廚房拾掇了一下,她背着她的帆布包走到餐廳,那三人已經坐下了,一片沉默裏只有筷子落在盤子上的聲音。
祁振京背對着過道坐着,她叫他一聲:“老板,我走了。”
“你現在要走?”他放下筷子,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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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董點點頭,“剩下的鹽漬梅子我放在冰箱裏,你可以吃。”
“你吃飯了嗎?”他問她。
“我吃過了。”
“你坐一會兒吧,等我們吃完飯,我送你去上班。”
她連連擺手:“不用,我騎腳踏車來的。”
“可以放我車上。”祁振京堅持。
“诶呀,老板,太客氣了,真的不用,”董董朝他們揮揮手,“我走了。”
祁振京盯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路上小心。”
“好。”
“到了和我說。”他忽然很習慣在告別的時候說這句話,雖然她從來沒有照做過。
董董扭頭看着他笑了笑。
等玄關傳來關門聲,祁振京手上那雙撥着雜菜的筷子停了停,而他對面,賈思捷和杜西亭又扭頭,互相看了一眼。
賈思捷拿湯勺攪拌着味增湯,開口問:“天音最近怎麽樣?”
祁振京看她一眼,也拿起湯勺攪拌起他那碗味增湯:“挺好啊。”
“今天怎麽不叫她過來?”
“她和你妹一起去青海了。”
“噢?”賈思捷眨了眨眼睛,“對喔。”
祁振京喝了一口湯:“凱普樂和小月不是也在青海麽,他照片拍得那麽出神入化,天音一看還得了,立刻拉着賈思捷往青海跑。”
賈思捷柳眉一蹙,看着他一動不動。
“诶呀,是賈思敏,賈思敏,”祁振京吐了吐舌頭,“你倆名字太像了。”
杜西亭笑起來:“你們家的名字難道不像麽?祁振京、祁振中、祁振杭、祁振群,說得我舌頭都要打結了。”
賈思捷也笑,對杜西亭說:“這麽說還是你家最好,東南西北,清清楚楚的。”
“那還是凱普樂家最好吧,”杜西亭一手托腮,一手夾菜,“三代單傳,最最清楚。”
剛剛那點兒龃龉立刻煙消雲散了,三人有說有笑吃完午飯,祁振京要回實驗室,他的火星建築開始在實驗室進行第一層的模拟,他得去盯着,發現錯誤好及時修正。
祁振京問賈思捷:“你下午幹嘛?”
她一想起來就頭痛,身體一歪,靠在電梯轎廂上:“我要開去昌平,到居庸關看場地。”
杜西亭看她一眼:“再開一點兒過去你都能到河北了。”
賈思捷無奈地笑起來:“這場秋季秀他們打算開在長城上,已經準備很久了,就怕審核不下來。”
“找——”祁振京看了眼杜西亭,“找亞均哥啊。”
賈思捷也看了眼杜西亭:“我有找,但他人在法國。”
“诶?”杜西亭說,“他也在法國?北北在法國待了一個月,今天下午到北京。”
賈思捷開玩笑說:“你這個二十四孝好哥哥,要去接機呀?”
他兩手一攤:“根本是二十四孝好司機。”
三人走出電梯,賈思捷警惕地看了眼杜西亭,然後對祁振京說:“既然亞均哥都提了,那我也不怕再提另一個了。”
祁振京大笑着拍杜西亭的肩膀。
“你們兩個,随便誰都行,給我把葉顯寧的電話發過來。”賈思捷說完,朝他倆搖了搖手機,拉開車門坐進去。
杜西亭看着她那頭耀眼的金發在車窗裏透出來,低頭打開手機:“我給她發。”
下午陽光特別好,祁振京開車,杜西亭坐在他旁邊,優哉游哉地曬太陽,忍不住發出一聲喟嘆。
祁振京看着前面的紅燈,怏怏道:“根本我才是二十四孝好司機。”
杜西亭笑了笑,坐直了,說了一句很經典的俗語:“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什麽?”祁振京看他一眼,“你喜歡男人了啊?”
“別裝聽不懂,”杜西亭扭頭看着窗外,“你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對不起天音。”
車裏靜了靜,後頭傳來兩聲短促的喇叭聲,祁振京擡頭,紅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轉綠了,他連忙踩下油門。
直到車在公司門口停下,兩人都沒再說話,祁振京一顆砰砰直跳的心,被一張名叫董董的網套着,什麽都不耽誤,但就是被套住了。
他的沉默,讓杜西亭有點緊張,只因為那個人不是別人,是天音。他解開安全帶:“你別亂來,祁振京,天音不是那些你說甩就能甩的女孩子。”
“賈思敏難道是說甩就能甩的?”祁振京瞥他一眼,“你還教訓起我了?”
杜西亭啞了啞,無奈道:“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我什麽也沒幹啊。”祁振京伸出一根手指撓了撓鼻梁。
“你最好是。”杜西亭那口閩南腔,什麽威脅的話聽起來都弱弱的。
祁振京笑了一下,朝他揚了揚下巴:“知道了,我心裏有數。”
他話音剛落,董董的電話就進來了,手機連着汽車的藍牙,“董董”兩個大字投放在顯示屏上。杜西亭手都放在門把上了,看到這兩個字,他又坐正了。
祁振京不急着接,呵斥他:“下去。”
杜西亭伸過長臂,幫他按下接聽。
“你——”
祁振京還沒罵出口,董董的聲音就在車裏響起:“老板?”
他清了清嗓子:“怎麽啦,董董?”
“我想問一下,我的三角巾是不是忘在你那裏了?”
“我沒注意,我回家幫你看看。”
“好,謝謝老板。”
“沒事。”
董董那頭挂掉了電話。
祁振京被杜西亭盯着,臉有點熱,催他下車:“你快走,我要去實驗室了。”
杜西亭開門下車,臨別前最後對他說:“你別急着做決定,有時候這種感情很可能是假性的好感——你天天吃人家的飯,又是一男一女的,不産生點兒感情才怪了。你別見她,也別見天音,讓自己冷靜一禮拜,你就知道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