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都市

第004章 都市

就在這個時候,東道主錢滿終于姍姍來遲。

“阿徒。”

他熱情地招呼一聲,其餘人都向他看了過去。

能如此親近的招呼陳戈徒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阿徒,喲,王少也在呢。”

他懷裏抱着一個摩托車頭盔,看起來是剛從外面飙完車回來。

“走走走,在這裏喝像什麽樣子,去包廂裏,我把人都叫過來了。”

錢滿并未對孫亦郡打招呼,上三家出身的人,即便看起來再和煦,骨子裏也總有些目中無人的傲慢。

更何況孫亦郡還是“半路出家”入了他們的圈子。

聽到錢滿這句話,王懲有些頭皮發麻。

把人都叫過來了是什麽意思,都來看他的笑話嗎!

他黑着臉拉住陳戈徒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陳戈徒,你不是最不喜歡在這種地方厮混了嗎,為什麽還要和他們摻和在一起。”

陳戈徒眉眼冷淡地看向他。

“誰說是我要摻和了,這不都是為了給王少接風洗塵嗎。”

“什麽?”

王懲愣了一下,見陳戈徒站起來要走,低聲道,“我什麽時候要接風洗塵了。”

“王少忘了嗎,王少榮歸故裏,大家都是看重王少的面子。”

屁的面子!

王懲緊緊地攥着他的衣袖不松手,一雙黑而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陳戈徒眉梢微挑地看着他的手,又對上他的眼睛,突然極其短暫地展開一個笑,擡起自己的手說:“王少這是怎麽了,跟只離不了人的小奶狗似的。”

王懲“唰”的把手收回,瞪圓了那雙狐貍眼睛。

“陳戈徒,你說誰是狗!”

嘈雜的音樂中,沒人聽到他惱羞成怒的話,陳戈徒卻聽的一清二楚。

他眼眸微擡地看着他,傾過身體,在他耳邊說:“王懲,輸就要有輸了的樣子。”

剎那間,王懲頓在了原地,他擡起頭,看着陳戈徒離開的背影,腦海裏盡是他剛剛轉瞬即逝的笑容。

五彩斑斓的光下,他眼中明明暗暗,晦澀不清。

——

錢滿此人,沒有挨過打全憑他後臺大。

他烏泱泱的招呼了一群人,偌大的包廂熱鬧的像個宴會廳。

圈子裏有名有姓的都來了,昨天在賽車場圍觀過全場的那群小二代也來了。

雖說是以給王懲接風洗塵的名義過來,但誰也沒敢去招呼他。

看他那幅陰沉沉的樣子,再湊到他跟前去那不是在老虎頭上拔毛嗎。

“來來來,我敬王少一杯,那天我來的晚,沒能見到王少,今天怎麽也要補上。”

錢滿卻笑眯眯地端着酒杯就來了。

他一領頭,其他那些無所适從的人也湊了過來,說着客氣的寒暄話,但誰也沒敢提王懲昨天和陳戈徒賭了一場的事。

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

王懲不高興的時候,誰的面子都不會給。

哪怕是錢滿。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誰也不敢動。

就在這個時候,陳戈徒掀開眼皮,面無表情地說:“既然大家都來了,王少就去招呼幾聲吧。”

這話說的像是他才是那個做主的人。

果不其然,王懲眼裏的兇意瞬間溢了出來,但一對上陳戈徒那雙冷靜淡漠的眼睛,又有把火澆在了他的心頭。

他垂下頭,忽的笑了起來。

笑聲低低啞啞,又逐漸變大,透着一股子滲人的瘋勁。

“說的是,陳少都發話了,這個面子我怎麽也要給。”

接過錢滿的酒,他一飲而盡。

錢滿笑嘻嘻地贊了聲“王少海量”,立馬麻溜兒的退到了人群外。

其他人箭在弦上,避也不敢避,這酒都端到跟前了,怎麽也要給他敬上。

于是衆人只好硬着頭皮給王懲敬酒,一邊絞盡腦汁地說着好聽話。

王懲來者不拒,這還是這麽多年,他第一次這麽好說話。

以前他可不是誰的酒都喝。

那些難以在王懲面前露面的人得了個好,慢慢的開始放松警惕,不由得想起昨天打賭的內容,一雙眼睛開始不受控制的在王懲的脖子上打轉。

聽說賭注是一個項圈,輸的人做對方三天狗。

今天王懲把脖子包的這麽嚴實,那項圈是戴還是沒戴。

“你的眼睛在看什麽。”

陰冷的聲音驟然在包廂中響起。

被盯上的人脊背一寒,頭腦發木地說:“沒……沒看什麽……”

“嗯?沒看什麽?”

王懲站起來,高挑挺括的身形瞬間帶來極強的壓迫感。

“是……是……”對方話沒說完就被一腳踹了出去,整個身體都重重地砸在了桌上,酒瓶也滾落在地上,濺開了一灘濃郁的酒氣。

四周的喧鬧聲戛然而止,只餘下冷冰冰下沉的空氣。

“你沒看什麽你那雙眼睛怎麽放在我身上。”

銳利陰沉的語氣吓得其他人連忙低頭,屏住了呼吸。

“王……王少……我真的什麽也沒看……”

被踹倒的人疼的站不起來,吓得臉都失去了顏色。

王懲滿眼戾氣,一只手拿起了一個酒瓶。

原本熱鬧的氛圍一片死寂,衆人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紛紛緘默不語。

“王懲,你在別人的地盤也這麽放肆嗎。”

身後傳來陳戈徒冷漠的聲音。

他雙腿交疊地坐在那裏,姿态閑散,直到此刻,他才站起來,走到王懲的身後,聲音聽起來依舊沒什麽感情。

“王懲。”

他叫了他的名字。

只有名字,王懲卻覺得脖子上的項圈猛地收緊,勒的他加重了呼吸。

他閉了閉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氣。

“當啷”一聲,手上的酒瓶被他扔了出去。

轉過頭,他又是那幅放浪不羁的模樣,笑容沒幾分正形。

“錢少今天的賬就算在我頭上吧。”

“那就多謝王少了。”

錢滿神色不變,笑眯眯的讓人收拾了地上的殘渣。

一切又都恢複如常,看起來這麽自然。

至于那個被王懲踹翻的人也自己爬起來站到了角落。

王懲是什麽人,他可不敢奢望對方一句抱歉。

重新坐回沙發上的王懲渾身還殘留着暴戾的氣息,唯獨外表多了幾分端莊。

其他人不敢再去招惹他,連一眼都不敢多看。

而一直默默藏在後面的小才則是心裏跟個明鏡一樣,暗暗想着這項圈估摸着是戴上了。

啧啧啧。

他看一眼王懲,又搖了搖頭。

啧啧啧。

——

氣氛重新變得熱烈,只是沙發上坐着兩座大山,又隐隐的透着一股怪異。

喝酒的人不敢盡興喝,陪酒的人不敢放心陪。

直到一個穿着清涼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王懲的身側。

“王……王少……您想喝什麽,我給你倒。”

對方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很符合身高腿長,柔弱清冷的美人形象。

說話的時候帶着淡淡的顫音,眼睫微垂,更是能激起男人的淩.虐欲。

不少人就喜歡這一套。

王懲看他一眼,他低下頭,又小心翼翼地擡起眼。

他有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和陳戈徒有些像。

王懲忽然笑了。

他勾起對方的下巴,細細撫摸他的皮膚,對方微微顫抖起來,白淨的臉上染上了一層紅暈。

忽的,他猛地攥住了對方的脖頸,将其轉到陳戈徒的方向。

“你說你和他比怎麽樣。”

原本還在喝酒的衆人頓時止住了聲音,整個包廂安靜的只有男人的口申吟。

男人對上陳戈徒那雙冷漠的眼睛,清瘦的身體打了個寒顫,顫抖着說:“我……我哪敢和陳少比……”

王懲一把甩開他,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着手指,聲音卻陰冷詭異。

“那你還敢來給我倒酒。”

這下,周圍連呼吸都陷入了死寂。

陳戈徒依舊坐在原地,神色冷靜。

他是陳戈徒,他從不會在衆人的面前失态。

象征着紅色危險的警告快要攀升至頂點,他目視前方說:“王懲,我給你一個選擇,你是想在我面前丢臉,還是想在大家面前丢臉。”

王懲再次覺得脖子上的項圈勒緊了他的呼吸。

他拿着手上的酒杯狠狠一砸,厲聲道,“都給我滾出去!”

在場無一人敢慢下腳步。

錢滿離開的時候看了陳戈徒一眼,随後帶上了包廂的門。

歸于安靜的那一秒,王懲被抓着頭發壓在了沙發上。

“王懲,是不是我對你太仁慈了。”

繃緊的手背青筋暴起,隔着衣袖也能感覺到手臂上隆起的肌肉。

滋滋的電流快要具象化,陳戈徒那雙俯視着王懲的雙眼冷的像窺不到盡頭的深淵。

王懲發出了粗.重的喘.息。

他的雙眼在迷離與震驚中起伏不定。

在這之前,他已經喝了太多酒,大腦的理智早已被醉意淹沒,可陳戈徒身上陰沉的氣息與酥麻的電流又讓他恢複清醒。

“陳戈徒……”

他掙紮着念出他的名字。

高強度的電流從陳戈徒的手上傳遞到他的身上,感到刺痛的間隙,又有一種別樣的感受讓王懲的心髒加速跳動。

以至于他分不清現在是真實還是夢幻。

陳戈徒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他不喜酒,不好煙,不愛這五彩斑斓的光,也從不沉醉于任何的紙醉金迷。

而王懲身上則帶有他所有不喜歡的特質。

浪蕩張揚、肆意張狂。

他總是出現在任何光鮮亮麗的燈光下,燈紅酒綠的喧鬧中,驕奢淫.靡的人群裏。

此時此刻,王懲身上散發的酒氣就讓他感到厭惡。

那種厭惡化為冰冷的空氣,随着呼吸滲進他的身體裏,以至于他從王懲那雙眼睛中看到自己的時候,一種找不到原由的戾氣開始在他的心裏翻湧。

他抓着王懲的頭發将他提了起來。

就在那微松的領口下,一個黑色項圈嚴絲合縫地箍在王懲的脖子上,喉結處是一個扣環,上面套着一把鎖,鎖的下方就是一個銀光閃閃的鈴铛。

項圈質地上乘,簡約大方,套在王懲的脖子上無比貼合,皮膚與項圈所帶來的色差更是暧昧又有幾分迷離的禁忌感。

電流逐漸變小,陳戈徒忍耐力驚人,王懲則在迷離中微微有些顫.栗。

他勾起那個鈴铛,叮呤當啷的脆響清脆響亮。

王懲當真變成了一個任人把玩的寵物。

這個鈴铛就是陳戈徒親手套上的标記。

他看着王懲的眼睛,冷漠地說:“記住你此刻的身份。”

說完,他松了手,王懲癱軟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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