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末世
第032章 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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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鮮血和殘骸覆蓋的醫院早已不見往日的奢華繁榮。
作為南市最高檔的私人醫院, 這裏專供有錢人入院治療,無論是醫護人員還是醫用設備全都是最頂尖的存在。
但此時這裏空寂的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走廊上拖拽的血痕紅的發黑, 雪白的牆壁上更是布滿了觸目驚心的手印和抓痕。
種種一切都表明這裏曾發生過令人發指的惡性事件。
能跑的都跑了, 跑不掉的也都死了。
在最高層也是走廊最深處有一間緊閉的病房。
那扇門布滿了血污和駭人的痕跡, 但相比其他病房已經算是最幹淨的一扇門。
作為防護措施最好也是高層最特別的病房,裏面住的人非富即貴。
病房內部布滿了精密的儀器和基本生活設施, 而就在一扇緊閉的門內,坐在輪椅上的衛想容輕輕地睜開了眼睛。
“嘭”的一聲, 外面的大門被破開,淩亂的腳步聲在病房內部四處移動。
他将手搭上輪椅扶手, 蒼白的手背能看到清晰的血管。
忽然,一聲更加沉穩也更加有力的腳步聲向着這間房走了過來。
他眼睑微垂,搭在扶手上的手收了回來。
“咔噠一聲,門被打開,一把弩箭“铮”的一下射了出去。
“褚哥。”
“褚哥,你沒事吧。”
幾個年輕的學生膽戰心驚的從門後探出了頭。
而身穿一身黑色機車服的男人則側身站在門口。
“沒事。”低沉冷冽的聲音簡短有力。
在如今這個時候,作為一個殘廢還能活到現在的人不多了,何止是不多,簡直是稀奇。
褚仝那雙淩厲的三白眼将人從頭看到腳,帶着審視,也不夠禮貌。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能看出來應該在醫院住了很長的時間, 除了過長的頭發, 那張蒼白的沒有幾分血色的臉也帶着常見的病态。
除此之外, 對方有着一副非常容易獲得好看的相貌, 俊美秀麗,還有一雙稍微彎一彎就能勾的無數人小鹿亂撞的桃花眼。
此刻對方就用那雙溫和又多情的眼睛散發着柔弱無害的姿态, 帶了幾分驚訝,又有幾分認命的平和。
褚仝眼裏的銳利不減,看着對方高挺的鼻和單薄的唇,還有因為瘦削而尖尖的下巴。
對方唇角下方有一顆非常小的痣,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顯眼,為他昳麗的外表又添了些平易近人的親和。
但這些在褚仝的眼裏通通是虛假的表象。
不過很顯然,對方這幅外表很容易獲得學生們的好感。
“你們是誰。”清瘦脆弱的男人擡起了那張蒼白的臉。
一群涉世未深的年輕人臉上立馬帶上了憐惜。
“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幸存者,你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
還沒有問清楚對方的身份,單純的學生們已經向對方散發了善意。
這在褚仝眼裏和主動暴露弱點沒什麽區別。
“真的嗎。”衛想容用那雙波光潋滟的眼睛掃向了唯一面帶警惕的褚仝。
他的眼裏閃爍着異樣的光,落在那些學生眼裏就是猶疑和防備。
不知道是想打消他的疑慮還是想維護對方,學生們立馬說:“你別怕,褚哥是好人,你知道改造者嗎,褚哥就是改造者,他可厲害了!”
改造者。
衛想容細細嚼碎了這幾個字,露出一個放松後略顯溫和的笑容。
“知道。”
他怎麽會不知道呢。
——
六年前,天生異象,黑沉沉的天空挂上了一輪紅色的月亮。
那天無風,雨卻很大,在紅月的襯托下,連雨水都變成了詭谲的紅色。
這場雨整整下了一夜。
衆人只當是一個稀奇的景觀,卻從沒想過這是一切災難的開始。
雨過天晴之後,南市開始陸陸續續的有人生病,起初是不太引人注意的四肢無力,到後面變成呼吸困難,器官衰竭。
南市大大小小的醫院幾乎住滿了同類型的病人。
可偏偏沒人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發生這種病變。
後面開始陸續的有人死去,也有人産生了新的畸變,萎縮、神智不清、肢體扭曲,直到最後他們開始無意識的攻擊人。
這場沒有根源的災禍持續了三年之久,南市淪陷的人也越來越多,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想盡辦法的要外逃。
也就是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重新啓動了那個曾經被廢棄的研究項目——《如何讓人結合動物的基因進行基因改造》。
這是一項非常瘋狂且大膽的研究。
人和動物怎麽能混為一談。
如果人不再是人,動物也不再是動物。
那麽這個世界究竟是人做主,還是動物做主。
可在當時的情況下,人已經被逼到了絕境,任何瘋狂的行為都有人趨之若鹜。
南市的富豪将錢像流水一樣流入了研究院。
這項不可思議的研究項目就這樣開始了。
起初,他們只是用願意用錢抵命的窮人和病入膏肓的絕症患者進行實驗。
後面變成自願參與的青壯年。
最後是那些迫切的想要獲得進化和改造的富豪。
一年過去,這項研究受到了無數人的追捧。
進行過動物基因改造的人獲得了野獸的力量。
無論是強大的體力,還是敏捷的速度,亦或是超凡的聽力和視力,在他們眼裏都是人類獲得進化的表現。
但當時還有另外的研究院認為這項研究超出了人類的底線,他們以為更應該從根源上尋找問題。
于是他們致力于結合當時的天象和人發生的異變尋找原因,最後還真的被他們找出了人體內含有一種X物質。
這種物質含有污染性和傳染性,在人的體內會發生病變。
而那些發生異變的人也被統一稱為“污染者。”
不過後續的研究并不順利,他們始終難以找到解決根源的方法。
但南市的人已經将動物基因改造當做了救命稻草。
最後,研究院也就被分為了兩派。
其中進行傳統研究的稱為光明研究院,而進行動物基因改造的則被稱為天使研究院。
不過進行動物基因改造的人并非沒有任何副作用,慢慢的他們身上會出現獸化的表象。
一些人長出了尾巴,一些人渾身長滿了毛發,還有人出現了陰冷的獸瞳。
獸化越明顯代表着基因的品質越差。
反之,人形維持的越好代表着改造的基因越好。
南市是一個三六九等劃分的極為清晰的城市。
那些進行獸化的人全都是當初首批進行實驗的人。
衛想容看着男人頭上的耳朵還有身後雪白的尾巴,麥色的皮膚健壯又充滿生命力,只不過對方卻一頭白發,銀白色的寸頭淩冽的像落了雪,連睫毛和眉毛都是鮮明的雪白色。
獸化的非常嚴重。
對方接受的基因改造是什麽,雪狼嗎。
不過即便如此,男人寬肩窄腰,異常高大的身形也與之相結合的非常好,再加上那張鋒利冷酷的臉,光憑外表就能給人帶來無限的壓力。
災難沒有發生之前,想必對方也是走在路上都讓人不敢與之對視的人。
一年前,畸變的人徹底失控,南市也徹底淪陷,“改造者”幾乎要成為全人類的救世主,卻因為無法控制心裏的獸性開始大肆屠殺,與“污染者”無異。
“改造者”也一度成為讓人又畏又厭的存在。
但世界總不會如此輕易地走向滅亡。
衛想容不僅知道有“改造者”,還知道有“天選者”。
那是一群在災難中真真正正被天選中的天選之子。
他臉上揚起一個笑容,伸出一只蒼白的手說:“你好,我叫衛想容。”
對方眼眸銳利地盯着他,伸出手和他一觸而過。
“褚仝。”
一溫一涼的指腹輕輕擦過,一觸即分。
衛想容卻在這個時候握住了對方帶有薄繭的手。
這個世界因為“污染者”遭到了破壞,“改造者”成為讓人畏懼又厭惡的存在,太陽不再明媚,鮮花不再盛開,遍地是鮮血和殘骸。
但對衛想容而言,卻宛若新生。
他笑容溫柔,在對方審視的目光中,他那只微涼的手一路向前握住了對方的手心。
【滴,3344真愛系統竭誠為您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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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激活真愛系統,綁定宿主——衛想容,激活對象——褚仝】
【真愛任務……】
【真愛世界定位出錯,死對頭濃度過高,任務難度升級,若任務無法完成,将采取強制手段強行推進任務進度,以達成最終目的】
【強制手段為幹預電流,解除強制手段的方法包括但不限于牽手、接吻、擁抱、上.床等任何親密的肢體接觸……請宿主謹慎對待此次任務】
3344一板一眼的進行了任務講解,它這一次不再廢話,而是幹脆利落的下達了強制執行的指令。
衛想容臉上的笑容不變,清清淺淺,遠遠的看過去像充滿詩意的畫一樣令人小鹿亂撞。
很顯然,他并沒有将3344的話當一回事,也并不為3344的存在而感到驚訝。
這是一個心比海深的人。
3344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幾個學生時不時的會擡頭看向他,每當這時,衛想容都會眉眼彎彎的回應一個笑。
兩個女學生被笑的有些臉紅,另外兩個男學生也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撓撓頭發,別別扭扭的過來問他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不怪他們反應丢人,實在是衛想容長得太有欺騙性了。
再加上他看着就比他們年長,一副病弱溫和的姿态坐在那裏,笑一笑,他們的心就有些飄飄然,也不知不覺的軟了下來。
褚仝卻眼眸幽冷地看着坐在輪椅上的衛想容。
這個男人從他們闖進來開始就一直沒有什麽過激的舉措。
既不像其他被困的幸存者那樣恐慌驚懼,也沒有獲救的激動狂喜,更沒有涕泗橫流,像守着寶庫的老財主那樣兇狠的将他們驅趕出去。
而是任由他們像蝗蟲過境一樣将這間唯一保存良好的病房搜了個底朝天。
那些學生可能心思單純,想不到這麽多。
但褚仝知道能住進這家醫院的都不是普通人,更何況還是在最高層的病房。
這個男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他太熟悉他們這類人身上平易近人實則帶着血腥味的氣息了。
“你說你叫衛想容。”褚仝高大挺拔的身體站在門口,他身後那條蓬松雪白的尾巴垂在兩腿間,看似平靜,實則他腦袋上的耳朵已經豎了起來。
這是代表着不信任與警惕的信號。
“是。”衛想容不緊不慢地應了一聲,他似乎感覺不到對方身上那股随時可能會攻擊的氣息,而是平和地注視着對方的眼睛。
“你在這裏住了多久了。”
“記不清了。”
“為什麽沒逃出去。”
“被丢下了。”
“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這裏的食物很多。”
“你為什麽能進入這家醫院。”
“我有錢。”
“你是誰。”
“衛想容。”
兩人一來一回的對峙,褚仝的眼眸沉了下來,衛想容卻依舊是那幅溫和平穩的姿态。
他滴水不漏,甚至游刃有餘。
一絲細微的電流竄到了衛想容的指尖,他有些驚訝,又有些新奇,斯斯文文地問,“這就是幹預電流嗎。”
【對,對方的情緒已經到達阈值】
“這樣啊。”衛想容微笑着擡起了眼眸。
“褚先生,麻煩你可以幫我把我的箭還給我嗎。”
褚仝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将牆上的箭拔了下來。
他的指甲也是白色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
無論從什麽地方看,他都是一個健壯又完美的男人。
強健的肌肉,健康的麥色皮膚,就連獸化的種種表象也為他添了更多性感的色彩,在黑與白的色差下,他渾身都帶着吸睛的色氣與力量感。
如果在災難之前,恐怕很多富豪都願意在家裏養這麽一只“雪狼”。
能看,能用。
尖銳的箭頭對準了衛想容,是警告,也是威脅。
面對褚仝那雙自帶幾分狠厲的三白眼,衛想容笑容不變地伸出了手。
在他蒼白細瘦的手腕上有一串玉石佛珠,中間有個拇指大小的金色佛牌。
他伸手的時候,那個佛牌輕輕地晃了一下,金光閃閃,與光潔的玉石交映,在他病态蒼白的手腕上交織出一種悲憫聖潔之感。
褚仝的眼神動了一下,将箭交到他手中,看着他将箭重新安置在門把手上,眼裏的神色出現了細微的轉變。
從這個角度絕對無法将“污染者”一擊斃命,除非是身量不足成人一半的小孩。
所以這個裝置很有可能對付的是人。
他看向衛想容的眼神帶了絲深沉。
幾個學生将病房搜尋了一圈,找到了非常多的物資,有吃有喝,簡直比總統套房還要奢華。
“褚哥,你看!”
一個穿着紅色運動服的女孩将手中的東西獻寶似的交給褚仝,那是一把包在黑布袋裏的唐刀。
“這是我之前從別的地方搜集過來的,賣給我的人說這是唐代的寶貝,我看着好看就收藏起來了。”衛想容推着輪椅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他一雙手放在腹前,姿态優雅,語調也不緊不慢,把幾個跟拆家一樣到處搜刮的學生弄得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
“衛哥,你是不是被騙了啊,哪有唐代的刀這麽新的。”年輕的學生眨着大眼睛看他。
還沒确定他是否有危險,語氣已經自然而然的帶上了親近。
褚仝唰的一下将刀抽了出來,不止新,還磨的锃光發亮,一看就是把殺人的刀。
他看向衛想容的目光頓時變得危險起來。
衛想容好脾氣地笑道,“我覺得也是,他還說是從唐太祖的墳墓裏挖出來的,賣了我五千萬。”
“啊這……衛哥,你被騙了啊。”
衛想容微微擡頭,長發從肩側落下,蒼白的臉帶有一種近乎透明的溫柔,“是嗎,不過好在他騙的是我,起碼我還有錢,要是騙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話剛說完,幾個學生看向他的眼神頓時變得親近又崇拜起來。
“衛哥,你也太善良了。”
“對啊,遇到這種騙子就應該給他一個教訓,錢多也不行啊。”
“衛哥,你看我這條手鏈怎麽樣,我媽說是傳家寶來着。”
“去去去,衛哥衛哥,我早就想問了,你這裏是不是有特別多好東西啊。”
“還有你的病房好高級啊,你是不是一直住在這裏啊。”
單純的學生們輕而易舉的就被俘獲,紛紛熱情地圍在他身邊。
褚仝撫摸着手上的唐刀,眸色幽深,忽然“蹭”的一下抵上了衛想容的脖子。
“褚……褚哥……”
幾個學生被他吓了一跳,但還是在他的眼神下走到了他身邊,一個接一個的躲在了他背後,只露出四個毛茸茸的腦袋一臉擔心地看着衛想容。
衛想容連眼皮子都沒眨,幹預電流在他的身上滋滋作響,他眯了眯眼,沒有一絲痛苦,反倒因為這股流竄的電流而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存在。
每一寸皮膚,每一處血管,真實而鮮活的存在着。
他在心裏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
“你到底是誰。”
“衛想容。”
褚仝那雙冰冷的眼睛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他一遍,随後定格在他的雙腿。
他沒有說話,但眼神裏的意思很明顯。
衛想容抿着唇,他垂下睫羽,蒼白斯文的臉好像瓷器一樣易碎。
幾個學生猶豫着擡頭,期期艾艾地看向褚仝,“褚哥……”
褚仝眼神冷酷,抵在衛想容脖子上的刀一動未動。
衛想容掀開了腿上的毛毯,一雙長腿筆直修長,但沒有正常男人的力量感,反而異常纖瘦。
不過肌肉沒有萎縮,能看出來保養的非常好。
也是,畢竟是能随随便便被騙五千萬的人。
對方擡起那雙桃花眼看向他,整個人都有種異常脆弱的恬淡。
這副樣子看的人于心不忍。
身後的四小只不停的在後面揪着褚仝的衣服,揪的褚仝的尾巴都不耐煩地甩了起來。
他“啧”了一聲,收回長刀,頭也不回地坐在了外面的沙發上,但眼裏的警惕一分不少。
“如果你喜歡這把刀,我可以送給你,反正現在五千萬也不值什麽錢。”
衛想容輕輕柔柔地垂下眼,一邊伸出細長的手撫過自己的脖頸。
蒼白的皮膚連一絲皮都沒破,但那瞬間冰冷鋒利的觸感卻還是抵着皮膚一路滲進了血管。
他收回手,摩挲着腕上的佛珠。
聽到他這麽說,褚仝擡眸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就把刀丢在了桌上,挺着背,雙手環胸,一副拒絕的姿态。
衛想容沒說什麽,彎着眉,輕輕地笑了笑。
四小只來來回回地看了看兩個人的臉色,站在原地有些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衛想容卻合上雙手,轉頭看向他們,溫聲問,“你們叫什麽名字,看起來還是大學生吧。”
幾個學生眼睛一亮,擡頭挺胸,熱情地說:“我叫……”
“小紅,小黃,小綠,小藍。”褚仝在後面冷冷地開口。
張開嘴的男學生洩氣地垂下頭,說:“對,我叫小藍。”
“小綠。”
“小紅。”
“小黃”
“很有意思的名字。”衛想容斯文的面龐依舊帶着溫柔的笑容。
四小只的內心瞬間就被治愈了。
——
小紅和小黃是女孩子,一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活潑。
在看到天黑下來的時候就自發的一個人去準備吃的,一個人去收拾睡的地方。
小藍小綠兩個男孩子則是将門掩好,再去檢查其餘的門窗。
四小只動作熟練,訓練有素,一看就做了很多功課。
而造成這一切的恐怕就是坐在沙發上的那個男人。
衛想容細細地撫摸着手上的佛珠,擡眼看向獨自坐在沙發上的褚仝。
對方坐姿端正,蓬松的尾巴圈住了半個臀部,看起來很有野獸休憩的姿态。
他們行動粗暴地闖進來,但到現在為止,除了翻物資并不傷人,态度很冷漠,卻也算溫和。
很奇怪的行動做派。
褚仝正在閉目養神,卻在感受到衛想容的目光後立馬睜開眼看向了他。
衛想容對他輕輕地笑了笑,比起他的溫和,褚仝的眼神就兇煞冷冽許多。
“褚先生,你們是要往東邊去嗎。”
褚仝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說:“我們會給你留下足夠多的物資,足夠你等到下一批救援。”
這個時候哪裏還有救援呢。
下一批到來的不是“污染者”就是幸存者。
而幸存者又都會像褚仝他們這麽好說話嗎。
“褚先生,你誤會了,我知道我自己的情況,也并不想成為你們的累贅,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是不是要去東邊的避難所,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幫我帶封信過去。”
衛想容坐姿端莊,在這個時候也自帶一種優雅的氣質。
他坐着輪椅,一雙長腿蓋在毛毯下,月白色的長衫貼着他單薄清瘦的身體,使他看起來随時都能像雲一樣消散。
四小只早就偷偷探起了頭,一邊忙活,一邊豎起了耳朵。
褚仝瞥了他們一眼,幾個人頓時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的開始幹活。
他走到衛想容面前,居高臨下地伸出手,“信。”
衛想容并不在乎他這種不禮貌的壓迫,而是看着他笑了笑,輕聲說:“待會兒就給你。”
褚仝無聲的和他對視,可惜,衛想容斯文清瘦的臉上始終挂着清淡的笑容。
好半晌之後,褚仝表情冷酷地坐了回去。
小藍悄咪咪地走到衛想容身邊,輕聲問,“衛哥,你有親人在那邊嗎。”
親人?
衛想容細長的手指碾着一顆光潔瑩潤的佛珠,不知道想了什麽,他眼神悠遠地“嗯”了一聲。
對方的眼神頓時變得充滿同情,也不知道在腦子裏臆想了什麽生死大戲。
他偷偷地看了眼褚仝,卻發現褚仝正在看着他,他立馬咳了一聲,不自然地說:“我……我再去檢查一下門窗。”
衛想容轉動目光,與坐在沙發上的褚仝無聲對視。
良久,他挽起耳邊掉落的發,笑的一臉恬靜。
褚仝卻一眼就看到了他笑容之下的虛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