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末世
第034章 末世
1
衛想容神色淡然地張開嘴, “10、9、8……”
“衛哥……”小綠咽了咽口水,覺得喉嚨一陣緊縮,扶在輪椅上的手也不自覺地收了回來。
“在收銀臺的後面有個地下室。”男人最終還是無力的出了聲。
他渾身癱軟地坐在地上, 渾身都帶着隐忍後的頹然。
褚仝走向收銀臺, 凳子下果然有塊木板上了鎖。
他伸手一捏, 鎖立馬在他的手中變形。
将木板拉起來之後,下面是個挖空的地下儲藏室。
不僅有吃有喝, 還有幾大桶油,更難得的是裏面還有個醫藥箱。
“衛哥, 你……”小藍嗓子發啞。
“怎麽,吓到你們了嗎, 我開玩笑的,我只是覺得這種方法會更有效果。”衛想容眨了下眼睛,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那雙溫柔多情的桃花眼也流轉着淺淺的波光。
他這幅溫和無害的姿态仿佛剛剛說出那番話的人不是他。
四小只咽了咽口水,喉嚨幹澀地說:“衛哥,我們還以為你真的要……”要對一個孩子下手。
“怎麽會呢,我怎麽會殺人呢。”他面帶微笑,聲音輕和,手腕上的佛牌随之一晃。
四小只忍不住長長地松了口氣。
衛想容笑着垂下眼,掩去了眸中的暗色。
忽然,他喉頭一滾, 忍不住細細地咳嗽出聲。
他用一張手帕掩着唇, 咳過之後, 星星點點的鮮血染紅了他的唇。
看到手帕上的血跡, 他瞳孔一縮,如清風明月般的眼神頓時變得陰暗至極, 森冷駭人。
“衛哥,你沒事吧。”小綠連忙擔心地問他。
他眼睫一顫,晦暗的情緒頓時被掩在眼底深處。
“沒事。”他收起了手帕,目光平和地看着前方,将喉嚨口的鮮血悉數咽了回去。
看到他這幅柔弱蒼白的樣子,四小只哪裏還記得他剛剛那番吓人的話,只擔心他的身體。
而被捆起來的那些人則是沉默着不說話。
他們當然不是僅憑衛想容幾句威脅的話就害怕到了妥協。
從始至終,他們防備的對象都是褚仝。
在他們眼裏,衛想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褚仝能夠做出來的事。
他們對此深信不疑。
衛想容的心裏也很清楚。
他将手合在腹前,向着褚仝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對方也在看着他。
只不過衛想容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而是淡淡地轉移了視線。
褚仝眸色一閃,頭上的耳朵動了動。
四小只開始熟練的清點物資,他們沒有全部拿走,而是熟練地分出了幾等份,只拿他們需要的那部分。
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這麽做的,不傷人,只拿物資,也只拿該拿的東西。
“東西你們也拿了,該把我們放了吧。”男人眼神憤恨地看向褚仝。
四小只也同樣看向了他。
“原地休整,明早離開。”褚仝卻看也沒看男人一眼,而是拉了張椅子坐在門口。
他要守夜。
“是。”四小只連忙用僅有的東西整理出了一個簡單的地鋪。
小黃看了眼對方裏面還有兩個孩子和一個老人,拿出了兩張毯子蓋在了他們身上。
她于心不忍,又不想他們誤會褚仝,小聲地解釋說:“褚哥是好人,他不會對你們怎麽樣的。”
“好人?”男人冷笑一聲,用那雙猩紅的眼睛瞪向她,“他是人嗎,你看他的樣子,他還是人嗎!”
小黃被對方突然過激的态度吓了一跳,連忙抿緊了唇。
“他們就是一群怪物!”
“喂!”小藍瞪起了眼睛。
“怎麽,我說錯了嗎,你看他那幅樣子,你們不覺得害怕嗎,就不擔心晚上他會突然暴起把你們殺了嗎!”
男人的情緒越加激動,他身後的那些人也以同樣怨恨的眼神看向褚仝。
卻見褚仝依舊大刀闊斧地坐在椅子上,面色冷酷,不為所動。
“本來,這裏不是這樣的。”男人喃喃出聲。
“難道不是污染者……”小黃試探地看向他。
“不是。”男人猛地擡頭,那雙眼睛紅的吓人,“是那些怪物!”
他連“改造者”也不願意說,只願意稱呼他們為怪物。
——
南香鎮是一個相對比較僻靜的小城鎮,這裏的人自給自足,在“污染者”大肆爆發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足了準備。
首批“污染者”智商都不高,行動力也很弱,做好防禦之後并不會輕易的陷入危機。
可這一切都從一隊“改造者”闖進來後發生了改變。
男人是鎮長,他早就已經做好了封鎮的準備,所以即便是“改造者”他也沒有輕易放他們進來。
起初那群改造者說的很好聽,說他們會保護鎮子上的人,說他們原來的地方淪陷了,說他們現在無處可去,他們只想暫時找個落腳的地方。
可當鎮子上的人拒絕他們之後,他們就原形畢露,露出了兇性。
他們将守在鎮口的人全都殺了,開膛破肚,吊在了天橋上。
接着就是他們的大肆闖入,他們将被拒之門外的憤怒悉數發洩在了鎮子的人身上。
不管老弱婦孺,見人就殺。
鮮血讓他們興奮,哀嚎于他們而言是享受。
越殺他們的獸性越重。
到最後這裏變成了他們的屠宰場。
似乎是發現了掌控生命的樂趣,他們開始競賽,誰獲得的頭顱越多,誰是勝者。
哪怕是女人肚子裏的嬰兒也算一個。
這裏成為了一片血海,還沒有見到“污染者”,南香鎮已經成了一座廢城。
直到這裏能殺的人都殺了之後,那些怪物才了無興趣的收手,但他們并未離開這裏,偶爾會在夜晚回到這座城。
沒了活人,“污染者”也是他們的獵殺目标之一。
他們早已沒了理智,把生死當做玩樂。
原先這裏還躲了數十人,他們白天會出去找吃的,晚上就進入便利店的地下儲藏室躲起來。
他們都默契的沒有選擇離開,或許是對這裏的留戀,或許是對那群怪物的恨意。
即便每天都身處在恐懼和痛苦當中,他們也留了下來。
但慢慢的精神失常、自殺、病死的人越來越多,整整一個鎮的人,只剩了他們九個。
在沒有發生這些事之前,男人從來沒想象過世上會有如此可怕的人,也從未想象過會發生如此可怕的事。
整整一個鎮的人啊。
只剩了他們九個。
地下儲藏室的那些油是等着有一天他們被那些怪物發現之後,就直接一把火和他們同歸于盡。
男人的眼睛紅的好像溢出了血。
四小只被吓住了。
他們跟随褚仝在南市流浪了好幾個月,中間也見過許多的幸存者。
有争奪,有內讧,有歇斯底裏,也有生離死別。
所見成了如今他們能泰然面對的勇氣。
而褚仝只會帶他們找物資,并且只拿少量物資足夠他們自己存活,他們并不傷人。
遇到情況凄慘物資稀少的人,褚仝還會在那個地方逗留一到三個晚上,将四周的“污染者”清除,走的時候可能只會拿一塊餅幹或半瓶水,算作“保護費”。
即便是那些心生惡意具有攻擊性的人,褚仝也只是将那些人綁起來,拿了部分物資就走,并不會有過多的舉措。
正是他這種簡潔又幹脆的行事風格,才訓練了四小只如今的反應能力。
也正是他這種在有能力的情況下依舊留有原則的行事态度,才讓四小只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依舊保有和常人不同的天真。
是褚仝用行動為他們劃出了一條清晰的準則線。
而褚仝從不多話,比起解釋,他是一個更傾向于用行動去表示的人。
所以四小只格外信任和依賴他。
但在聽到男人的話之後,他們同時感覺到了一種升到天靈蓋的涼意。
他們完全無法想象這個荒涼的城鎮竟然是因為“改造者”的屠殺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那些屍體呢。”小黃問出了一個細思極恐的問題。
男人神色陰冷地笑了一下。
衛想容眼神輕動,垂眸看向了地下室。
四小只明顯想到了什麽,頓時臉色一白,紛紛幹嘔起來。
褚仝冷聲說:“地下室沒有屍體,也沒有腦袋。”
他看向衛想容,扯開嘴角,“屍體早就燒成灰了。”
怎麽可能會有人把成千上萬的屍體都收集起來。
衛想容輕輕地眨了下眼睛,對着他笑了一下。
褚仝卻蹙眉移開目光,只覺得從衛想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他越加不适。
“是啊,早就燒了,那些怪物用屍體舉辦了一場大型篝火。”男人眼神陰狠地盯着褚仝。
四小只頓時又是一僵,臉白無色。
褚仝面無表情地走到男人面前,用布堵住了他的嘴。
“啰嗦。”
男人試圖掙紮,但手上的繩子只會越掙紮越緊。
後面的女人死死地盯着褚仝,啞着嗓子說:“我們只有這些人了。
殺不盡心,也燒不了多旺的篝火。
明白她意思的褚仝只是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
“天黑了。”衛想容看向木板縫隙中透出的那一絲紅光。
太陽消失,紅月挂在了上空。
2
不大的便利店裏一片漆黑,褚仝如一尊偉岸的山坐在門口。
他低聲開口,“衛想容。”
輪椅停在了他的身後,衛想容靜靜地看着他高挺的背影,還有那頭銀白的短發。
“你應該知道,我并不想帶你走。”褚仝側過頭,鋒利冷硬的側臉在黑色的光影下描摹出立體的輪廓。
“這裏的改造者我會解決,也會給你留下足夠多的物資,如果你想要那輛車的話,我也可以把車留給你。”
褚仝是一個不說廢話态度幹脆的人。
當他說出這段話之後,就代表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但寡言少語的他似乎是想一次性把話說完,他繼續說道,“衛想容,我知道你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衛想容沒有開玩笑,他真的會把那些人都殺掉。
在他平靜的闡述出一分鐘殺一個人的時候,他的眼裏是極致的淡然,仿佛那不是九條命,而是九個蝼蟻。
他完全沒有對生命的敬畏心。
“衛想容,你太危險了。”他終于轉過身,高大精壯的身體呈一個黑色的陰影籠罩在衛想容的面前。
他從見到衛想容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什麽人。
淡然至極,游刃有餘。
這種人在災難沒有發生之前一定是一個習慣掌控一切的人。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任何人都是他能夠執起的棋子。
而這種人最危險的地方就在于殺人不見血。
衛想容一直安靜地看着他,見他繃緊了全身的肌肉,他推動着輪椅向前一步,褚仝立馬渾身緊繃的開始後退。
這完全是刻在褚仝身上的本能。
衛想容極輕地笑了一下,溫溫柔柔,淡然至極。
褚仝擰緊了眉,竭力克制着自己對于危險想要有所反應的本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直到衛想容的膝蓋與他的腿不過一寸之分。
“褚先生。”衛想容伸出手,蒼白細長的指尖隔空點在他的小腹,斯斯文文地說:“從一開始選擇權就不在你這裏。”
褚仝不明白,忽然,他腹部一陣絞痛,他瞳孔擴大,高大的身體踉跄了一下,冷汗瞬間濕了他的頭發。
他一只手撐着輪椅,眼神兇狠地看向衛想容。
“你……”
“噓。”衛想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唇間,輕聲說:“別吵醒了他們,畢竟這種痛苦尋常人可承受不了。”
“衛想容!”
褚仝豎起了獸瞳,白色的指甲瞬間變成了銳利的獸爪,狠狠地襲向衛想容的脖子。
那瞬間,幹預電流幾乎到達了頂峰,連衛想容的長發都輕微的漂浮起來,滋滋作響的電流更是在衛想容身上發出了淺淡的藍光。
3344不由得提起心髒,卻在褚仝的獸爪要将衛想容的喉嚨刺穿的時候,褚仝顫抖着跪在了衛想容面前。
他痛的弓起了背,獸爪在衛想容的輪椅扶手上留下了三道冒着火星的劃痕。
衛想容輕輕地摩挲着手上的佛珠,溫聲說:“別怕,我只是在你的身上下了一顆種子而已。”
褚仝猛地擡頭,瞳孔劇震。
“你是……”
天選者!
他牙龈咬出了血,那種五髒六腑都被寄生然後破土而出的感覺,痛的他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栗。
但他依舊沒有狼狽的在衛想容面前翻滾,也沒有洩出一聲口申吟。
而他眼裏的兇煞之氣卻幾乎要撲上去擰斷衛想容的脖子。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是他帶着衛想容離開醫院的時候,還是他和衛想容對峙的時候,亦或是,他推開那扇門的時候。
“嗯……”褚仝嘴角的血順着他的唇角溢了出來,麥色的肌肉能看到他繃起的青筋,雪白的尾巴在身後僵直地抽搐。
他跪在衛想容面前,低下了頭顱。
衛想容的神色平靜而淡然,他風光齊月地坐在輪椅上,慢條斯理地挽起耳邊的發絲,輕聲說:“褚先生,既然你們也要東上,不如我們就一起同行吧。”
他垂下眼,柔聲道,“嗯?”
聽起來是在溫柔地詢問他的意見,實則他那種掌控全局的游刃有餘全然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褚仝擡起頭,用那雙充滿殺意的眼睛看着他。
衛想容一寸一寸地看過他的五官,他直立的獸耳,他頸側的青筋,再定格在他那雙充滿忤逆與殺氣的眼睛上。
過于強大的幹預電流已經超過了人體能承受的阈值。
3344一臉嚴肅,【宿主,建議你盡快采取措施緩解過于強大的幹預電流】
在第一個世界就經歷了把幹預電流硬抗的宿主,第二個世界直接就把幹預電流觸發到了最高點。
3344開始感受到任務的艱難性了。
衛想容的手指因為無法承受的電流正在輕微的顫抖。
說句實話。
這種感覺并不壞。
即便那種痛苦好像能麻痹他的神經,吞噬他的意識。
但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于他而言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享受。
他看向同樣在痛苦中掙紮的褚仝,伸出手,摸向了曾掃過他手腕的尾巴尖。
“嗯哼……”褚仝猛地睜大雙眼。
那是什麽!
衛想容有兩種能力嗎!
他被電的渾身一麻,尾巴上的毛全都立了起來,而他全身更是敏.感的起了雞皮疙瘩。
不止是尾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連他的獸爪也退化成普通的白色指甲。
他佝偻着背,如一只巨大的野獸匍匐在地。
衛想容挑眉看了他一眼。
幹預電流變弱了。
褚仝無瑕去顧及對衛想容的殺意,被寄生的痛苦與過電的酥麻已經奪去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緊緊地咬着牙根,啞着嗓子說:“我……答應。”
衛想容的眼神如夜一般漆黑,帶着能将人吞噬幹淨的溫和。
“好孩子。”
寄生的痛苦緩緩褪去,褚仝捂着腹部大口地喘着氣,而他垂下的眼中是冷到極致的兇性。
衛想容松開了他的尾巴,指尖若有若無的從他尾巴尖細軟的毛上輕撫而過。
在喪失知覺的那段時間,雖然衛想容的大腦會告訴他什麽是冷的,什麽是熱的,什麽是軟,什麽是疼。
但他的身體乃至他的四肢全都無法擁有這些感受。
蘇醒過後,他的身體也僵硬了很長一段時間,如退化生鏽的齒輪一樣遲鈍。
那天,褚仝的尾巴尖輕掃着他的手腕,如一片羽毛撫過他的心尖。
那種柔軟而又酥癢的感覺瞬間就傳達到他的大腦。
他的意識與身體也詭異的鏈接起來。
原來,那個蓬松的大尾巴是柔軟的,輕飄飄的,絲滑的。
他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感知力。
收回手,他矜持的用手帕擦過指尖,幹淨的不染一絲塵埃。
而他看向褚仝的眼神是完全不容一物的平和。
衛想容總是在笑,可笑容從不達眼底。
他那雙漂亮溫柔的桃花眼如一汪深潭,又更像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洞,什麽都能吸納,卻也什麽都容不進去。
“既然如此,那麽我希望褚先生能夠明白主次,只有我活,你們才能活。”
面對他平靜的“威脅”,褚仝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衛想容,銀灰色的獸瞳在夜下泛着冰冷刺骨的光。
而面帶微笑的衛想容則是無聲地咽下了喉間的血。
——
被捆在地上的男人蹙着眉動了動,忽然他猛地一顫,睜開眼睛,正要張開嘴說話,卻意識到自己正被堵着嘴。
他連忙唔唔唔的開始掙紮起來,卻有一個高大的黑影籠罩在他的頭頂,他擡起頭,褚仝正目光冷冽地看着他。
外面陣陣拖拽的聲音在靜谧的夜裏清晰又滲人。
在血紅的月下,更是透着一股子陰冷。
褚仝透過木板的裂縫向外看過去,七八個異常高大的獸人正在外面游蕩。
而他們的手上不知道拖着從哪擄來的幸存者,其中一個老人已經死了,脖子對折歪到了一邊,另外幾個年輕的男男女女還在微弱地喘.息,卻也像死了一樣毫無掙紮的能力。
他們在加油站的廣場上點了把火,幾個幸存者被他們從腹部串了起來,然後,架在了火上。
褚仝瞳孔一縮。
他們,要吃人。
森冷的威勢從褚仝的身上散發出來,将旁邊的男人吓得臉色一白。
随即,他看到褚仝拉開了木板,将玻璃門破開了一個半人高的裂口。
外面的獸人正在狂歡亂叫,沒有聽到這裏細微的聲響。
四小只早已醒了過來,正各自拿着武器守在物資旁邊,互相捂着嘴,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們都被男人白天的那番話吓到了。
整個封閉的便利店內壓抑的連呼吸都弱不可聞。
十數雙眼睛齊刷刷地看着褚仝走了出去,紛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褚仝高大挺立的背影立在血紅的月下,他身後的尾巴冷傲的左右搖擺,雪白的獸耳立在頭頂。
随着他往前走的每一步,他的指甲都變長一分,身上的殺意也更加濃厚。
小紅有些疑惑地蹙了下眉。
她覺得現在的褚仝好像有些不對勁,渾身都帶着一種陰森森的戾氣。
這不是平常的他。
以往的褚仝總像一頭強大但慵懶冷酷的野獸,他幾乎對活着和保護四小只之外的事沒有任何興趣。
但現在的他卻有了一絲兇厲的獸性。
好似察覺到了什麽,她回頭看過去,昏暗的陰影中,衛想容在笑。
她後背一涼,再看,發現衛想容依舊是那幅蒼白脆弱的模樣。
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起來,緊的發慌。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更加緊張地盯着褚仝的背影,卻見他一個閃身出現在那些獸人的背後,手上的利爪一出,其中一個豹紋的獸人就被抓破了喉嚨。
當初,褚仝選擇接受動物基因改造,是因為他想自保,也有想保護的人,但他從不以自身的強大去擄殺弱者,他造的孽已經足夠多,但這些人下地獄也不為過。
噴薄而出的鮮血濺在了火堆上,響起刺耳的滋滋聲。
處在亢奮和癫狂中的獸人也齊刷刷的反應過來,用那雙猩紅的獸瞳看向了他。
“新來的?”說話的長毛獸人剛轉過頭,褚仝的手臂已經穿透了他的腹部。
他冷着一張臉并不多話,一雙銀灰色的獸瞳比白晝還要亮,裏面居高臨下的情緒更是森冷駭人。
“媽的,什麽新來的,分明是找茬的!”
一個最接近人形的犀角獸人拿起旁邊鮮血淋漓的重斧向褚仝劈了過去。
其他獸人也反應過來,這并不是他們的“同類”,而是來跟他們搶奪“戰利品”和“地盤”的敵人!
“找死!”犀角獸人一斧子劈砍下來,沒有劈到褚仝,反而把被抓破喉嚨的豹紋獸人劈成了兩半。
腥臭的鮮血濺了滿臉,犀角獸人反而更加興奮癫狂起來。
而其他獸人獸化嚴重,四肢着地,完全就如野獸一般發出了陣陣低吼。
褚仝一腳将架起的火堆踢散,拿起一根燒的噼啪作響的木柴插.進了長毛獸人被捅穿的腹部。
滋滋作響的焦味與血腥味混雜在一起,長毛獸人仰頭發出了凄厲的嘶吼,其他獸人頓時如鬣狗向他撲了過去。
而褚仝神色冰冷地站在中間,随手把木柴丢在一邊,他歪了歪頭,嘴裏長出了兩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