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財源小區，窮鬼禁止入內

財源小區，窮鬼禁止入內

閻焱來到財源小區大門前，她有些望而卻步。眼前的小區與她之前看到的所有凡人建築都有所不同，金碧輝煌地散發出異樣銅臭味。

這是個實打實的上層豪華小區。一眼看去，一個高調的保安室映入眼簾，也許是為了彰顯小區的豪華，所以他們将保安室修建得堪比一個普通小區的居民住宅。各種不同樣的豪車進進出出，小區樓層高的聳入雲霄，整潔的玻璃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到處富得流油。

閻焱背過身不面對太陽，她吃痛地眨眨眼睛，輕推墨鏡。一番修整，她走到小區門前就要進去。

原本坐在空調房中的保安踱步到窗前，他不願開窗只是用力拍打窗戶，口中大聲叫喊着，不要進去。閻焱滿臉疑惑地仰頭看着面容頹喪的保安，她這副懵懂模樣惹得保安打開窗，從中伸出手指，他指着閻焱鼻子說：“哪裏來的窮小鬼，快走快走。”他趕人的模樣就是在驅趕一只流浪狗，毫無尊重。

墨鏡下的烏黑眼眸翻了上去，閻焱厭惡地想：讨厭的人，天上地下都一般模樣，傲慢無禮。

她嘗試交涉，“我找潘高知。”誰知這話一出，那保安快步推門從保安室迎出來，他蒼蠅搓手一樣，樂呵呵地問：“小姑娘是潘老板的什麽人啊？”

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态度讓閻焱震驚，她退了兩步，她随便扯謊，“是他孫女。”

這話到了保安耳中又讓他來了個好感翻倍，他不停揉搓雙手對着閻焱點頭哈腰，一副狗腿的模樣貼過來，“是大小姐啊，剛才失态了，您請進哈。”

進了門後一路暢通無阻，在她之後進來的幾個人跟在她身後不遠處，閻焱扯起笑對那些人打招呼，“叔叔阿姨好啊，你們知道我爺爺嗎？”為了防止誤會她立刻補了一句，“我離開得太久，不知道爺爺在這裏怎麽樣。”

這幾個人面面相觑，相□□頭，一個中年婦女開口就是誇贊，緊接着四周充斥着對潘高知的贊美，幾個人撕破臉皮，争先恐後地從知識匮乏的大腦中擠出贊揚的詞彙。閻焱花了好大力氣才從人群的潮流中鑽出，徒留她們在後面拍馬屁。

閻焱不解，這個小區的似乎都很敬重潘高知，只是提及一個名字便有這麽多人圍上來。在她眼裏那只老鬼嚣張跋扈沒有半點值得欽佩之處，況且花落顏說的話她牢牢記在心中，所以她才不信這些人。

一路上她按着老人給的地址，找到了他的房子。閻焱敲門，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從門口顫顫巍巍地傳來，“我沒有錢……”話音剛落，閻焱聽到離門不遠的地方有男人的低語。閻焱暗道不妙，難不成她遇上了綁架案。

閻焱順了口氣，她說：“我是潘爺爺的孫女，我得知他去世了來看看。”閻焱內心汗顏，她好像從來到凡間就一直在當孫女。

門後傳來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響，門打開了，映入眼簾的不是女孩，而是一個老婦人，她頭發花白佝偻着背，女孩害怕地躲在她身後。

閻焱進門她微不可察地四處打量一番。這所房子可謂是華麗，到處都是名貴的家具，連牆紙都鑲嵌着金箔碎屑，只是裏面的生活用品略顯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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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正盤膝坐在沙發上死死地咬住突然到訪的閻焱，他的腿上蓋着不合時宜的厚重被褥，而且他們沒有開空調。衰老質樸的老人，膽怯瘦弱的女孩，頹喪不爽的男人這三個人與這個豪宅格格不入。

老人引着她坐下，她自己攜着女孩坐在了另一邊的沙發上。不等閻焱坐穩，她們中間大沙發上的男人咬着後牙槽，警惕地問：“你是誰？”

閻焱雙手放于雙膝之上，像好學生一樣端正坐着，她滿嘴跑火車，“我爸爸媽媽不在了，我想找潘爺爺和他的子女……”

聽了前面半句，三人臉色有所緩和，待到閻焱說要找老人的子女，整個房間氣氛陡降至冰點。孩子向老婦人身後縮了縮，男人面露厭惡，空氣中滿是火藥味，他吼着：“你要做什麽！要遺産嗎？還是來讨債？”閻焱大腦短路，剛氣氛才明明有轉暖的跡象，怎麽突然生氣。

男人見閻焱答不上來，他指揮着女孩要将閻焱趕出去。女孩聞言從老人身邊走出，她抓住閻焱就要向外拽，她的力氣大得驚人。

“啪”的一聲門被重重關上，碰巧旁邊的鄰居提着一堆禮品回家，她聽到這聲關門聲低聲叫罵一句，“一群死鬼。”

聞言閻焱像是被給了當頭一棒，這凡人能看到鬼？本王怎麽沒看到四周有什麽鬼？

閻焱擡手遮住光線，眯起眼睛四處搜索。忽地她聽見，那個女人又在背後嘴碎地罵了句，“這些人真是鸠占鵲巢，毒瘤！”閻焱收回視線想要問她其他問題，這位面相刻薄的中年女人先是上下打量一番閻焱，而後她将兩手的禮品向身後擋擋，生怕被閻焱搶了去。她冷哼一聲，留了句，“都是一樣的窮酸貨，潘老板真是家門不幸。”“嘭”的一聲女人摔門進去。

兩次碰壁，閻焱眼底冷了三分。她轉身想走，迎面碰上一對中年男女迎面走來。一男一女見到閻焱他們臉上的疲憊瞬間消散，他們皺起眉頭步步逼近閻焱。

男人沉着嗓子問：“你來找麻煩嗎？”女人拉住仍在靠近的男人，“她是個小孩，應該是個誤會。”男人瞪了她一眼，女人沉默了。

閻焱将方才對門後人說的話，細細斟酌才說出，男人不再充滿火藥味，他開門要進屋。女人面色柔了幾分，她勸，“小朋友找別人吧，那個老頭不值得你依靠。”兩人一前一後進門，不一會房間內傳來了女孩雀躍的聲音。

雖說不能信這裏的人，但是女人剛才說的話閻焱有些認可，這個老頭确實不靠譜。

她側頭透過厚重的大門看到房間內的場景：剛才怯懦的女孩臉上揚起天真爛漫的笑容，慈愛覆上老人衰老的面龐，中年男女幸福的微笑，就連那個一臉敵意的男人此時坐在沙發上也扯起了嘴角。他們對着外人都是一副戒備模樣，對待彼此時卻給閻焱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閻焱回去與逢風生彙合。與她不同的是，逢風生那裏的進展十分順利，她将女鬼的事情調查得十分全面。兩人互換情報決定去男鬼說的警察局。

不出意料的是，她們被拒絕了。

起初進到警察局，裏面的人都很熱情地詢問她們遇到什麽麻煩，等到兩個人報出男鬼的名字，整個警察局沒了溫度只有空調在呼呼的吹着。她們被友善地請出警察局，其他警察各司其職仿佛沒有發生剛才這一幕。

兩人失落地準備回去，沒走幾步一個年輕警察從身後叫住她們，他領着她們繞到門前監控的死角，他一臉歉意撓頭致歉，“對不起剛才在監控底下大家都沒法說。”

兩年前，方正浩也就是那位男鬼，他剛成為警察不久接了個棘手的案子。倒不是說這個案子有多複雜，而是沒人敢細究。他們幾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終于在一年前找到兇手，但是他們碰到了不該碰的人。先是鋪天蓋地的警告砸向他們，而後是駭人的威脅。

方正浩年輕氣盛鉚着勁向前查案子，最後他抓到了市長的犯事兒子，并且成功讓他入獄。在之後他被冠以意外的名號在一次外勤中英勇殉職。

方正浩死後他的妻子繼續被人威脅找麻煩，她只得帶着剛出生不久的女兒四處躲藏。他從前的戰友竭力幫助這對苦命妻女，這樁案子早就被人雪藏，大家都被迫默契地閉口不談。

年輕的妻子不堪忍受患了抑郁症，她一邊治病一邊照顧尚在襁褓中的女兒，方正浩的屍體就這麽在冰棺中一躺再躺。

最後這位警員拜托閻焱二人帶着方正浩的妻女去看看他的屍體，這已經不能再拖了，妻子的抑郁症經過一年的治療也好了大半。

閻焱一口答應，她掏出紙筆将這個請求記下。眼看夕陽西下，她帶着逢風生一起回去，殡儀館的單子似乎不多，王笑嫣站在大門前等着兩人。她們剛在路上冒了個頭，王笑嫣眼尖直接迎了上去，她拉着閻焱詢問有沒有查出什麽毛病。逢風生一頓忽悠終于讓王笑嫣相信沒什麽大礙。

閻焱得以抽身來到屍體儲藏間，三只鬼早已等待多時，閻焱一回來，他們迎了上去。

老鬼潘高知焦躁地率先提問，閻焱如實将今天的遭遇告訴他，他聽了厭惡地啐了一口，一個人跑到一邊開始罵街。

閻焱将戰友的話告訴了男鬼方正浩，他知曉那個狂妄屢次犯法的男人最後只是賠了一百萬直接釋放，憤怒爬上他方正的臉使其變得猙獰，他純白的靈魂周邊散出縷縷黑氣，閻焱安慰他：“你夫人和女兒馬上要來看你了，不要變成厲鬼。”

此言一出功效巨大，怨氣消散。他來到自己的屍體旁邊，怔怔地看着自己白如死灰的臉龐。

他已經去世一年，他都變成這樣了，他的妻子見到他這副模樣會有多傷心？他的孩子會不會吓到？

閻焱叫來女鬼，她将白天逢風生查到的原封不動地告訴她。

她之所以沒有活夠是因為她還有家人，她想回家。她外出打工，賺到足夠的錢足以支付母親高昂的手術費，不幸的是她在路上被闖紅燈的車撞死了。

她的母親在她去世的第二天被醫生宣告不治而亡。她的父親在聯系不到她的一個星期後，接到了女兒的死訊。妻女先後去世的雙重打擊讓他崩潰，最後氣絕身亡。

女鬼顫抖地聽完全部，她蜷縮半透明的身子，抱着頭雙肩顫抖淚流滿面，“啊啊啊啊，我想死！怎麽會這樣？我辛苦了半輩子終于賺到了錢給我媽媽治病，我卻先她一步死了。我明明馬上可以救她了……是我害死了他們……”豆大的淚水不斷穿過她的透明身體，最後消散在地面上，地面幹淨如初就像不曾有過落淚。

鬼會哭嗎？會啊，只是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