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叔

二叔

監獄深處，兩只鬼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談。

白色的高挑身影厲聲說：“往後注意，我抽不出身為你善後。”

另一只鬼縮作一團黑漆漆的霧氣，看不清內裏，嬌滴滴聲音從中飄出：“哥哥教訓的是。”

白色聲音無奈搖頭，他伸手将一紙紅字遞予黑霧，“此次名單。”

黑霧迫不及待地将名單吞入霧中，幾秒後她語氣厭惡又平淡地說：“凡間的畜生可真不少，這次還是一個村。”轉眼間她笑出了聲，“不過這樣我們的計劃就快了。”黑霧扭動着要離去，白色身影仍然負手而立，他叫住要走的鬼。

“切記避開大王，此次如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吃靈魂時便敗露了。”

黑霧扭動兩下，有些懶散地回應了句：“此次路上見了只厲鬼，心生好奇便來看看。”

“不必對我扯謊，你本想吃了那女鬼。後來怎得又保護她？你若不留幽冥鬼火她便散了。”

懶懶地聽對方說完，黑霧萦繞的鬼突然癫狂地笑了出來，那女聲刺耳破開黑霧，“我要試，試她看了我的火能不能認出我來！”她上下牙齒一咬，惡狠狠地從夾縫中擠出幾個字，“騙子，又忘了我。”聲音消失，霧氣散去。

白：總說自己厭惡凡人，但一邊出手保護好人，又一邊強忍厭惡吞噬惡人。

……

閻焱押了老鬼潘高知進了地府，兩鬼一人來了奈何橋邊，那人便是風生，她得知閻焱要回地府死活都要跟來。到了河邊風生迫不及待地撲向春生懷中。閻焱則是畢恭畢敬地朝着孟婆鞠躬，孟婆本想逗逗她，見了閻焱一臉嚴肅雙眉緊蹙，她也不好動手。

閻焱拉着潘高知到河畔邊的衣樹下，她剝下老鬼的衣服揚手扔在樹杈上，那粗壯的樹枝竟然被這件薄如蟬翼的衣服壓彎了，枝頭直抵地面。

凡亡者必來奈何橋邊，脫衣置于畔邊衣樹上，以此量罪孽輕重。若罪重至樹枝下垂時，則逐亡者前去楚江王大廳審判。

現如今這樹枝幾乎伏地，四周的鬼怪紛紛駐足觀看，量罪不奇怪，罪孽把樹枝壓倒在地的倒是鮮少有一。在喝湯的鬼舉碗滞在空中，在過橋的鬼将腿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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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孟婆，她拉過長凳和春生一起坐下，兩人看着這出戲，耳邊聽着風生一一細數潘高知的罪孽。孟婆聽得半眯眼睛，她連連咂嘴，若是她手中有瓜子她一定會嗑起來。

閻焱看着被壓得大于九十度的樹杈，她面色難看，萦繞周身的鬼火蹭得變大，燃燒的鬼火使得周圍空氣降了幾度。鬼怪也怕惹火上身，有的不等孟婆催，一個仰頭灌了湯就順着橋跑了。

閻焱脫了外袍遞于風生，“披上，等本王回來。”她轉頭拜托孟婆，“孟姐她交于您了，本王先行一步。”說完她反手扭着潘高知離開。

……

兩只鬼走在漆黑寒冷刺骨的洞窟，一路上盛開寒冷的冰刺，石壁上爬滿白霜滲着絲絲寒氣。在黑暗中摸索很長一段路，洞窟盡頭投進一縷白光。

閻焱推潘高知出了洞口，洞外是一座樸素的大殿，沒有金磚金瓦。殿內兩側堆着如山的案牍，兩只鬼前前後後在書山之中忙碌，殿中央有一張長案，一把座椅。楚江王端坐殿上，頭戴藍色方冠，身穿藍袍，他神情肅穆，左手持案卷，右手握筆，炯炯有神地俯視案卷。

閻焱松了押潘高知的手，她恭敬向着楚江王鞠躬，叫了聲：“二叔。”

聞聲，楚江王不緊不慢地放下案卷，他擡眼看到閻焱，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下一秒眼睛餘光瞥到潘高知，他的臉色變黑，周身冷得堪比洞窟中的千年寒冰。

楚江王一生光明正大，他生前更是帶兵起義，封為高位，返鄉為官也是清廉為民。因此他最看不慣生前利用權位、巧取豪奪、欺占拐騙、逼良為娼等亂法紀并且犯下無數罪孽的惡鬼。凡是見到了他必定将鬼打入寒冰地獄，飽受冰凍之苦。

潘高知一生罪孽不能說是亂了全部法紀，但是他謀財害命、逼良為娼、堕胎賣女全都踩在楚江王的雷點上蹦迪。

殿中的兩只鬼見殿主無聲愠怒，他們放下文書，前來押潘高知到案前跪下，楚江王提筆在卷飛快書寫罪孽，哪怕他快到殘影，也用了半炷香的時間才寫完全部。長卷滾落至潘高知膝前，上面密密麻麻寫着他曾經做的孽，每一件都絲絲入扣。

罪行記錄在冊，兩鬼将潘高知衣服盡數剝去。他們彼此配合，一鬼擎手一鬼扯腿，麻利的把他扔進寒冰地獄，而後兩鬼各回其位各司其職。

見閻焱還不走，楚江王問：“賢侄還有何事？”

閻焱回：“本王要去尋回被這個混賬賣了的女兒，不知道二叔能否提點一二。”

楚江王叫來二鬼耳語一番，二鬼立刻在如山海般巨大深邃的書堆中翻找。不一會，一鬼雙手奉上一卷宗。

閻焱接過開始翻看，楚江王抹了把胡須，一絲不茍地說：“賢侄若是了結此事，吾二殿信物必将奉上以充盈你的力量。”

卷宗中記載着一個以拐賣人口為生的村落，看了幾行閻焱便看不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怒火，只能說這些罪孽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