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不配當父親
“你不配當父親。”
殡儀館前，閻焱對身邊的花落顏說：“落顏，我把力量借給你，你用你的眼睛來尋找這一片的鬼怪。”
此前閻焱已經問過前任黑無常，已知冬陽父母的靈魂并沒有前往地府，目前屬于失蹤狀态，黑白無常都無法探究其所處。
黑色狹長眼眸在綠色幽光的渲染下四處掃視，方圓百裏的一草一木盡數花落顏目中。地毯式搜索後花落顏閉上眼，她搖頭表示一番下來沒有什麽鬼怪。
閻焱道聲：“怪！”接着與花落顏十指相扣的手散出更多力量，綠色的光暈更大了些，幾乎與月色争輝，直照亮了兩人臉龐。
放平時只要法力夠了也能看見實力相當的俯身鬼怪，她已經給了花落顏一股相當龐大的力量。現如今她有些無法确定那鬼的實力高低。
她大可以自己用法力強行尋找那鬼，只不過大規模地使用法力只會招致天上的家夥請去喝茶。不過好在她将法力給予別人，玉帝并不在乎，他而言只要不是閻焱領悟更多業火，他便不把其他事物放在眼裏。
花落顏再次睜大雙眼，綠色銳利眼眸掃了一遍又一遍，突然她有些激動，拉着閻焱的那手舉起，她說：“看到了，是個裝模作樣的家夥。”說着她松開閻焱的手一溜煙匿于月色中，就在眨眼間，閻焱便看到花落顏手裏擒着一人一步步朝她走來。
身影越來越清晰，花落顏反手将男人按在地上，她厲色命令那人：“擡起頭。”對方不照做，她便騰出左手從男人脖頸處微微用力拽衣領，衣服壓迫着脖頸迫使男人擡起頭仰望閻焱。
閻焱這才看清這人，一身黑色西裝，白淨面龐，正是柯玖。此刻他失了翩翩公子模樣，發絲淩亂地遮住右眼，左眼更是眼神閃躲不看直視閻焱。
閻焱笑了，對于這個人她意外也不意外，她蹲下身子與柯玖平視，慢條斯理地說：“真的是你。”
柯玖甩頭将發絲甩離眼部，他睜開雙眼一臉無辜地看着閻焱，反而有些愠怒地說：“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意思，焱曉這可不好玩，哥哥要生氣了。”他一副受害人模樣，仿佛莫名其妙的是閻焱她們。
閻焱起身對着花落顏伸出右手，花落顏心領神會地與她十指相扣，綠色幽光從柯玖頭頂照下。末了閻焱叉腰站于一旁，她的聲音毫無波瀾，“把他身體裏的鬼抓出來。”
得了力量的花落顏只一伸手便把身體中四處逃竄的鬼抓了出來。随着黑氣出來，閻焱立刻拿出将軍令打電話，“七叔，抓到了，我就收下了，還有事先挂了。”
七殿：“……”
聽我說啊，我這小鬼俯身的前提便是凡人心中有惡念，那個凡人一定不是好人啊。可憐的七殿又一次什麽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掐了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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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焱叮囑花落顏看着失了魂一樣昏昏欲睡的柯玖，她轉而拎着黑氣，面容和善地和它對話：“把你吃的兩位吐出來。”
黑氣伸出手腳變成一個五六歲頑皮孩童模樣，她雙手叉腰一扭頭，斬釘截鐵道：“不！我剛吃沒多久。”
閻焱也扭頭看向花落顏有些委屈巴巴地撒嬌，“落顏，她不聽我話。”花落顏緊蹙眉頭，雙眼散着幽幽綠氣直逼那頑童小鬼。她騰出一手握拳，關節發出咔咔聲響，聽得小鬼吓得一扭腰直接扒拉上閻焱抓她的手臂。此時此刻閻焱的手像是燒烤木棍，而小鬼就是火上臨刑前的烤乳豬一樣瑟瑟發抖。
小鬼發出鳴叫，“堂姐堂姐叫你黑無常等一下啊啊啊啊，我這就吐出來！”
閻焱微微眯眼，舉手示意花落顏威懾結束，她打量一番自己正在求饒的‘堂妹’。
小鬼張口兩只白色鬼魂飄出，閻焱一揮手便讓兩個迷糊的鬼魂各自回了身體。最要緊的事結束，閻焱甩甩胳膊，問：“下來？進我玉佩。”說着她拿出一枚血滴玉佩。
月色下紅白相間的玉佩反射出清冷柔光，這小鬼二話不說就要逃跑。閻焱擡手為眼睛遮着月色看向空中逃竄的黑氣，她突然來了興趣，情緒高昂地對花落顏擺擺手，“落顏試試無常的勾魂鎖。”
伴随着話音，一抹妖豔奪目的鈎子狀鬼火呼嘯着撕開空氣直指小鬼的身影。幾秒後鬼火構成的鏈身攀上小鬼全身，直綁得小鬼嗷嗷鬼叫。花落顏後退一步保持重心，持鏈右手反轉而後猛地一拽，鬼火猛然收回，小鬼便服服帖帖地回到花落顏手中。
掌聲響起，閻焱拍着手走到她身邊，她踮腳摸摸花落顏腦袋誇贊：“幹得不錯。”緊接着她的眼睛瞄向小鬼，小鬼和她對上視線立刻綻開笑容。“堂姐能別去找老頭子嗎？”
閻焱點頭，小鬼松了口氣。她緊接拿出将軍令，問：“打個電話？你馬上就要去血滴玉佩裏面生活了。”
黑漆漆的将軍令散出不祥之氣，小鬼笑容僵硬，“堂姐在開玩笑嗎？六殿這将軍令能把我打得失去智識重回混沌的。”
正說着令投出七殿的粗犷高大身影，他背對着月亮，神色肅穆面色通紅。他盯着小鬼一言不發，一番死寂之下先是小鬼唯唯諾諾地開了口，“老爹，嗨……好久不見啊。”
七殿氣得粗眉豎起，他一吹胡子暴躁地罵：“臭小鬼，家裏待着不行嗎？天天往外跑，出去鬼混什麽？你惹了事我可沒有時間給你擦屁股。這一次殘害無辜又吞靈魂，你要做什麽？你無故強了這麽多是不是沒有認真修煉，光歪門邪道地吃靈魂了？氣死老子？老子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就是要你來氣我的？”
暴躁如瘋牛的話一句句地沖向小鬼，她站直身體眼眶泛紅大氣不敢出。全然無了剛才那副頑皮不着調的模樣，她有幾次想要開口最後還是咬着牙吞下了，她無力辯解着：“我自己修煉的……”
當然她細弱蚊蠅的聲音沒有傳到七殿耳中。
“停下吧，你這樣的父親真是失敗。”花落顏冷不丁地打斷七殿喋喋不休地訓斥。
聞聲，七殿更是氣得發抖，他攥緊拳頭怒目直視花落顏，一字一頓地說：“你再說一遍！”
花落顏迎着他鋪天蓋地的怒火亦一字一頓地說：“你不配當父親。”
七殿大喝一聲一巴掌拍向附近的一棵大樹，強勁氣流帶動塵土揚起，待塵埃落定那棵樹已然從中間斷成兩截，斷裂處留下一個巴掌大的傷口。
望着斷裂的樹木花落顏蹙眉，她的左手上的小鬼随着那掌落下開始發抖。花落顏睨了眼抖成篩子小鬼，她正色望向七殿有些厭惡地說：“看來你還家暴。”
她明明是仰望七殿，但硬生生給閻焱一副俯視他的模樣。
随着一掌打出，七殿情緒壓下去許多，他下意識擡頭望天，而後強行壓下自己的怒火，“你又懂什麽？”
花落顏：“好的父母不會家暴。”、
聞言七殿冷哼一聲，“像你那僞君子父母一樣嗎？”花落顏沉默。七殿垂眼瞥了一眼小鬼，小鬼不由一顫，她還沒叫出聲就看見七殿疲憊地搖着腦袋自己斷了聯系。
随着七殿離開，小鬼歡呼一聲從花落顏手中離開，花落顏的手垂下，她失魂落魄地也沒有抓回小鬼。
早在七殿說花落顏父母是僞君子的時候，閻焱便感受到花落顏湧出巨大的悲傷。她靠近花落顏，小鬼亦好奇地靠近，閻焱拿出血滴玉佩直接收了來看的小鬼。
“怎麽了？”她輕聲問。
花落顏抿嘴扯笑，“沒什麽，就是覺得他說爸爸媽媽讓我有點生氣。”
何來怒火？空氣中滿是于清冷月色下起舞的無盡悲傷。
閻焱擁抱花落顏，輕拍她的背，輕柔聲音傳到花落顏耳中，“夫人試試依靠本王，如何？”
她的聲音輕柔勾人心弦，明明是安慰的話語卻又似長□□穿花落顏死後一直緊閉的心房。她眼中溢出淚水，“是他們殺了我，我沒有自殺……”
一心渴望成年的她又怎麽會選擇死亡。
花落顏訴說着，閻焱抱着她輕聲應着。明月高懸于長空之上，花落顏哭累了，頭向前傾輕輕抵在閻焱肩頭，像個孩子一樣沉入夢境。
閻焱抱着花落顏，眼睛的餘光瞥到抽去鬼後便躺在地上的柯玖，她嘆氣：把你忘了，先擱置了，待日後再算。
閻焱二指并攏捏決，一抹綠氣送走了柯玖。臨走前她又看見那棵倒地樹，一道橘黃色火焰似輕紗籠罩斷裂處，待火焰散去時，樹幹完好如初。
安頓好一切之後，夜色下只留兩鬼，閻焱輕撫懷中花落顏成熟的臉龐，眼中有些向往。她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周邊凝聚着綠色法力，她在吸收手中除小鬼之外的四位殿王力量，與此同時她的身體發生了變化。
她長高了許多，五官張開了也銳利許多，只不過身體依舊瘦弱。她望了望自己，突然長長的發絲淩亂地散落胸前。此情此景她心中不由一顫，她向來不喜歡自己長發垂胸的模樣。口中默念訣，長發束成高馬尾垂落至肩膀。
現如今閻焱已經能夠以人類的身體輕松抱起花落顏，她一步步走在月色下。沒幾步，她不由低頭看向花落顏。
不知現在本王與你是誰更高些？
而後她擡眼望了眼天，寂靜漆黑的夜色沒有任何異樣，她默默收回視線。回到家後，閻焱放下花落顏，她再次變回自己原本的少女模樣。
她也很期待自己長大後是什麽模樣。如果可以她想要随着時間長大，而不是吸收十王力量被時間催着長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