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可是你對她的愛是假的
可是你對她的愛是假的
閻焱将姐妹二人帶回地面，她們已經冰釋前嫌，此刻扶桑正拉着木槿胳膊倚靠在她的肩頭。
閻焱問：“談得如何？”
扶桑臉上挂着純真笑容，她歪頭仰視木槿。木槿撓撓頭露出燦爛笑容，“之前是我太愚蠢了，被一只鬼騙得團團轉差點害了自己的妹妹。”
扶桑立即接話，“姐姐是最棒的！”
看着扶桑不滿的模樣，木槿笑着捏了她的臉蛋，像逗一只貓咪一樣，扶桑也十分歡喜地拉着她的手蹭幾下臉龐。
閻焱：“這鬼喜歡人類的負面情緒，所以一直糾纏扶桑，他利用人類的嫉妒之心，以扶桑對你的感情來折磨扶桑。”
扶桑依舊笑着，沒有太在意。木槿動作頓了一下，她看着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妹妹，她輕撫這張與自己極度相似的臉龐。“扶桑，姐姐不喜歡你學我是真的。你很優秀，你沒有必要學我，你有自己的人生，不要一直留在我的身邊。”眼看扶桑臉蛋鼓起，木槿捏了捏河豚似的臉蛋給她放氣，“我也想過對你壞一點，這樣你就不會喜歡我，就會為自己而活。可是不管我做什麽你都讨厭不起來我，我反而一次次仗着你的喜歡傷害了你……”
她的手拂過扶桑金黃的長發，木槿低聲嘆息：“你還是變成我的樣子了……”她們之間沒有鏡子，卻又像隔着一個透明的薄膜，每當扶桑揚起笑容時，她們簡直一模一樣。
扶桑笑笑：“不要，我要記得你，我要一直記得你，只有這樣我才能一直見到你。每天早上起來照鏡子，入睡時看着自己的臉我都覺得安心。”
閻焱和花落顏饒有興趣地看着兩人，像是看一出愛情劇本。
木槿搖搖頭，“你呀，我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把你養歪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在你心中這麽重要。”
身邊的女孩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地看着她說：“從那個雨夜你将無家可歸的我帶回去時，你便是我的光。”
離開了鬼男友的木槿變得更愛笑了，她聽了扶桑的孩子氣發言，笑得合不攏嘴。“你還是這麽喜歡動漫。其實我很喜歡你的cos，扶桑不再拓展自己的興趣嗎？”
扶桑的眼中散出光芒，她笑嘻嘻地不斷點頭。這麽多年，她向往的人終于認可了她。
一片祥和的時候，木槿的身體變得更加透明。閻焱神色暗了下來，她對兩姐妹說：“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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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坦然接受，她仍有不舍地放下牽着扶桑的手。但扶桑不能接受，她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眼角漸漸充盈着淚花。
望着又要悲傷流淚的妹妹，木槿有些無奈地對閻焱說：“抱歉了閻王大人，再給我們幾分鐘吧。”說完她想為扶桑擦去眼淚，但她的手已經接近透明，最後從扶桑臉上穿過。她眼中失了幾分光，她立刻掩蓋悲傷，強忍着淚水笑着對扶桑說：“扶桑還記得你最近看的那個動漫裏面的女主是什麽樣的嗎？”扶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木槿用透明的手虛空摸了摸扶桑的頭，“她雖然不在了，但是她的靈魂一直陪在家人的身邊，姐姐也是這樣的。”說着她轉身看向閻焱，眼中滿是請求，“您說是嗎，閻王大人？”
閻焱點點頭，她沉思一番，兩手松垮地交叉放在身前，故作搖頭晃腦地說：“是有這樣的先例。”
木槿笑了，她挂着淚水，微微俯身對低聲抽泣的扶桑說：“你看，我們這個世界都有閻王和鬼怪了，所以說動漫裏的不一定是假的，我以後會陪着你們，只不過你看不到我而已。”
“扶桑信姐姐嗎？”
扶桑連連點頭，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告別之後，木槿重回地府入了輪回，閻焱二人再次回到殡儀館開始工作。
剛到殡儀館，逢風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兩位，出去辦事可還順利啊？”語氣溫溫柔柔但是包含着殺機。閻焱沒敢轉頭，她與花落顏的肩頭各被一只纖細白嫩的手死死扣住。
閻焱一蹲輕松脫離了那手，她一個潇灑轉身與逢風生對視，此時對方的臉上陰沉沉的，是标準的核善微笑。
看一眼花落顏，她很是配合地被逢風生扣住，一動不動。此情此景，空氣有些沉悶。“呃，早？”閻焱胡謅一句。
逢風生笑意愈濃，“現在是晚上十二點哦。”
“風生姐姐今天睡得好晚啊。”
逢風生睜開眼，露出眼底的黑眼圈，“不好！你去的這幾天，我感覺我被什麽東西纏上了，很奇怪。每天都很怕，睡不着覺。”
閻焱收起了吊兒郎當之姿，花落顏亦是正色看着逢風生。
閻焱問：“血滴玉佩可是一直佩于身上？”
逢風生從胸口拿出那枚玉佩，月色下玉佩中的血滴鮮豔如昨。
玉佩沒有反應說明騷擾的不是鬼而是人。
閻焱想到柯玖并很久沒有消息，以及他之前對風生奇怪的态度，再加上四殿給的任務。閻焱問：“柯玖回來了嗎？”
逢風生搖搖頭，“他已經走了一個月。對了，你走後的那天晚上我們看新聞知道了，他的父母出車禍死了。”
閻焱點點頭，她從長袖中摸出一枚血滴玉佩，“小鬼，出來。”下一刻陰風襲來，七殿家的小鬼已經出現，她張開雙手擁抱自由的晚風。
沒等她享受多久，閻焱一把将她拉過，“給堂姐講講你那夜吞噬靈魂時發生了什麽？”
小鬼瞟了一眼花落顏，自知沒有機會逃跑，她只得耐着性子說：“那幾天柯玖很嫉妒那個叫冬陽的女人有個和諧的家庭。”
閻焱疑惑：“他不是說他家裏關系很好嗎？”
此話一出，小鬼“撲哧”一聲笑了，“那都是騙鬼的話，我俯身他半年了，就沒見他父母管過他，他就是自己在那裏鬼扯。”
玩笑間，她一眼瞥到了逢風生，接着她飄到逢風生面前仔細打量。
見到閻焱花落顏齊刷刷看向自己，逢風生本就覺得閻焱虛空對話很奇怪，現在更是一股陰風在自己面前，她不禁汗顏，“還有誰在這裏？”
看逢風生不安模樣，閻焱一揮手帶着一抹綠光掠過風生眼前。她這才看清了自己面前的小鬼頭，突然出現的紅臉蛋吓得後退幾步。
小鬼笑嘻嘻地指着逢風生說：“就是她啊，他就是那個柯玖看中的那個女的，也是……”
話未說完，閻焱幹咳一聲打斷她，“此話怎講。”
小鬼接着說：“你看她脖子上的傷疤。”随着三鬼視線投來，風生有些不自然地遮住了脖子。之前她從不遮掩這傷口，也沒有人會提起，她自己都快不在意了，但現如今被人提起又聚焦視線，她還是感到不自然。
她問：“怎麽了嗎？”
小鬼在空中呈葛優躺姿勢，她揮舞小手比劃着，“柯玖左臂上可是有那麽一條傷疤，和你那個一模一樣。”說着她露出白胖的小臂，然後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在上面劃了一長道，以表示那傷疤的駭人模樣。
她們點點頭，聽小鬼這麽一說，她們确實沒有見過柯玖穿短袖，哪怕是烈日當空的炎夏。
“那家夥覺得你和他是一類人，沒有父母，身上又有傷疤。他想讓你喜歡他、關心他。”“哦對了，補充一句我探究記憶的時候看到了，他的傷疤是小時候為了讓父母看他然後他自己拿剪刀劃的哦。事後他的父母也沒有回來，只是讓保姆帶他去了醫院。”“因為這樣他才想着靠我的力量去把他羨慕的那家人害死，讓那個女人也體會他一樣沒有父母愛的生活。”說着她戳戳雙手為自己辯解：“我當時就一個嘴饞把那兩個靈魂吞了。”
大致了解清楚，小鬼再一次被閻焱請了回去。逢風生則是心中後怕，覺得這位面容和煦的翩翩公子比他想象得更加不堪。
閻焱将逢風生安慰一番，讓她回去睡覺，然後她帶着花落顏找到了藏在殡儀館附近的柯玖。她的眼睛找鬼不行，找人可是一個比一個準。
此時的柯玖蜷縮在灌木叢後，他身上的白色襯衣滿是塵土，四處像是被樹枝等尖銳物劃開，布料成縷垂下。
閻焱俯視地上的柯玖，她說：“這是報應，因為你禍害別人的父母，現在報應降臨到你身上了。很痛吧，哪怕你的父母不愛你，但是你依舊很痛。因為你還沒有得到他們的愛，他們便死了。”
斷枝落葉之中，柯玖蜷縮着一動不動，他背着月色臉上晦暗不明。
閻焱毫不在意柯玖的心情，她繼續說：“若本王沒猜錯，叫本王去春生葬禮的那人是你，千方百計讓風生吃下有花粉糕點的也是你，你給我們每個人的藿香正氣水都是正常的，只不過風生的那瓶是濃縮的……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提到風生時，地上的柯玖有了一絲動容，他縮了縮身子，沙啞的聲音從嗓子間傳出，“她在哪？”
閻焱嘆氣，“可是柯玖你知道，你連對風生的悸動都是假的。”
聞言地上的人顫了一下，他瞳孔收縮，雙手環住自己，樹葉發出沙沙聲響。
“你的身上還有一只鬼，那是風生未婚夫的……”
一語未畢，柯玖從地上猛然站起，不知他從何處來了力量就要上前攻擊閻焱。先他一步的是花落顏，她反手便将柯玖按倒在地。
他嘴裏擠出幾個字，“這不是真的……”聲音悲戚，沙啞。仿佛閻焱的話将他所有的希望磨碎。
閻焱嘆了口氣，“命運弄人，她的未婚夫死後兜兜轉轉找到了重獲新生的風生，便附身到你的身上。這也是為什麽你這麽在乎風生的傷疤，你或許覺得和你是同類，但是你不自覺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只是因為未婚夫在看自己受傷的未婚妻。他的魂魄破碎虛弱，小鬼将他留下，讓他沉睡你的身體裏。”
柯玖尖叫一聲，他掙開花落顏的控制，蹲下身子抱着頭，瘦弱的身子不停地顫抖。他沒了翩翩公子的僞裝，現如今只是個落魄的男人。
閻焱與花落顏對視，她說：“把另一個鬼帶出來吧。”
花落顏應了，只一擡手便把風生未婚夫拿了出來。那鬼睜開惺忪雙眸，他面容憔悴，死前似乎飽受病痛折磨。他渾濁的雙眼看了在場的幾位，最後停留在閻焱身上。
“風生在哪？”他似乎在問閻焱。
閻焱：“在睡覺，你要見見她嗎？”
男人搖搖頭，“不了。”
“千辛萬苦找到她，現在不見她一面？”
“她并不喜歡我……我們是娃娃親，伯父伯母離去得早，我的父母便反悔了，我們很少有聯絡。我去找過她，除了她奶奶，她并不在乎其他人。”
閻焱了然，往昔的相處中，風生并沒有對這位未婚夫有過多少提及，她第一次知道有個未婚夫還是在春生葬禮上，以為吊唁者碎嘴時說的。
小鬼回玉佩之後，閻焱向她确認了這件事，柯玖的體內的另一只鬼确實是逢風生的未婚夫。
男人緩緩開口：“我就是想見見她，她受了傷……不過好在沒事，她還交到了朋友，我該去地府了，閻王大人？”
閻焱點頭，“落顏，把他帶回地府吧。”
花落顏不願移步，閻焱雙手叉腰，“你大可放心，可沒什麽能奈何得了本王。”聽了這一番保障，花落顏答應才離開。
終于月色下只留柯玖與閻焱兩位。閻焱看向跪坐在地上失了心智的一般的柯玖，她說：“你這個人真的很惡劣，本王因為你被打想起往事先不說，你自诩喜歡風生又要害她，你嫉妒別人的家庭……”
誰曾想柯玖開口，他聲音很低沉，像是深潭中的聲響。“你帶我走吧。”
閻焱：“……”
閻焱深吸一口氣，她扶着額頭無奈地說，“不是本王說啊，你們真的很不珍惜自己的命。怎麽一個兩個都為了別人而活。”
她蹲下，嘗試與地上的柯玖對視，“如果抹去記憶你願意重新活下去嗎？為自己而活。”
話語起了作用，柯玖的眉眼顫動了。閻焱繼續說：“忘記你的父母，或者本王為你構建一段虛假的記憶……你願意活下去嗎？”
“我想活下去.......哪怕是假的，我也想知道被人愛着長大的我會不會不一樣，我的人生是不是會是彩色的。”
綠色幽光飄過，溫暖的記憶中，男孩有愛他的爸爸媽媽。他們會在男孩生日的時候推掉工作回家陪他慶生；他們會在男孩受傷時火速趕到他的身邊；他們會忙裏偷閑帶着男孩去世界各地旅游。
他們是普通幸福美滿的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