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們之間不會兩情,我欠你的,我會記一輩子
我們之間不會兩情,我欠你的,我會記一輩子
再次踏足天庭,這次出奇的安靜。自那團霸道的紫紅色火焰煉成升天,霸道地告訴世間萬物它的到來。
走進南天門,門口的禁止入內的石碑已然不見了蹤跡,能将深入雲層的石碑弄不見可見到是天庭衆神應當亂成了一鍋粥。
前往淩霄寶殿的路上很是寂靜,沒有天兵天将阻攔,沒有客至。昔日蟠桃盛宴的壯麗景色消失得無影無蹤,神來仙往的雲巅之上,唯有罡風徐徐而來。
踏入寶殿,只見二郎神立于寶座一側,持刀站立,玉帝坐在寶座上形容枯槁,像是一棵幹渴而死的上古老樹。偶有幾位沒有離去的神仙稀稀拉拉地站在大殿之上,無一例外的是他們全都心懷忌憚地看着來者。
閻焱周身纏繞各色火焰,紫醬、燦黃、紫紅、豔紅、幽綠,皆為主攻擊之焰火,唯一令人安心的暖黃色不在周身。或許在旁人面前她就是火焰發射器,十分駭人可怖。
閻焱側身對着二郎神微微鞠躬,“真君現如今是何等想法?”
二郎真君不語,一邊的玉帝倒是急了,他焦急地用獵鷹爪子似的手指抓死二郎神的小臂,“侄兒你不可丢了我啊!”
許久,滿身盔甲的神才開口,“可否将他投入天牢?”
閻焱面無表情,“真君這是要徇私舞弊?”
他立即回答,“自然不是。”聞言玉帝的心涼了半截。
一番争論後,兩邊遲遲沒有得到結論。閻焱有些不耐煩,真君也發覺有些不對,她們都意識到彼此談話好似在拖延時間。
恰此時殿外傳來鋪天蓋地的行軍聲響,兩人齊刷刷看去,只見雲層翻湧,外面的神仙一排排的密密麻麻的一片白衣白裙已經構成了一個雲海。
玉帝,“殺了她殺了她!”或許是似雲海一般密集的援兵讓他來了底氣。
一邊站立的二郎神似乎也被突如其來的天兵天将吓了一跳,“陛下你這是做什麽?”
怎料到玉帝像是突然炸開,“你個窩囊廢優柔寡斷的家夥,你給我滾!在凡塵理水可是把腦子堵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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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像只瘋狗一樣亂咬人的玉帝,二郎神不動怒,只是默默地守在他的身邊。
看着如山如海地天兵天将,閻焱以手扶額心中難免吐槽:這些貶落凡間地神還以為自己能重回天庭?這玉帝又畫了什麽大餅,這些神才這般聽話。
沒等玉帝笑多久,幽綠色火光在外面響起,玉帝、真君看向閻焱,閻焱兩手一攤,“你有援兵我也有。就知道你這個老狐貍要騙那些不知就裏的散仙。”
十王各司其職自然不會來,但如今四殿迎回了老主人,新四殿如脫缰的野馬,他手中的佛珠已然變得巨大,每一顆都有一頭大小,那串佛珠如落砸落天神身上。
他一邊帶着假笑罵着,攻擊這個曾經傷害過他和他父親的人。“老兒!什麽人叫認賊作父?老子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成為一名天神!傷我、貶我、棄我、殺我是天庭,養我、救我、教我、給我一切榮華富貴的是我父親!聽好了,我父親便十殿閻羅位列第四——五官王!”
而另一個身着盔甲橫沖直撞的,不用看到臉,只是看到那個攻擊大開大合的樣子,閻焱便知道那個是誰了。
六殿發出哈哈大笑,“哈哈哈唯唯諾諾的苦日子結束了!說什麽要我來當惡人,我的這些兄弟們要麽趾高氣揚,要麽每天累死累活工作,要麽沒頭沒腦什麽都敢說,甚麽卧底還是我這個算無遺策心思細膩的人來做咧。”
四殿眯眼笑,巨大佛珠圍繞在他們身邊已經沒有天兵天将敢上前一步,“六叔,我怎覺得您在說我父親呢?”
兩鬼說笑着将面前的神仙掃開,硬生生地劈開一條路。
突然遠處一片炮火聲,其他神鬼懵逼,閻焱笑了,玉帝吓了一跳立刻躲在二郎神身後,“什麽東西?”
鋼鐵巨物通體散發着幽幽綠氣,半人高的鋼鐵輪子碾壓在雲路上,留下一條筆直的痕跡。
不知誰人來了一句,“怎麽會有人在雲上開坦克的?!”
玉帝,“?”他傲慢依舊不曾見過人間這般高科技的東西,偶爾看眼大地,只會看到雲層中的會飛的鋼鐵物體。比起會飛的鐵,這通體覆蓋盔甲一樣的龐然大物來得讓他恐懼,是對未知巨物的恐懼。
閻焱鼻底出氣,雙手叉腰,“不愧是我夫人。”
花落顏在坦克之上對着閻焱招手嗎,“待我好好修煉,等有了足夠法力我就手搓航母。”
閻焱亦揮手與她打招呼,她一掌之置于嘴邊大聲地問,“航母是電視劇裏面的那種嗎?”
花落顏,“你想看嗎?等結束了我們一起去看。”
閻焱高舉雙手歡呼,“好啊好啊。”
雲層之上說笑的兩鬼惹得低于不耐煩,“幹什麽?還有人呢!還打不打了!”話未說完一個炮彈打過來,二郎神揮動三尖兩刃刀将炮彈切開,高速旋轉的炮彈便在神力下成為一對廢物。
閻焱,“你果然還是助纣為虐?”
二郎神,“請把他關在天牢之中,反省罪孽。”
閻焱,“不好意思,我把天牢燒了。”
二郎神,“無妨,前些日子我已重建天牢。”
閻焱“……”無語片刻她搖頭拒絕,“我的母親已經不能回到我的身邊,他害了許許多多的人,這不是能估量的。”
二郎真君,“将他打入天牢永世,你可滿意。”
這個時候傳來一聲犬吠,二郎神背後的玉帝被咬住喉嚨。
二郎神當即上前抓住哮天犬向後拽,“松口!哮天快松口!你今天怎麽不聽我的話了?”
眼看玉帝即将成為被狗單殺的第一神,他為自救一個手刃似柴刀一樣鋒利劈在犬背,登時白毛細腰的犬背裂開一道駭人的血痕。奇怪的是,細狗纖弱的四肢打戰着挺直,暖黃色的火焰爬上它的背部,不消片刻傷口消失,哮天犬又似無事一般活蹦亂跳,一嘴利齒死死咬住玉帝,流下鮮血。
傳聞天狗可吞日月,人間沒有玉帝無妨,但不可無日月。天狗便是哮天,而一個玉帝比日月如何?
玉帝已經奄奄一息,哮天犬棄了他突然耷拉着耳朵、夾着尾巴到二郎神身後,從始至終二郎神都沒有傷害責備愛犬的意思。
閻焱與将死玉帝對視,生死眼已經回歸她的眼眸,這雙祖母綠一樣的綠寶石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玉帝頭上的生命倒計時歸零,一百一十一年正是此時此刻。
“何必呢,一生活在謊言中,混沌不堪,讓自己這般模樣。早年那樣吹噓自己,你沒有信徒沒有人認可你,只靠欺騙真的可以得到嗎?”說着她看了眼花落顏,花落顏持槍将其他的天兵打倒。閻焱笑了,“哪怕是掌管生死,世人畏懼,終究會有信徒的。”
哪怕是一個我也彌足珍惜。
作戰中的花落顏似乎察覺到閻焱的視線,她仰起頭黑色馬尾在身後甩了甩,面朝閻焱打了個招呼。
二郎神帶着殘存一口氣的玉帝走向新天牢,前來支援的天神中不乏善醫者,他們遲遲不敢上前,二郎神那個神情有許多意思,但是絕對沒有救玉帝的意思!
已經站錯一次隊伍,這一次他們不會再次出錯。
事情終了,閻焱等鬼攜手回去。
“我本來還想效仿齊天大聖那樣大鬧天宮呢,誰曾想這麽輕松。”閻焱吐槽。她想到什麽轉頭問身後的叔叔,“兩位叔叔剛才那哮天犬可是你們在控制?怎麽還有涅槃之火,小花你把保命之火借予了它?怪哉,哮天犬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六殿解釋道:“是牛頭在控制,我們十王借予它些許力量,它說要給馬面和你娘報仇。至于涅槃,多虧你夫人機靈,不然剛才老兒那一掌便把狗劈死了,其實我們一開始是為了防止二郎神對愛犬出手才加了這道保險。”
四殿搓着手上沾血的佛珠,起疑,“這真君第三只眼分明是知道我們動的手腳,他竟然願意陪我們演習?”
閻焱擺擺手,“不是一次兩次了,上次他看見炎也不拆穿,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些許是感性和理性在打架。”
突然頭痛欲裂,閻焱蹲下,身上的萬千魂靈開始湧出。
花落顏攙着她,“大王?你怎麽了?”
視線模糊,一團黑氣擋住她的眼睛,那個與她一般模樣的鬼出現在她的面前。
炎,“成功了?不錯。”雖說她在說話,但烏黑的眼睛只注視着一萬魂靈中的一小抹紅色,那紅色在她身邊打轉,她擺擺手,那紅色游魂不舍得打轉兩三次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焱,這只是我的一段留言,人間有這個說法。再見時我已不在。你應當已經看到我的記憶,娘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哪怕殘存一魂她也願陪伴你我。希望你現在已經能接受她的離世……”“其實沒有什麽好說的,這段魂魄本就是傳達信息:煉制業火的方法,還有便是阻擋惡靈對你的侵蝕,被侵蝕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談話間一抹亮色白魂魄在她們的面前久久不去,閻焱一伸手将她攏入袖中。她的白無常已經歸位。
閻焱皺着眉頭,她張口又閉口,最後還是說,“多謝。”
炎,“你也幫我葬了奶奶和紅曦兩清了。”她有些失神地望着那看不見的逢風生靈魂,“本以為純白靈魂的身體能讓我壓制業火侵蝕以及惡靈攻擊,可誰曾向我弄巧成拙害了無辜之人。”“呵逢春生年輕時還曾想驅逐了我,我可是沒傷她分毫,這麽多年了還是沒看出來我是讓她的,如果她不是你徒弟我早就動手了。”
說罷,閻焱長袖無風自動,內裏風生似乎對炎的一番話頗有微詞。閻焱輕拍衣袖以示安慰,衣袖這才歸于平靜。
閻焱鄭重地看着炎,“我們之間不會兩情,我欠你的,我會記一輩子,謝謝你……如果有來生我當姐姐來照顧你一輩子。”
炎少有地笑了,她轉身擺擺手,“你說的,就這麽定了。”
不過兩鬼都清楚:魂飛魄散沒有來世。
黑霧散去,花落顏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從閻焱周身湧出的魂靈從高天之上散落五湖四海。
閻焱拉住花落顏的手,指着天際似流星一般的無數靈魂,“罪孽由一鬼帶走,它們得以進入輪回重新活着。”
那些本來烏黑渾濁的靈魂變成無色,飄飄然地從雲層落下,如魚躍入海一般,地上綠色大地便是它們的歸宿。
閻焱拉着花落顏回地府,她伸了個懶腰不再看那些魂靈,“真是便宜它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