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沈憂不見了
【31】沈憂不見了
“巧合吧。”夏止折疊起筆記本,聳了聳肩膀說,“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人能未蔔先知,如果真有這樣的人存在,那要我們警察有什麽用?”
“話不能說太滿,之前也有不少人抵制我的人偶,覺得讓人偶活過來是騙人的把戲。”司白榆敲了敲沈憂耷拉的腦袋,擡起他的下巴朝向夏止,“但你看現在,他們恨不得金屋藏偶。”
“成語倒也不是這樣用的。”夏止擺了擺手,仍覺得司白榆在白日做夢,“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預言這種荒唐事,而且即便真的存在,又怎麽可能會在一個……沒有任何行動能力的小朋友身上?”
他就差把一無是處四個字說出來了。
沈憂在旁邊眨了眨眼,怯生生地問:“叔叔,預言為什麽不能出現在我身上呀?”
“為什麽?”夏止低頭一愣,下意識地說,“因為預言代表着責任,你現在還小,無法承擔責任。”
“可是如果是預言主動降臨在我頭上呢?”沈憂想起夢中的紅眼男人,抓着衣擺抿唇問,“我沒有祈求過它的出現,并且它也打亂了我的生活,比起神明的恩賜……它更像一個報複,這樣的責任,我還需要承擔嗎?”
夏止托着下巴認真思考,低頭緊鎖眉頭:“沈憂,我雖然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但我覺得一個能力不會無緣無故降落在某人頭上,不論你是否主動,命運既然将禮物饋贈給了你,那你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說完覺得自己認真的模樣好笑,撓了撓頭忍俊不禁:“看我,本來在談死者,話題都偏到這了。”
但他不走心的話給了沈憂大大震撼,他不明白話題為什麽會從責任急轉彎到代價,但也隐隐明白預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個預言能力的呢?
其實他自己也忘了,在父親身邊時他便會用預言進行一些簡單的工作,流浪之後也會用預言尋找垃圾堆,但要論關于死亡,還是因為司白榆。
雖然那場預言最後是一個大烏龍。
“不管怎麽說,我都是無辜的。”司白榆靠着辦公桌而站,拾過桌上的鋼筆在指間翻轉,向夏止點頭,“對吧,夏止警官?”
“不,你問題大了。”夏止臉色更加嚴肅,質問地凝視司白榆,“還記得殺李小姐的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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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白榆笑了笑,面不改色道:“忘記了。”
“那我幫你回憶一下。”夏止從筆記本中調出照片,是殺死李小姐的刀疤臉,“他除了對殺人的事供認不諱外,還告訴了我們你挖屍體的事。”
司白榆沒有驚慌,冷靜地解釋:“哦,你說的亂葬崗的屍體?那地兒屬于人偶師的公共地盤。”
“我不想追究你挖屍體的事,我主要想問問你,你為什麽要扒屍體的皮?”夏止問。
司白榆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制作人偶了。”
他說完意識到這拱詞和之前不一樣,斂神不再說話。
夏止如抓住司白榆小辮子般,一邊靠近一邊說:“看,你口口聲聲說Morfran制作人皮人偶,把我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Morfran上,自己卻在私底下挖屍體制作人皮偶,這算不算暗度陳倉?”
司白榆面無表情地鼓掌,語氣嘲諷:“我突然挺佩服你的,為了定我的罪,竟然跑去審問一個殘疾犯人。”
“我只是在工作,其實我不願看你身陷囹圄,畢竟這樣會影響小朋友的身心健康,但如果放過你,厲偉就冤死了。”夏止嘆了口氣,眼裏的無奈比他語氣裏的還要多,“司白榆,我希望你實話實說。”
“厲偉的人偶不是我制作的。”司白榆罕見地開始嚴肅,“這幾個案子除了毛嬸外都和我沒關系。”
“毛嬸?”夏止拿出錄音機并打開。
“前幾周我接了一個單子在居民小區暫住,毛嬸是我的鄰居,她死前過來拜托我尋找他失蹤的兒子。”
“兒子?”
“一個三十多歲的肥宅,平時跑黑車為生,在一次深夜離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司白榆頓了頓補充,“除此之外,毛嬸離開時我還給了她幾張人偶工廠的名片。”
夏止皺起眉:“為什麽?”
“因為她沒錢,我是商人,不是善人,不救窮人。”司白榆一字一頓地說完抓了抓自己頭頂豎起的犄角,笑問,“夏止警官,還有什麽想問的嗎?我知無不言。”
他尾音拉長,嘴角噙着冰冷又具有譏諷的笑。
“如果是這樣,毛嬸的死亡就是你間接造成的。”夏止怕司白榆又和他理論,擺了擺手又問,“李隊叫你到他辦公室幹什麽?”
“啧,還能幹什麽,自然是叫我們協助調查爛尾樓的案子了。”司白榆閉眼按了按眼眶,“他說在裏面發現了一個粉末,叫「入夢散」,讓我們幫忙調查一下制作人離氿。”
在安靜傾聽的夏止突然擡起頭,眼神詫異問:“你說……制作人是誰?”
司白榆察覺到夏止的不對勁,壞心思地敲詐:“兩千。”
夏止反常的沒有抱怨,他拿出手機幹脆地給司白榆轉了錢,然後滾動喉結緊張地問:“你說制作入夢散的人叫什麽?”
司白榆低眸看着手機,默默返還了轉賬:“離氿。”
夏止聞言整個人怔在原地,握着手機的手不停發抖,肩膀緊壓着,低下的眼裏更是難以掩藏的震驚。
“叔叔 ,你怎麽了?”沈憂見此擔心地問。
夏止苦笑着搖頭,不過幾秒,他卻仿佛經歷了十幾年風霜洗禮般:“沒什麽,你們……先離開吧。”
司白榆聞言沒有多問,牽着沈憂準備離開,在開門之際,夏止突然問:“司白榆,你沒有騙我吧?”
司白榆想意氣風發地說了一句自己不屑騙人,但看夏止一臉憂傷,皺了皺眉只留下一句冷淡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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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阻止司白榆離開,他們順利地上車,平時裏叽叽喳喳的沈憂,今日竟然難得地安靜。
在駛過一家墓園時,沈憂突然扣着安全帶問:“哥哥,你為什麽要騙我?”
司白榆操控着方向盤,疑惑地“嗯”了一聲。
“哥哥,那天晚上我躲在樹上,我看見你了。”沈憂擡起頭,現在的他已經長大了不少,精致的臉上蒙上一層憂傷,“我看見你在挖屍體,看見你打了殺人犯,我還——唔!”
車猛地急轉彎開進綠化帶裏,司白榆捂住沈憂的嘴,一雙被黑色美瞳遮蓋的金色眼眸乍現金光,他低頭将沈憂壓進角落,低聲警告:“我說過,那天晚上我沒出過門!”
沈憂眼底平靜如常,他伸手摸了摸司白榆的眼角,微微點頭。
“你……”司白榆欲言又止地看着沈憂,他寧願小家夥鬧他哭他,也不想看見他這副冷靜的态度,特別是那雙漸漸浮現失望的眼睛,好像在無視兩人之間的距離狠狠扇他巴掌。
“沈憂……”他欲出又止地松開沈憂,想說些什麽,但小家夥直接背過身,面朝着窗外無視他。
交警很快趕到,車子引擎損壞了,司白榆叫了拖車,他交了罰款後和沈憂步行在回家的路上,兩人一前一後,誰也沒有搭理誰。
司白榆雙手插兜,他看見路邊有賣玫瑰花的攤子,便買了一朵給沈憂,但沈憂只是看了兩眼,就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裏。
司白榆這回徹底穩不住了,他在一個岔路攔住沈憂,背在身後的手裏握着糖果,準備一會兒哄小孩用。
“你為什麽生氣?”他蹲在沈憂的面前,摸了摸他眼角的淚痣湊近問,“難道是因為我沒有回答你的問題嗎?”
沈憂扭過頭,他一雙黯淡的藍眸濕潤,眼眶微紅,嘴唇更是被他咬到血紅。
司白榆心底沒來由地心酸,他拿出自己事先準備的糖果,撒開包裝紙後遞給沈憂:“甜的。”
他見沈憂遲遲不動,便主動用糖果蹭了蹭小家夥的嘴唇,果然,傲嬌精堅持了幾秒便敗下陣來,伸出舌頭就着司白榆的手小口舔着棒棒糖。
司白榆看得心癢癢,他拭去沈憂嘴角的糖果碎屑,吻了吻他的手背說:“沈憂,是哥……對不起你。”
他說出對不起三字後,整個人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他想小家夥一定會潸然淚下,畢竟這可是他第一次跟人說對不起。
但等他再看向沈憂,發現他盯着他的後方發愣。
藍色的瞳孔放大,似乎看見了什麽十分恐怖的東西。
司白榆捂住沈憂的眼睛回頭,只是漫不經心的一眼,他的視線便鎖定在角落裏拿着相機偷拍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的樣貌他們再熟悉不過,白色的旗袍青色的油紙傘——李小姐!
“怎麽會……”看見李小姐那一刻司白榆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答案,但他很快将這個答案揮去,囑托沈憂待在原地,自己起身查看。
李小姐注意到司白榆的靠近,她沒有跑,反而晃了晃相機向他咧嘴招手。
以她裂到耳根的大紅唇,司白榆就斷定她一定不是人類。
“來呀來呀,過來呀!”李小姐不斷招手引導司白榆過來,她手中的油紙傘在地上不斷敲擊,像是在敲打兇器的厲鬼。
司白榆盯着李小姐的眼睛,發現她的視線雖然望向自己,但聚焦卻是在他的身後。
等等!身後是……
司白榆後知後覺地回頭,當看見地上遺留的糖果時,握緊拳頭砸向綠化樹。
媽的,沈憂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