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哥哥你死得好慘啊
【34】哥哥你死得好慘啊
一路上都是打鬥過的破壞痕跡,空氣中飄散着若有若無的火藥味,牆壁上是奇怪生物的劃痕,屋外天氣烏蒙,厚重的烏雲配合時不時閃過的雷電,是下雨的征兆。
呼嘯的狂風吹動旁邊花壇裏的觀景樹,可憐的花瓣盡管已經使盡渾身解數抓住花蕊,但還是被風無情地拍飛。
沈憂低着頭,幾朵玫瑰落在他的腳前,正在他踯躅要不要撿起時,一只白皙的手先一步将其撿起。
沈憂微怔,他擡眸順着手将視線往上移,目光落在面前熟悉的女人身上。
“李……李小姐?”他踉跄着退回小道,撿起地上的樹棍朝向李小姐,皺了皺眉藏起驚慌,沉着聲音喊道,“冤有頭債有主,我沒有殺你,你為何又要對我苦苦糾纏?”
他故意放低的小奶音配合他嚴肅的表情,巨大的萌差感讓李小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指了指自己手上不明顯的人偶關節:“我不是她。”
“不是誰?”沈憂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明白對方是在說自己不是跟蹤他們的李小姐。他握緊木棍咽了咽唾沫,搖頭,“壞人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壞人,你想自證清白,就得拿出實質性的證據!”
他是一只有警惕心的人偶。
李小姐嘆了口氣,她擡頭看了眼愈發陰沉的天色,眼底閃過一絲擔憂,上前抓住沈憂的手:“跟我走!”
接近命令的語氣。
沈憂不悅地蹙眉,往後掙脫開,并威脅道:“放開我,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李小姐瞥了眼沈憂手裏的樹棍,将其奪過并掂了掂,然後直接将它拗成兩段,最後頂着小家夥震驚的目光,抓着他往門外跑。
她拽着沈憂穿過花壇,向庭院的外面跑去。
等跑出一個圓形拱門,沈憂才看清自己是從什麽地方出來的。
在他的身後,是三棟緊挨着的大廈,名牌由霓虹燈綴寫着“緋夢大酒店”幾個字,而他出來時看似文雅的花園,則是酒店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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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姐一直将他帶到酒店後門,她往後面警覺地看了幾眼,默默放開一路掙紮的沈憂,垂着眼略帶欣慰地自語:“幸好……主人交代的任務完成了。”
沈憂不懂李小姐在說什麽,他擡了擡自己的手腕,發現被李小姐抓着的地方軟了一塊,可想而知對方用了多大力氣,要是換成真人類,肯定就直接骨折了。
李小姐注意到沈憂的動作,咬了咬唇小心看向他,揪着旗袍兩邊說:“對不起,我膽子比較小,容易受驚吓。”
沈憂擡起頭,疑惑地看着李小姐。
她跟他說這些幹什麽?
“我……”李小姐擡了擡眸,躲閃的眼神中透露出內疚,“抱歉……這是主體告訴我的。”
前言不搭後語,但同為人偶的沈憂卻恍然大悟。
原來她是在向他們初遇時,她傷害到他的事道歉。
沈憂其實都快把這茬忘了,他摸了摸鼻尖,心底升起幾絲暖意。
他明白面前的李小姐并不是真的李小姐,只是一只有李小姐記憶的人偶,但如果沒有李小姐活着時的歉意,面前這個人偶是不會有道歉這個舉動的。
可能李小姐離開後,折返回來目睹了這一切,或許她也想上前阻止,但司白榆先了她一步。
“其實,”沈憂抿了抿唇,“那晚有一瞬間,我是想救她的,但是……”
他想說但是他太弱小了,但即将出口時他忽然愣住了。
他突然覺得,弱小這個借口有些老套,他總是用弱小這個詞彙來為自己開脫,用自己現在所處的弱勢地位為自己博得憐愛……可是他是一只人偶,一只擁有預言能力的人偶。
即便他支離破碎,也比人類強悍百倍……說到底,是他自己心裏為自己按上了弱這個标簽,還是誰給他灌輸了這個理念,讓他誤以為自己弱小,彷徨不前呢……
“主人為什麽還沒出來,不會發生了什麽意外吧……”李小姐低頭喃喃自語,眉宇間盡是擔憂之色。
她的話一字不差落進沈憂耳朵裏,他看向蒙在黑雲下的大廈,心裏也跟着生起幾分不安。
突然,酒店A樓七層的某一房間的燈光頻繁閃爍,然後下一秒。
“嘭——”
巨大的爆炸吸引沈憂的視線。
只見A樓攔腰炸斷,整個大廈轟然倒塌,彌漫的濃霧聚集在爆炸中心,石塊和碎屑往下砸落,稍有不注意就會砸中某個幸運兒。
巨大的火藥味鑽進沈憂鼻子裏,他捂住口鼻輕輕咳嗽,視線的餘光則四處掃視,想尋找司白榆的身影。
他希望那場爆炸不是由司白榆直接引起的,不然按照現場的爆炸程度,即便找到,也燒成灰了。
在他不經意擡頭間,竟看見一個兩米寬的東西向它們砸來。酒店的頂部設計成了塔形,而向他們砸來就是塔尖,即便是車子也會被瞬間砸扁的重量。
可他看向李小姐,竟發現她站在原地發怔,完全沒有發覺頭頂的塔尖。
“小心!”沈憂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對方奔去,然後推着她的腰往旁邊躲。
等千辛萬苦到達安全地後,石塊已經離他們不足兩米。一切都只在一瞬間,響徹雲霄的嘭聲過後,是模糊視線的塵土。
李小姐上唇顫抖,握着手中已經枯萎的玫瑰,抱頭說:“主人還在裏面……主人還在爆炸的樓層裏面……”
沈憂聞言驚愕地擡頭,他來不及問李小姐具體的情況,本能地往爆炸的方向跑。
他不是沒想過現在這個李小姐也是假的,是合夥那個女人來騙他,但他還是選擇豪賭一場。
孤注一擲又怎樣,都不抵他哥哥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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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樓層起了大火,沈憂沖進一樓的洗手間打濕外套,然後直接沖上濃煙滾滾的二樓。
偶爾有幾個工作人員着急忙慌地下樓,沈憂攔住其中一個借過手機報了火警,而後又通知了夏止,一切妥當之後,一鼓作氣沖上五樓。
離七樓近在咫尺,但沈憂無法再前進,因為上樓的樓梯壞了,而且中間還掉落着許多燃着火的木頭。
他不是沒嘗試過搬動木頭,但熊熊的火焰是人偶天生的敵人,他即使是靠近,毛發也會肉眼可見地融化。
“哥哥……”
無奈,他只能退回五樓,在五樓一邊叫司白榆一邊搜尋他的身影。
當他看見一個相似的人形焦炭時,差點坐在火堆裏哭出聲,他難過到打嗝,拍了拍焦炭表面的火星,瞪着腿哭喊:“你死得好慘啊……哥哥,你死得好慘啊——”
他喊得撕心裂肺,喊了一會兒,就開始嘗試抱着焦炭離開。
他的哥哥不能埋在這種地方,要埋就埋在鮮花盛開的地方。
沈憂的手被焦炭灼得千瘡百孔,融化皮膚的痛并沒有使他松手,他緊抿着唇,抱着焦炭轉身。
“嘭——”
六樓樓梯上堆積的木頭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一截皮衣從裏面擠了出來,然後是完完整整的一個人。他踩着牆壁往下飛走,看見沈憂時金色的眼眸閃過明顯的詫異。
他沒有言語,跑到沈憂面前将他一撈,挾在胳臂下就往外跑,他并沒有選擇走樓梯,而是打破一處玻璃,直接跳了下去。
漫天大火中,兩人如相互擁抱的蝴蝶般往下墜落。
沈憂埋在司白榆懷裏,擡頭望着他們跳下來的地方,在那兒正站着兩個女人。
一個是地下室嘗試給他做實驗的女人,一個是李小姐。
她們身上都有傷,看來司白榆之所以選擇跳樓,就是為了躲避她們。
沈憂斂回目光,他沒有注意到,在李小姐背後緩緩走出來一個人,一個噙着笑與他長相一模一樣的人。
那人注視着沈憂,像注視着自己失缺流浪的靈魂,眼底陰鸷與憤怒的情緒共存。
——
司白榆到達地面後往前滑了兩三米,等堪堪停住後他第一時間甩了甩手,皺着眉問:“什麽東西這麽燙!”
燙了他一路,皮都要化了。
沈憂無辜地擡頭,默默挺了挺焦炭。
司白榆見到焦炭時,眼神一瞬間變得兇狠,他強硬的丢掉焦炭,注意到沈憂燙破皮的手心,皺了皺眉眼底浮現心疼:“果然是個傻子。”
他之後起身往後院的方向走,一直走到一輛摩托車前,跨上車戴上頭盔,然後載着沈憂揚長而去。
他把碼數開到最大,一路直闖紅燈。
沈憂沒有頭盔,他被風吹得直龇牙,最後抱着司白榆的後背啃。
司白榆蹙眉,罵道:“你他媽是狗嗎?”
沈憂停頓了兩秒,繼續啃啃。衣服的口袋被風吹得翻轉,裏面的照片全飛了出來,組成一條絢爛的照片拖尾。
有不少人将它撿起,眼底閃過驚豔。
他們一路上遇到不少消防車,不難猜測是前往緋夢大酒店救火的。
沈憂想起被他遺留在後院的李小姐,咬了咬司白榆的腰側問:“哥哥,我們不要善良版李小姐了嗎?”
“什麽善良版李小姐?”
沈憂想了想:“偷拍我們的是Morfran方的,所以是邪惡版李小姐,而幫助我們的是自己人,所以是善良版李小姐。”
司白榆回了一下頭,提醒道:“我看你是愚蠢版,坐穩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