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智老人（修）
失智老人（修）
深夜，平安京某處深山裏。
兩道人影在山間小道上走動，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穿着學生制服的高馬尾少女，她手上還拿着指南針和手電筒。
“位置就是在這裏附近沒錯了。”少女轉身仰起頭對身後一名身形高大的青年說。
青年有着一頭漂亮的水藍色頭發，只是長發被束起高馬尾，他穿着身華麗的軍服，腰間還挂着一振太刀。即便現在站在荒山野嶺處，也難以掩藏身上優雅且高貴的氣質。
“我好像也感應到了夫人的氣息。”聽到少女的話，青年輕輕點頭。
“真是抱歉呢，一期大人。”少女臉上露出疲憊之色，“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不是主公的錯，但我們現在已經找到夫人，那就沒有關系了。”名叫一期的青年彎起嘴角，他低頭看向身形嬌小的少女，漂亮的金眸中帶着淡淡的慈愛。
對方的聲音和他外表給人的感覺一樣溫柔，但這句話并不能讓少女得到心理安慰，她深吸口氣，再次趕路。
“一期大人跟緊我吧，我們一定能夠……”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前方某一處就閃着耀眼的光芒。少女面露驚色，她連忙指着光芒的方向。
“那必然是三日月大人發出的！”
……
同片森林中的某座建築物內。
一名穿着和服的白發青年穿過古香古色的走廊，他剛做完晚課，正準備把家裏那些淘氣的孩子們哄入睡。但環顧四周，平日這個時候大家本該是在庭院裏玩耍，今天卻見不到一個身影。
“螢草。”青年叫住單手拿着一根類似蒲公英的花朵的高馬尾少女。
Advertisement
“嗯？晴明大人安好。”螢草停下腳步，然後禮貌地跟青年打招呼。
“今天大家怎麽都不在？”晴明語氣溫和地問。
“晴明大人不知道嗎？剛剛妖狐先生拿了您給的召喚符和神樂大人去召喚室了。”螢草眼底帶着點點興奮，“剛剛似乎發出又漂亮又閃閃的光，大家都已經趕過去了！”
欸~晴明輕挑起雙眉，他可不記得自己給過妖狐召喚符，想必是他自己從房間裏拿去的。雖然這不是特別值錢的東西，只是大晚上的，還要安頓新召喚出的式神有點麻煩。而且……晴明感應着那邊的氣息，他眯着眼睛，氣息确實很強大。
“我們也過去看看。”想着晴明拉起螢草的手，倆人一起往召喚室走去。
此時此刻，召喚室非常熱鬧。
幾枚藍符飄蕩到陣法上方，旋轉幾圈之後，空氣似乎都震動起來。但這也是正常現象，越是高級的召喚符，能召喚出稀有式神的幾率就越大。最中央的五芒星陣正在發着耀眼的光芒，那名即将到來的式神還沒有顯露出來他的身影。
但門口那邊已經圍着很多式神，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是非常嬌小的女孩以及額頭印着妖紋的狐貍少年。
“祈願會是漂亮的小姐姐。”妖狐手合起來，滿臉虔誠。
“顯形了。”神樂面色平靜地擡頭看着逐漸露出身影的式神。
“藍色的，會是妖刀姬姐姐嗎？”妖狐歪着腦袋看向陣法中央。
神樂忽然站起來，她蹙着眉，陣法內的氣息似乎不太尋常。她伸手把妖狐拉到自己身後，另一只手把紙傘拿出來。
這氣息着實詭異。
屋內忽然飄起了櫻花花瓣，神樂和妖狐皺着眉看向花瓣密集的地方，漸漸地出現一道颀長的身影。清晰後，他穿着華麗狩衣，腰間別着一把外形極其漂亮的太刀。深藍色的短發上面還別着一條金色的流蘇，五官十分俊美，尤其是那雙眼睛，似乎盛着新月。
“我是三日月宗近，是天下五劍之一……哈哈哈，已經是個老爺爺呢，請多指教哦。”哪裏都是華麗優美的青年還沒有看清楚眼前的狀況就開始自我介紹。
“啊。”妖狐眼睛亮了起來，但反應過來後就皺着眉頭，“神樂大人，這位大人好像不是小姐姐，聲音也是男人的聲音，但是好耳熟啊。”
“鬼切。”神樂小聲說。
“啊對，就是鬼切大人的聲音！可是他身上的刀變了啊。”小式神們也紛紛讨論起來。
“這個聲音确實是鬼切大人，但是為什麽我們的鬼切大人笑得如此……豪邁？”另一個小式神呆呆望着出來的身影。
“神樂。”晴明和螢草終于走到，還沒有說什麽視線就被召喚池上站着的人給吸引注意力。
“哦呀，真是熱鬧呢，”三日月已經走出五芒星陣，他對妖狐和神樂優雅地行禮，随後才走到屋內氣息最濃郁且含着人類氣息的晴明面前，“您就是主公大人吧。”
“哦？”晴明看着眼前的陌生青年，對方無論從哪裏看都是十分陌生的，但氣息确實不是人類。
“啊，鬼切大人。”妖狐過來拉着晴明衣角，“晴明大人，小生是不是又把鬼切大人召喚出來了？”
“鬼切？”晴明彎起眉眼，“這位大人可不是鬼切哦。”
“哦呀？”三日月也覺得不對勁，這個地方雖然彌漫着衆多付喪神的氣息，但是同類的幾乎沒有，他看向少年狐妖，臉上的笑容很慈祥，“哈哈哈，老爺爺我不叫鬼切哦，不過鬼切也在這裏嗎？”
“神樂，你帶着大家先回去休息，這裏我來處理。”晴明低頭對着神樂輕聲說。
神樂點頭，聽話地把一屋子式神給帶走，屋內只剩下晴明以及三日月。
“三日月宗近？”晴明終于注意到三日月腰間的那振太刀，恐怕這就是他的本體吧。
但是……晴明眼底的笑容更加濃郁起來，刀劍付喪神作為式神并奇怪，只是他的本體以及氣息倒是讓他想起什麽，這個三日月宗近應該是來自時之政府吧？晴明偶然碰到這個組織的人，也見過和三日月相似氣息的刀劍付喪神。
“看來有人迷路到我們這裏了。”晴明打開折扇，他打量着三日月，嘴角揚起弧度，“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請安心等待，如此珍貴的三日月大人走丢，想必您那位粗心的審神者大人很快就會來接您的。”
三日月臉上的笑容有些淡下來。他剛剛就已經注意到這邊的氣息很奇怪，和記憶中的本丸完全不一致，所以跟眼前這位大人說的，他走錯路了嗎？哈哈哈很有趣呢。
“那麽大人是？”
“在下晴明，這是我的家。”
“噢。”三日月忽然想起來，“晴明，您就是那位天才陰陽師嗎？哦呀，老爺爺我又回到平安時代了嗎？哈哈哈。”
“現在離平安時代已經過去千年了哦。”晴明耐心解釋順便把三日月帶出去。
“哦，是這樣嗎。”三日月揣着雙手跟在晴明身後。
走廊每隔一段距離都開着暖黃色的燈，即便是夜晚都是明亮的。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法術，但對此三日月很滿意，至少他還看得清路。
“剛剛我聽那孩子說，鬼切在這裏嗎？”三日月自來熟地攀談起來。
“鬼切啊。”晴明也閑，“他不在哦，不過這個鬼切可不是三日月你想的那位哦，在你們本丸的話他現在叫髭切。”
時代變了嗎？三日月輕笑了聲，自己果然是老爺爺了，跟不上時代了呢。
“我給你安排個房間，今晚就留在這裏吧。”
“哈哈哈，那就打擾了。”三日月也沒拒絕，他才顯形不久，對外界還非常陌生。
晴明親自把三日月送到房間裏，确定對方休息之後又在房間裏布下結界。聽說太刀晚上看不清路，要是不小心走出去又迷路就麻煩了。
安排妥當後晴明回到自己房間，他坐在案臺上，開始思考等在附近轉圈的某兩道疑似三日月的審神者且靈力極強的氣息找到這裏後，他該怎麽忽悠對方把三日月留下來。
畢竟……這把刀看起來很不錯。
翌日中午，一期一振和少女終于站在一座府邸門前。
“一期大人，我敢确定這個地方絕對是有結界加持，不然我們不會找了一晚上的路！”少女舉着已經壞掉的指南針跟關機的手機，振振有詞。
一期一振嘆了口氣，他沒有資格抱怨迷路的事情。畢竟昨晚手機沒電時候，是他說自己已經偵查到夫人的氣息，于是自告奮勇來帶路。
衆所周知，太刀夜視……
“嗯，我感應到夫人的氣息了。”一期一振臉上露出笑容，擡眼看向那扇普通的門。
“奇怪，怎麽覺得裏面有道氣息那麽眼熟啊。”少女邊說着邊過去敲門。
一期一振站在身後也看着門牌，木制的牌子寫着“安倍”兩個字。
門已經被打開，一個全身發綠的妖怪站在裏面，它用着兇神惡煞的臉溫和問道：“請問兩位大人要找誰？”
“你好，我叫藤原，昨夜我們家的一個同伴不小心誤入你們家中，所以來把他接回去。”少女禮禮貌貌地說。
天邪鬼綠掃了一圈，然後說：“可是我們家沒有多餘的人啊。”
一期一振正要解釋，忽然裏面又多傳來聲音。
“是小姐姐！”妖狐一臉興奮出來， “兩位大人是來找鬼切的嗎？”
“鬼切？”一期一振愣了下，“是髭切殿嗎？”
“是的！”少女打斷一期一振的話，果斷朝着妖狐直接點頭。
反正先混進去再說。
“那快進來吧！”看到漂亮小姐姐後，妖狐熱情地招手。
“打擾了。”一期一振對着天邪鬼綠輕輕點頭也連忙跟進去。
本來是直接循着三日月的氣息找到他，但一期一振進來後确發現之前外面感應到的氣息已經消失不見。而且從門外看進來時的普通小院子，剛剛踏進來後，周圍的景象就完全變化起來。
少女回頭對着自己的刀得意地表示：看吧！我就說有結界！
“妖狐。”一個黑發正太從他們身後叫住妖狐。
“哎，鬼切。”妖狐眯着眼睛打招呼。
一期一振和少女茫然，這個地方到底有多少叫鬼切的？
天劍韌心鬼切掃了這兩個陌生人，他面無表情地打招呼之後。
“這也是你昨晚召喚出來的嗎？”天韌鬼切說。
昨晚妖狐高高興興跑到自己房間來說他已經召喚出大鬼切了，他也高高興興跑去一看，結果——
哦，不認識。
“哦！我知道這個鬼切了！”少女反應過來，然後順便跟一期一振解釋，“這位鬼切大人那麽小，應該是源氏那崽子手上那把刀，但是跟我們本丸裏的髭切大人氣息也是一樣呢。”
“鬼切殿下，你好。”一期一振蹲下來和小朋友打招呼。
啊，就算是鬼切殿下，可是小小的一只也很可愛呢。
“哦呀，那麽久不見你就給我送來兩個式神嗎？”晴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大家紛紛回頭看，只見到晴明跟着已經換上新狩衣的三日月朝着他們走過來。
“夫人啊！”一期一振立馬就跑過去，他停在三日月的面前，開始醞釀要說的話。
他比三日月要早來本丸很長一段時間，每次陪着主公去萬屋或者出陣正巧碰到別的本丸付喪神時，所遇到的一期一振都長得比自己矮上幾分，疑惑間稍微詢問了下，發現大家居然都在大坂城那場大火失去了記憶，甚至已經不記得和三日月殿相識的記憶。
一期一振震驚，他怎麽可能會忘記大坂城中的記憶呢？而且包括與三日月曾相處過的記憶！
在大坂城大火中無傷的一期一振在想，自己是被神明選中的付喪神吧。
站在晴明旁邊的三日月對着朝自己走過來熱情打招呼的高大且英俊的青年，他淡笑着點頭，而後輕聲開口：
“這位大人，請問您認識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