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鴻門之前
鴻門之前
“其實,我回來學校不是忘拿東西了。”我邊把幾枚指紋交給他邊說,“你剛出門,就有個人過來找我,說只要我能讓你晚上留着不出門,他就準備出去的飛機票給我。”
喬楚生本來正在伸手,聽我這樣說頓了一下,他微微皺了皺眉:“因為這個,你才要約我看電影的?”
“那倒沒有,就是問問你晚上有沒有事,要是沒事情,真的去看電影也挺好的。”我看着他神态,也是鬼迷心竅,竟然又笑了一下,很不認真的樣子似乎搞得喬楚生有點不高興。他看着我,伸手接過我現場取證的成果收好,用很惋惜的語氣講:“魏息,我還以為,你真要約我看電影。”
我不知道他的重點是怎麽偏到看電影去的,還把我也給帶跑了,我剛剛差點脫口而出說其實我真的挺想約你看電影的,話出口之前才反應過來,哎呀重點不是看不看電影,是這個人,還有他晚上這個事到底會不會很危險。
“其實我覺得重點不是看不看電影吧。”我朝他眨眨眼,從手包裏取出那張紙遞給他,“這個人長什麽樣我畫下來了,他來的大概時間我也記下來了,你看看這人是不是你哪個對家那邊的。”
他取過那張紙展開看了一眼,說了聲果然。
“是楊阿四的人?”我問他。
喬楚生搖了搖頭,一副不很想多說的樣子開了口:“是我過去一個兄弟,上次帶着你去找平春那次碰上,之前,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幾年了。”
他說着呼了一口氣:“他那年死時候,是我親自給他刻的碑。”
“那他.......是上次對你開槍的人?”我說得非常猶豫,因為根據我知道的,根本沒辦法判斷喬楚生說的這個死而複生的兄弟是什麽人。
他笑了一下,點點頭道:“是他,不說了。我們出去吧,再看看別處。”
我不由得又想起那個對我來說見所未見十分驚險但卻可能是喬楚生司空見慣的晚上來,還是覺得十分緊張,便又不由扯扯他袖子,多嘴問他:“那今天晚上呢?你要做什麽?”
“只是赴宴。”他輕描淡寫地說,“一頓便飯而已,我們這就收隊,我還有空,這就送你回去。”
我還是沒放開他袖子,亦步亦趨跟着他往外走,心裏總覺得非常不安,是不是該和他說點什麽,只是詞不達意,話到嘴邊,又什麽都說不出來。我們走到室外去,喬楚生帶着我走到長椅邊上,這才同我說,魏息,把我袖子松開吧,啊。
我擡起頭來,又是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那你,晚上要回、回家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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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擔心。”他的目光銳利起來,但堅硬感馬上又被別的東西驅散,“對了,你要是想去香港,或者是去國外念個書什麽的,我也還能幫你。
別為了這些東西卷進□□的事裏頭,不值當,太危險了。”
我把他袖子松開了。
我知道我掩飾不住我對避開未來那些事情的期望,未來這二十年光景,對于平民,當然是能避則避,在一個多月之前,我還在想着怎麽從喬楚生這裏讨要一張機票。可是事到如今,我總歸有點舍不得喬楚生了,在請客吃飯的關系之上,我确信我們現在建立了更多。
喬楚生看着我,很縱容地嘆了一口氣,他說:“魏息,你今年才十九歲,這麽聰明,不出去讀一讀書,每天就是悶在一間小屋子裏,有點可惜了。
你想做什麽,都和我說,我能幫的,會盡量去做。”
我看着他的面孔,不知道笑還是不要笑,心想要把“情婦”送出去國外讀大學,是只有喬楚生這個□□想得出來的天方夜譚。可要說實話,他這一番話講得我很心動,在穿越之前,我本來馬上就要到海外去讀大學的,要不是他提起來,我都快忘幹淨了。
可是我好舍不得你呀,喬楚生。我在心裏這樣說,避免直視他的眼睛,微弱地回了一聲“再說吧”。
他嘆了一口氣:“我送你回家,你先不要回高乃依路了,住我那裏去吧,安全些。”
“你是在怕有人對我下手?”我問他,心裏卻不可抑制地雀躍着幻想着到海外去讀大學的情景,一時間更不忍了,可是我又想到有關于號碼牌的這一回事,說話也不由得沖了些,“我倒是覺得不會,小報寫我都賣不出去呢,對我下手,還不如去問問你那個女朋友慕小姐。你不用擔心我的。”
“我很久沒見過慕雲秀了,”他開着車瞟了我一眼,“她大約已經同她男朋友結婚,要回浙江那邊去了。”
也對,我想起來,他給慕小姐放煙花的時候我還沒認識他呢。
“那這麽多號碼,就是你對家這樣沒品,要從你相好的下手,也輪不到我吧。”我撇了撇嘴,還是把話講出來,沒注意,又帶出酸味兒了。
他笑了一聲,又微微搖頭:“魏息啊,你這是希望輪得到你,還是希望輪不到你啊。”
我“呃”了一聲,發現自己膽量見長,敢同喬楚生翻白眼了,我說:“輪得到好啊,輪得到就指望喬四爺英雄救美呢,只是這麽多號碼,什麽時候輪得到我啊。”
“是我心虛。”喬楚生聽我這樣說,卻又去接前邊我說的話,“我這幾個對家,知道我是什麽人,大概都不會用女人來威脅我。
可是我心虛了,我還是怕......怕你出危險。”
他踩下剎車,正停在他獨居的那公寓門口,扭過頭來,他深吸一口氣,車裏的空氣似乎都跟着他緊張起來,他的眼睛好像有很多話想說,我和他對視了幾秒鐘,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有點想哭。
他沉默了很久,說出話來還是顧左右而言他:“明天你是不是過生日?”
我點點頭,問他:“我也不怎麽過生日的,你怎麽知道?”
“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了,”喬楚生把手臂搭在了椅背上,眼睛不看我往車窗外看,嘴角有不甚明顯的弧度,“你那時候寫在紙上了。”
我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我那封字寫得很大的遺書來。
“你寫的是,我生于一九九九年六月二十五日,我想回家。”他轉向我,仍展露出他溫柔的一面來,“魏息,我先提前和你講生辰快樂。
現在到家了,回去乖乖待着,誰敲門都不要開。”
“不行。”我聽他說了這樣多的話,心裏一直覺得不好,要不是這一趟生死未蔔,他斷不會突然和我講這麽多話,話出口也斬釘截鐵,“晚上我要和你去。”
我靠近了他,盯着他的眼睛看,一時間憑空多出許多勇氣:“喬楚生,你不是說,我想做什麽同你說嗎,我晚上和你一起去。”
我人一直很慫,怕死,也害怕活着,可是人家都說士為知己者死的,他知道我,那我膽敢為他擋子彈。我這麽想着,先把自己感動到,眼淚流下來了,我開口連話也說得嗚嗚咽咽。我說:“你不是想我約你看電影嗎喬楚生,去完晚上這頓飯,我們就去看電影。”
怕他聽不清,我又一字一字重複了一遍。
“喬、楚、生,去、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