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同謀
同謀
整棟房子密不透風，卻有風在流通，無一處不在證明有鬼。
江浔拿着紙巾沿着風吹動的方向挪動，距離那面挂滿壁畫的牆越近，風也随之變大，紙條煽動的幅度又快又大。
林楓一整個目瞪口呆，看眼程禮又去看江浔，當機立斷地跑到那面牆開始敲敲打打。很快，在一處初看嚴絲合縫的壁紙後，聽到了空曠的木板聲。
林楓張大嘴巴，回頭叫程禮：“程隊，這真的有問題！”
“打開！”
林楓摸索了半天，也沒摸索到這門的門把手，不過既然是暗門，沒有門把手也是正常，他大致摸索出門的輪廓，用力地向後推，門紋絲不動。左右推拉，也不見門有變化。
不過這難不倒林楓。他向後退了一大步，江浔似有所察，拉着知之往旁邊退，她倆将将站定，林楓已經向前猛沖，龐大結實的身軀，直接撞向那面看似完整的牆壁。
在“轟”的一聲巨響中，門向裏倒去，風也跟着灌來。林楓來不及剎車，人跟着門一起栽了進去。只聽門板砸在鐵板上，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那不是鐵板，是鐵制的臺階，聽動靜，這個地下室不淺。
程禮意識到不對勁，叫了一聲：“林楓，你沒事吧？”
只聽見裏面傳來林楓嘹亮的喊聲：“程隊，我沒事，我抓住了扶手。”
“底下什麽情況？”
地下室的風一點點漫了上來，不止是潮濕的風氣，還有股屎尿臭味兒。
“我看看啊…”林楓幹嘔了一聲，聲音空曠帶着回音，他在牆上摩挲着，地下室傳來微弱的光，接着是一句粗口：“這狗東西，在這底下做了個囚牢！”
門板擋住了大半截樓梯，程禮下去後将門板立在牆根，在看清下邊的場景時，瞳孔一震，回身想叫停知之的，卻見她已經走到一半，身後還跟着江浔，想要攔的話止在了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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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之下到最後一節臺階，終于看清了下邊的概況，瞬間驚愕，雙腳跟灌了鉛一樣，難以再向前一步。
地下室的空間樓上客廳的大小大差不差，自頂部延伸下來一個燈泡，瓦數并不高，勉勉強強照亮整個空間，排風扇正在運作中，循環的運送着新鮮空氣進來。
可震撼的卻是，立于面前的就是兩米高的巨大鐵籠。籠中擺放着一張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床墊，一張破破爛爛的桌子，上面擺着一本沒有書皮的書，地上擺着兩個髒兮兮的瓷碗，其中一只還留有剩飯。角落的地上擺着一個塑料桶，裏面還放着沒有倒掉的排洩物。
這的确是一個囚牢，囚的是誰，就難說了，起碼現在這裏空無一人。
底下的空氣的确不太好，站得人多了，呼吸都稍顯困難。一行人不得不重回地面，現勘人員則留下下邊，密集的開展工作。
知之沒有在房間多待，而是疾步走到院子裏，再也忍不住幹嘔出來，胃裏翻江倒海，腦海裏驟然出現黑洞洞又密不透風的房間，老鼠唧唧的叫聲和蟑螂游走的窸窣聲。
江浔被她的模樣吓了一跳，跑過來幫她撩起落在頰邊的發，輕輕的幫她拍背：“還好嗎？”
知之早上吃的不多，吐無可吐，只有不盡的酸水往上湧。她虛脫的拄着牆，艱難地往車邊走，雙腿都是虛軟的，沒幾步就踉跄起來。江浔跨了一大步，站在她身後，彎下腰唇靠近她耳邊：“冒犯了。”
沒等知之明白是什麽意思，他已經将她攔腰抱起。身體瞬間失重，她堪堪地抱住他的脖頸：“我沒事，就是被熏到了。”
“我抱你去車上休息。”
江浔将她穩穩地放進副駕駛，從後排座拿過來一瓶水遞給她，将她汗濕的劉海別在耳後：“漱漱口。”
知之喝下一口，彎腰吐在一旁的空地上，又喝了幾口下肚，惡心的感覺才被徹底壓了下來，恍惚地回到了人間。
江浔見她小臉發白，額頭上的汗比剛剛熱出來的還多，心被攥緊：“早知道不讓你下去了。”
知之搖頭：“只是沒做好心理準備，你別擔心，和你沒關系。”
她視線落在院落裏，見程禮正在和林楓溝通着什麽，眼睛微眯：“地牢裏應該有個女人的，但她現在不見了。”
“應該是宋成上一個綁架的人。”江浔把車裏的空調打開，又扯了條毛毯給她：“看現場的情況，應該是被匆匆帶離的。”
“這期間宋成都在警方的監控下，是無法行動的。”
江浔看着她的眼睛：“他的室友應該是他的同夥。”
宋成刻意隐瞞室友信息，現在就連警方都不知道他的室友到底是誰，而這個室友帶走了被囚禁的女人，被逼急了，女人怕是兇多吉少。
程禮他們走了過來，站在他們的車側：“我們現在要回一趟拘留所，宋成的室友嫌疑很大，要進行緊急訊問。”
“宋成應該不會說吧？”
“他之前不說是以為我們不會發現地下室的秘密，現在他不想死得太難看，應該會願意說出來。”
知之想到醫院那一見，宋成詭計多端，如果他一口咬定什麽都不知道，警方拿他也沒什麽辦法，只會拖延時間，給室友創造更多的逃跑機會，到時候再想找到人，等同于大海撈針。
“那你們去吧，我和江浔留在這邊，查缺補漏。”
“可以。”程禮瞥了眼江浔，江浔朝他微微颔首，收回視線繼續關注着知之的一舉一動，生怕這小姑娘有什麽不适。
緩了一會兒，知之從車上下來，和江浔一起再次走進大院，裏頭的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忙得熱火朝天，光是地下室就夠他們搜上小半天的。
忽然，知之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莫名的有種被窺探的感覺，她驟然抓住身側人的手臂，讓她甚至以為微信短信背後的人跟過來了。
江浔察覺到她的不安，将人往懷裏帶：“怎麽了？”
“我感覺有人在看着我。”
江浔蹙眉，背脊繃直，警惕地向四周看去，在看見牆頭那邊閃現下去的頭頂，人跟着松弛下去，大掌落在她頭頂，本想帶笑安撫的，卻在發現知之發抖的那一刻，斂起了笑。
“是看熱鬧的鄰居。”
“鄰居？”
知之從江浔懷裏露出頭，往視線來源的方向看去，正好撞上了再度擡頭往宋成家院子裏看過來的那雙眼睛。
那一眼對視，顯然也吓到了對方，只聽牆頭那邊傳來乒乓亂響，好像是人摔倒了。
江浔領着知之走過去，牆頭并不矮，直觀上是看不到隔壁的情況的，但江浔有身高上的優勢，輕易窺見隔壁院落的情況。
剛剛爬牆頭偷看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此時從木梯上栽倒在地，正要爬起來，見到牆頭突然冒出來的兩個腦袋，“啊”了一聲往後退。
知之踩在牆根磚頭上，雙手把着牆頭：“阿姨，你別怕，我們沒有惡意。”
阿姨直擺手：“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純粹是好奇，所以才偷看的。”
這話多少有點欲蓋彌彰，知之朝江浔颔首，江浔點頭意會，将她從磚頭上抱下來，兩人走出院子，敲響了隔壁的大門。
阿姨站在門內喊：“別敲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到。”
“阿姨，我們不是隔壁的住戶，我們是警方的人，過來是想問你點小問題，你別緊張。”
“警方的人？”
“是啊，你沒看到嗎，剛剛開走那輛車就是警方的車，現在門外還停着一輛警車呢。”
阿姨将信将疑地打開門，看見門口果然停着警車，拍着胸口舒氣：“天啊，真是警察啊，我以為這家人又要出什麽幺蛾子呢。”
“你和隔壁住戶平常有往來嗎？”
“誰要和兩個大男人有往來，他們一個總見不着人影，一個天天閉門不出，這屋子硬生生被他們住成了鬼屋，天天鬼哭狼嚎的。”
見不着人影的應該是宋成，閉門不出的就是室友了。
“你說的鬼哭狼嚎是什麽，女人的叫聲嗎？”
“是啊，聽得人毛骨悚然的，我來敲過他家門，來開門的那個人說他是什麽剪輯師，專門搞恐怖電影的，讓我多擔待，搞得我白天都盡量不在家待着。”
“那你知道那人什麽時候離開家的嗎？”
“昨天半夜吧，我快睡覺了，聽見隔壁的大門開開關關的，好像是在等什麽人，我就趴窗戶看了會兒，後來十一點了吧，那人好像拎着兩個行李箱出門了。”
“那你能描述出那個男人的長相嗎？”
“能啊，那人長得可不怎麽樣，看了一眼就記得清清楚楚。”
知之眼睛一亮：“稍等我叫個過來，你和那個人描述一下男人的樣貌，可以嗎？”
“可以啊，這都是小事。”阿姨湊近兩人，壓低聲音：“既然你們警察都來了，那人是不是犯事了啊？犯了什麽事？殺人還是放火啊？”
知之抿唇不語，向後退到江浔身後，掏出了手機。江浔自然而然地承接了阿姨的對話：“阿姨，具體什麽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還要等警方的調查。”
“好吧，反正那兩個人都不太對勁，鬼鬼祟祟的，指不定啊說的什麽恐怖片都是騙人的，幹的就是殺人越貨的買賣。”
知之的電話是打給徐牧之的，這種時候，他的天賦無人能及。
這回，她倒是要看看，宋成要保的室友，還怎麽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