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嫉恨

038 嫉恨

桑渡急忙爆進屋內,看見母親角南風一只手端着一盞茶水,一只手緊緊捏住齊默的下颌,往他的口中灌入茶水。

跟着,齊默的口中湧出一大股鮮血。

其血黑色。

是毒!

見狀,桑渡瞬間白下臉來,渾身發冷,手心與後背都透出冷汗。他大步超上前,一把奪過母親手中的茶盞,喝道:“停手!你在幹什麽!”

齊默痛苦地哀嚎一聲,桑渡轉頭看去,看見一只蟲似的東西從他脖頸下的經脈裏穿行,直至鑽入衣襟下看不見的地方。

桑渡大吃一驚,趕緊幫他封住血脈,阻止那東西繼續往下行。

他問到角南風,“這到底用的什麽邪術?”

彼時,齊默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伸手輕輕扯了一下桑渡的衣擺,虛弱地說:“我沒事……你不要問了……”

角南風用的東西讓桑渡惡心并害怕。

自七歲那年的除夕夜遇見齊默之後,他一心想要習武,隔年便去了秋風門,自此一年之中回家的次數少之又少。

記憶中的母親溫柔漂亮,可方才用的東西實在……

他一定要問清楚!

桑渡用力扯回衣擺,齊默手中無力,輕易地落了手。

他還想起身阻止桑渡,可剛受了傷,中了毒,還沒有痊愈,角南風又給了他一記痛擊。

他的手掌緊緊地扣住被褥,用力支撐起身體,根本沒有一絲多餘的力氣了,一會兒,咕咚一聲跌回床上。

他不放棄,勸到桑渡:“別問了……桑夫人我求你別說……”

見狀,桑渡對一直愣在旁邊的秦楚說:“你去按住師兄。我今天一定要問清楚。”

“好。”秦楚自來不喜歡齊默,奈何打不過,如今趁他病要他“命”,二話不說大步超上前,一把将齊默按住。

他笑道:“桑夫人一定知道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不想桑夫人說,那可不行。”

齊默氣得一蹙眉頭。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根本阻止不了那個秘密的洩露。

桑渡沉聲問道:“告訴我母親,剛才你用的是什麽?我看得出來那根本不是我們中原的東西!”

“呵呵,對,那不是中原的東西。”桑陌死了,這幾日又流浪在中山郡郊外,角南風清媚的面容十分憔悴,眼珠布滿了紅血絲。聲音有些沙啞,“我本是衛風身邊的護法。衛風是蜀中人,在中原皇帝尚未踏足那裏時,蜀中是南方的首領。而我本是南召的公主,可衛風的父親一統南方後,我便成了他的階下囚。因為南召的皇室會馭蠱,所以我便成了衛風的老師與護法,我要教她本就是南召的蠱術,還要負責保護她,哈哈哈。”

“我憑什麽保護她?——!”

角南風繼續回憶道:“衛風的父親知道我的心思、我不甘心,便給我用了碧蠶。一個月中得不到解藥,我就會承受百蟻鑽心之痛。”

桑渡看出角南風眼底有恨,也有淚。

他被母親訴說的過往給吓着了,呆呆地愣在原地。

“衛風還假惺惺地裝作不知道。”角南風道:“有一次我在服用解藥,被她看見了,她問我那是什麽?我跟他說是藥,她居然關心我生了什麽病,哈哈哈——裝什麽呢!?”

桑渡道:“衛風前輩可能真的不知曉這件是呢。”

“不可能!她就是個裝模作樣的女人!”角南風一口咬定,“當年她帶着我一同來到中原,認識了桑陌他們三個。我一眼就喜歡上了桑陌,可也看得出來,他喜歡衛風。我問過衛風喜不喜歡桑陌?她說:‘怎麽可能,我此行中原是為了找到至高武功秘籍,另一半也理當與我雙劍合璧’。桑陌太弱,她不喜歡,我以為我可以松口氣了,可是……可她根本就是在騙我!她假仁假義,滿口謊話,在我和桑陌成親後她居然找到我們提出那樣的要求!……”

角南風戛然而止,一會兒才道:“我們一家生活得其樂融融,就在我以為桑陌已經忘記衛風,她居然抱着自己的孩子找上門,求我們收養他。我怎麽可能會養她的孩子!都死了才好!!”

角南風不再說下去,轉目望去齊默,眼神一下子變得陰沉而惡毒起來,咬牙恨道:“今天我一定要讓他死!”

她的話太突兀了,從過往之恨一下子轉移到齊默身上,桑渡道:“我說了那些信不是師兄一個人的錯,母親為什麽認定就是他做的?”

“就是他!”角南風處在失控的邊緣,“我可以帶他走,但是不能讓他活着!我給他下了噬星蠱毒,讓他武功盡失!”

“師兄中的毒是你下的!——?”桑渡吃驚,對角南風一番責備:“真是好糊塗!爹爹的死根本不是他的錯!”

“不是他是誰!?”角南風尖聲叫道。

桑渡好聲好氣地勸到角南風,“母親,你把剛才下給師兄的蠱給他解了好嗎?你心中有氣我知道,可那件事是我們三個一起做的,師兄現在受了傷,不能再折騰他了,你就放過他,我和秦楚願意接受懲罰。”

角南風搖頭,嘴裏嘀咕道:“不,就是他,就是他……”

說着,冷不丁一掌打向桑渡,将他打得連連後退。

趁此機會,角南風快步奪到齊默身旁,對秦楚厲聲喝道:“走開!”

秦楚猶豫一會兒,乖乖走開,正走到角南風的身後,一旁,桑渡大聲說道:“打暈她!”

聽聞,他反應迅速,束起手刀,用力向角南風的脖頸劈下。

他接過角南風的身體,桑渡即刻說道:“把她帶走,用繩子綁起來。”

秦楚道:“再怎麽樣,她也是你的母親,不能這麽對她吧……”

“母親現在神志不清,他要殺了師兄!”桑渡打斷了他。

“好吧——”秦楚乖乖地帶角南風離開。

他們走後,桑渡馬上關切到齊默,“沒事吧?”

齊默搖搖頭,随即咳嗽兩聲。

“母親也真是,怎麽說也不聽,偏偏認定是你的錯——!”桑渡責怪起角南風來。

齊默勸道:“一個是親生骨肉,一個是外來女婿,都不舍不下心怪罪的。”

聽了,桑渡更生氣了,“哦!合着就欺負你無父無母啊!”

齊默苦笑,“我不是這個意思……”

桑渡又問:“你的毒是母親下的,為什麽一開始瞞着我們不說呢?”

齊默說道:“桑夫人是叫哀默沖昏了腦袋才對我下了噬星蠱毒,可能過幾天就好了,然後就會幫我取出毒蠱。這樣的話,弄得你們大吵大鬧多不好——我不是叫秦楚去接桑夫人了嘛,以為這幾天了她也應該清醒,回來就會幫我解毒,我再忍忍就好了的。”

“還有……”他抿了抿虛弱到沒有血色的薄唇,小心地問到桑渡:“你會怪我嗎?”

桑渡問:“怪你什麽?”

齊默猶豫一會兒,才說道:“是我主張找唐夜白假造書信,沒想到卻……卻害了你們一家……”說完,又咳嗽兩聲。

桑渡知道齊默怕他與母親反目成仇,所以才瞞着母親對他下蠱,武功盡失的事,不過最怕的還是那些書信的事暴露出來。

桑渡氣道:“我當然怪你!”

聽聞,齊默無措,眼底淚光閃爍。

見狀,桑渡又反言:“我怪你自以為是,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推。書信的事雖是你主張,可我們也沒有嚴加查證再做決定。我們一起在秋風門長大,我了解你的為人,你定也着急想為師父報仇才會這麽提議。”

桑渡了解齊默的用心。

聽聞,齊默松口氣,心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一會兒,角南風那塊石頭又懸了起來,他道:“桑夫人的事……”

“母親的事你就更是胡來了!”桑渡責備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想我們母女吵架,可做錯了事就要被指正。他是我的母親不錯,可她卻一時頭腦糊塗,對你下噬星蠱毒,害你武功盡失。”

回想方才那一幕,那蠱蟲就在齊默的皮膚在緩緩爬過,桑渡既氣母親糊塗,又想責備齊默爛好人,什麽事都自己扛。

他道:“師兄,沒有人比我更知道你練習武功的辛苦了,烈日不休,風雪不辍,你明明這麽在意,怎麽能為了外人而自甘放棄呢。”

“可你不是外人,你……”齊默住嘴。

他知道兩人之間從前不可能,一個街頭乞兒,無父無母;一個千金小姐,金枝玉葉。

以後也不可能,秦楚是護國将軍之子,桑渡嫁給他比跟着自己要好得多。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桑渡,不讓秦家再被衛重華害了去,這樣桑渡就能在秦家永享富貴。

既然如此,還不如就此隐藏心意,永遠做師兄妹的好。

齊默心底苦澀地笑了笑,說道:“你不是外人,你可是我的師弟啊。”

齊默對他這麽好,桑渡更覺得有愧于齊默了。

——不僅奪去了本就要傳授給他的葉落悲風,自己的母親還對他下蠱,武功盡失。

桑渡道:“我早說過我會想辦法讓你恢複武功,現在知道是我的母親下的蠱,這就好辦多了。”

他幫齊默蓋好了被褥,沉聲道:“你好好休息,我這就向母親要來噬星蠱毒的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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