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嬴政甚美,不想逑你
嬴政甚美,不想逑你
自從上次嬴政反咬我一口後,我和他算是不打不相識。
因害怕被人發現我是個冒牌貨或者“真瘋魔”将我燒死,并且也實在無法從身邊侍婢宦從嘴裏打聽出以前的芈瑤是什麽樣子,因而在奴仆面前,為減少出錯率,我一直秉持着少接觸少說話的原則。
就苦了嬴政。他每次過來,我都恨不得把我憋了一天的話對他統統倒出來。每天都和他叽叽喳喳,兩月下來,倒還處成了一點酒肉朋友的意思。
嬴政也不知道出于什麽政治考量還是當時真被我那段話所感動,他咬了我以後,不知何時起命人在宮中傳出“王後在養病”的風聲,之前越演越烈的“瘋魔說”就這樣被壓了下去。
因我在“确實在養病”,嬴政甚至将前段時間還欲二探我的華陽老太後和親老爹昌平君也擋在宮外。
因此,嬴政吃飯時候還特意朝我揚揚眉道:“瑤瑤,我将祖母和昌平君攔下了,這應該不是‘唯楚是從’了吧。”
“是是是,夫君大丈夫是也。”我朝他豎起大拇指,心裏卻不斷翻白眼,這種小事你這千古一帝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手還繼續是拍了拍他的肩,一臉喜氣,“有這樣護着我的夫君,真是瑤瑤三生有幸!”
“······”
“不要老阿谀奉承我。”
·······
這祖宗,馬屁也不是都愛聽,真難伺候!
為了感激他将這兩尊大佛擋在門外,我研究許久後,特地請他來和我一起吃秦朝版的自熱小火鍋。
秦朝只有鼎呀鬲呀這些相對原始的炊具。不過中華民族在吃這一件事情上,向來天賦絕佳。我把鬲下面封閉起來,開了一個小門門,裏面裝上木炭,不就是正正好的青銅版涮涮鍋嘛。
我朝他碗裏夾了一塊燙好的牛肉,“夫君,多吃肉,每天處理國事,為民操勞,都累瘦了。”
他摸了摸沒什麽變化的下巴,看了我一眼。
“夫君,這腌漬的羊羔肉也好吃,聽說是六個月的小羊羔,肉質格外肥美嫩彈······”
我夾起乳羊肉,燙好放在他碗裏,眼神關切:“夫君先嘗嘗······”
乳羊肉上的腌料綠油油的,我沒看懂,實在下不去口。
他更好笑地看了我一眼。
這些天下來,他自然也知道我對綠色的腌漬食物,一向是他吃完說好吃,我才會下口的。
之前看我對于綠色東西的态度,他還說:“若王後不喜歡綠酒腌漬的吃食,讓食官丞撤了便是。”
聽罷我頭立刻搖得像撥浪鼓。咱好不容易來一趟秦朝,沒吃過的、沒見過的、千奇百怪的、千姿百态的,不都得嘗一下看一下?
诶,咱這主打的就是一個“來都來了”。
“嬴政,你今天是有什麽心事嗎?”剛才他那表情似乎證明這乳羊肉還可以,于是我也夾了一塊放鍋裏,邊燙邊問。
他一愣。随即低頭吃菜不語。氣壓逐漸低。
我和他相處了已兩月餘,他這樣陰晴不定的個性早已習慣。剛才那一問,他不回答甩個臉,按照我自己的個性,肯定是愛說不說,不說拉倒。
但現在寄人籬下,日後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間。此時老祖宗有心事,需要人開解,此時不乘虛而入,更待何時?
于是我無視他周身的冷凝,眼神裏一片溫情脈脈:“今日我看你神色不展,故有此問。你若不想說,那便不說了。”
“人生大事,唯吃喝二字。糟心的事情別多想了,沒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
是呀,這世上還有祖龍皇帝平不了的坎、淌不過去的河?若是将他惹怒了,那還真應了那句“山海皆可平”。
我一下子覺得确實是我白操心。
“也不是什麽大事。”沉默一會,他朝我笑了笑,眼裏卻是冰霜凝結,“前幾日,齊、趙使君來秦。齊臣茅焦竟然為孤的母後求情。”
“可笑的是,孤派人去查了查,沒想到這個茅焦,竟然是母後的故人,還曾經···當真是有意思得很。”
眼前的老祖宗嘴角揚起濃濃的嘲諷和不屑。
故人?還曾經?這般內宮隐秘吓得我抿了抿嘴唇。我不敢去八卦或者猜測始皇帝那未說明的緣由是什麽,但是茅焦這個人以及趙太後的這件事,我是有印象的。
《秦始皇本紀》記載,始皇帝十年,相國呂不韋坐嫪毐免。桓齮為将軍。齊、趙來置酒。齊人茅焦說秦王曰:“秦方以天下為事,而大王有遷母太後之名,恐諸侯聞之,由此倍秦也。”秦王乃迎太後於雍而入鹹陽,複居甘泉宮。
當時看這段歷史時,我也很好奇,為啥齊國的臣子竟然巴巴地為始皇帝的名聲考慮,按照國家立場來說,此時他們雖算不上敵人但也不是朋友吧···
現在身處在此,聽到嬴政說,茅焦與趙太後有故。難不成,茅焦是因着與趙太後以往有故特來改善老朋友環境的?
那不可能。茅焦作為齊國使臣,彼時是一個悲慨壯義、士為知己死的時代,“女人如衣服”,茅焦即使與趙太後再有“故”,也不可能忘記自己使臣身份而得罪秦國;
亦或是趙太後特地重金請來游說的?以我目前對嬴政的了解,平定嫪毐之亂後他将趙太後遷居在雍地的蕲年宮,絕對不會是簡單的幽禁,趙太後的日子想必沒有那麽好過。重金請有故的齊國使臣前來游說,也說得過去。
只是,不管出于什麽緣由,那茅焦為何要答應呢?
嘴裏的乳羊肉已食不知味,我看着眼前咕嚕嚕冒着熱氣的鍋子,陷入沉思。
而今祖龍皇帝的內宮,有華陽當太後、芈瑤做王後,雖有各國姬妾充盈其中,但依舊是楚國勢力最為強大。
祖龍皇帝的朝政,自呂不韋被罷相後,以昌平君、昌文君為首的楚系官員日欲升隆。
是時各國之間多有博弈,常将自己的人安插于別國朝堂。齊國肯定不願意看楚國如此坐大,茅焦若基于此,前來說服嬴政将趙太後迎回鹹陽,以平衡後宮和前朝,倒也說得過去。
只怕是茅焦沒有想到,自己當初給始皇帝出的這個平衡在野齊楚博弈的的法子,倒在一定程度上讓我這位老祖宗帝可以騰出精力不管後宮諸事,一心撲在了滅六國上面。
這算不算偷雞不成蝕把米?是不是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六國的滅亡?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瑤瑤,你在笑什麽?”嬴政看我莫名其妙一臉傻樂,皺眉問道。
我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好意思,一想到茅焦這個主意其實是加速始皇帝的統一大業,我真的忍不住笑出了聲。
于是,頂着他一臉寒霜的臉,我除了“統一六國”外,其他的猜想都全須全尾的和我老祖宗說了。
末了,還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瑤瑤猜得沒錯,大王迎回太後之後,想必後宮之中還會再多幾位趙國和齊國的妹妹。”
趙太後和齊國自然也不是傻的,若秦王真的采納了茅焦的建議,前朝我不敢打包票,但後宮之中,這個好機會他們怎麽可能錯過。
“嗯~那些妹妹們,定是美若天仙,我見猶憐。”我朝他揶揄大笑,繼續吃着我的小火鍋。
“你···這些你怎麽知道?”嬴政驚訝地看向我。
“是沒想到我還有如此高見?”我挑眉望向他,嘴裏的肉片燙得我話都有些含糊不清,我總不能和他說,我看過《甄嬛傳》吧,後宮的彎彎繞繞,總結起來就兩字:利益。
搞懂茅焦為何要這樣做,從他所處的利益出發,就顯而易見了。
于是,抛開《甄嬛傳》,我又把後宮的生存之道和我老祖宗再全須全尾地講了一遍。
“那···你為何和孤說這些?”他聽完,難得的眉頭沒有皺起,竟然還朝我露出一個笑容,“你就不擔心,母後回來之後給你小鞋穿?還是你真的心悅孤,為孤考慮?”
目光狡黠地像只狐貍。
後面那個“心悅”驚得我吐出一口梨汁飲。
老祖宗,你放心,那倒不至于心悅于你。和你說這些僅僅是因為你肩抗祖國大統一。
為了實現華夏大統,必然要給你力所能及掃清障礙,不讓你負重前行!
但這話咱也不能說。于是我擦了擦嘴,故作嬌羞道:“是,我自然心悅于你,你是我夫君,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地,是我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白月光和朱砂痣是什麽?”
“你可以理解為‘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噢。但孤不窈窕啊?”
“嗯嗯,那‘夫君甚美’行不行······”
“那你好逑麽?”
“逑,逑逑逑,最逑你行不行,先讓我吃完小火鍋······”
“你幹嘛,拉我做甚,我想吃火鍋啊······”
嬴政,勞資逑你個屁!
雷公還不打吃飯人呢,就在旁邊叨叨叨個沒完,還在人家吃火鍋時候非要拉我去甘泉宮看勞什子給你母親的禮器,你不知道川渝人民吃火鍋的時候乃是人生大事?
“等等,嬴政,既然甘泉宮你都已經給母後收拾出來了,心中早有計量,你在我面前裝什麽難過傷心?”
“孤···孤這不是想看瑤瑤心悅與我,為我考慮嘛···”
什麽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