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願意嗎

願意嗎

夜裏的時候，李玉不知怎的突然發起了低燒，洗完澡剛躺下沒一會兒她就覺得冷，本來是貼着床邊睡的，後來就一直往辛朔懷裏蹭。

她腦子還算清醒，只是有點暈。

辛朔在她身後啞着嗓子說：“寶貝，別蹭了。”

李玉閉着眼不想理他。

男人手掌貼着她小腹轉了兩圈說：“你忍忍，沒帶東西來，不知道你想要。”

見李玉不說話，他微微支起一點身子想要看她的表情。

在那一瞬間，一股寒意鑽進被子裏，李玉本來就難受，男人還在旁邊叽叽喳喳，她頓時就委屈得不行，帶着哭腔控訴他，“你別動～”

辛朔終于發現了她的異常，之前她一直微微發抖，原以為是緊張，結果是冷的，掌心貼上她的額頭，有點燙。

他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一時有點慌亂，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辛朔将被子掖好，起身穿衣服，李玉縮在被子裏皺着眉頭，聽着他的動靜。

片刻後，被子掀開一個小角，他問：“家裏有藥嗎？”

李玉點點頭，氣息微弱地說：“在我箱子裏。”

辛朔不敢耽擱，連忙去翻她的箱子，裏面果然有一個藥包，雜七雜八的裝了好多藥，他正拿着藥盒看說明就聽見床上的人在叫他。

李玉已經燒得眼睛通紅，嘴裏的氣息滾燙，辛朔耳朵貼近，聽見她說：“要退燒藥，再給我泡一個感冒靈沖劑，我每次吃這個就很管用，樓下有開水。”

辛朔一一照做，急匆匆地下樓，又急匆匆地上來，樓梯咚咚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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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圈住女孩兒的身子，将她扶起來坐着。李玉靠在他胸膛，覺得他身上涼涼的，寒意透過衣服凍得她忍不住瑟縮。

“冷嗎？”

李玉嗯了一聲說：“你毛衣好涼。”

她沒什麽精神，連手都擡不起來，耷拉着腦袋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辛朔擡起一只手捏着後領就将毛衣脫了，裏面是滾燙的胸膛，他再将人拉進懷裏，一手扶着下巴，一手端來藥喂她。

溫度剛剛好，李玉幾下喝完，歪着身子就要倒下去。

辛朔穩着力道輕輕将人放好，他臉色不太好，俯身仔細觀察她的狀态。

李玉本來想好好睡覺的，可男人的目光實在是太過于炙熱，即使閉着眼睛都能感覺到，她微微睜開眼問：“你幹嘛？”

“你好點沒有？”

“……我才剛吃了藥，又不是仙丹。”

“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李玉拉了拉被子蓋住嘴唇，只露出鼻子和緊閉的雙眼。

“艹”

她聽見男人吐了一個髒字，剛想說點什麽就聽見他說：“對不起，車壞在縣裏了，不然就送你去醫院了。”

李玉睜開眼，愣愣地看着他。

辛朔拿了手機要出去，被她一把拉住，“你要去哪兒？”

“打個電話。”

“打電話幹嘛？”

“給你找個醫生。”

李玉自己就是醫生，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如果堅持不下去的話，她會打120的，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把燒退下來就沒事了。

她威脅他，“你要是出去的話就別再回來了。”

男人僵在床邊，神色冷峻。

李玉捏了捏他的手指說：“一個小時，如果一個小時燒還沒退的話，你再找醫生吧。”

“現在快上來睡覺吧，我冷。”

辛朔神色緩和了不少，他妥協的将手機放下。

燈熄了後，身後的火爐自覺地貼了上來，溫暖又舒适，李玉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半夜，她是被熱醒的，出了一身汗，粘得不行，李玉知道這是退燒了。

男人的手臂還牢牢箍在腰上，李玉想退開一點，她有點缺氧，剛動了一下，身後的人就醒了，她閉上眼，不敢再動。

辛朔睡得淺，醒來後，他發現懷裏的人出了一身汗，睡衣都變得潮濕了，他沒猶豫就伸手去解她的扣子，三兩下扒了下來，揉成一團擦她身上的汗。

李玉僵硬地躺着任由他擦拭，身上是清爽了不少，但他動作并不溫柔，擦到有些點，李玉差點就叫出聲來，被她咬着唇硬生生忍住了。

她聽到一點聲響，是男人将睡衣扔了出去。

緊接着，那雙大手又向她的背脊探去，像是要摸她背上還有沒有汗。

摸到一根礙事的帶子，他指節停頓在那裏揉搓幾下，最後的遮蔽也被卸下來扔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呼吸再次變得平緩，李玉知道他睡着了，她無力再思量什麽，沒一會兒也就沉沉睡去了。

早上，辛朔是被斷斷續續的敲門聲吵醒的，他起身看了一眼李玉，女孩兒正皺着眉頭一副要醒不醒的樣子。

辛朔下意識地捂住了她的耳朵，沒一會兒，旁邊的手機亮了。

他拿過來看了一眼，然後悄悄起身下了樓。

“她人呢？”張帥站在門外，将一盤米糕遞了進來。

“還在睡。”辛朔淡淡地說：“謝了。”

張帥擺擺手，沒說什麽轉身走了。

辛朔回去的時候，李玉窩在被子裏剛睡醒的樣子，眼神還不清明，她伸出一只細白胳膊搭在額頭問：“誰呀？”

“張帥。”辛朔坐在床邊，去摸她胳膊上的軟肉。

李玉閃躲着又縮回被子裏，她鼻音有點重，恹恹地問：“有什麽事嗎？”

“他送米糕過來。”男人湊近，用指腹摸了摸她的臉頰問：“要起來吃嗎？”

李玉點點頭，“你先去吧。”

“我等你一起。”

“不用，你先去。”

李玉伸手推他，被他一把握住拉了起來，被子下滑，她慌忙遮住，眼裏有了怒氣和羞赧。

“說了你先下去。”

辛朔低低笑出聲來，“我就不。”

“那我不吃了。”李玉耍賴的又躺下。

“我不看你，背着你總行了吧？”

李玉拉着被子坐起身來說：“轉身。”

“我先把你要穿的衣服拿過來再轉身。”

說罷，他果真去衣櫃裏找衣服了，一件打底衫，一件毛衣，然後是羽絨服和褲子。

李玉看他站在床邊不動，眼神示意他轉身，男人只是笑，問她，“還缺什麽嗎？”

李玉看了一眼床上的衣服，不懂他是什麽意思，她不解的與他對視。

男人慢慢彎下腰，從地上勾起一個東西，戲谑地問：“不穿這個嗎？”

空氣裏突然有了某種隐秘又情.色的氣息。

李玉的臉慢慢變紅，她看見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勾着那細細的帶子，那薄薄的布料在他手上顯得那麽脆弱。

“這個款式很好看。”辛朔眼神赤裸不回避，随即玩味地笑了一下。

李玉看見他手指摩挲着布料，那些蕾絲，那些帶子，随着他的動作與他的指節纏繞在一起。

“送你！”她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

“謝了。”男人不要臉地揉搓幾下，然後塞進了褲兜裏。

“你不要臉，還給我！”

“髒了。”辛朔淡淡地說：“換一件穿，其他的放在哪兒了？我沒找到。”他說完還煞有介事地轉頭四處看了看。

李玉不說話，以沉默對抗。

“不穿也可以，反正只有我們倆在家。”

辛朔說完就轉身背對着她，他怕再逗下去眼前的小獸就要發怒了。

男人的後背像是長了眼睛，李玉剛穿好衣服他就轉過頭來說：“在家可以這樣穿，出去了就不行。”

“你管我？”李玉起身往外走，被他一把拉住，力道不輕。

手腕火辣辣的疼，她轉身打他，被鉗制住雙手。

辛朔臉色陰沉，“不許這樣出去，特別是在那個張帥面前！”

李玉腦袋本來就還悶悶的，被他這麽一拉，頓時就暈了起來，她倔強地說：“穿這麽厚又看不出來，你管這麽多幹嘛？”

察覺到她精神不太好，辛朔放軟了語氣說：“先吃飯，吃完飯再吃藥。”

李玉被他牽着下樓，後知後覺的委屈襲來，生病的時候情緒格外脆弱，她越想越委屈，想找個由頭發一通火。

結果下樓後，辛朔什麽都不讓她幹，只讓她好好坐着吃飯，水杯和藥也放在她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他攬下了生火的重任，雖然不太熟練，但總歸是生了起來。

李玉看着他被木炭染黑的手，突然就不氣了。

她探頭看向院子外，今天的天氣很好，冬天的太陽是很珍貴的。

李玉喝完藥就去院子裏曬太陽了，辛朔也跟了過來，兩人在那棵梨樹下的凳子上相對而坐，她對辛朔說：“我們倆換一個位置吧。”

“為什麽？”

李玉皺着臉說：“我想360度的曬，現在該曬曬後腦勺了。”

辛朔被她逗笑，“你是怕被曬黑吧”

他起身跟她換位置，說：“已經很白了，黑了也沒事，我都喜歡。”

李玉垂着眼沒說話。

中午的飯是辛朔做的，他很聰明，學東西很快，基本上看李玉做一次就會了，只是不太能掌握放調料的量。

他總是問李玉，“比例是多少？”

李玉答不上來，只說是經驗，看一眼就能知道大概要放多少鹽。

吃飯的時候辛朔再次詢問她，“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我就是醫生。”

“那你為什麽會發燒？”

李玉歪着頭反駁他，“醫生就不能生病嗎？”

“病因？”辛朔皺着眉，“怎麽會莫名其妙的發燒？白天不都還好好的？”

李玉想了一下說：“可能是因為白天出了汗，脫衣服受涼了吧。”

“以後熱了別立馬脫衣服。”

“知道了。”

李玉的這場感冒雖說不嚴重但也挺折磨人的，自從那天晚上發燒後就再也沒有燒了，病情轉換成了鼻塞，白天的時候還好，一到晚上根本睡不着，她需要不停地轉換姿勢來保持鼻子的通暢。

這樣一來，攪得辛朔也睡不着，他說他每天晚上都處在水深火熱中。

有一天晚上，辛朔壓着她問：“我收點利息？”

“我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也沒關系，我自己來。”

“那你自己來吧。”李玉側身要睡覺。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配合我，受着就行。”

無恥的發言氣得李玉一下就睜開眼推他，卻被他強硬地拉着手往下。

整個過程，她又驚又怕，羞恥得眼尾紅了一片，從始至終都不敢看男人的那雙欲眼。

她不知道自己這副泫然欲泣的動人模樣落在男人眼裏就像是催化劑一樣，整個屋子都燒了起來。

完事後，辛朔翻身平躺在床上，兩人都看着天花板發呆，李玉的手在被子裏抖個不停。

“明天我們一起去鎮上吧。”辛朔聲音啞啞的。

“為什麽？”

“我想去買東西。”

“你要買什麽跟我說就行，我去幫你買，你別出去。”

“要買什麽？”李玉轉頭問他。

“套。”

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個答案，但經由他說出來又覺得正常，李玉扭過頭，翻身背對着他說：“睡覺吧。”

身後的人深深吐出一口氣，很是舒爽的樣子。

黑暗裏，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還醒着，兩人懷揣着不同的心事，十分鐘後，李玉聽見他問：“你願意嗎？在清醒的狀态下你還願意嗎？”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辛朔都以為不會再聽到答案了，李玉的聲音卻又突兀地響起，她說：“我不知道。”

還行，至少不是否定的答案，辛朔在心裏這樣想。

日子一轉眼就來到了月底，辛朔始終沒有出過這個院子，他不想要李玉不開心，躲在這四方的院子裏，其實也并不覺得無聊，因為李玉大部分時候也不會出去。

除了采購食材的時候。

那時，他就會在家裏等着她，有時只是短短的兩個小時他都受不了，他會在院子裏聽那些走近的腳步聲。

有些腳步是路過的，每當這時，辛朔就會很失望。

他來回踱步，突然就理解了那些等待男人回家的女人，那是一種令人憂傷的情緒。他繞過梨樹，又走到門前，透過縫隙往外看去，等着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這樣的轉變，辛朔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想一個大男人怎麽能這樣，多虧了他有一副冷漠淡然的外表，讓人無法窺探真實的情緒。

李玉最近也很苦悶，就快要過年了，辛朔卻遲遲不肯透露什麽時候走，一切都處于被動的狀态。

有一天，□□打電話說要來看她，吓得李玉連忙拒絕，她說自己在複習，沒時間。

後來覺得這個借口太爛了，她便說自己過兩天要去鎮上買東西，會回家一趟，讓□□別跑了。

□□在電話裏叮囑了幾句也就算了，那天之後，李玉又問了辛朔什麽時候回家過年。

“月初再走。”

這一次，辛朔回答了。

李玉心想月初走，那回去沒幾天也就過年了，她說：“那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當天再跟我說。”

“好噢，到時候給你發消息，我現在是提前當面說。”

辛朔沒說話，笑着吻她，李玉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突然的親吻。

他們之間的關系徹底變成了暧昧不清，糾纏不清。

有時候李玉也覺得自己挺矯情的，她放任辛朔對她做一些親昵的行為，卻又拒絕和他确定某種關系。

李玉很害怕，她怕辛朔跟之前的那個男人一樣怎麽辦？怕他騙她，怕他的喜歡不是真的喜歡，還怕他的喜歡是短暫的。

日子真的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