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疼
心疼
辛朔睡到自然醒，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睡得最好的一覺。
睜開眼，入目是一條淺藍色的絲巾，他疑惑地皺了皺眉，等視線聚焦，才發現那絲巾在半空中微微抖動着。
一半的絲巾垂落在床鋪上，辛朔捏起一角輕輕一拉就從空中滑落下來。絲巾下是李玉的一只手，還保持着舉起的動作，辛朔看見順着她手臂照射進來的一束光明白了她的用意。
“你醒了？”李玉将酸軟的手放下，趴在辛朔旁邊問。
“嗯。”辛朔聲音啞啞的，他目光溫柔，看着眼前人問：“手酸不酸？”
李玉搖搖頭，“還好。”
她轉頭指了指窗戶頂上的縫隙說：“那個地方擋不住，光全跑進來了。”
語氣像是在跟男人告狀，辛朔看着她淺淺的笑，“沒關系，吵不醒我的。”他捏了捏李玉細白的胳膊。
“躺下，讓我再抱一會兒。”
李玉順從躺下，兩人側身對視，看着對方笑，她摸了摸男人的鼻子問：“睡得怎麽樣？”
“很好。”
“以後別工作到那麽晚了，也別太辛苦了。”
辛朔點點頭，剛睡醒的他看上去很無害，始終淺淺勾着唇，他向李玉讨吻，說:“你親親我。”
李玉笑了笑，身子沒動，将頭挪到他跟前，閉上眼很溫柔地吻了男人一下。
“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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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朔搖頭，“還不夠。”他輕舒一口氣說：“想要親一輩子。”
“一輩子那麽長。”
“一輩子很短的，一眨眼就過了。”
李玉沒反駁他，她看着辛朔的眼睛，逐漸心疼起他來，“你眼睛怎麽這麽紅？真的睡好了嗎？”
“睡好了。”
“那為什麽有這麽多的紅血絲？”李玉擰着眉問。
“一會兒就好了。”辛朔将人拉進懷裏抱着，不再讓她看自己。
十分鐘後，李玉從男人懷裏掙脫出來，她拉開一點距離，看見男人又閉着眼在小憩。
“你睡着了嗎？”她問得很小聲。
“嗯。”
“這到底是睡着了還是沒有睡着？”
“你說呢？”辛朔睜開眼，帶着笑意問。
“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李玉表情有點嚴肅。
辛朔心裏想到什麽，但又不太确定，裝作不在意地問：“什麽事？”
李玉看着男人的表情，猜測他還什麽都不知道，與其讓陳瑤說出這件事還不如自己先坦白。
她咽了一口唾沫，“你一會兒能不能不要生氣，也不要沖動”
辛朔沉默了幾秒，緩緩開口，“好。”
李玉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避開辛朔，說：“我之前騙了你，你是不是有一個青梅竹馬叫陳瑤？”
“不是青梅竹馬，只是認識而已。”辛朔糾正了李玉的措辭，問道：“然後呢？”
“她來醫務室找了我兩次，說是你女朋友，後來我們還見了一次。”
李玉邊說邊偷偷觀察辛朔的神情，見男人神色還算正常又繼續說：“最後一次見面，起了點沖突，我的衣服被弄髒了，幸好有一位男士幫我解圍。”
“我昨天去見那個男人了，但只是賠他衣服而已。”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辛朔，卻無法從他表情裏窺探出什麽信息，男人只是沉沉看着她。
一秒，兩秒，三秒……沉默橫亘在兩人中間。李玉移開眼神，垂眼看被子布料上的紋理，雜亂的線條如同她此刻的心。
“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而現在又告訴我？”
“之前覺得自己可以處理，也覺得陳瑤的出現并沒有給自己造成多大的困擾。”
“現在有困擾了？”
李玉點點頭，“我不知道她是這樣的個性，以為就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喜歡你，耍一些小伎倆罷了。”
“她跟你耍什麽伎倆了？”
“你要看嗎？”
“我可以看嗎？”辛朔有點不信她的說辭。
“當然。”李玉說的很真誠，她将手機遞到辛朔跟前，翻開她和陳瑤的聊天記錄說：“都在這裏。”
辛朔從頭看到尾，看完後他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難過，對于李玉的坦誠他當然是歡喜的，但轉念想到李玉的态度，他就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他點開一張圖片問李玉，“她給你發這種圖片你無所謂嗎？”
李玉不解，“我應該要有所謂嗎？”
“你不應該吃醋嗎？我是你男人，跟別的女人親密，你怎麽可以無動于衷？你就這麽不在乎嗎？”
辛朔有點惱怒，他本不想說的這麽直白，但實在是忍不住，心裏的不安讓他失了分寸。
李玉感受到了男人的憤怒，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不是不在乎，是因為我相信你。”
這下輪到辛朔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玉問：“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相信你，所以她發的那些照片即使是真的，但我只相信我的感覺，還有就是……”
李玉想了一下接着說：“只有沒得到的人才會炫耀，越是缺什麽就越要秀什麽，辛朔，我沒那麽蠢的，這種小把戲我不會信的。”
“當然，如果我判斷錯誤，那我也認了。”
李玉說完就釋然一笑，她看向男人，“我之前也不是有意騙你，只是不想你為了我的事分神，所以撒了謊，後來我發現，撒謊之後會耗費更多的精力去圓之前那個謊。”
“我不要這樣，我想做一個真誠的人，因為真誠的人最幸福。”
辛朔垂眼沉默着，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将李玉抱進懷裏。李玉聽着他的呼吸聲，拍了拍他的背問：“你不生氣我跟那個男人見面嗎？”
辛朔搖搖頭，“我也相信你。”
“可是那張照片拍的我跟他很親密。”
“我也相信你。”
李玉有點想哭了，她緊緊回抱住男人，吸了吸鼻子說：“我以為你會生氣會不相信我。”
“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嗎？”辛朔将人放開質問。
他臉色臭臭的，但李玉卻笑了，此刻的她一點都不害怕男人黑臉，只是說：“我有時候覺得你很沖動，老是怕你跟別人起沖突。”
她很認真的對辛朔說：“我不喜歡你很沖動。”
辛朔嘆了一口氣，拉過她的手說：“我只是對你的事比較沖動。”
“那就更要改。”
“那我努力。”
辛朔摟住李玉的腰身，一把将人從床上抱到了客廳，李玉挂在他身上，不明白他要幹嘛。
客廳的光線要亮的多，辛朔捧着李玉的臉仔細觀察，“怎麽還沒消？”
他表情很臭。
“哪有那麽快，不過應該快了，你別擔心。”
李玉寬慰眼前的男人，又問道：“你今天不工作嗎？”
“我以後把工作帶到家裏來做。”
“會不會不太方便？”
“不會。”
辛朔将李玉牢牢扣在身前，彼此的眉眼近在咫尺，他很嚴肅的說：“那個陳瑤，不管她用什麽理由或是借口約你，你都不要跟她見面，有事第一時間跟我說，我來處理。”
“有那麽嚴重嗎？”李玉看辛朔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笑着緩解這緊張的氣氛。
“你太笨了，我怕你上當。”辛朔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說。
李玉白了他一眼，“你什麽意思？”
“你太善良了。”辛朔換了措辭，又解釋說：“再笨我都喜歡。”
李玉将男人的手從身上扒拉下來，她說：“我才不笨，我是有大智慧。”
辛朔對她的自我認知不予置評，他坐到一旁說：“把她拉黑吧，我怕她老是來打擾你。”
李玉其實有點無所謂，因為她覺得陳瑤根本就影響不到自己，但看辛朔這樣子，他好像對陳瑤這個人很不喜歡。她突然覺得陳瑤挺可憐的，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也就算了，甚至還讨厭自己。
她察覺到辛朔還一直盯着自己，就說：“都可以，但是也不着急吧，手機在房間裏，我懶得去拿，我們先吃飯吧，有點餓了。”
“好奧，你先吃。”辛朔說完就進了房間，兩分鐘後就出來了，他把手機遞給李玉說：“我已經幫你删了。”
李玉挑挑眉接過來，“那好吧。”
看來他挺着急的。
自這之後，辛朔真的就把工作搬到家裏來做了，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着李玉，有時候李玉下樓扔個垃圾，回來時就看見男人在穿鞋。
“你要出去嗎？”
“你去哪兒了？”辛朔神色慌張，他将穿好的一雙鞋又蹬掉。
“我去扔垃圾了。”
辛朔緩了神色，但語氣仍舊肅然，“你要告訴我一聲，不然我都要出去找你了。”
李玉憋着笑，“我看你在開會，所以不太好打擾你。”
“沒事，你要跟我說。”
“好奧。”
李玉偷偷聳了一下肩，對他的一系列緊張操作給予包容。
辛朔在家裏辦公帶來的最大變化就是家裏門鈴響起的頻率持續增加，各種文件閃送過來，有些比較重要的資料則是司機送來，再加上一天三頓的餐，李玉每天最忙的事情就是開門，微笑，說謝謝，然後再将這些東西交到辛朔手上。
她覺得自己俨然成為了辛朔的一個小秘書，對于這份新的工作，李玉覺得挺有意思的。
有時候送文件過去，辛朔會将她拉進懷裏抱着親兩口，李玉一開始還會掙紮，後來發現他親自己的時間不會超過五秒，就會迅速地投入工作，也就不掙紮了，反正他會放開自己的。
她也跟辛朔提過要不要自己做飯，辛朔一口回絕了，他說：“你別給自己找事做，你休息就行。”
她趴在沙發背上看着辛朔開會，他開會的時候總是皺着眉頭，很嚴肅，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上半身穿着襯衣，下半身則是家居褲，很滑稽的搭配。
李玉覺得好笑，但又覺得他怎麽穿都很帥，有時候他會站起來打電話，一手叉着腰，表情淡漠，一項一項地分配工作任務。
李玉從來沒聽見過他訓人，但她猜測公司的下屬應該挺害怕他的，因為他不說話的時候氣質真的很冷冽，特別是他的眼神，有時候黑沉沉的，不熟悉的人看見他真的會覺得很有壓迫感。
有時候她趴在沙發上，聽着他有節奏的敲擊鍵盤，那聲音很催眠，聽着聽着就睡着了，醒過來時就會發現自己身上蓋了一條毯子。李玉迷迷糊糊的爬起來，又趴在沙發背上繼續看他工作，然後越看越清醒。
假期的後半段時間幾乎都是這樣過的，手機裏時不時會出現一些攔截的號碼和信息，李玉從來沒有點開看過，她覺得沒有必要，也不好奇。
有一天，李玉中午又睡着了，醒來後，她像往常一樣向後看去，卻沒在辦公桌前看到辛朔的身影，她慌亂巡視四周，最後發現男人在陽臺上抽煙。
李玉沒有打擾他，她看着男人的背影突然覺得他好可憐。這段時間以來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辛朔是多麽辛苦，很多時候他都忙到淩晨的一兩點，第二天又準時起床，很少有休息的時間。
李玉不太清楚辛朔家裏是做什麽的，她也從不過問，但她不理解什麽樣的家庭會讓一個還在念大學的男孩兒承受這麽多的壓力，他的工作好像怎麽也做不完。
她不知道辛朔是否覺得幸福和快樂，畢竟他擁有很多人一輩子也無法得到的財富，但也有了很多人無法想象的壓力。
辛朔抽完那根煙就回來了，看到李玉已經醒了，正坐在沙發上，他愣了一下，走過來摸她的臉，李玉順勢就歪着頭蹭了蹭辛朔的掌心。
她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李玉垂着眼，咽下鼻音說：“你忙完了嗎？”
“嗯。”辛朔心情很好，他說：“可以休息幾天了，你想去哪裏玩兒嗎？帶你出去轉轉。”
李玉鼻子又開始發酸，也許是剛睡醒，這是人最脆弱的時候，她搖搖頭說：“我哪兒也不想去，我們就待在家裏。”
辛朔終于發現了她的異常，他将李玉的頭發絆到耳後，充滿柔情地問：“怎麽了？”
“不舒服嗎？”
李玉不吱聲，她把辛朔抱進懷裏，撫了撫他的頭發說：“你辛苦了。”
辛朔啞然失笑，“心疼你男人了？”
李玉點點頭，雖然辛朔看不到，但她知道他一定感覺到了，“我不要你太辛苦了。”
“不辛苦，現在忙一點，以後才能給你更好的生活。”
“現在的生活就是最好的日子！”
“我不要更好的生活，我現在很滿足。”李玉将人放開，一臉依戀地看着他，好像怎麽也看不夠。
辛朔眼裏有笑意，他聲音低低的，像是在耳語，“你現在的樣子好像很愛我。”
李玉眼尾發紅，她沒有承認，只是說：“你嘴唇怎麽這麽幹？”
說完就慢慢靠近，閉眼虔誠吻他，她呼吸微微顫抖，一觸即分，不帶一絲的情欲。
辛朔注視着女人的動作，看見她因為心疼自己而濕潤的睫毛，他有點受寵若驚，本能地壓抑自己喜悅的心情，他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麽或者做點什麽轉移注意力。
“這陣子忽略你了，你是不是想了？”辛朔說完這句話就開始後悔，他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這句話顯得李玉好像是因為有了生.理需.求才這樣貼心。
李玉并沒有計較這句不合時宜的話，她笑着搖頭，說：“不想，也舍不得你辛苦。”
這下輪到辛朔笑了，他捏捏李玉的手指，“不辛苦，我很享受。”
“你要是實在怕我辛苦，今晚你就辛苦一點。”
李玉勾起嘴角，有點羞赧卻不回避男人的目光，半晌，她說：“好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