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美人

美人

王叔早就在樓下等着了，見辛朔出來，他有點驚訝，本以為要等好長時間，沒想到居然這麽快。

他恭敬的将車門打開，在一旁等候，待男人俯身坐進去才繞到駕駛座。

車子混入車流中，迷離的燈光在男人身上流動，給他增添了一份神秘感。他摩挲着那瓶葡萄酒的瓶身，想象着一會兒李玉喝醉後的模樣，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來。

這樣的行為就像是在外面吃到什麽好吃的東西了，就想讓自己愛的人也嘗一下，他将這份并不體面的禮物帶回了家。

李玉是在八點零五分到家的，她急急忙忙打開門，見男人還沒回來才松了一口氣。

她将禮物放在客廳的桌子上就去洗澡了，剛擦着頭發出來就看見辛朔回來了，看他樣子好像心情不錯。

他高興了，李玉也替他開心，走過去問：“是工作很順利嗎？”

辛朔只是笑，并不回答，他把鞋随意蹬掉，穿着襪子踩在地板上，然後獻寶似的從身後拿出了半瓶葡萄酒遞到李玉跟前。

“味道不錯，特地帶回來給你嘗嘗。”

李玉有點沒反應過來，辛朔今天的行為有點異常，她看看那瓶酒又看了看他沒穿鞋的黑色襪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你是不是不太喜歡？”

辛朔也覺得有點不妥，他将手放下來解釋到：“是我喝剩下的，不是舍不得給你買一瓶新的，是我太着急了，沒有考慮全面，就想着趕緊帶回來給你嘗嘗。”

“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現在叫人再送一瓶過來。”辛朔說着就要去摸手機。

“我很喜歡。”李玉按住他的手說：“真的很喜歡，我就喜歡你喝過的這瓶，這才是一起喝。”

辛朔聽她這麽說也笑了起來，他拉着人要往裏走，李玉卻蹲下身來，她從鞋櫃裏找出辛朔的拖鞋，放在他跟前說：“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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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朔一把将人拉起來，趿着鞋往廚房走，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李玉跟在他身後，覺得他今天毛裏毛躁的，難得看到他這樣，她也就盡量配合着。

辛朔在廚房裏翻箱倒櫃，像一個調皮的孩子，幾乎每一個櫃子都被他打開了。

李玉站在門口問：“你找什麽？”

“杯子。”

“喝水的杯子不行嗎？”

“不行，要有一點儀式感，我要找兩支長相思杯出來才行。”男人不放棄，繼續翻櫃子。

“別找了，沒有的，我們又不喝酒哪會準備這些東西。”

李玉走過去将他拉了出來，“就用喝水的杯子吧，不要太在意那些細節。”

辛朔看着李玉的背影有點愧疚，想着下一次一定要準備的完美一點。

兩人坐在餐廳，一人一個水杯，裏面裝着白葡萄酒，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說什麽。

互相看了一會兒，李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問：“用水杯是不是委屈了這瓶葡萄酒？”

辛朔也笑，“不會，即使委屈也得忍着。”

李玉轉着眼睛看了看周圍說：“會不會太亮了？”

“是有點，太亮了就會少一些氛圍感。”

“那我把燈關了，我們點蠟燭。”

“有嗎？”

“我有一個香薰蠟燭。”

“可以。”

李玉從卧室的櫃子裏找出了從來沒點過的那盞蠟燭，上面還沾了一些灰，她吹了幾下就拿到餐廳。

啪嗒一聲，頭頂的燈熄滅，辛朔從兜裏掏出打火機，兩人湊在一起，将那細小的燈芯點燃，微小的火苗在他們之間升起。

兩人對視了一瞬，李玉剛想開口說話，那蠟燭就顫抖着要熄滅，吓得她連忙捂着嘴遠離那脆弱的火苗。

辛朔看見她的動作也笑了起來，他一臉淡定的說：“沒事。”

李玉拍拍心口，她擡頭看向對面的男人，這樣的光線下，辛朔的眼睛裏就像盛滿了星星，好看極了。

她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男人眼裏也是美的令人心顫的。

那火苗越燒越旺，閃爍之間，辛朔端起酒杯看着李玉，用充滿雌性的聲音說：“來吧，我的美人。”

李玉因他的話紅了臉，她抿唇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跟他相碰，清脆的聲響和閃爍的光令人着迷。

辛朔看李玉抿了一口，迫不及待地問她：“怎麽樣？”

“還不錯。”

女人對酸的東西都比較喜歡，李玉也不例外，她說：“酸酸的，還有一點檸檬的香氣，覺得很清新。”

辛朔聽見她的描述笑了起來，“你喜歡就好，可以多喝一點。”

“度數高不高呀？”

“很低，但如果你想醉的話我不攔着。”

“為什麽？”

“因為酒不醉人人自醉，比如我，在這樣美好的夜晚，光是看着你就醉了。”

“你今天怎麽這麽會說話？”李玉托着下巴問辛朔，臉上笑意很濃。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辛朔将手放在桌面上，手心朝上，李玉看見了，很自然的就把手放了上去。

兩只一大一小的手交疊纏繞在一起，李玉的手很白皙柔軟，指甲剪的幹幹淨淨的，辛朔從來沒見過她做美甲，當然，他也覺得沒有必要，因為即使是這樣素素的也很好看。

他覺得她的手指很适合帶戒指，無論是戴什麽款式都會很好看，這樣想着他就開始丈量李玉的手圍，從食指到無名指。

李玉看着他的動作，他手心還是那麽溫暖幹燥，這讓她想起以前的事，她向辛朔娓娓道來，“第一次牽你手的時候就覺得很溫暖。”

“是嗎？”

李玉眼裏都是他，她點點頭繼續說：“我很喜歡你牽着我。”

辛朔将手收緊了一點，“那就一直牽着。”

“你不會覺得煩嗎？”

“不會。”辛朔回答的很肯定，他突然說：“要不要跳舞？”

“啊？”

這男人怎麽想一出是一出的，李玉無奈地笑，“我不會跳，而且也沒有音樂怎麽跳。”

辛朔不說話，只是将人拉了起來，李玉捂臉苦笑，“我真的不會。”

“你抱着我就好。”辛朔牽着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李玉挂在男人脖子上，她微微踮起腳尖，随着辛朔的節奏輕輕柔柔地踩，與其說是在跳舞，還不如說兩人是在擁抱。

蠟燭的光就那麽一點，兩人跳着跳着就進入了黑暗裏，随着步伐的移動，又會重新進入光裏。

流轉間，辛朔貼着李玉的脖子問：“你現在醉了嗎？”

李玉輕聲說：“醉了。”

“有多醉？”

李玉看着燭火想了一下說：“醉到不願意醒過來了。”

辛朔幾乎要把李玉抱起來了，那力道像是要把人按進身體裏。

李玉問他，“你剛才說我是你的什麽？”

“你是我的美人。”

此後的很多年，回想這個暑假發生的所有事情，李玉仍然覺得很幸福，她無比的懷念，懷念一切。

這一晚，是她一生中喝的最醉的一次。

學校醫務室裏有一個小小的隔間，值夜班的時候用來休息。裏面的陳列更加簡單，除了一張窄窄的上下床鋪，就什麽也沒有了。

李玉值夜班的時候，辛朔有時候會偷偷的來。12點後，兩人一起擠在那張床上，床板吱吱作響，辛朔曲着腿，半個身子都在外面挂着。

“要不回去睡？”

李玉貼在牆上，鼻尖堪堪觸到堅硬的牆壁，說話間呼出的氣息噴灑在上面，受到阻礙後又立即倒流回來，讓她覺得悶悶的呼吸困難。

“我在上班呢？”

“又沒有人。”

“萬一呢？我得負責任一點，萬一半夜有學生不舒服怎麽辦？”

辛朔沒說話，他稍稍動了一下，床板又叫了起來。李玉真怕這床承受不住，她再一次提議：“你回去吧。”

“為什麽？”

“這樣我們倆都睡不好，你要上課還要忙工作，休息不好會影響效率的。”

她艱難側過一點頭看向身後的男人，鼻尖擦過泛黃的牆壁，不至于刮得讓人疼，但觸感實在是不怎麽好。

“要不你趴在我身上睡？”

“這……怎麽睡？”

李玉微微嘟着嘴，帶點責怪的意味說：“你就不應該來的，我畢竟在上班呢，這樣不好。”

“這本來就是休息的地方，我是家屬，怎麽不能來了，而且我沒影響你工作。”

李玉嘆了一口氣，那股熱流又糊在臉上慢慢散開，她是真的困了，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辛朔會早早的走，避免跟換班的人撞上。李玉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打開手機入目是他留下來的信息：在家裏等你吃早餐。

辛朔現在的課越來越少，但他一點都不輕松，因為還有很多的工作等着他去做。對于公司的事情他得心應手了許多。

李玉回來的時候，他正在看黃裏發來的林休的資料，他需要了解出現在李玉身邊的所有人。

“你昨晚睡得好嗎？”

李玉站在門口換鞋，她側頭看向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他頭發長長了一點，濕噠噠的垂在額頭上，穿着白衣黑褲，一看就是剛洗完澡的樣子。

“怎麽不擦頭發？”

“一會兒就幹了。”

辛朔擡頭看着她笑了一瞬，然後将資料收了起來放進抽屜裏，他問：“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李玉扔了一條毛巾過來，剛好挂在男人的膝蓋上，她說：“我去洗澡，你先吃，我很快的。”

浴室裏的水霧還未完全消散，到處都彌漫着辛朔用的沐浴液的味道。李玉溺在其中，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一個澡，出來的時候辛朔在陽臺上打電話。

李玉把餐拿出來，站在桌邊等他，看他來回的踱步，她慢吞吞走過去，聽見他在說什麽捐贈。

兩人目光相接的一瞬，辛朔挑眉對她笑了笑，李玉不出聲，張嘴問：“還要多久？”

“行，那就這麽定了。”辛朔挂了電話，将人拉了進去，他說：“餓了你就先吃啊。”

“你不也等着我嗎？”

辛朔笑笑，往李玉盤子裏夾了一個蟹黃包。

“快嘗嘗，聽香閣的蟹黃包很難買到的。”

李玉咬了一口，随意問：“你剛才在說什麽捐贈？”

“我給學校捐了一棟樓，用來做醫務室。”

筷子應聲落下，李玉皺了眉，嘴裏的蟹黃頓時沒了滋味，她機械性地嚼了兩下，然後咽下去問：“是因為我嗎？”

“那不然呢？”

“沒必要的。”

“有必要，環境太差了，影響我。”

“怎麽影響你了？”

“我都睡不好。”

“你可以不用去的。”

“我想去。”

李玉看着眼前人，他頭發還是沒擦，但不再是濕噠噠的了，她重新拿起筷子，輕嘆一聲後又将筷子放下。

“你家裏人知道這件事嗎？”李玉以為他是以公司的名義捐贈的。

“跟他們沒關系，我用18歲前的壓歲錢捐的。”

聽他這麽說，李玉心裏更過意不去了，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她有點惶恐，伸手戳了戳男人的小臂問：“值得嗎？”

“值得。”

李玉笑了，笑的比哭還難看，她說：“你太沖動了，說不定以後會後悔的。”

辛朔察覺到了她的不安，修改了措辭說：“其實跟你關系也不大，我這是做善事呢，給學生創造更好的學習環境。”

“所以你不用有壓力，該幹嘛就幹嘛。”

飯後，李玉回到卧室小憩。辛朔則是在客廳裏辦公，他最近心情不錯，陳瑤回美國了，不再煩着他，公司的事情雖然很忙，但好在有黃裏幫着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他忙完就回到了卧室，李玉還沒醒，他自己其實也沒睡好，将人拉進懷裏抱着，沒一會兒也就睡着了。

國慶的時候，辛朔原本計劃着要帶李玉去周邊的一個農莊放松放松，但臨時有一個合同需要他親自去談。

李玉蹲在地上替他收拾行李，辛朔則是坐在床邊，雙手向後撐着，悠閑看着在地上忙碌的女人。

“你要過去待幾天？”

“不确定，可能要假期結束才能回來。”

“那學校的課怎麽辦？”

“就兩節，請假就行了。”

李玉點點頭，将襯衣疊好放進去，又走到櫃子旁拿襪子，她轉頭問辛朔：“你要帶什麽顏色的領帶？”

“你送我的那條。”

李玉笑笑，拿出了那條海軍藍的領帶，想了想又給他挑了一條灰色的，一條黑色暗紋的。

辛朔視線一直跟随着她，看李玉将東西收拾好後就迫不及待的将人拉了過來。

“你幾點的飛機”

“下午四點的。”辛朔說完就開始動手動腳，李玉按着他的手說：“休息一下，早點過去。”

“才12點多，先弄一個小時，過去剛好合适。”男人貼着她的臉頰這樣說，聲音很含糊。

李玉今天穿了一件肉粉色的家居t恤，很溫柔幹淨的顏色，襯得她整個人也是粉粉嫩嫩，香香軟軟的。衣服的領口比較大，一條細細的白色帶子，穿過鎖骨，越過肩膀，又隐匿進衣服裏。

男人用牙齒輕輕咬起那根帶子，又放開。眼眸沉沉，睨着李玉，看她嬌.哼出聲，身子也瑟縮了一下，才忍不住笑了出來。

李玉打了他一下，觸到胸膛，感受到裏面笑意的震動，她說：“你輕點。”

“這帶子太緊了，都把你肩膀勒紅了。”辛朔吻了吻那條紅痕說：“以後在家裏別穿了。”

李玉搖搖頭，輕扯着男人的衣領子說：“時間快來不及了。”

“着急了？”

“沒有。”

她垂着眼，只覺得渾身沒有力氣，軟軟地靠在男人身上。

辛朔在時間上把握的很好，剛好一個小時整。事後他走到陽臺抽煙。李玉趴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那根煙抽完後，辛朔就回來了，他換好衣服，提起行李箱準備走，李玉想起來送送他，被他又按回了床上，他嗤笑她：“真沒用。”

李玉嬌嗔瞪他，表示不滿，勾得辛朔笑意更甚，他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吻，說：“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