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序列七: 唯願君心似我心(一)

序列七: 唯願君心似我心(一)

維拉達利亞斯侯爵軍率領的軍隊還在戰鬥。

聖瑪麗港不出意外地遭到了登陸聯盟軍的劫掠,時間比侯爵預計的還要早了很多,因為羅塔地區的統治者叛變了,給聯盟軍大開方便之門,當聯盟軍抵達聖瑪麗港這座空城後,沒搶到什麽錢,自然只能靠打砸破壞來取樂。

炎熱的夏季很快到來,來自北方的聯盟軍隊士兵沒法适應當地的炎熱氣候,因此怨聲載道。維拉達利亞斯侯爵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讓年輕刺客帶着自己的精銳士兵與主力騎兵分散配合執行襲擾戰術,在夜間點起火把,迷惑敵人,削減聯盟軍隊的戰鬥意志。

當他探清楚英格蘭在羅塔地區僅留下了三百餘人、由西班牙前總督指揮的小股部隊,他果斷調集兵力突然襲擊羅塔,重奪羅塔的掌控權,處死前總督,讓鮮血與屍體警告叛變的下場。

聯盟軍隊暫時從加的斯敗退了——當然,他們并不是因為無法取勝而離開,而是因為再打下去被維拉達利亞斯侯爵軍隊襲擾戰鬥産生的損失超過了收益,從聖瑪麗港獲取的財富遠不如想象中的那麽豐厚。

不清楚維拉達利亞斯侯爵帶領的軍隊到底有多少人、還會埋伏在哪裏、海上的風向随時可能會改變、艦隊長期靠在沒有根據地的港口是危險的,種種或許是讓自己的離開變得更心安理得的不利因素讓聯盟軍離開了加的斯。

但這幫強盜很快得知了一個新的大好消息,一批滿載着來自西印度群島珍寶的船隊被維哥灣拒之門外,無法靠陸,聯盟軍隊迅速靠近維哥灣,搶奪了這批珍寶,護衛船隊的法蘭西和西班牙艦長被形勢所迫,将絕大部分貨物扔到茫茫大海,焚毀船只,一些海員來不及跳船逃走,滔天的火海裏有兩千餘人喪生。

結局慘烈的維哥灣戰役傳回馬德裏,梅迪納公爵再次氣得跳腳:“這是陰謀!裏應外合的陰謀!”

這只艦隊本來要停靠加的斯港,後因聯盟軍隊的入侵更改航線北上前往維哥灣。但一項特殊條例絆住了艦隊靠港的權利:加的斯被西班牙國王賦予特權,完全壟斷西印度群島貿易,并禁止相關貿易的船只停靠別的港口,西印度群島委員會不敢冒着違抗加的斯特權的風險接收艦隊,向西班牙宮廷提交的文書信件都仿若石沉大海,沒等來一點訊息。

如果宮廷反應及時,貨船上的珍寶及時靠港卸貨,本不會造成如此慘烈的損失。

“兩千多萬!兩千多萬!”梅迪納公爵氣瘋了,“一定是那個老鬼幹的!他扣下了文書!他隐瞞情況!他把我們的財産當成給聖殿騎士團的禮物!他媽的一個婊子養的東西!他會後悔的!”

艦隊上滿載的珍寶不僅僅有屬于兄弟會的,還有大量屬于兄弟會盟友經營所需的貨物。法蘭西和西班牙護航艦隊的不力讓西班牙宮廷擠滿了憤怒呼號的索賠人,腓力五世面對滔天的職責手忙腳亂,被迫把美洲貿易的特權交給法蘭西人以短期抵債,整個西班牙商業團體因此怨聲載道。等波托卡雷羅意識到事情走向了自己沒料到且不可控的方向時,貿易特權的讓渡已成既定事實。

聖殿騎士團誰也不敢指出波托卡雷羅的錯誤,原本是想打擊兄弟會的資金基礎,萬萬沒想到會反過來損害了本國的貿易權利,經濟本就夠艱難了,連貿易上都有了如此重大的損失,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波托卡雷羅依然在忙碌,就算在這方面出現了小小的錯誤,他不想回顧,也懶得承認。

不管怎麽說,打擊兄弟會財政的根本目的達成了,當務之急是趕快鏟除梅迪納公爵這個敵人。他授意手下運作人脈資源,讓政府任命梅迪納公爵去巴黎當西班牙外交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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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老狗還是露出了他的爪牙。梅迪納公爵心想,一旦脫離西班牙地界,在政治上無疑會變得更弱勢,甚至可能輪不到在巴黎政治場上鬥争,去的路上就不會安全,波托卡雷羅一定不會這麽簡單地放過自己。

但是現在國王仍遠在意大利,于爾森公爵夫人與王後的權勢還無法與根基深厚的波托卡雷羅相比,明面上的梅迪納公爵無法拒絕政府的命令。

經過審慎思考後,他制定了一個詳細的計劃。在離開馬德裏之前,他花時間秘密與于爾森公爵夫人、讓.奧裏會面,向在加的斯休整的維拉達利亞斯寫信,把自己離開後的兄弟會事務安排得井井有條,準備啓程。

離開的前夜,他想了好一會,最終提起筆,給蘇檀寫了一封簡單的信。

計劃有不小的失敗可能,如果我在葡萄牙死了,誰有資格繼續領導西班牙兄弟會?

按理來說,維拉達利亞斯導師是最有資格的,但是他常年駐守在安達盧西亞地區,往返馬德裏不現實也不方便。

埃內斯托.布爾戈斯.埃切維裏亞主持情報工作,不适宜在明面上帶領兄弟會與聖殿騎士作政治鬥争。

卡洛斯.努涅斯導師是劍術大師,興趣更多在Valverde莊園傳授刺客技藝和至高之術上,曾在梅迪納公爵面前明确表示過自己不會想着接任大導師的職位。

安德烈.門德斯與盟友關系來往密切,但近期因為聖殿騎士權勢的擴張、維哥灣戰役的重大損失,影響力嚴重削弱,極大減少了活動。梅迪納公爵與他書信溝通時,安德烈對他信中流露出來的意思保持了謹慎和保守的态度,他自認為自己的能力與影響力無法承擔起大導師的重任,以一種頗為圓滑的方式輕描淡寫帶過。

于爾森公爵夫人是兄弟會日後權勢最有力的指望,但把西班牙兄弟會完全交給這位夫人,梅迪納公爵又不太放心。

看來看去,梅迪納公爵難免對自己離開後的兄弟會感到焦慮,可選人數實在不多。蘇檀這位“編外”導師是第三順位人選,眼下似乎又像是最合适的人選。

他在馬德裏,也熟悉西班牙兄弟會的構成和運轉方式,有深愛他的卡耶塔諾聖殿騎士為他掩護,身份比埃內斯托更隐蔽。頭腦靈活,還擁有神器碎片的強大力量。

猶豫許久,他寫:“蘇先生,我即将離開馬德裏,去完成一個困難重重的計劃。如果這個計劃執行得順利,聖殿騎士團的現有格局将全部洗牌,西班牙也能一定程度上擺脫凡爾賽宮無孔不入的影響。這個國家在不斷衰落,誰也不知道轟然垮塌的一天會在何時到來……一味指望法國援助是不現實的,只有我們自己能夠拯救自己。在我不在的時候,希望您在馬德裏能過得安好。”

“師父?”

已經很晚了,蘇檀卻破天荒地還沒睡下,而是對着一張海東青帶來的信沉思。被塔希爾提醒擡起頭,面色少有的嚴肅。

“發生什麽事了?”

蘇檀擡手将信件放在燭火上焚燒,塔希爾敏感地察覺到,他平靜的眼神下有不加掩飾的悲傷。

“塔希爾,你有想過自己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嗎?”

“我?”塔希爾一愣。

剎那思索回想,要說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他還從未認真思考過去,去訓練、成為刺客,都是順從地接受了蘇檀的安排,并且他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可以說,他實際沒有定下什麽遠大目标,更沒什麽宏偉理想。若說真要有什麽必需實現的心願……可能也就是想多看看蘇檀兩眼?

但是直接說沒有的話似乎也有點不妥,沒等他想出一個妥善答案前,蘇檀輕笑起來:“總不能在我身邊待一輩子吧?”

為什麽不呢?塔希爾腦海中迅速竄出這樣的想法,他很快羞愧地低下頭,因為真的想不到合适的回答。

他聽到了蘇檀輕輕的吸氣音,不敢擡頭看他此刻的表情,仿佛有種心事被看穿的羞窘感。

最終蘇檀沒有再說什麽,只讓他回去好好休息。

在塔希爾轉身離去的時候,他仍能感覺到來自蘇檀的目光,不帶任何情緒、任何遮掩宛如透明的目光。讓他不禁有些懷疑,是否自己的心意早被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蘇檀沒有說破?

忐忑的複雜心情在躺上床不到數息間後被頃刻而來的睡夢消散,一覺起來神清氣爽。下樓看到一個男人在專心致志地清洗胡子,他突然愣住了。

這位是誰?

很快他的潛意識告訴他,這是他素未謀面的生父。

父親清洗好胡子,用毛巾仔細擦幹,對鏡梳理好胡須,整理儀表,披上衣服出門。塔希爾不受控制地視角跟随,看着他走入人群,這條街也是他熟悉的回家的路,他很快到了家附近,坐下來等待,不一會,他想見的人就從街的另一頭蹦蹦跳跳過來了,父親招呼了一聲,小孩馬上跑過來,從父親手裏接過糖果,笑容燦爛。

塔希爾想起來了,這個人隐約是五六歲時見到的叔叔,自稱是馬恩。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們成了好朋友,馬恩叔叔不經常出現,但一旦出現就會帶他去玩,出去玩多久都沒關系。回來父母也好像沒發生過一樣。馬恩叔叔會給他可口的小點心,去野外的林地騎馬馳騁,用樹枝做彈弓,石子做彈丸去打鳥,去溪邊釣魚,嘗試使用槍械瞄準扣動扳機,把他夾在腋下爬上難以想象的高處——實際就是附近小教堂的尖頂,對現在的他而言輕輕松松就能爬上去。

躺在教堂的屋頂上看輝煌的日升月落與漫天星辰,聽他講解星圖與星座,年幼的他聽得半懂不懂,沒聽一會就睡着了。

再次醒來往往躺在家裏的床上,和馬恩叔叔一起玩耍的記憶好像是做了一場模糊而逼真的夢。

馬恩叔叔蓄着一臉大胡子,最喜歡抱着他拿大胡子左右蹭。他的大胡子有股很重的肥皂氣味,不知道在見他之前仔細清洗過多少次,軟軟麻麻地有些紮臉,但是很好玩。小塔希爾揉着胡須團團的時候,不小心拽下幾根,馬恩叔叔從不生氣。

到底是什麽時候……他的生活沒有了馬恩叔叔的痕跡?

塔希爾不記得了,也許是一次間隔稍微漫長了些的等待,或許是年幼的孩子本來很容易忘事。

馬恩叔叔的臉龐在時光裏變得越來越模糊,只記得顯著的大胡子,和他一樣的黑發,深邃的眼睛,濃黑長直的眉毛。

有些事情本該早就想到的,譬如父母對他和馬恩叔叔出去游玩的寬松态度,但是這些都隐沒在遮掩面部特征的大胡子之下了。

原來父親在他的生活裏從未缺席。

馬恩叔叔,或是說生父。抱着孩子用大胡子左右刷臉。小孩被胡子刮得又癢又麻,咯咯笑個不停。

塔希爾眼睛濕潤了,他擡手擦眼,禁不住眼淚越流越多。他哭着睜開眼,枕頭濕透了,蘇檀坐在床邊看着他。

塔希爾慌亂地抹了下眼睛,吸吸鼻子。很快他收斂好了情緒,有些不确定地問:“師父,難道是你……”

蘇檀承認了:“這些記憶你本就擁有,我不過是做了一個引子讓你回想起來。”

塔希爾心态微妙地有些不适:“為什麽……師父,你是很希望我去給父親複仇嗎?”

蘇檀語氣嚴厲起來:“為什麽不能去複仇?”

塔希爾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也表達錯意思了。他反感的不是蘇檀讓他回想起過去,真正反感的是蘇檀在有意推動他的命運決定,他不喜歡這種被操控的感覺,情緒瞬間就叛逆了起來。

蘇檀依舊看着他,他沒有動,态度也沒變。

為父報仇這一條理由太正當了,正當到他無法抗拒這份義務,蘇檀勾起的記憶不過是強化了這一義務的必須性。

氣氛僵硬而凝重。塔希爾不自然地轉過頭,悶悶地說:“我會調查清楚報仇的,遲早的事。”

似乎因為這句話,蘇檀的态度放松下來,溫和地說:“早飯在竈臺溫着呢,早點過去吃。”

一頓早飯吃的心不在焉,吃完塔希爾就爬上樓頂發呆。

呆坐了好長時間,海東青找上來,帶着一袋杏仁小餅幹:“怎麽了?感覺氣氛有點不對,你和老爹吵架了?”

塔希爾晃着腿依舊平視遠方:“沒有。”

“沒有?我要不找個鏡子給你照照,你這臉色拉得,好像誰欠你了一百萬一樣。”海東青扯扯他臉頰,把餅幹往他嘴裏塞。塔希爾叼着餅幹一口口地嚼,有點郁悶地說:“師父……他好像在嫌棄我沒有人生目标。”

“嗯……你是怎麽覺得老爹是在嫌棄你呢。做父母的,總是覺得孩子以後可以生活得更好吧,看到孩子按部就班混日子,心情肯定不一樣啊。”

塔希爾擡起頭,海東青點了下他腦袋:“你要是繼續想這樣的生活,那誰也阻止不了你,甚至不當刺客也行。但是你現在是老爹的徒弟,學的又那麽好,如果就做一個普通刺客多可惜啊!再怎麽說……也要當個導師級別的人物嘛。”

塔希爾嘟嘟囔囔:“師兄你是不是和師父提前說好了?”

“怎麽會呢,這小餅幹可不是現烤的。”海東青又塞了一塊餅幹給他,“是公爵夫人帶來的。”

海東青以幽默式的方式回答了他的疑問,被強硬地塞了好幾塊餅幹,塔希爾的心情好了些,心态也不那麽逆反了。

在馬德裏的日子平靜而祥和。振作起來的塔希爾重新開始執行任務,搜集情報。同時着重注意有關“猞猁”和有關叛徒的線索,可惜前者隐藏太深,除了聖瑪麗港那一次幾乎再無多少明确記錄,後者叛徒早已逃之夭夭,不知被波托卡雷羅安排去了哪裏。

左右都毫無線索的事實未免讓塔希爾感到沮喪。然而更大的意想不到的災難即将降臨在兄弟會頭上:梅迪納.德.裏奧塞科公爵在裏斯本宣布前國王卡洛斯二世的遺囑為僞造,從今往後将效忠奧地利大公卡爾三世!

消息傳回馬德裏,立刻引發了政壇震動。梅迪納公爵迅速被視作可恥的叛徒,政府剝奪了公爵的公民權和所有財産,兄弟會上下一片驚慌。卡洛斯.努涅斯導師下令精銳刺客迅速轉移至巴塞羅那,當塔希爾被急匆匆趕來的左撇子告知這一突發情況時,他大吃一驚:“什麽?!去巴塞羅那?”

左撇子急切地說:“大導師權力地位被剝奪,聖殿騎士很快就會來搜查大導師名下的地産,Valverde莊園今天上午就被聖殿騎士以與大導師有關系的名義查封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塔希爾茫然的點頭:“好……我先回去收拾一些東西。”

在此刻,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回去,聖殿騎士來勢洶洶,會不會蘇檀也會受到牽連?

他匆忙趕回家,開門第一眼居然看到了卡耶塔諾老爺。

卡耶塔諾老爺來的時機太湊巧了,塔希爾瞬間警惕起來。卡耶塔諾轉頭看到他,露出自然放松的微笑:“小鷹崽回來啦。”

塔希爾茫然地看看淡然喝茶的蘇檀,又看看卡耶塔諾,視線來回切換。卡耶塔諾幽默地問:“怎麽,認不出我這張臉了?”

“沒有。”塔希爾盡力保持平靜,迅速給自己找了一個看上去非常合理的理由:“昨天的杏仁小餅幹還有嗎?”

蘇檀淡淡笑着:“有呢,在廚房第二個櫃子裏,一個青花罐兒。”

塔希爾去廚房找吃的去了,雪裏蕻也跟在屁股後頭湊熱鬧,扒拉他衣服。他一把揪起雪裏蕻脖子,撓它腦袋,留神傾聽客廳裏的動靜。

被塔希爾打斷對話的兩人并未接上話題,沉默的互相對視。

最後還是卡耶塔諾拉動凳子靠近他,小聲問:“你真的不走?”

“我留在這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更重要的事。”

“什麽?難道你一定要與我為敵?”

蘇檀語氣尖刻地嘲諷:“你想的也太高了,我要為敵的還只有你們的最高大師配,勉強再算一個猞猁。”

卡耶塔諾拉過他的手讨好式地貼上臉頰:“我知道你無法坐視不管,但是現在這麽困難,你要怎樣才能拉起兄弟會?梅迪納公爵為什麽會突然幹出這麽瘋狂的舉動,你應該知道吧?”

“我知道,但是我和他想不到一塊去。”蘇檀沒好氣地說,“從他宣布效忠卡爾三世起,他在西班牙的政治生命就已經結束了,這輩子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

卡耶塔諾輕撓着他的掌心陷入沉思:“那你打算怎麽辦?讓你的小鷹崽去刺殺波托卡雷羅?”

“我不幹這麽冒險的事,是你想這麽幹吧。”蘇檀輕哼,“這點危機算什麽,亡國的危機才是最嚴重的。梅迪納想引入神羅和葡萄牙進行全面洗牌,不一定能洗成功。最好的結果是被割走一些殖民地,最壞的結果是一分為二,再差一點分裂成數個再也聯盟不起來的小國。波托卡雷羅讓聯盟軍去洗劫維哥灣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一層?”

“呵,誰知道他怎麽想的。”卡耶塔諾聳肩,“聖殿騎士內部對他意見很大,但是反對派的聲浪再大,對大主教的權勢也沒有絲毫影響,真是讓人無奈又惱火的事實啊。”

“兄弟會目前最需要的不是權勢和影響力,重要的是保存人員實力。梅迪納公爵的動向依然值得關注,那還要拜托你了。”

卡耶塔諾突然笑起來:“那你想不想知道有關‘猞猁’的消息?”

“不想。”蘇檀出乎意料地拒絕了,“那不重要,兄弟會在西班牙的情報體系還在運作,沒有太大沖擊,我遲早會知道。”

卡耶塔諾眨眨眼:“那兄弟會還真是有錢啊,倒了一個梅迪納公爵都不算傷筋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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