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序列十:似曾相識燕歸來(三)
序列十:似曾相識燕歸來(三)
民衆找到了瑟瑟發抖的王後,将她押到城堡中心空地,大聲斥責她可恥的背叛國家的行徑。與周圍或灰或黑的民衆相比,王後穿着淡藍色的長裙,像礁石中聚攏的一汪海水。
從城頭丢下的奧地利旗幟踩上了不知多少腳印,丢在王後面前,顏色雜駁得像一塊破布。
塔希爾拖着女巫在屋頂上行動,女巫挽着裙子小心翼翼,看到王後狼狽的樣子小聲嗚咽。塔希爾有點迷惑:“你哭什麽?”
“王後真是太可憐了。”女巫啜泣着說,“那麽高貴的人,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塔希爾一時語塞,迷惑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沉默了一會說:“你最好告訴我你是因為損失了金錢收入才為她而哭的。或者,既然你這麽可憐她,我可以送你下去陪她哭。”
女巫馬上不嗚嗚咽咽了,本想拿出手帕擦擦眼淚,找了一會沒摸到,只能當無事發生。
塔希爾恪守承諾,将她送到安全地帶後就返回城堡。王後被民衆剪去美麗的長發,潔白的蕾絲踐踏進泥裏,污損得看不出形狀。所有貴族的風度與尊嚴都變得不堪一提,王後被當作囚犯一樣看管了起來,民衆為勝利歡呼雀躍。
不過塔希爾他們并沒有太多心思慶祝觀賞這一勝利,他們迫切想要趕往波托卡雷羅所在的地方。不知道其他刺客同仁在大主教那裏是否取得了成果,現在狀況又是如何。
塔希爾最擔心的還是蘇檀,誰知道這次會不會又有猞猁在暗中窺伺守候?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教訓,猞猁再想下手的話,應該會更隐蔽,用提澤納發動突然襲擊會是什麽樣的效果?塔希爾無從想象。
在與塔希爾共享過的朦胧夢境裏,蘇檀見過托萊多大教堂。
但夢境只是夢境,宏偉壯麗的建築只有在現實才能看到最清晰的細節。蘇檀在教堂內悠然漫步。衛隊在外面大聲呵斥,試圖威吓走群情激奮的民衆,沸騰的怒罵與抗議穿過厚重的石牆,衰減成微弱的嗡鳴。
一切并未影響教堂的神聖與寧靜,甚至寧靜到讓人感到由衷的放松。從天窗撒下來的光芒斜斜映照着空中漂浮的輕塵。蘇檀伸手從塵光中穿過,好像輕飄飄的拂過花海。
“沒想到你還會來這裏。”
蘇檀輕笑:“為什麽不能來?”
“來見證我的失敗嗎?”波托卡雷羅縱使年邁,氣度威嚴仍在,他一身莊重教袍,手持的金質法杖,陰沉的盯着戴着兜帽的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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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的失敗不那麽感興趣。”蘇檀雙手交疊,“我是來拿一樣東西的,曾經有人偷走了我家裏很多東西,還送給聖殿騎士團內的高級成員作為禮物。接受禮物的人有內務秘書德.烏比拉、卡斯蒂爾總督曼努埃爾,當然,還有作為最高大師的您。”
波托卡雷羅表情明顯有些疑惑,不過他很快想起來蘇檀說的到底是什麽一回事。只是有點不敢相信蘇檀親自來到這就為了索要一件貴重物品?他一定有別的目的。
果然,蘇檀說:“看來您已經想起來那是什麽東西了。最獨特的東西很令人印象深刻啊,所以,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誰向您敬獻的禮物嗎?”
蘇檀的語氣太過禮貌,也太過無害。讓波托卡雷羅輕視起這個年輕人來,難以想象那麽稀有的珍寶會被這樣的一個人持有,弱者就不配守護。
蘇檀輕輕一笑:“原來猞猁叫傑羅姆。”
這句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話落在波托卡雷羅耳裏無異于一聲驚雷,他不清楚蘇檀到底是怎麽知道猞猁的真名的,驚慌地一陣後退。蘇檀聲音依舊輕柔,聲音像是在惡魔引誘無知的孩童:“傑羅姆.帕德羅斯是吧?你就在教堂後面?是不是已經打算用提澤納對付我了?不過我可不建議你随便使用。你的精神意志可撐不了你使用太久,你就沒有察覺過,以前的你和現在的你有什麽不一樣?嗯?”
蘇檀視若無睹地與波托卡雷羅擦肩而過,波托卡雷羅僵硬地轉過身,蘇檀沒有走出去多遠,教堂後面就傳來什麽東西掉下倆破碎的聲音,聽起來像某人驚慌逃跑時不小心帶翻了什麽,顧不上那麽多一股腦瘋狂逃跑。蘇檀停下腳步,嘆了口氣:“人老了就是不行,腿腳跟不上了。”
蘇檀沒有因為沒追上傑羅姆感到沮喪,反正是遲早的事:“本來還想跟他多交流交流呢。”他充滿遺憾地轉身,看着呆滞驚愕的波托卡雷羅笑了起來,掀起兜帽一角,露出漂亮的狐貍眼,眼波流轉妖豔到妩媚:“麻煩主教大人為我帶路吧?”
波托卡雷羅順從地帶着蘇檀來到教堂珍藏珍寶的密室,找出當初猞猁敬獻給最高大師的禮物,精心雕琢點畫的法式風格珠寶盒躺着兩支一金一銀的精美花簪,金為牡丹,銀為芍藥。言說庭前芍藥妖無格,唯有牡丹真國色,蘇檀一時起興,奪了高小姐的芍藥簪,故被朱由校戲稱他既為真國色,又要妖無格。
時過境遷,蘇檀已經不知道那句戲言到底算不算一語成谶,他對自己的變化相當清楚。
人還是貴有自知之明。蘇檀漫不經心想着,合上珠寶盒,裝入袖裏:“再見。”
波托卡雷羅不敢說話,直到蘇檀離開,他都不敢相信他會這麽輕易的離開。或許他有機會對自己做些什麽,但是顯然他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甚至對殺他根本沒有興趣,連猞猁帶着提澤納逃跑也似乎并不太上心。
他不敢相信,他覺得一定有什麽自己忽略了或者揣測錯了地方,直到這時他想起,他對蘇檀了解的太少,根本無從揣測他的行為動機。
蘇檀慢悠悠地離開大教堂,外界民衆終于沖破阻撓,一股腦的沖進大教堂。
蘇檀側過身子,讓民衆從自己身邊湧過。遠遠看到塔希爾和貓眼等人擠在人群中盡力向教堂方向湧過來,不禁微微一笑。
如潮的人海在蘇檀身邊分湧過去,像劈開海浪的礁石,似乎無一人發覺逆行的蘇檀有多奇怪。他從容地一步步走來,塔希爾不知不覺停下腳步,愣愣看着他。
蘇檀在他面前停下,笑眯眯地問:“肚子餓了麽?”
塔希爾搖頭。
“那就留下來再看會兒吧。”
相比于公開叛國的王後,大主教也雖然公然支持卡爾三世,但畢竟是曾經聲名威望深重的紅衣大主教,民衆沒有過分為難羞辱他,只是逼他承認自己犯下了可恥的罪行。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再成熟老道的政治家也不得不滿面羞愧,低垂着頭被迫起誓。
蘇檀遠遠望着:“你們覺得這樣夠了嗎?”
卷毛很不服氣地說:“這怎麽夠!”
蘇檀微笑着看着他,沒說話。卷毛的氣性慢慢漲落下去了,哼哼:“算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這才對嘛。”蘇檀伸手揉了揉卷毛的頭——早就想這麽幹了,軟軟的蓬松的看起來就很好摸,“殺戮并不是唯一的手段。”
卷毛被摸頭了,敢怒不敢言,繃着臉一聲不吭。貓眼倒是很想笑,認真忍住了,小耳朵撇過頭,看風景。
看完波托卡雷羅認錯的場景,蘇檀心情不錯,要回莊園抓緊時間做慶功宴了。今天是個難得的勝利,托萊多全線回歸,聖殿騎士團最高大師威風名譽掃地,再無複起可能。未來新的最高大師還是個對騎士團信仰的洞察之父當面一套心裏一套的人,有他作為中間人,刺客兄弟會未必不能與聖殿騎士團共處和平。政治上有于爾森公爵夫人、讓.奧裏公爵。未來,一片光明。
“為我們今日的勝利,幹杯!”
“幹杯!!”
草地上早早燃起了篝火,塔希爾和貓眼等人忙着烤肉,已經烤好的大把肉塊在鐵架上瀝油。酒杯碰撞香氣四溢,雪裏蕻在人群中靈活地竄來竄去,每停下來扒拉一個人的褲腿就能分到一塊香噴噴的烤肉,吃完就無恥地躺着露出肚皮随便讓人摸。
蘇檀喝了口冷湯,對烤肉并無胃口。奈何塔希爾直接端了滿滿一盤給他,無奈地笑起來:“怎麽叫我吃這麽多?”
“您可以吃這麽多的。”塔希爾莫名地固執起來:“嘗嘗吧。”
“好了好了,我吃就是了。”蘇檀笑着接過滿滿當當的餐盤,慢慢品嘗。
雪裏蕻在草地躺了一會,豎着尾巴屁颠屁颠地奔向蘇檀,蹭着他膝蓋沒骨頭似的一倒開始撒嬌,蘇檀只好騰出手來摸摸它。
塔希爾忙活了一段時間終于騰出空來,帶着食物和酒水坐到蘇檀身邊,窩在蘇檀懷裏的雪裏蕻馬上一咕嚕卷起來,扒拉向塔希爾,還想要吃。塔希爾切了一個比較難啃的骨頭,放到一邊讓它啃着去了。
酒勁上頭的人們唱歌的唱歌,挽着手樂呵呵地跳舞,有人帶了琴,唱起安達盧西亞的傳統歌謠。篝火畢剝跳躍着熱光,蘇檀一口肉一口酒,吃喝了半天還沒幹完半碟。
“吃不下了。”蘇檀遺憾地擦擦手,“真吃不下了。”
塔希爾沒說什麽,接過蘇檀膝上的餐盤吃起來。望着歡笑的人群,不知不覺也好半會沒說話。
歡舞共慶時,貓眼走過來,聽聲音還有點局促的緊張感:“導師。”
蘇檀溫和的笑:“什麽事想說?”
“您是東方人……那您可以講講有關東方的事嗎?”
哈。蘇檀見怪不怪了,不管是梅迪納公爵,還是後來的于爾森公爵夫人,都揪着他問了好久東方的事,遙遠、新奇又神秘的地方總能勾起人無限的想象力。連塔希爾也在驚詫,他知道貓眼不愛與人多接觸,沒想到他這次的好奇心如此強烈,竟能讓他主動過來詢問了。
“坐吧,想聽些什麽?”
貓眼想了好一會:“東方真的遍地黃金嗎?”
蘇檀不厭其煩地解釋:“沒有那回事,要說唯一是遍地黃金的地方,只有一些大的佛寺廟宇。”怕貓眼對“佛寺”這個奇特概念不能理解,他補充說明了一句:“就是類似教堂一樣信仰神明的地方。”
歷史悠久或名氣旺盛的古剎要重修佛塔或是佛像金身的時候,就會向信衆發起募捐,崇信者往往豪擲千萬。将黃金磨粉調成金漆,平塗在大佛表面,佛像還要內置七種寶石,充作五髒六腑。一尊佛像從裏到外可能就抵得上修起一座教堂的花費。
蘇檀的故事不光能吸引貓眼,也能吸引其他人。尚且清醒的人都挪過來聽遙遠的東方故事。蘇檀由黃金講到了劉徹金屋藏嬌的故事。
故事的結局愛情已逝,金屋未兌,劉阿嬌凄慘亡故,悲劇不勝唏噓。之後再有關黃金的故事,就是劉徹利用王公敬獻給神明的黃金純度不夠,以亵渎輕蔑神靈的罪名大肆削奪王爵的陰險計謀。
“有關黃金的故事就講到這裏了。”蘇檀安撫住不安分地扭來扭去的雪裏蕻,“都去玩吧。”
但是聽衆們都不肯走,還想聽更多的故事。蘇檀只好找借口說自己累了,承諾明天晚上再給他們講新的,才把他們都哄走。
雪裏蕻休息了半天,食欲又起來了,撓着蘇檀大腿,被蘇檀一把捏住嘴巴,捏得雙頰變形,“再吃要積食漲肚了。”把它翻過來揉肚皮,雪裏蕻舒适地發出低沉的咕嚕咕嚕聲。
有些人醉了,唱歌的人開始跑調,琴也從懷裏滑落,連素來精力充沛的雪裏蕻咕嚕了半天,也慢慢陷入了安穩的睡眠,不變的只有沸騰的篝火。
“蘇。”塔希爾小聲叫着蘇檀。這個時候他不知道想說什麽,就想去牽一下蘇檀的手。
蘇檀淺笑,勾了一下他的指頭。塔希爾心快樂地躍動起來,也悄悄勾動他的手指,撥來撥去。
中指與無名指是人的長腿,無名指是小人手持的長劍,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來回交鋒,樂此不疲。
最後蘇檀啪的打了下手,抱着雪裏蕻起身,抛下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塔希爾心領神會地笑起來。先起身離開了。
再回來的時候,神智最清醒的貓眼正在扛起醉鬼卷毛,踉踉跄跄的返回室內休息,草地上還躺了一大片睡得死沉死沉的。塔希爾看說要不就這樣,蘇檀小聲說:“睡在外面不好,會着涼的,還有蟲子,都擡回去吧,”
塔希爾剛擡起一人,海東青不知哪裏冒出來:“老爹,剛才你去哪了?我沒找到你。”
塔希爾一聽心髒幾乎停跳,蘇檀接道:“去洗漱了,你不知道?你應該不會醉的啊。”
“我沒醉!”海東青大着舌頭,“就是打了會盹。起來一看老爹你就不見了,我走了整個草地都沒看到你……”
“你這樣子,還說自己沒醉,給你兩下醒醒酒吧。”蘇檀笑着捏了捏海東青的臉,“酒醒了就幫我擡人。”
海東青瞬間精神抖擻起來,答應得爽快又利落:“好嘞!”
在三人協力下,很快把草地上醉得東倒西歪的人全擡進房間床上躺着,接下來徹底熄滅篝火,簡單收拾了下餐盤。海東青直打哈欠:“困死了困死了,要睡咯,老爹晚安。”
蘇檀輕輕說:“晚安。”
海東青伸着懶腰打着哈欠離開了。蘇檀對塔希爾說:“也回去吧,早點睡。”
塔希爾舍不得與蘇檀的共處時光,但時間确實太晚了。他老老實實回到房間,沾枕即睡,做了一個香甜的好夢。
迎來全面勝利後,輪到蘇檀頭上的事還有很多。
西班牙城鎮四處起義反抗聯盟軍,駐守在馬德裏的聯盟軍日子也并不好過,卡爾三世遲遲未來。而有相當多的民衆正在向哈德拉克出發,在那裏争先恐後地投奔貝裏克公爵,向腓力五世表達忠誠。安達盧西亞地區更是自行組織起了一萬多步兵和四千多騎兵,如果在西班牙軍隊卷土重來之前,聯盟軍依舊沒能組織起接近同等實力的部隊,那已到手的首都可能再次丢掉。
馬德裏聚集了太多傷員,大部分是聯盟軍在附近城鎮受到民衆襲擊退下來的,傷員人數達到了驚人的數千人之多。與此同時,蘇檀接到了來自神聖羅馬帝國兄弟會的來信。
“盡力拖延奧地利大公的目的已經實現,我們正在計劃用別的方式阻止這場戰争。比如刺殺約瑟夫一世,這樣卡爾三世就是帝國剩下的唯一繼承人——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個壞主意,也許他不會就此滿足帝國的王位,想要攫取更多的領土。我們正在評估這樣做的風險與利弊,或許現在時機未到。
另,聽說馬德裏聚集了大量聯盟軍傷員,這些人有些并不是出于本心來參與這場不義的戰争,既然他們失去了武器,希望您能夠善待這些性命懸危的漂泊者,挽救他們迷途的善良。”
蘇檀點燃了信紙,注視薄薄的紙張在火焰中熔化,墜落成飛灰。
他彈了彈手指,起身看向窗外。馬德裏的駐軍依然不少,但他們在街頭巡邏時自然不怎麽受民衆歡迎,膽大的甚至當着他們面啐唾沫。
蘇檀思索該如何幫助那些傷員,公然出面肯定是不行的,人手也不夠救援幾千的傷員。最好還是動員普通民衆去這樣做,但是要讓馬德裏平民放下被聯盟軍入侵的心理芥蒂,去公平無私地救援聯盟軍傷員,何其為難!
乍一看覺得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蘇檀思索過後,覺得最好能讓富有同情心的女性去做這件事,無私不太可能,必須準備勞作的報酬才可能有人願意。
計劃的第一步是找一個聲望足夠高、最有可能做出這樣大公無私的人來帶頭救援傷兵。有善良的人帶頭示範,或許就有人追随而來。
蘇檀把人選定在了馬德裏一家小修道院的雷娜塔院長身上。這位院長年紀很大了,在馬德裏有一定名氣,是公認的有善心的女士,一生致力于救助窮苦人家,收養孤兒。富有無私援救的聲望,還有修道院這麽大的場地,由她來出面救援那些無醫可治的傷兵最合适不過。
“我擔心我出面的話,她可能不會好好聽我說話。”蘇檀對塔希爾說,他不希望自己的身份來歷成為雷娜塔院長最感興趣的事。中國人在整個歐洲都是極為稀罕的存在,就算梅迪納公爵第一次見他,都忍不住問有關東方的事問個沒完,差點把正事耽誤了。
“我明白,您要是出面的話,她可能只會對您本人的身份來歷感興趣。”塔希爾點頭,“我會盡全力說服她的。
“可不僅僅是說服,援救上千的傷員,沒有充足的資金怎麽行啊,藥品和人不是大風能刮來的。”蘇檀瞧了瞧他,“來換身衣服。”
塔希爾一直以來穿的都是蘇檀縫制的輕便、适宜運動的長袍,所有口袋、綁帶均為攜帶、隐藏更多的武器而設計。在托萊多,莊園的裁縫師傅根據他的身體重新測量了合身衣服所需的款式長度,做出了好幾件式樣微調、适應不同季節氣候的衣服,塔希爾日常就在這幾件上換來換去。
現在,塔希爾看着自己一身宛如富家闊少一樣的華麗打扮,既對鏡子裏的自己感到陌生,還有些恐慌。好像一只普普通通的公雞突然插上了一身孔雀羽毛,雖然漂亮但是格格不入,渾身不适:“真的……要穿成這樣嗎?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