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這個生日過得不錯，這麽多年來闵游閑第一次給他過生日，還送了他一塊這麽貴的表。

這是個不錯的開頭，希望以後越來越好吧。

他想。

但會不會越來越好誰也說不準，就像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會先到來，再比如闵游閑那個不知道裝死了多少年的爹突然要找他。

不知道他爹什麽意圖的闵游閑便問闵夫人：“他找我幹什麽？”

“我哪知道。”闵夫人啃了口蘋果。

闵游閑蹙眉：“你倆一點交流也沒有？”

“煩他不知道？”闵夫人不耐煩地說，“可能想找你和林丫頭一起吃個飯吧。”

“你叫得倒親切。”闵游閑不陰不陽地說。

闵夫人：“滾。”

闵游閑撇撇嘴，起身出了門。

*

事實證明，雖然錢女士很煩他爹，但猜的倒沒錯——林遲日确實來了。

闵游閑一怔。

林博仁還沒出來，她就出來了？

目光往左，他那個死爹正道貌岸然地坐在那，看着還挺像個人。

闵游閑懶散地走過去：“什麽事？”

闵維眯着眼從上到下看了他一遍，不滿道：“你看看你什麽樣子，就不能跟遲日學學？”

闵游閑看向林遲日，後者自顧自地吃着盤子裏的食物。

呵。

“學什麽？”闵游閑拉開椅子，鋪了幾張紙巾坐下，“我可沒她那本事。”說着，還從兜裏掏出濕巾擦手。

這話有點嘲諷的意味。

闵維自然也聽出來了，怒道：“閉嘴！”

闵游閑聳聳肩。

他也不是故意針對林遲日，可誰讓她是他爹的私生女呢，讓他和一個小三的女兒好好相處…有點強人所難。

還是他媽錢女士有先見之明，當初生下他後坐完月子就跟闵維分家了，不然這不得受氣死。

看給那闵維憋的，林遲日就比他小一歲。

闵游閑在心裏想。

林遲日自始至終什麽反應，就顯得闵游閑像個跳梁小醜。

不過闵游閑也發現了，林遲日好像不止不待見他。闵維給她夾了好幾次菜都被她躲過了，一點面給不給，闵維還跟個什麽似的熱臉貼冷屁股。

可能是發現林遲日真的不太待見他，闵維終于放棄“舔狗”行為，輕咳兩聲掩飾尴尬，說：“明天林夫人要舉行林達海的葬禮，你們——”

“我不去。”林遲日直接打斷他。

闵維滿臉堆笑：“他好歹養了你五年，你最好還是去一下，免得落人口舌。”

闵游閑不屑地看着他。

林遲日：“你兒子去就行了，反正林氏過段日子也是我的了，随便別人怎麽說吧。”

“啪嗒”一聲，闵游閑擦了半天的刀叉掉在了飯桌上。

闵游閑一臉震驚：“你說什麽？！”

林遲日好像還願意給他幾分面子，一字一句地說：“我說林氏以後就是我的了。”

“好好，”闵維樂不可支，“以後也別姓林了，你抽空把姓改回來。”

“随便吧，”林遲日道，“反正我不信闵。”

闵游閑想，架子還挺大。

闵維臉色一僵，還是笑道：“行，姓什麽倒無所謂。”

林遲日放下餐具，冷冰冰地說：“我吃完了，沒事我就走了。”

闵游閑更不想和闵維單獨相處，也跟了一句，跑的比她都快。

林遲日在後面跟看傻子一樣看他，暗自翻了個白眼。

*

這頓飯，闵游閑別的沒在意，只領會到了闵維的“舔狗”風範。

他把這件事告訴了錢女士，錢女士應該是沒聽他那五十八秒的語音，愣是回了五個“哈”搭配一句“還挺有意思的這事兒”。

闵游閑心情郁悶，他扒拉着朋友圈，忽然瞥見上官玉成的朋友圈——

上官玉成：【人生苦短，再來一晚！［視頻］】

點進去一看，拍的正是酒吧，且闵游閑剛好知道那是個gay吧。

呵，他倒是快活。

闵游閑本着“自己過的不好別人也不能好”的原則把他給錯了東西的事兒告訴了上官玉成。

正在酒吧摟着一個小男生親嘴的上官玉成不耐煩地掏出手機，看見這條消息後敷衍地回：“好的好的，給我地址，明兒給你送過去。”

“生日都過了你還給我送來有屁用？”

“那你還給我發消息幹啥，別發了別發了。”

闵游閑真想罵他，想了想還是算了，今天送的那塊表顧歲好像更喜歡。

算他上官玉成将功贖罪了吧。

*

第二天是林達海的葬禮，沒有烏雲，豔陽高照，跟電視劇裏的情景有很大的出入。

林博仁也被放出來了，但不是林夫人做的，她這幾天都在忙着林達海的葬禮。是他求了半天情說今天是他父親葬禮一定不能錯過才被放出來的。

他非常恨林遲日，即便知道她是林達海的私生女時都沒那麽恨。

那時，他還能把林遲日當成個無辜的妹妹。

如今，只有恨意。

葬禮開始了，賓客們紛紛到來。闵游閑也在其中，不過他不是聽他爹的話，而是陪着錢女士一起來的。

錢女士去看昔日好友林夫人了，闵游閑只好一個人玩手機。

不看不知道，昨天江千峰居然給他發了這麽多條消息，無非就是“喜歡你”“警告你”，闵游閑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只是從早上到現在，顧歲還沒給他發消息，也不知道人幹嘛去了。

他皺了皺眉，剛要問一下就聽見有人喊：“闵游閑！”

闵游閑回過頭，楚齊賢跑了過來，說：“你小子昨天上哪去了，我去你公司找你你還不在。”

“那你不會給我打電話問問？”

“我就順道看看你，你不在就不在呗，打電話幹什麽？”楚齊賢一臉疑惑。

闵游閑一臉無語：“我看你是閑的，滾啊。”

楚齊賢樂道：“不跟你看玩笑了，找你還有正事。”

“你能有什麽正事。”他說。

“去你媽的，”楚齊賢笑罵道，問他，“我昨天和喬炫之碰上了，他說江千峰要追你？”

“可能吧，傻逼。”闵游閑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得虧今天江千峰沒來，”楚齊賢說，“不過我看那江家駒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呵，”闵游閑淡淡開口：“他連自己弟弟都管不好，還他媽扒我的皮。”

語氣裏，滿是不屑。

楚齊賢湊近他，結果被闵游閑一個側身躲過去了，他只好拉開距離，擋住嘴：“你可別做對不起顧歲的事啊…”

“我做什麽算對不起他？”闵游閑又開始渣男發言，“找男朋友？問題是我和他什麽關系也沒有怎麽算對不起他呢？”

楚齊賢震驚道：“渣男。”

闵游閑沒搭理他。

确實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

也不能一直一個人啊。

他想着。

*

這個插曲過後，葬禮正式開始了。

林夫人在前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錢女士一臉猶豫要不要安慰一下，林博仁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站在人群中發呆。

闵游閑與楚齊賢站在最後，聽見誰趁着音樂響起小聲哔哔了一句：“這麽好的天氣卻要參加葬禮，煩死了…”

楚齊賢噗嗤一聲樂了，強忍着笑走完整個流程。

只有闵游閑在想顧歲為什麽不給他發“早安”，活像一個怨婦。

葬禮結束時，錢女士扶着林夫人走了，闵游閑問用不用送，被一口拒絕。

其實錢女士是想跟林夫人單獨聊聊的，有別人在場她不好發揮。

把林夫人放在沙發上後，錢女士問：“喝點水不？”

“不、不喝、謝…”林夫人抽泣着，差點一口氣沒吸上來。

錢女士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完後，問：“剛才我看見博仁了，你接他回來的？”

“什、什麽、不是…”林夫人答。

聞言，錢女士一把摔了杯子，吼道：“別哭了！”

林夫人愣住了。

“這麽多年！你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叫什麽了！”錢女士喊道，“博仁是你親兒子！進去了你都不撈一下一心只想着林達海的葬禮！他他媽都死了！再過個不久說不定奈何橋都他媽的過了！”

“結婚之後只想着相夫教子！還說什麽結了婚的女人就是要把丈夫放在第一位！他算個屁啊！林達海算個屁！”

錢女士說：“什麽年代了還要那些舊思想！你就不能為自己而活嗎？！結婚前你不是說一定要自由嗎？如今呢！他林達海給你下了什麽蠱啊！”

“不是說你相夫教子以丈夫為中心就能恩賜你進什麽狗屁的好女人名錄了！”

林夫人早已淚流滿面，可錢女士知道，她沒聽進去，她只是不明白她今天為什麽這麽激動而已。

錢女士疲憊地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