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悶在屋內沒幾天,母親先服了軟,答應會去見那個餘彥瑞。
出門那刻,跪着母親面前,乞求她原諒。
可母親直接轉身離開,未看一眼。
跪在那久久,仍換不來母親原諒。
“人散了,小姐起來吧,你身子虛,禁不起的。”
憐香拉不動,也随着跪下。
看憐香又哭了,于心不忍。
怎麽以前都沒發現這個丫頭是水做的?
以後要改為了小水妖了。
“憐香別哭了,我起來便是了。”
起來時,頭發暈,穩穩了神才站定,頭枕在她肩上,笑着說,“憐香,我餓了。”
“好的,小姐,我這就讓他們送飯。”
憐香擦了淚,也笑呵呵的。
修養身子那段時間,母親也說到做到,以父親的名義請他過來。
閉口不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先是考察了一番他的才情,認同他确實是天資聰穎。
後問他些家中情況,以及可有心儀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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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彥瑞也上道答了自己心儀的人。
母親反倒沉默了。
看到簾前的母親沉默,苦笑。
終究是不同意。
“小姐……”
憐香擔憂極了,怕再來一次那樣的事。
拍拍她的手,“沒事的。”
母親最後還是提了個要求,說自家不認白衣女婿,讓他先考了功名。
他們便定下約定——餘彥瑞未有功名傍身時,不得與清芷見面通信。
日期為一年。
這也便是餘彥瑞只有一次機會。
與他是否有緣也只看這一次了。
“芷娘,只有一次機會可行嗎?”
雲芙吃着東西問。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那如果沒成呢?”
“雲芙小姐!”
憐香在一旁焦急了,顧不上什麽尊卑。
笑着瞥了眼氣得臉鼓鼓的憐香,視線越了她看着她身後花。
“那便是今生無緣了。”
園裏的花開得真好啊。
雲芙抓了脖子,似乎受不了這樣氣氛。
“別管這了,咱們來看《西廂記》吧。你看張生最後也考上了第一,娶了莺莺成就一段姻緣了嗎?你家那個那麽聰明,定會考上的。來啊,我們去看西廂記。”
“嗯。”
時間過得快,轉瞬到了秋闱。
雖然希望他能考上,但他出發考試時,還是沒去送別。
已經傷了母親的一次,怎能再傷第二次呢?
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不易回報。
不過已經在菩薩面前燒了香許了願,就算你我今生不成,來世也定會再做夫妻。
考試放榜再到來信,總是那麽快。
乍聽到他中舉的消息,也是一愣,又淚流滿面。
晚上時看到父親滿面春風,對他還大加贊賞,甚至還讓母親去問問他家有沒有婚配。
父親對內宅發生的事一點也不知,或許知道母親曾邀請過他,但不知道交談過什麽。
一個晚上父親就沒有停下來,總是在誇,而母親也一臉笑容。
看樣子,婚事是要定了。
頭一次生出嬌新娘的羞澀。
一連幾天,父親回來身上酒氣都不消,知曉這次書院定是喜事不少。
母親這幾天也和顏悅色起來,以往的恩怨也消了。
或許哪怕他這次未在會試上考上功名,母親也會同意的。
畢竟父親喝完慶祝酒後回來一直沒少說他,不停誇贊後生可畏。
誰讓他是少數新舉人中表示會參加明年春闱的人。
不管能否成功,那份自信就得了父親不小的欣賞。
一切都如預想中的那樣。
母親開始教授管家的方法,甚至偶爾還看到母親陳列的紅妝賬目。
一瞬間有了離家的失落。
“女兒家總會經歷的,又不是以後都不見了,娘一直都在的。”
“嗯。”
偎依在母親懷裏。
秋月來了場雨,熱氣消了一半。
看着那緩緩而落的葉子,想起去年同月時,自己還幫忙抄書的事。
嘴角帶上笑意。
今年倒是不用了,父親已經恨不得傾囊相授,甚至有把他當做準女婿看待的架勢了。
“小姐,小姐!”
憐香遠遠跑來,上氣不接下氣。
看她那樣焦急,心口隐隐不安。
該不會哪家姑娘直接下手了吧?
“小姐,夫人尋你呢,說是有急事。”
母親不會輕易這樣說的,到底是什麽事?
匆匆趕到母親那,還未說上話,母親就遞來一封信。
接過信,看了一眼 指尖顫抖。
還是出了事。
他父親病重,需要回家侍疾。
“我已經讓張午跟着去了。”母親也沒料到會在這關頭出這事。
“我會等他三年的。”
“你這孩子……”
話還未說完,屋外有人通報前堂來了人,似是提親的而且來頭不小。
母親詫異了,換好衣服急急出去。
等再見到母親時,母親臉色拿着那帖子,臉色沉重。
“娘?”
母親合上帖子,不讓看,“芷娘,你先回去吧,婚事有我和你爹的呢。憐香!”
憐香一哆嗦,弱弱地勸:“小姐……”
“女兒告退。”
回到閨房,還是不安,難道與他真的今生無緣?
“小姐,沒事的,姑爺一定還是姑爺。”
真是被她逗笑了。
“放心吧,我無事的。”
後續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不好。
先是張午說餘家老爺子打年前就身子不好,一直拖到現在已經是硬撐了。
後是來提親的人竟然是潭王府的。
皇家人來提親,還是以世子正妃之禮下聘。
這是多大的殊榮。
“要不,就回絕了,說是定了親,王府不容不了芷娘的犟脾氣。”
父親把帖子放在桌上。
“說定了親,你閨女就要等三年了。三年是是非非,女兒家熬不起的。”
母親顯然不同意。
“我不後悔的。”
“你回什麽話,還沒嫁呢。”
母親氣了,看不慣檻還沒邁出去心就跑了的閨女。
“她不願嫁,還是推了吧。皇家也不是個安生地,不适合不适合。”
父親一揮手,把這事定了。
母親想說些什麽,最後化為嘆氣。
回絕親事時,母親再三道歉,生怕王爺生氣。
媒人仗着勢,冷笑着收回了帖子,但聘禮沒拿走,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餘彥瑞回去後,一封信也沒遞過來。
這與去年冬天何其相似。
傷心憂慮時,又有一事爆發,皇上震怒要徹查李敬裴貪污一案。
這場火直接燒到了西洛。
庚家與李家同為西洛人,本就交好又是進士同年。
雖然父親未明确表示自己屬于李派,但因這份情誼已經或多或少被打上了李派烙印。
父親很難逃脫了。
一連幾天,家裏氣氛都不好。
聽說調查的是李派對家,這下不把李派的刮下一層皮才是奇怪了。
眼看同僚被抓,人人自危,而父親也被拘在家中不得外出。
如此情況下,母親反倒平靜了。
再次被喊到母親那裏。
“芷娘,你知道來調查的大人是誰嗎?是潭王妃的父親。”
“……女兒知道了。”
母親什麽意思,已經很明确了。
果然沒幾日,媒婆再次上門了。
這場風波,只有庚家和雲芙家無恙。
聽人說好像雲芙被送了宮裏,得了幸。
婚事定下了,與餘彥瑞是徹底不能同穴了。
終究是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