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喵喵

宋知亦做事一向雷厲風行, 約定好時間之後敲定了明天下課去接她帶她回趟林宅取登記要用的資料。

這天聽課的時候林純熙頻頻走神,一節課下來都忘了張教授講了些什麽。

蘇小小看出她心不在焉,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喂, 林純熙同學,下課了哎, 你今天在怎麽回事兒?昨晚沒睡好?”

林純熙回過神來,點點頭。

她确實是昨晚沒睡好, 睜眼閉眼腦海裏都是昨晚在健身室裏, 男人落下的那句話“與我聯姻”在夢裏響徹了整夜,翻來覆去都是他低沉的嗓音。

她還接受不了這麽快的關系轉變,無法适應即将邁入婚姻的生活, 結婚的對象還是宋知亦。

這一切恍若做夢一般。

教室門忽然被人推開,女生穿着白色立領大衣, 走路帶風。

蘇小小看了一眼進來的人,小聲嘀咕:“這不是研究生部的夏星麽?怎麽突然來咱們這裏。”

夏星“蹬蹬蹬”地走到林純熙面前, 敲了敲她的桌子。

林純熙後知後覺擡眼。

“林同學, 你好。我是秋大設計系研究生學院的夏星,這次僅代表我個人意願邀請你參加秋大設計系舉辦的國風設計大賽。”夏星不卑不亢将一番話說完, 彎唇笑了一下, “我也是聽張教授說過,他有個刺繡方面的得意門生,我想在比賽上跟你切磋一下。”

她的眼神帶着自信以及野心。

這幾天夏星對林純熙的資料有了個大概了解, 一個沒落家族的女生罷了,還是個毀容了的女生, 即便考入了秋大的服裝設計系在設計方面也是天賦平平, 甚至年年的考試都是擦着及格線的分數過去的。

她實在不明白, 這麽一個懦弱毫無亮點的人, 是哪裏吸引到了宋知亦。

在刺繡設計上,夏星是有這個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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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要在比賽上将林純熙碾壓得一無是處,讓宋知亦好好看一看,他護着的人到底是個什麽德行。

懦弱,醜陋,無能。

甚至連林純熙站在宋知亦身邊,她都覺得髒了她的未婚夫。

這種女人,她也配?

“抱歉,我拒絕。”林純熙禮貌地沖她點點頭,開始收拾東西。

夏星一愣,也不惱,不緊不慢地接着道:“作為張教授的得意門生,你不會怕輸吧?”

林純熙不說話。

她這幾年隐忍至此,謹遵奶奶的教誨藏匿鋒芒,氣性脾氣磨練的不驕不躁,就夏星這上下嘴皮子一碰的激将法,還真激不起她來。

“還真是膽小如鼠,也不知道宋知亦看上你什麽了。”夏星掩藏不住眸中的譏笑,從包裏摸出一張報名表,輕飄飄地甩在林純熙的課桌上,“報名表給你了,參不參加看你。”

她眼中諷刺的笑越發明顯,忽然俯下身來:“也不知道宋知亦看上你什麽了?他能配的上的女人該是自信耀眼的,你這樣的窩囊廢,真的給他丢人,多看你一眼我都覺得髒。”聲音很輕,只有她和林純熙兩個人能聽到,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好姐妹的攀談一樣。

說完,她直起身子來,恢複了禮貌的微笑:“那麽,學妹,我就在賽場上等着你了。”

眼看着夏星踩着她的高跟鞋長靴“蹬蹬蹬”地走了,蘇小小才回過神來,驚詫道:“林純熙,你怎麽和夏星認識,她不是研究生院那邊的白天鵝嗎?”

白天鵝是設計系研究院為夏星起的外號,因為這姑娘從上周轉來就心比天高,看什麽都是高擡着下巴。

因為姿色不錯,也就幾個研究生院的學長去追過她。

結果這姑娘拽得二萬五一樣,連眼神都不屑于給他們。

加上她在刺繡設計方面天賦斐然,融合了中外的元素突破了中式刺繡的傳統風格,老教授常常在課上誇獎她,每每誇她的時候,這姑娘都高昂着脖子白天鵝一樣,于是這個外號也傳遍了本科部。

林純熙搖搖頭:“談不上什麽認識,我還有事先走啦小小。”

“喂,你還沒跟我說你倆為啥認識呢?!”蘇小小來不及阻攔,眼瞅着林純熙這妮子收拾好了書本跑的鴨子一樣快。

真是邪了門了。

林純熙拎着挎包一路小跑着往校門外沖,剛剛和夏星一番糾纏已經浪費了她五分鐘的時間了,宋知亦說下課後來校門口接她,這個男人一向都太準時。

氣喘籲籲沖刺到校門口,果然看到斜對面的路邊早就停了輛黑色的梅德賽斯,打着雙閃。

後車窗半開着,男人骨節分明的手随意垂着,指尖夾着根煙,眼見林純熙挎着包小跑過來,宋知亦将手裏的煙熄了,漆黑的眸子在她身上一打量,在她開門上車時來了句:“今天這身很漂亮。”

他在誇人的時候,眼神注視着她的神色格外溫柔,真誠而不花哨。

饒是林純熙也免不了臉一紅,小聲道“謝謝”。

車子出了市區一路疾馳。

旁邊的男人太過淡定,反而襯得林純熙有些坐立不安。

關于和宋知亦結婚這事兒,她是一個子兒都不敢跟林則誠提,老爺子向來把她寶貝慣了,要是知道為了躲蘇家那幫畜生腦子一熱就和宋知亦稀裏糊塗把婚結了,估摸着老爺子會先揍斷她的腿,再揍斷宋知亦的。

所以她這次回林宅,要在人不知鬼不覺地情況下,悄咪咪地潛進老爺子的卧室把戶口本偷到手。

當然,這話她也沒跟宋知亦說。

眼看着到了林宅,葉特助将車子開了進去,看着眼前熟悉的松林湖泊,林純熙竟生出一種久別歸家的感覺來。

林則誠早就在客廳沏了好茶等候着。

眼見人進來了,男人高大英俊,女孩纖柔稚美,走在一起真是越看越養眼。

老爺子仔細一看,自家孫女兒臉上似乎多了些肉,眼眸幹淨清澈,顯然在宋家被養的不錯。

他更樂呵了,拉着宋知亦就去茶幾邊談天說地。

男人聽着,時不時颔首回應,他說話絕不是刻意的讨好卻極其有深度又格外能讨得老爺子歡心。

他探手拿了兩只瓷杯,拎着茶壺倒了杯水,修長的手指來回交替着兌溫,自然娴熟地擱在林純熙面前。

林則誠眼神可精明着,看着這一幕,嘴角的笑收都收不住了。

林純熙陪坐在旁邊聽了會兒,借口去洗手間溜走了。

正在與林則誠下棋的男人忽地擡頭,慢悠悠地觑了一眼林純熙離去的方向,唇角一勾。

小姑娘還真是什麽心思都放在臉上了,今天一整晚都坐立不安,原來在尋思這種大事兒。

他最後落下一字,定乾坤。

滿局皆是贏盤。

林則誠啧啧贊嘆,後生可畏。

宋知亦卻絲毫不驕,眉宇間淨是淡然,垂眼輕笑

“林伯伯,晚輩今天來,是想與您商量件事。”他收了殘子,不慌不忙的開口。

與此同時,二樓。

林純熙小心翼翼地推開卧室門,窗戶開着,湖泊帶着水汽的晚風掠進來,鼓動窗簾如白帆。

她四下望了望,無人,墊着腳尖走進去。

老爺子的戶口本放在書桌右手邊第二個抽屜她是知道的,蹲着身子搗鼓半天。

在一堆亂七八糟的紙片裏刨出來了戶口本,她往懷裏一踹就要原路返回。

虛掩着的門突然開了一道。

吓得林純熙一個驚慌,下意識地将戶口本往裙擺下以塞,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

“這是做了什麽壞事,這麽慌張。”

宋知亦單手撐着門框,手臂擋在門口處,眼眸含笑望着她。

見到是自己人,林純熙松了口氣,不動聲色往後挪了挪:“沒什麽,剛剛去洗手間沒紙了,我來這裏拿點。”

他挑了挑眉,沒揭穿她。

她在等着他識趣兒趕緊走,誰知道,這人就跟閑的慌一樣,不緊不慢地擱這兒賞夜景,就是不走。

“你怎麽來二樓了,不是在和爺爺下棋嗎?”她按捺不住,主動找話題。

“林伯伯讓來上來取個東西。”

“什麽東西?”

他盯着她,不急不慢道:“戶口本,登記用的。”

像是平地一聲雷乍起,驚得林純熙“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把結婚的事兒跟爺爺說了?

“啪”地一聲,随着她的動作,什麽東西從裙擺裏一下子掉落,砸在地板上。

兩人皆是一愣,齊齊望過去。

紅色的硬皮本子,上面赤金色的“居民戶口簿”幾個大字金閃閃的。

最怕空氣驟然安靜。

比如此刻。

宋知亦黑眸忍着笑,慢悠悠道:“洗手間沒紙了?”

林純熙:“.......”

她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咬了下唇,索性“噗通”一聲原地坐下,裙擺散開擋住地上的東西。

“就是紙。”她回怼。

料定了這是林家他不能把她怎麽樣。

真是慣得膽子越來越大了,他倒是不惱怒。

男人長腿一邁,幾步走過來,黑影籠罩在她頭頂,他慢條斯理在她面前蹲下來。

“都跑這兒偷戶口本來了,宋喵喵,就想這麽嫁給我?”他靠的有些近,林純熙視線落在他身上,男人深藍色襯衫扣子系得規整,莫名地想到在健身室裏,這禁欲斯文的衣衫下是何等風景。

他呼出的氣息熱烘烘地似就落在耳邊,她被他低沉磁性地嗓音叫的那個稱呼幾乎在大腦裏爆開,血液直往頭上湧動。

太撩了,她下意識地感覺鼻腔裏熱乎乎的,伸手接了一把。

嗯,還好,沒流鼻血。

擡眼發現他正一錯不錯地直勾勾望着她。

她被他眼神看得地臉一紅,小手一背,垂死掙紮:“你看錯了,就是紙。”

他彎了下唇,沒接話。

她試圖岔開話題:“你跟爺爺說了我們的事情?”

他沒說話,下一瞬,手臂不知何時繞到她身後,将人單手抱了起來。

她尖叫一聲,還沒來得及撲騰掙紮,就又被人輕飄飄的放下。

男人手中多出來本紅色戶口簿,他朝她揚了揚手中的東西,唇角一勾,黑眸裏滿是得逞的笑意。

從頭到尾都極其紳士地沒有觸及她的裙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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