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祁珂手中拎着女子精致的小包, 跟在阮姝娅的身後,完全看不出剛剛肌肉鼓起,眼含戾氣的模樣。
祁珂原本并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他顯然又違逆了阮姝娅的要求,倚仗着自身的地位與能力, 在中途代替了宇牧進入了青玉樓。
他并沒有想要打擾到阮姝娅,無論她和哪個男人待在一起, 與別人在一起做了什麽,他都沒有資格去阻止。
他只是想要守在門外, 若是她遇到什麽意外,他就能夠立刻進去保護她。
簡直像是一副“世界名畫”,他心愛的女子在房間裏與其他男人溫柔纏綿, 而祁珂卻獨自在門外吹着冷風忍耐。
“姝娅小姐,你有沒有哪裏受傷,那個人…他有沒有欺負到你。”祁珂輕聲問道, 嗓音中含着些小心。
阮姝娅沒有說話, 她沒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像是将他視作無物。
祁珂不由有些心慌的解釋道,“我是在外面聽到有争執的聲音, 怕你會有危險才沒經過允許就進來的,我沒有要看管你自由的意思。”
阮姝娅還是沒有說話,她獨自走上了宇牧送她時開過來的車。因為祁珂不在,今日并沒有駕馭那些性情桀骜的駮獸,而是使用了一輛線條流暢的銀色智能車。
祁珂探出手, 幫她遮擋了一下頭頂, 男子另一只手把着車門,彎下腰看向她, 星眸中閃爍着破碎的光,“姝娅小姐……你是生我的氣了嗎?”
“我怎麽會生你的氣呢,你可是我最聽話懂事的弟弟,我生誰的氣,都不可能對你生氣的。”阮姝娅的臉頰上綻開了一個柔和的笑意,她探出手,指尖撫摸着男子順滑的烏發,微涼的手心慢慢貼在他的側臉上。
祁珂微微睜大了眼眸,他幾乎是受寵若驚的接近了女子,半個身子探進了車內,喉嚨收緊,情難自抑。
優雅的長姐溫柔的誇贊着成熟的弟弟,修長的手指輕輕下滑,挑起了男子的下颌,“你是想聽到這樣的話嗎?”
一股很兇的沖動蔓延上了祁珂的心尖,若是從來沒有得到過好臉色也就算了,被打罵過之後施舍了一塊糖,就能夠讓祁珂追咬着那一點甜意追着不放。
他順着女子手上的力度微微擡起頭,眸中浮現出了一抹懇求,“是,大小姐,我想要聽到你誇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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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大言不辭。
阮姝娅維持着那副柔軟的假面,心中卻不屑又冷淡。她的模樣實在很有欺騙性,只要稍微放柔神情,就像是一個關懷弟弟的好姐姐。
“你想要怎樣的誇獎呢?”她的指尖在男子的臉頰上劃動,“是想讓我誇贊你的體格健壯,能夠與曲司溟打得不落下風,還是耳朵靈敏,可以隔着牢固的房門聽到裏面細微的聲響?”
祁珂的臉頰像是烤箱中的蘋果一般愈來愈紅,仿佛下一秒就要糜爛的淌出了汁水一樣,得償所願的欣喜甚至讓他有些不敢置信,“我會繼續努力訓練的,下次一定可以輕松的将他解決,不會再像是今日這樣費時間糾纏了。”
祁珂得到的那些循環的記憶t幾乎全部都是與阮姝娅有關,也許因為操縱時間的本體便是她,因此他能夠保留的記憶也全是與她有關的時刻。
密密麻麻的,占領了他的腦海與人生,其他的人或事與她相比就顯得太過單薄。時間是最深邃的概念,當一個人陪伴了你如此之久的時候,她的意義不可避免的便會變得沉重。
因此,祁珂并沒有得知太多提升體能與神眷力的知識,他如今仍然需要一步步的積累力量。
“看來你還覺得自己做的很對嗎,怎麽,在外面聽得清不清晰,你怎麽不進來蹲在床底下聽呢?”阮姝娅修剪得很漂亮的指甲陷入了男子的肌膚,将他的臉頰掐出了幾道泛白的印子。
她的笑意也逐漸變得諷刺,眸色泛着冷意,像是污染水凍結成的冰。
被喜悅沖昏了大腦的祁珂終于意識到了阮姝娅的不悅。他的神情染上了幾分慌亂,單膝跪在車墊上,半個身子以一個別扭的姿勢禁锢在了逼仄的車廂內。
“對不起,我沒有産生過這種想法,我不是想要故意去聽…”祁珂的呼吸一時不順,他是擁有禦獸異能的神眷者,不知為何,他的身體素質也莫名的偏向了那些獸類。不止是生命力更頑強,更加耐打,跑得更快,似乎連聽力都比常人更加敏感。
因此……即便他沒有主動去聽,細微的聲音也不免會鑽入他的耳蝸之中。
“都聽到什麽了,講給我聽聽,喜歡聽嗎,是真的以為我受到了危險,還是忍不住沖進來的?”阮姝娅神态傲慢,漫不經心的審問着他,一字一句都像是刀鋒割喉的折磨。
祁珂的瞳仁愈發的紅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心中那些陰暗的想法像是被人剖開,放到了太陽底下暴曬。他的心髒泛起羞恥,可随之誕生的卻是肮髒不潔的占有欲。
她根本不知道男人是怎樣的生物,也不清楚在這種氛圍之中質問他會讓祁珂生出怎樣的反應。他必須竭力的隐忍,才能夠克制住将她壓在座椅之中的污濁穢念。
“你讓他滾,我聽到了。”祁珂啞聲說道。
“除了這個呢,你是什麽時候來的,是聽了全程,還是只聽了半截?你不會不知道吧,房間中,占據主導地位的一直是我。”阮姝娅今日穿了一條深紫色的貼身魚尾裙,眉眼之間含着些不經意的妩媚,要将人心中髒污的邪念都一點點勾出來。
“…曲司溟不是好人,處男也沒有那麽值錢。”祁珂的眼睫微微下垂,他的睫毛很長,也很直,将瞳眸中的神色遮了嚴嚴實實。
阮姝娅忍不住帶着些諷意的輕笑,塗着銀色指甲油的指甲下滑,壓在男子的唇上,“怎麽,你想說,你也保留着初吻嗎?”
祁珂停頓了一瞬,如果将那些輪回的記憶全部算上,那他就并不是初吻。但如果只算這一世,那他的吻就還保留着。
因為她沒有主動吻他。
酸澀的難過在心尖掠過,他決定說對自己更有利的回答,“是。”
然而那一段短暫的遲疑已經被阮姝娅捕捉。她原本問出這個問題時沒有想怎麽樣,可男子的那段沉默卻令她的心情突然降了下來。
“這種回答也需要想嗎,在編謊言騙我嗎,弟弟在外面鬼混,作為姐姐,也是有資格管教的吧。”她的聲音依舊輕柔和緩,卻已經在心中下了危險的決定。不潔身自好的乙女男主,沒有存在的必要。
“是,請姐姐管教我,弟弟的身.體理所當然應該是屬于姐姐的,它只能夠被你打開,初吻、初夜,都是由你來看管。”男子的聲音低啞,仿若小提琴的琴弦輕振,祁珂說起騷.話來也無師自通。
他向阮姝娅的方向更侵入了一些,唇瓣微微啓開,含住了女子的半個指節,幽深的烏眸深深的注視着她,某種壓抑的欲念在眸底聚集,像是風暴即将成形的風眼。
“姐姐,你願意收取我的初吻嗎。”
确認過了,還是乙女男主那副無論何時都能夠發.情的死出。若是祁珂真的背叛了她,連最基本的貞潔都不能夠保存好,她一定是不高興的,甚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來些什麽。
但是當祁珂又這樣一副主動的黏糊樣時,阮姝娅卻又有些嫌棄了。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用男子的衣領擦了擦指尖,“不要像是狗一樣在外面聽牆角,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你替公爵府丢臉呢。你要真的想聽,不如進來,面對面的聽我是怎麽親別人的。”
像是個變态一樣。
雖然那時候在房間裏,她也有點想要打曲司溟一頓,沒什麽別的原因,純粹看這個男反派不順眼。但是祁珂突然闖進來,背後的意義讓阮姝娅想一想還是覺得膈應。
而此時,祁珂卻像是聽不懂好賴話一樣,唇角揚起了一抹笑意,“可以嗎。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了,姐姐可以使用我,你不喜歡曲司溟對嗎,我幫你将他打了一頓,掐斷了他腦袋裏那些剛剛升起來的邪肆念頭,不好嗎?”
阮姝娅luo露的手臂上不禁升起了一些小疙瘩,她之前怎麽沒發現祁珂有這麽變态的。
“滾出去,回家自己去懲戒室領罰,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下一次,我就不會對你這麽輕輕放過了。”女子冷着一張小臉,不再與他拐彎抹角的說這些暗藏尖銳的言語。
祁珂卻沒有第一時間退出去,他又在阮姝娅的身上找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自己先撩撥起來,發現進展不如意之後就将人直接粗.暴的推出去。
似乎以為将他罵走之後,他心底那些翻湧的情緒便能夠戛然而止。
祁珂維持着同樣的姿勢,伸出手臂,一點點将阮姝娅因為動作竄到膝蓋上方的裙擺整理好,“只要是姐姐的懲罰,我都會挨着。”
他沒有承諾下次不再犯錯,而是一副知錯了但下次還敢的皮厚不怕開水燙的死犟模樣。
男子終于從車體內退了出來,關上了後車座的門,進入了駕駛位中。
車輛平緩的行駛上了浮空軌道,向着公爵府的方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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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阮姝娅按照每日的慣例再次來到了聖教廷。
隔了一天,教皇原本被撩撥激蕩得不穩的情緒也已經平靜了下來,能夠以一個與平時沒有什麽差異的溫和樣貌來對待阮姝娅。
那一日清晨他醒來時,天還沒有亮,室內的色澤很昏暗,像是他自認污濁而不潔的心境。樊鵺并沒有懷疑是阮姝娅做了什麽,夢境中的內容…并不算太過出格,他只以為是自己還沒能夠管控住心境,令夢放大了他心中的困擾。
——他單方面的得知了阮姝娅愛慕着他,而他對于少女年輕的傾慕毫無經驗,手足無措,不知應該如何處理。
今日他們見面的地點仍然是教皇的那一間樸素的會客室,甚至兩個人坐着的都是同一個位置。
桌面上放置着樊鵺提前準備好的書本、紙筆,這些都是他整理好的“課本”。他的确在盡力做着引領者應該做的事情,雖然是第一次當老師,卻算得上是面面俱到,格外細心。
在阮姝娅的面前仍然放着一個茶杯,是上次她用過的杯子。教皇在洗幹淨之後就單獨放了起來,準備以後只給她用,當做她專屬的茶杯。
阮姝娅坐了下來,她還記得上次茶的苦澀,原本沒有想碰杯子,在打開了《聖經》,聽着教皇語調和緩的講着聖教的創世錄時,無聊的口渴,便順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甜的。”花茶裏放了蜂蜜和檸檬,酸酸甜甜的。阮姝娅的眼眸微亮,擡起眸,教皇也沒有訓斥他打斷了自己的教學,同樣淺淺的微笑,“上次看到你沒怎麽喝茶,便猜到你大概是不喜歡苦澀的味道。如果這個口味還可以,以後我就都沖泡這種茶吧。”
阮姝娅低眸又喝了一口花茶,不知道是什麽種類的花,比她在現實中嘗過的都更加清甜,而且沒有一點澀味。
她一時沒有說話,教皇對待任何人似乎都一直這樣貼心,在這樣的小事中更能夠顯露出來這一點。
她放下了杯子。
女子仰起臉頰,孺慕的視線落在教皇的身上,眸中的情緒卻令樊鵺一時分辨不清。
阮姝娅在桌面上找出了一張幹淨的白紙,又拿起了一只鋼筆t,向前遞到了教皇的眼前。
“樊鵺,樊是哪個樊,鵺又是哪個鵺,可以寫給我看看嗎。”女子的眼眸彎起,神情純粹。
“我怕自己認錯了字,念錯了你的名字。”
在這一瞬間,樊鵺近乎錯覺自己仍舊在夢中。
而下一刻,面前的人便會牽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中麻癢的書寫下屬于他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