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白芒芒看着手中的通訊鏡, 一直處于黑屏狀态,誰都聯系不上,和魇境的情況一模一樣, 有東西狡猾地隔絕了她的通訊。

“聞人彧?”

白芒芒喚了一聲, 對方已經許久沒動過了,仿佛一座精美的雕塑,起初她還防備着有危險跳出來,結果什麽都沒有。

周圍無比寂靜,他們和其他人割裂開,處在了一片獨立的空間。

白芒芒暗想,莫不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游戲,聞人彧處于定身狀态,可她為什麽沒有受到影響。

——陣法有問題。

白芒芒回憶聞人彧說過的話,問題到底出在哪裏,難道學院有人盯上了他們, 為什麽是他們兩個人。

燕朝貴?

白芒芒的腦海下意識冒出這個人名,他和他們都有矛盾,旋即又甩開了這個念頭, 小胖子剛出礦山, 應該不會是他。

不過除了他之外, 白芒芒想不到其他人,她在學院裏面一直與人為善,沒結過仇, 對方何必花這個力氣對付她。

倒是聞人彧仇家遍地走, 說不準這次就是某一個仇家打探好他的行程, 趁機布置陷阱,而她因為和聞人彧在一起, 被牽連了。

白芒芒想得不無道理,這也能解釋得通為什麽她沒有中招,可能是對方不想傷害無辜,就把她撂一邊了。

她看着一動不動的聞人彧,覺得他醒來之後全身都該麻痹了。

“有沒有人,我勸你善良,把聞人彧放了。”白芒芒想了想,對着空氣喊道,“這裏是學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被執法堂逮到,你就完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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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中響起她的回音,除此之外沒有第二道聲音。

白芒芒不知道對方對聞人彧做了什麽,為今之計只能等他自己解決,她站得累了,幹脆坐在地上。

“方掌院,你和他們兩個杠上了?”莫星餘看着魇境畫面,無奈笑道,他今天去武場練劍,突然收到了方掌院的通訊,讓他來看戲。

他尋思是什麽戲,就看到了白芒芒和聞人彧兩個人,頓時明白過來。

方掌院沉默不語,他在傳送陣法上動了手腳,對方只要一下傳送陣就會進入魇境:“他們的因素沒有排查掉,我必須再試探一次。”

“那我的意義何在?當個見證人?”莫星餘唇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即便你是掌院,這麽做也過分了,萬一和他們沒關系。方掌院,事不過三。”

方掌院只回了他上一個問題:“你是他們的監督人,所以我把你叫過來看着。”

莫星餘懶懶地靠着椅背:“那你大概不知道,我今天已經申請解除了對他們的監督,霍姐也同意了。”

方掌院說道:“那你走吧。”

莫星餘失笑:“別,我就是這麽一說,他們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要知道他們不可言說的秘密。”方掌院說道,“這個陣法可以幫助我,試探出他們隐藏的真實想法。”

莫星餘吓了一跳:“嚯,這麽大手筆。”

方掌院神色平靜地望着畫面:“聞人彧被拉入了他內心深處的禁地,而白芒芒仍然沒有觸發,這意味着陣法對她不管用,你覺得是哪方面造成的,是因為她有問題還是她沒有秘密。”

莫星餘支着下巴道:“她失憶了,忘記自己有秘密也很正常,你現在認定她是可疑之人,不管她能不能入陣,你都無法滿意。”

方掌院淡然道:“我只按照事實說話。”

“那你發現貓膩沒有?”莫星餘換了條腿翹二郎腿,一副吊兒郎當的做派,“我事先得提醒你一句,再對學生這麽亂來,我就告訴院長了,我的話你不聽,他的話你總不能不聽。”

方掌院微皺眉,有些不滿:“你倒是和他們親近。”

莫星餘擺了擺手:“不是一回事,學院自有學院的規則,連一院之長都無法以身作則的話,那學生學什麽。”

方掌院手指屈起無聲地大腿上輕扣,這是他思索的動作,白芒芒有疑點是不同争辯的,只是具體“疑”在哪裏他不得而知。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秘密,而有些人的秘密會危害學院的利益,他必須嚴格把關,不放過一個人,也不冤枉一個人。

聞人彧擰斷手中的脖子,滿臉戾氣地看向最後一個人。

而在他旁邊,躺滿了一地的屍體,各有各的死法,殺人越多,身上散發的血腥氣息越是濃郁,幾乎要化成實質的煞氣。

“不要殺我!”那人自知逃不過,哭着跪地求饒。

回應他的是一把穿胸而過的劍。

聞人彧掃了眼熟悉的黑礦山,輕蔑地冷笑:“低劣的幻境,我能殺他們一回,也能殺他們兩回,三回,無數回。”

他們都以為這是他過不去的坎,實際上只是他們想當然而已。

聞人彧覺得好笑,他遇到的幻境大多都把他拉入了早年黑礦山的時間點,作用是什麽,讓他再殺一遍嗎。

那些人本就是他的手下亡魂,難不成在幻境中還能翻了天去。

死便死了,總是要死的。

聞人彧腳下蜿蜒着一條條血色小溪,互相連接交叉在一起,從天上看就好似一副大地脈絡的畫像,絕望又殘忍。

黑雲壓天,狂風呼嘯,天幕剎那間暗淡下來,由明亮毫無過渡地到了昏暗,讓人感覺視線猛地一沉。

少年置身其中,盡顯嚣張狂傲之色,對于這些渲染氛圍的景象毫不動容,只是冷眼看着死去的屍體一個個站起來。

他們眼神空洞,面色慘白,跟活死人沒區別,緩緩包圍住了中央的少年,仿佛厲鬼重生來找他尋仇。

聞人彧不耐煩地歪了歪頭,又要打蒼蠅了。

白芒芒坐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發呆,心裏推測了無數個可能性,又不斷推翻它,試圖還原事情的真相。

她伸了伸懶腰,突然感覺身下一空,整個人沒有借力地墜落。

“!”

白芒芒一瞬間慌亂,手腳亂舞起來,想要抓住東西,然後她的後背就靠在一堵堅硬的牆壁上,但觸感又不是很像。

不等白芒芒細想,她的肩膀猛地被一只手緊緊鉗住,緊接着視野天旋地轉,被來了一個結實的過肩摔。

“哎呦。”

白芒芒直接痛呼出聲,心裏罵道,骨頭特麽的好像斷了。

她忍着痛意強行擡頭,看看是哪個龜孫子暗算她,下手這麽狠,目光觸及少年那張臉龐時,她哽住了。

尼瑪怎麽是他!

少年臉色冷冰冰的,看不出一絲悔改之意。

“聞人彧。”白芒芒加重語氣,責怪道,“你怎麽敵友不分啊,我剛才還在擔心你,結果你轉過頭就對我重拳出擊。”

聞人彧一臉陰狠地抱着雙臂:“有人鬼鬼祟祟地跑到我身後,沒有立即殺了你已經是給你留了情面。”

“我什麽時候……嘶……”白芒芒想爬起來和他理論,結果牽動了手臂的脫臼傷,倒吸一口涼氣。

白芒芒冷靜下來,回憶了那堵牆壁的感覺,原來那是聞人彧的後背,這瘋子不許她站他身後,更別說貼在他背上了。

這麽說來,他的确收手了。

按照正常流程,過肩摔之後跟着就是一刀,把人給弄死,他應該是認出了她是誰,及時住手了。

白芒芒深深地嘆了口氣:“不好意思。”

少年垂眼看她,眼神難得寧靜。

事情和她想得有出入,但是大差不差——

他當時是準備用手擰斷來人的脖子,把對方摔到空中的時候,手順勢從肩膀滑到對方脖側,準備一擊斃命,結果瞧見她的臉,一下子便改變了策略,任由她摔在地上。

總體上來說過得去,但他卻并不無辜,因為他有把她扯回來的機會,然而眼睜睜看她摔了。

“骨頭沒斷,只是脫臼。”聞人彧看出了她在想什麽,平淡地點出她的傷情,他把住她肩膀的剎那,就把她的關節卸了。

白芒芒扯了一下嘴角,試探道:“幫個忙?”

少年蹲下身子,手碰上她的肩膀,白芒芒看得心驚膽戰,感覺疼痛感席卷而上,忍不住想要尖叫:“啊!”

“……”聞人彧冷嗤道,“我還沒動手。”

白芒芒:嘎?

她停止尖叫,表情讪讪的:“抱歉,你來吧,我發誓一定不叫。”

聞人彧再次碰上她的肩膀,就t見她緊緊閉着眼,嘴皮子哆嗦着,似乎随時能叫出來,他無語住。

“你先看看你四周是什麽?”

白芒芒聽到他的話,睜眼往旁邊看去,這有什麽,不就是和她同樣躺在地上的人嘛……嘛……

“卧槽!”

白芒芒臉色一變:“那些是死人啊。”

地上一大片暗紅色的血跡,昭示着剛剛發生過的無情殺戮。

“咔嚓!”

就在這時,聞人彧趁她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手下發力,将脫臼的手臂重新安回去。

白芒芒先是一愣,然後下意識張嘴叫,可是肩膀又沒有強烈的疼痛感傳來,她的叫聲突兀地卡在了喉嚨裏。

“這就好了?”白芒芒不可思議地摸着肩膀,又擡起來動了動,動作十分連貫,并不怎麽痛。

聞人彧拍拍手:“小意思。”

白芒芒從地上爬起來,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敬佩之情:“沒想到你除了當過礦工,還當過正骨醫師,真是多才多藝。”

白芒芒心想,他應該是因為早年家裏貧窮,所以多打了幾份工,不過她沒有戳穿這一點,保全他的臉面。

正骨醫師?

聞人彧不屑地笑道:“殺人殺多了,對人體的結構自然一清二楚。”

白芒芒點頭:“是是是,你說得對。”

借口嘛,她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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