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在大街盡頭拐彎, 就進入京城世家的大都集中在一起的府邸。

京城世家的規矩森嚴,自然也會有門禁。

這會,寧映經過此處, 往日朱紅的大門此時緊閉着,但是檐下亮着燈籠, 照亮門前一處, 和兩只雄雄威風的石獅子。

她收回目光, 提着自己的小花燈。

左手一個自己買的花燈, 右手一個梅正初送給她的兔子燈。

兩個小燈籠照亮了她前方的路。

方才她提醒走在她身旁的皇帝陛下, 是不是迷路或走錯路了。

但是這位陛下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默不作聲和她走一起。

她忍不住側目。

月光下, 一片清輝灑落在少年身上, 映襯出他衣袍上用銀線勾勒出的雲紋,少年的身影修長清瘦。

他微微垂着頭,斂起眉眼,神情在垂落的發絲間模糊不清,只覺得他一路上都很沉默。

他一直垂眼, 應當是在看路。

走進巷子後,月光漸漸被周圍的高牆遮住,光線也越來越暗。

沒有照亮的東西,看路是有些費心思。

寧映想了想,靠近賀時停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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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你拿個燈籠吧, 可以幫你看清前面的路,不那麽費眼睛。”

賀時停聞聲,緩了幾秒, 他掀了掀眼簾看她。

寧映特意舉起手裏的兩個燈籠,在面前晃了晃, 示意她有兩個燈籠,剛好可以分他一個,他不用不好意思。

沒成想,對方也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賀時停擡手,捉住了她握在右手的兔子燈。

寧映一怔,沒有松手。

賀時停眸色深深,看着她,“不是說,要給我燈。”

寧映:“......”雖然,但是。

她并沒有想要給他兔子燈。

而且,賀時停走在她左邊,他就直接越過她的左手的花燈直直握住她右手的兔子燈。

......花燈它也會傷心的好嗎。

周圍的空氣似乎安靜了一下。

兩個人沒有一個人願意先沒有放開手,都在等着對方放手。

寧映先開口,“陛下,給您這個。”

賀時停低眼,掃了一眼她手上的小花燈,精致可愛,看起來是她喜歡的樣式。

“這個你留着,”他輕輕開口,“朕只想要,兔子燈。”

“......”寧映:別那麽理所當然。

這語氣就像是,她搶了他的燈籠一樣。

賀時停問:“不想給我這個?”

寧映同他對視,鎮定地沒躲開,沒有說話。

賀時停問:“為什麽?”

寧映沉默,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兔子燈比花燈大,所以光也亮一些,自然也更能看清腳底下的路。

她想了想,保不齊這話說出口,下一秒,說不定她就會被冠上“怠慢皇帝”的罪名。

從上次進宮的慶功宴開始,她的頭上已經頂上了一堆各種各樣的罪。

雖然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

但是她現在兩個燈籠都不想給他。

也或許是今夜的賀時停好說話,她也就直接大着膽子直接把花燈往他懷裏塞。

她低頭解釋道:“它是別人送給我的,總不能一轉頭就轉手送人了。”

“......”賀時停輕抿的唇角微微牽起,“那麽舍不得啊。”

寧映莫名奇妙。

賀時停偏了偏頭,若有所思道:“我只是借用一下,明日便還給你呢?”

試探道:“這樣也不給?”

寧映問:“那你為什麽不要這個?”

她指着他懷裏,她買的小花燈。

花燈側面有兩根細線延伸出來,巧妙地繞在竹竿上,随着人的動作,一晃一晃。

慢慢掀起的風,花燈忽明忽滅。

在地上投下一團小小的影子。

在兩人之間。

花燈裏一團小小的光,剛好能看清面前少女面上稍稍帶了些不滿。

他慢條斯理,“它看樣子,應該撐不到我回宮。”

寧映下意思地看了一眼花燈,裏面的燈芯确實已經戰損。

“哦,也是。”

她應了一聲,也沒再計較。

把兔子燈給了他。

賀時停接下兔子燈,正經道:“多謝寧姑娘割愛。”

“……”寧映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是故意的,憋着聲道:“嗯,記得還給我。”

“……”說完,發現賀時停一路上拎着燈籠,又不說話了。

這條路不長,很快,寧映就到了寧府。

府上的門還沒關,不到門前,就聽見院子裏一陣鬧聲。

錦書提着一盞燈籠正要出門,看樣子正要出去找她,身後還跟了一個寧璃。

寧映看見,“你們去哪?”

錦書聽見聲音,不确定地問道:“二姑娘。”

“二姐!”

“是我。”

确定了是寧映,錦書連忙上前,将寧映迎進府裏,也忽視了她身邊的人。

倒是寧璃注意到,借着燈籠的光看了許久,才敢确認,“陛下?”

賀時停,“嗯。”

他正要告訴她,不要聲張。

還沒開口,就聽見寧璃已經進了府,“爹爹陛下陛下陛下!陛下來了!”

“......”

沒等他們出來迎接,賀時停就主動進了府。

寧尚書反應過來,正要跪拜。

賀時停連忙,“舅父,不必多禮。”

陛下親臨,寧府少不了一番折騰。

寧尚書将賀時停迎去正堂。

他沒想到陛下會和寧映在一起,他問道:“陛下,您和小女這是今日這是......”

寧映早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

賀時停就随便撿了幾句話随意搪塞過去。

想起寧映今日本是和梅家小公子相看,沒想到卻是陰差陽錯和陛下一起回來,寧尚書心裏雖有疑惑,但也沒再多問。

兩人相互客套一番,寧尚書道:“陛下,皇宮這時候也下鑰了,陛下若是不嫌棄,可在寒舍住上一夜。”

皇宮雖然下鑰,但賀時停自然也有自己t的辦法回宮。

他正要拒絕,突然想起什麽,“既然如此,那便打擾舅父了。”

寧尚書連忙,“不打擾,陛下盡管住便是。”

說完,寧尚書就吩咐下去安排住處。

賀時停坐在主位上,一只手輕輕搭着,唇角輕輕揚起,問道:“舅父,我還有一事相求,煩請舅父告知。”

寧尚書見此,問道:“陛下還有什麽吩咐?”

“今日上元節,朕是在河邊碰見寧……二姑娘的。”

寧尚書不明所以。

賀時停看了他一眼,繼續道:“那是她手裏抱了兩盞河燈……”

賀時停的話就停在這,看似随意地笑了笑,暗暗觀察着對面寧尚書的反應。

河燈……

寧尚書眼神微微微一顫。

他靜靜地等着賀時停說下去,同時也在心裏想好了說辭。

“向來,中元節放河燈都是對已逝之人的牽挂和悼念,只是不知寧姑娘在為誰悼念?”

聽完,寧尚書心一頓,果然。

他打着哈哈,“晏晏還小,想來也是覺得好玩,定是不知中元節放河燈意味着什麽,改日臣必定好好教導她。”

賀時停慢慢撚起茶盞,喝了一口,便将杯盞放下。

他若有所思,“是嗎?”

寧尚書笑着應下,“是。”

賀時停略一思慮,似是閑聊一般,“朕記得當年言将軍在邊疆應當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

寧尚書閉了閉眼睛。

“陛下息怒。”沒等他說完,他跪下,“此事是臣教養無方,還望陛下責罰,望陛下看在晏晏她只是一次無心之失的份上,還請陛下只責罰老臣一人。”

“诶,舅父不必緊張,”見此,賀時停倒是笑了起來,把寧尚書重新扶到座位上,“十多年了,無論是悼念誰還是懷念誰,寧姑娘這般或許是忍不住思念罷了,不過都是些小事,無可厚非,下次主意即可。”

他沒什麽所謂,“哦對了,朕聽說當年是梅将軍把寧姑娘從邊疆帶回來的?”

寧尚書:“是,此事臣也是後來才知道。”

賀時停随意點點頭,“那舅父還要多謝梅将軍才是。”

梅尚書手指緊緊握着桌椅。

“陛下,您知道了?”

賀時停笑:“舅父既然有意讓朕知道,朕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寧尚書沉默良久,“說來話長。”

無論多久,賀時停也耐心等着,“願聞其詳。”

“此事還要從上一輩說起,也有好些年了,當時......”

梅尚書頓了頓,看樣子似乎是不知如何開口。

賀時停适時道:“現下只有你我二人,舅父随意便可。”

寧尚書應下。

“寧言二家是世交,但是言家常年駐守邊疆,而寧府常年在京城官場,文官和武将關系敏感,若是不小心便容易引起官家的大忌,于此兩家關系便漸漸有了淡下來的跡象。”

“巧的是,那時言老将軍在與敵軍交戰之事腹背受敵,捐軀于沙場,留了言清也就是後來的言将軍,他歲數小,臣父親看不過去,便讓言清住在寧府,同臣一起長大,等到他成家之時,才獨自回到言府。”

“言清在寧府住了十多年,與當時的言夫人成親後,誕下了個女孩,取名言映……那時啊,又正值多事之秋,邊疆戰亂連連,言清身有皇命,遺了言老将軍身手和領軍作戰的本事,短短五年之間,重新讓已經沒落了言家重新在朝廷裏立足。”

“自那之後他便一直駐守北疆,不曾再回京,我記得,那次是與北疆的最後一戰,只差那一點,可不知......他竟會做出傻事,領得那些邊關将士被敵軍悉數活埋,連城池也被攻破,言夫人受了刺激也随着言清一起殉情,只留下六七歲的言映一人。”

寧尚書話語間說得越來越艱難,賀時停幫他遞了一杯水。

寧尚書端起喝了一口,順了順思緒,閉了閉眼繼續道:“這種情況下,言映自然也活得艱難,她一個人偷偷跑出來,安安靜靜躺在沙土裏,差一點被亂馬踩死,多虧因為梅老将軍注意到,這才将她送了回來......”

【叮,恭喜“相知”任務一,獎勵已發放。】

五號:???

什麽什麽?

誰什麽時候完成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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