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鼠尾草與海鹽

鼠尾草與海鹽

穆瑤的話音落下, 原野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幾秒過後,他的眼中便是滿溢的欣喜。

如同在沙漠中疲憊的旅人, 不知走過了多少個無望的白天與黑夜, 終于找到了綠洲。

“你這麽說我可要得寸進尺了。”原野的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牙齒在她的耳垂上很輕地碾磨着,聲音有些含糊,“明天同學聚會帶我去。”

沒等穆瑤回話,他強調道:“我是認真的。”

他的呼吸碰灑在頸側,帶起一陣癢意, 穆瑤縮了縮, 問道:“你想用什麽身份跟我去?”

原野站直身子, 反問道:“你剛才是怎麽向你的鄰居介紹我的?我剛才沒有聽清。”

盡管看穿了他心裏的小九九,穆瑤還是重複道:“這位先生是我的男朋友。”

原野眉骨輕擡,一副很受用的樣子。

穆瑤拉過他的手, 輕輕晃了晃:“你知道這是行不通的。”

畢業後各奔東西的電影人因為奧川電影節重聚,明天參加聚會的不僅僅有一直以來和她關系親密的夏枝,還有一些點頭之交。

這個圈子哪裏藏的住秘密,她和原野之間說來話長,最後指不定會被傳成什麽樣。

而且《春華引》還沒播出, 一旦他們的關系提前公之于衆,大家免不了會帶着有色眼鏡看這部劇,這部劇不僅僅是他們的作品, 更是全體工作人員的心血。

穆瑤的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拇指的指腹很溫柔地摩挲着他的脖頸兩側, 像是安撫,她輕聲問道:“等劇播出之後, 好不好?”

穆瑤雖未明說,但原野在這個圈子裏待了十年,怎麽會不知道她的想法。

“行,都依你,你不帶上我就算了,我晚上也去找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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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他有些孩子氣的語氣,穆瑤在心中輕笑,回答他:“好嘛好嘛,你也玩得開心。”

“我今天好累了,要洗澡。”她挑了一顆原野的襯衫扣子,笑眯眯地問他,“一起?”

原野捉了她的右手,問道:“你在暗示我?”

穆瑤左手挑起他的下巴,語氣裏帶着一絲調戲:“孩子都這麽大了,害羞什麽?”

聽她用之前他說過的話來嗆他,倒是活學活用。

原野眼裏帶着一絲玩味,聲音也懶懶的:“你家裏有套?”

那自然是沒有的,她獨居,怎麽會準備計生用品。

不過穆瑤存了逗他的心思,沒急着否認,指尖從他的下巴滑到他的喉結,說道:“如果我說有呢?”

原野眼睛微眯,眼神有些淩厲:“這房子裏之前不會真的被你藏了人吧?”

穆瑤歪頭看他,問道:“如果是的話你要怎樣?”

原野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輕笑:“那我就要好好表現,讓你以後在床上只能想到我。”

他的指腹帶着薄繭,貼着她背部光滑細膩的肌膚上滑,仿佛激起細小的電流,讓穆瑤身子都緊繃了一瞬。

穆瑤的嗓音也是繃着的:“家裏沒有……你明天幫我去藥店買藥。”

“對身體不好。”原野點了點她的鼻尖,“光點火不滅火,穆老師好微風。”

“那……”穆瑤冷不丁來了句,“我幫你?”

原野攥住她想要向下探的手,說道:“你不是累了嗎?還是我為你服務吧。”

穆瑤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女生了,兩人還是床伴那會兒玩得也挺開的,但現在想到,竟然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臉上湧上一股熱氣,穆瑤從洗漱臺上下來,将原野往門外推:“你去用一樓的浴室。”

原野扒拉着門框,一臉壞笑地扭頭:“孩子都這麽大了,穆老師在害羞什麽?”

他剛說完就被人推開。

“砰——”的一聲,浴室的門在他的眼前關上了。

今天情緒波動太大,再加上現在已經很晚了,穆瑤是真的困,簡單洗了個澡就把自己塞到了被窩裏。

原野的動作倒是比她慢,她都快睡着了,卧室裏才響起腳步聲,柔軟席夢思的另一側微微陷了下去。

穆瑤下意識往他懷裏鑽,被他身上冰涼的水汽冷了個激靈。

滿是倦意,她的聲音也有些悶,輕哼兩聲,說道:“也不怕感冒。”

話雖這麽說,但她并沒有躲開,抱着他的手臂緊了緊:“趕緊暖暖。”

原野冰涼的唇貼着她的額頭,過了一會兒,輕聲問道:“瑤瑤,你能分清楚感激和愛嗎?”

他的聲音聽上去沒有安全感,還透着些許迷茫,穆瑤的睡意都幾乎被趕跑了,她問道:“你覺得我做這些是為了向你報答周姨和療養院的事情?”

原野不語。

床頭開着一盞小夜燈,穆瑤本想借着這微弱的燈光去瞧原野眼底的神情,卻被人緊緊抱在懷裏,動彈不得。

“什麽大恩大德值得我搭上後半輩子?我現在雖然比不上你有錢,但周姨的治療費和你對療養院的資助也是能拿出來的,如果我真的只是因為感激,我要做的是還你錢。”

穆瑤頓了頓,環住他的脖子,說道:“我分得很清楚,以後不準再胡思亂想了。”

原野貼在她後背的手更用力了些,讓她離自己更近了點,輕笑道:“我知道了,睡吧。”

第二天穆瑤睡到自然醒,已經十點多,床的另一側早就沒有了溫度,原野應該早就起床了。

她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頭發不知道被手上的什麽東西勾住了,頭皮傳來一陣細微的牽扯感。

穆瑤按住頭發,小心翼翼地将手舉到了眼前。

她愣了一下,連忙摁了窗簾的開關,明媚的陽光湧進了房間,戒指上的一圈碎鑽折射出耀眼的光。

她的手指本就蔥白修長,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很美。

三秒後,穆瑤從床上彈了起來,鞋都來不及穿,光腳踩着樓梯跑到一樓。

原野在廚房煎牛排,身上還圍着她的淺色圍裙。

穆瑤蹑手蹑腳地走過去,從他的背後伸出手來抱住他,但原野卻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沒有被吓到。

穆瑤有些不滿地嘟了嘟嘴:“什麽耳朵啊……太靈了。”

“你下樓這麽響,就像是……”

穆瑤捂住他的嘴,避免聽到她不想聽到的話。

原野關掉電磁爐,回過身才發現她光腳踩在地上,皺了皺眉,抄着她的膝蓋窩将她抱了起來。

穆瑤安靜地靠在他的胸前,任由他将自己放到沙發上,環在他脖子上的手順着他的肩膀滑下,拉住了他的手臂。

她将戒指伸到他的眼前,問道:“在向我求婚?”

原野的喉嚨裏滾出一聲低笑:“那你答應嗎?”

“不要。”心中知道他應該不會這樣草率,穆瑤的語氣帶上些嬌縱,“你這也太完成任務了,才不答應你,四年前沒有的,你之後都要補給我。”

原野也和她打啞謎:“很美,你晚上戴着去同學聚會吧。”

到了晚上,穆瑤才知道這枚戒指的用意——赤裸裸的宣誓主權。

倒不是說戒指戴在中指上就代表訂婚,只是熟悉她的朋友都知道,她甚少佩戴這些時尚單品。

而且雖然這幾年她賺得不少,但她向來低調,如今手上出現了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戒指,朋友們總是要問上一嘴的。

穆瑤倒也不忸怩羞澀,落落大方地說道:“男朋友送的。”

圍在她身邊的朋友靜了幾秒,随即爆發出陣陣驚呼。

“哇,瑤瑤你有男朋友了?”

“恭喜恭喜,愛情事業雙豐收。”

自然也有人話中帶着試探:“對方是做什麽的啊?也是咱們圈內的嗎?”

對此,穆瑤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也有共同好友下意識看向戴維,見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凝滞,便知道他這麽多年了,他還是沒追上穆瑤。

“其實這款我覺得有些眼熟。”夏枝捧着穆瑤的手,細細打量,她對珠寶感興趣,平時關注也不少。

“好像有點印象。”她說道,“等下,我查一下。”

沒過五分鐘,就被她找到了。

“找到了。”夏枝興奮地拍着穆瑤的大腿,将官網上的界面給她看,“是我男神Gabriel四年前的作品。”

配套的還有一條項鏈。

這個系列名為Hanging bait,懸餌。

穆瑤知道這個設計師,他在國際上享有盛譽。

夏枝嬉皮笑臉地同她開玩笑:“人家該不會是四年前就暗戀你吧?”

穆瑤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問,這套作品當年限量發售,當年就價值千萬,t四年後市價已經漲了很多,送禮的人如果有這個財力,還不如買新發售的珠寶,畢竟是送給自己女朋友,而不是買來當作藏品。

想清楚這點後,穆瑤的神情都有些恍惚,強打起精神來和教授同學應酬。

像是火柴劃過火柴盒一般,火花短暫地照亮了一瞬黑夜,有個念頭從穆瑤的心頭冒了出來,她并不确定。

但随着時間的推進,她愈發如坐針氈。

她最終還是找了個借口溜出包廂,撥通了原野的電話。

不知道他是不是專門找了個地兒接她的電話,電話那頭很安靜。

聽筒傳出來的聲音稍微有些失真:“你那邊這麽快結束了?”

“不是,我想問你一下……”穆瑤低頭撥弄着風衣的帶子,“戒指是懸餌系列的嗎?Gabriel四年前的作品。”

原野沒有否認,淡淡地應了一聲:“嗯,四年前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至于四年前為什麽沒有送出去,穆瑤不用問也心知肚明。

可是在四年前,她對這段關系的定義就是床伴,但她明白,如果原野心裏和她想的是一樣的,他不會送她這樣貴重的禮物。

她顫着嗓子問他:“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原野似在思考,過了一會兒,他嗓音沙啞地說道:“也許四年前,也許十多年前。”

他語氣含笑:“瑤瑤今晚早點回家,我慢慢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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