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鼠尾草與海鹽
鼠尾草與海鹽
出了高鐵站, 穆瑤要和兜兜分開出發去酒店，天氣冷，穆瑤攏了攏他的圍巾, 同育兒嫂和保镖交代了幾句。
孩子在她的臉上親t了一口, 得了她有空一定會去看他的保證，才依依不舍地和她告別。
穆瑤目送着他離開，聽到身後有人叫她，她收回視線，助理申斯蕊興奮地朝着她揮手，推着行李箱朝她小跑而來。
穆瑤對她笑笑, 司機發來定位, 她們一同朝着車子的方向走去。
休息了幾天, 小助理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穆瑤笑道：“我看你氣色好了不少，不過從明天起又要高強度工作了。”
申斯蕊用雙手捧了捧自己臉, 笑成一朵太陽花：“恭喜穆導，獲獎新聞一出我們劇又賺了一波免費的流量，我現在搬磚都更有動力了。”
她雖然年輕，但履歷一直很漂亮，手上的選擇也多, 當時她向穆瑤團隊遞簡歷的時候身邊也有不少人不理解，但事實證明，她并沒有看錯人。
司機從她們的手上接過行李, 放進後備箱，穆瑤坐進後座, 甩了甩被孩子枕了一路的有些酸沉的手臂。
“你今晚想吃什麽？”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解決今天的晚餐, 還不忘把助理一起捎上。
“今晚原老師請客聚餐啊。”申斯蕊一邊解着厚重的圍巾，一邊問穆瑤，“老大你沒看群？他@全體成員了，說是孩子一直跟組，怕給大家多多少少會帶來些不便。”
拍攝進程過半，請同事吃飯其實很常見，原野之前和她提過一嘴。
今天确實也是最好的時間，主創團隊今天都進組了，之後拍攝任務重，再加上有些主演陸陸續續殺青，估計湊不齊人了。
從原家出來之後穆瑤就一直在陪孩子，沒看手機，她拿出手機一看，原野在大群裏發言之前，果真和她提前報備過了。
“其實哪會麻煩？像我這種天天和他們團隊對接工作的人，連他兒子長什麽樣都沒見過，要是他不說我都不知道他帶孩子過來了，更別說別人了。”她繼續說道，扭頭問穆瑤，“老大，你見過沒？”
“嗯？你剛才說什麽？”
穆瑤心思放在回複消息上，漏掉了她剛才的問題。
“原老師兒子你見過沒？”申斯蕊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湊過來問她，眼睛裏都有星星，“之前看路人偶遇說很帥。”
“小蕊，其實……”穆瑤壓了下舌尖，冷靜了下來，話鋒一轉。
“其實我見過，和原老師挺像的，也很可愛。”
申斯蕊點頭如搗蒜，說道：“父母基因好，肯定是個小帥哥。”
這個點車站附近有點堵，車子緩慢前進，穆瑤看着窗外的車流，頂着手機充電口的指腹在凹槽處下意識地刮了刮，她剛才确實是想告訴申斯蕊。
但到了最後，還是謹慎了。
她不是不信申斯蕊的為人，只是怕蝴蝶振翅，掀起飓風。
掌心的手機一震，穆瑤低頭查看消息。
原野：【你晚上還穿下午那件灰色的大衣嗎？】
穆瑤：【都可以，怎麽了？】
原野發來一張圖片，他的床上擺了一件版型挺括的灰色毛呢大衣，和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
原野：【那我就穿這套，這是情侶裝。】
都三十多歲的人了，幼不幼稚。
穆瑤盯着他發來的消息，打字的指尖一頓，她雖覺得有點好笑，但不可否認的是內心的一點小悸動。
四年前，她總覺得他們的感情基礎扭曲畸形，之前沒有經歷的戀愛程序，之前缺少的心動瞬間，現在補上，似乎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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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瑤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她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和申斯蕊一輛車去了原野訂的餐廳。
他今晚包了場，餐廳環境本就雅致，再加上包場私密性好，大家都很輕松。
劇組休息的這一周大家基本上都有其他的工作，再回來話題也不會少。
穆瑤這一桌坐了導演編劇和幾位主演，副導喝了點酒之後更加健談了，一會兒說這次奧川電影節是怎樣備受矚目，一會兒又說他們這部劇一定會占據天時地利人和，絕對會爆。
他們這桌的氣氛全靠他一人帶動。
穆瑤喝了小半碗湯，抽出紙巾壓了壓唇，結束了今晚的進餐。
她在口袋裏摸出兜兜的一個玩具，陶土捏成的小鴨子，差不多是她的拇指指甲蓋大小，她怕孩子誤食，就讓兜兜把這個東西“上繳”了。
她百無聊賴地将東西捏在右手，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雙手放在腿上。
原野的手覆上了她的左手手背，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捏着把玩。
他們這桌坐着的都是大佬，不少人過來敬酒，在人來人往中他們的位置也不隐蔽。
穆瑤下意識地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但卻沒能成功。
只能将手往前伸了伸，藏進桌布底下。
穆瑤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單手打字。
【你以為你還是早戀的學生嗎？】
在穆瑤高三那年，班長和英語課代表的座位一前一後，有一次自習課上她偶然扭頭，看見兩人在桌子下手牽手。
坐在前排的女孩噙着笑，垂在身側的左手被人捏着指尖，後排的男生趴桌子上，看着她的背影，耳尖微紅。
穆瑤至今記得那一幕給她帶來的沖擊。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和交談聲很快将穆瑤的思緒拉了回來。
有人在他們身後經過，穆瑤拉着原野的手往前藏了藏，原野的指骨以不輕的力道磕上了桌腿，穆瑤聽到了一聲悶哼。
托原野的福，她也在奔三的年紀體會到了本該屬于學生時代偷偷談戀愛的那種緊張刺激。
原野：【也不是不可以，如果穆導喜歡的話，你想玩什麽身份我都可以配合。】
穆瑤：【被人發現你就死定了：）你收收你臉上的表情，我感覺陳夢舟一直在往我們這邊看。】
陳夢舟要控制體重，所以晚上吃的少，很早就停了筷子低頭刷着手機，她不經意間擡頭，就看到了坐在她側前方的導演和師兄臉上同時閃過的一抹淺笑。
盡管轉瞬即逝，但卻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的第六感向來很準，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突然想到之前他們還在泓川拍戲的時候，有一天早上她看見穆瑤穿着睡衣從原野住的頂層走下來。
那時穆瑤三言兩語并沒有澆滅她心中疑惑的小火苗，她的視線狐疑地在他們兩人臉上打轉。
她下意識轉了轉手中捏着的手機，不小心碰掉了擱在空碗上的筷子。
筷子跌落在地上，她掀開礙事的桌布去找，視線掃了一圈，看到了兩雙交握在一起的手。
三秒之後，她擡起頭來，感受到了懷疑人生的震撼，她覺得腦中有些東西正在颠覆重構。
一旁的邢茗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問道：“撿不到？需不需要我幫你？”
她一邊說着，手指一邊捏上長桌布。
陳夢舟摁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動作，說道：“沒事，掉得有點遠，工作人員打掃的時候會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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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到場的制片打來電話，大廳裏嘈雜，穆瑤到走廊上接聽電話，和制片交流完之後，她正準備往回走，轉身就和靠在牆上的陳夢舟對上視線。
由于距離隔的遠，遠處的嘈雜聲變得有些沉悶。
“上次我相信了你的解釋，但剛才我都看見了你們在桌子底下牽手。”平時能言善辯的陳夢舟此時也有些語無倫次，“你們……你們這是瘋了嗎？會被網友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原野他怎麽能……你怎麽能……”陳夢舟皺了皺眉，“我師兄和嫂子之前感情很好的。”
看着不遠處走來的男人，穆瑤笑道：“你不是連那個女人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嗎？怎麽又能知道他們感情好？”
聽見穆瑤這麽問，陳夢舟的聲音裏也壓着火氣：“我師兄前幾年一直顧着家庭，現在出來拍戲都帶着孩子，你心裏沒點數嗎？”
“你有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原野走了過來，在穆瑤身邊站定。
陳夢舟抿着嘴，視線在原野身上停留許久才開口道：“你還記得你剛進圈子那年，我外公是怎麽囑咐你的嗎？潔身自好，等幾十年後可以被稱為德藝雙馨的藝術家。”
“我記得。”原野頓了頓，當着陳夢舟的面攬上穆瑤的腰，“正式介紹一下，這是你嫂子，穆瑤。”
陳夢舟的眼睛微微睜大，呆立在原地，似乎過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抖着嗓子問道：“那兜兜？t”
見她這個樣子，穆瑤突然就有些不忍心了，但還是說道：“他是我的兒子。”
穆瑤知道雖然陳夢舟性子跋扈，但她一直将原野視為兄長和榜樣，才會在不知情時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她。
“你……你們。”
原野接過了她的話，說道：“我們不想公開，現在你是圈子裏為數不多知道這件事的人之一，希望你能幫我們保守秘密。”
陳夢舟似乎一下子沒能接受這件事，有些機械又呆滞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原野推開一個空包廂的門，拉着穆瑤走了進去。
穆瑤捏着他的大衣領子，問道：“你怎麽告訴她了？不怕她說出去？”
“讓她消化一下就好，她不會說出去的。”原野低笑一聲，“現在都被她看到了，如果不告訴她的話，她之後在劇組裏又要和你針鋒相對了。”
原野繼續說道：“我老師的這個外孫女之前好不容易被你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我得幫你維護維護你在她心中的形象才行。”
“哦——”穆瑤尾音拉長，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是怕她去老師那裏告狀。”
原野摟着她的腰，說道：“而且我覺得身邊沒一個知道內幕的人也不行，下次我們在劇組談戀愛的時候說不定還能請她幫忙把風。”
穆瑤踮起腳來，手臂抵着他的喉嚨，佯裝愠怒道：“你還玩上瘾了是吧？你記不記得我剛才說了什麽？被人發現你就死定了。”
原野低笑一聲，親了親她的手指：“那我選擇死在溫柔鄉，感覺也不錯。”
越說越無厘頭了，穆瑤推了推他，說道：“你自個兒在這裏待幾分鐘，就當面壁思過了，等我走了之後你再出來。”
穆瑤的手還沒觸到門把手，就被人攬着腰抱了回去。
“最後再親一下。”
原野捏着她的下巴，吻卻只是很輕很輕地落在她的唇角。
“早戀的話，是不是該這麽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