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楂球

第9章 山楂球

許安珩覺得此時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被戳的那一小塊地方上,他被戳的愣在原地,臉頰發燙,張張嘴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許夫人難得見自家小兒子這麽一幅不知所措的樣子,坐在坐在小榻上用帕子捂住嘴角,眼睛都笑成了一彎月牙,她招招手,道:“清衍,來姨姨這。”

鄭清衍聽見許夫人喊他,便朝着面前的小哥哥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跑到許夫人身前,用一雙清淩淩的眼睛看着她。

許夫人瞧着他這幅乖乖巧巧的小模樣心裏就喜歡的不得了,她用手摸摸他滑嫩的小臉,笑着問道:“為什麽說哥哥是個山楂球?”

鄭清衍很喜歡許姨姨,覺得她和娘親很像很像,所以在她摸自己的小臉時,不僅沒有躲開,還貼着她的手心蹭了蹭,然後抱着許姨姨的手腕軟聲回道:“哥哥的臉紅紅的,和娘親給我吃的山楂球一樣。”

許夫人被他小貓一樣蹭來蹭去的小動作可愛的心都化了,她蹲下身子在他臉上輕輕的親了一下,然後揉揉他的頭,牽着他到還呆愣在原地的小兒子面前,将兩個小孩兒的手牽在一起,接着笑着對鄭清衍說道:“姨姨家裏也有零嘴吃,讓哥哥帶你去好不好?”

見小哥兒點頭,許夫人又摸摸小兒子的手:“安兒幫娘親好好招待清衍好不好?”

許安珩已經漸漸從剛才的沖擊中回過了神,他剛才臉紅成那樣,除了是覺得小弟弟長的可愛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心裏還在糾結哥兒這個對他來說有些不同尋常的身份,而今冷靜下來後,仔細想想,許安珩也覺得自己有些太小題大做了,他們兩個只是三歲孩童,只要不做些過于親密的舉動,應是沒什麽人會在意兩個孩子在一起玩樂的事。思及此,許安珩握了握手中牽着的小手,一本正經地對着許夫人點點頭:“娘,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弟弟的。”

兩個孩子都還小,許夫人也不想拘着他們,多安排了幾個做事穩重細心的下人跟着後,便讓許安珩帶着人去外頭玩去了。

看着許安珩小心的牽着鄭清衍跨過門檻,又拉着他的手走下房門前的石階,接着一步步走出了主院,連帶着身後跟着的下人也看不見後,許夫人才收回跟着他們的目光,然後笑着對坐在一旁的大兒子說道:“安兒剛才倒是比平日裏多了些孩子氣,我看就是得多和差不多年歲的孩子玩在一起才好。”

“我看也是,”許大哥也贊同的點點頭,“可惜家中尚無年齡相仿的孩子和小弟作伴,我如今也得日日去刑部應卯,二弟今年也要下場,我們兄弟二人都少有時間看顧他了。”

許夫人聞言也嘆了口氣,家中他們父子三人上衙的上衙,讀書的讀書,都忙的抽不開身,她自己也不得空閑,家中的事都由她管着,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家中的賬簿和平日裏的一些人情往來都要過她的手,半點馬虎不得,家中人人都忙,雖是有心想多陪陪他,卻也都是分身乏術。

“娘也別太過憂心,我看他和清哥兒也合的來,鄭夫人不是說想讓清哥兒在咱們家小住幾日,正好兩人也好做個伴。”許明川見她一臉愁容,出聲安慰道。

許明川說這話本是想讓娘放寬心,哪知許夫人聽後更是滿臉愁容,她揮退房中的下人:“安兒是有伴了,可,你也不想想,好端端的,你鄭姨怎麽會舍得将自己唯一的孩子送來我們家。”

“難道是——”許明川臉色一變,他一開始只以為清哥兒只是來府上玩幾日,畢竟兩家主母相交甚好,想讓兩家的孩子玩在一起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便也沒往深處想,如今聽娘這麽一說,才明白事情并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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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夫人看着大兒子驟變的臉色,便知他已經想到了此事的關鍵,她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道:“聽你鄭姨的意思,如今北邊好像又有些不太平。”

許明川明白他娘這話的意思,北邊不太平,鄭将軍定是會被派去前線,而鄭将軍去了,鄭夫人必定是要随行的。

思及此,許明川不由的想起了他那不同于一般女子的鄭姨。據他所知,鄭姨的母家也是武将世家,只是她家每代都是一脈單傳,到了她這一代,家中也只有她一個女兒。許是随了家中長輩,鄭姨從小不僅熟讀了各類兵書,也愛學着他爹愛舞刀弄槍,只可惜她一身本領,卻因生得女兒身無法施展。及笄之後,家中給他和同是武官的鄭家提了親,她與鄭小将軍算的上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定親之後只等翻了年便成婚。

可惜天不遂人願,就在兩人成婚的前幾個月,邊關動蕩,鄭夫人的爹臨危受命,領兵前去平定,最終戰死沙場,消息傳回來後,鄭夫人的娘接受不了這個噩耗,纏綿病榻幾個月後,也随他爹去了。一夕之間,父母紛紛離世,鄭夫人悲痛不已,幸好還有鄭小将軍一直陪在她身邊,鄭夫人才慢慢從至親離世的悲痛中走了出來。振作起來之後,鄭夫人心中便滿是對邊沙敵兵的恨意,她不甘心自己因女子身份不能上陣殺敵,便求了鄭小将軍的父親,讓她能見聖上一面,求一個恩典。

聖上早就對她有所耳聞,見她膽敢提出此等有違常理的請求,倒也沒訓斥她膽大妄為,反倒很是欣賞,力排衆議讓她跟随鄭小将軍一起出征,并許諾她,若是真如她所說,有辦法破解邊關膠着的戰事,便許她以女子之身擔任軍中武将之職。

後來,鄭夫人果真在戰場屢立奇功,戰事結束後班師回朝,在朝堂上論功行賞之時,聖上他兌現了當初的承諾,力排衆議封鄭夫人為從三品安遠将軍,如此,鄭夫人便成了大朝唯一一位以女子之身上朝議事的奇女子。

如今,邊關動蕩不安,聖上屬意派曾在邊關待過三年鎮南将軍前去鎮守,鄭将軍若是出征,鄭夫人必定會相随,但他們二人在京中又并無其他的親眷,便只好将唯一的孩子托付給相交甚密的許家。

想到這,許明川也嘆了口氣,剛才輕松的心情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也和母親一般愁眉苦臉了起來。

主院中的愁緒兩個孩子全然不知,許安珩這會兒正牽着鄭清衍的小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廚房。

廚房裏,張全正在安排今日的午膳,見小主子過來,連忙在擡手身上擦了兩下,把手上的水擦幹後,滿臉笑意的給兩個孩子行了個禮。

“張伯。”許安珩也笑着喊了他一聲,擡擡手讓他起身後,又讓身後跟着的下人留在外頭,只牽着鄭清衍走了進去。

張全早已得了吩咐,知道府上有個小哥兒要住上一段時日,夫人還遣了劉嬷嬷走了一遭,讓廚房多做些小孩兒愛吃的菜肴,現下看着小少爺牽着的孩子,便知這是家中的貴客了。

“不知小少爺想吃些什麽?”

特意尋到廚房來,定是想吃些點心零嘴,見兩位主子進了廚房都不說話,張全只好出聲詢問。

許安珩本就是陪着鄭清衍來的,他剛吃了糕團,并不餓,見小哥兒不回話,便輕輕拉了拉他的手,又小聲的問了一遍:“清衍,你想吃什麽?”

鄭清衍一進廚房,便被裏頭忙活的下人吸引了目光,在家中,他想吃什麽,都是由身邊的婢女侍從去傳話,從未到過府中的廚房,因此一時有些走神,現下聽見許家哥哥的問話,他舔了舔紅潤的嘴唇,軟軟的說道:“我想吃山楂球。”

“這……”張全一臉為難,山楂球雖不難做,可這時節哪來的新鮮山楂,可若是用幹山楂,又少了分味道,他這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許安珩見張全一臉為難,問清緣由後,也不由得點點頭,山楂球山楂球,顧名思義就是山楂做的糖球,沒有山楂肯定是不成的。他轉頭看看手邊的小哥兒,正對上他清亮的眸子,一時有些不忍心告訴他山楂球今日吃不到的事實。

“哥哥?”鄭清衍見許家的小哥哥一直盯着他,也不說話,便有些疑惑的喊了他一句,還搖了搖兩人牽着的手。

許安珩看着他稚氣可愛的小臉蛋,也不想說些假話唬他,便小心的給他解釋了一番:“清衍,這個時節山楂還沒長出來,就像剛才我們看的葡萄藤一樣,還沒有長出葡萄來。”

鄭清衍眨眨眼,想起了剛才哥哥帶他看的葡萄架,上面的确沒有長出葡萄,他想了想,說道:“沒有葡萄和……山楂。”

“對,還沒有長出來。”許安珩點點頭,見小哥兒聽懂了,他又接着說道:“山楂球要用山楂做,沒有山楂,所以今天做不了山楂球。”

說完話後,許安珩便有些緊張的看着鄭清衍,怕他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哭鬧起來。

“那,那清衍就不吃山楂球了,哥哥帶我回去吧。”鄭清衍沒有像許安珩想的那樣哭鬧不休,只是語氣還是低落了許多,眼眶也有些紅了。

若是鄭清衍哭鬧起來,撒潑打滾,許安珩還不會有什麽感覺,現在這幅強忍着不哭的乖巧模樣倒是更惹人心疼,張全在一旁看着,也開口哄道:“少爺想吃什麽別的,棗泥山藥糕、馬奶糕、杏仁烙,奴才都能做。”

鄭清衍只搖搖頭,奶氣的聲音中帶了些許哭腔:“多謝張,張伯,清衍不想吃。”接着又紅着眼眶看着許安珩,想讓他帶自己出去。

許安珩看着他憋紅的鼻尖,忍不住用手指點了點,然後又捏捏小哥兒的手,輕聲哄道:“許哥哥給你做個零嘴好不好,和山楂球一樣是紅紅的,吃起來軟糯香甜,和山楂球一樣好吃。”

“哥哥給我做?”鄭清衍被前半句話吸引住了心神,“那我和哥哥一起。”

“好,哥哥和你一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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