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烤肉
第40章 烤肉
四月初, 一場倒春寒,原本穿上輕薄衣裳的人,又将壓箱底的厚衣翻了出來。
天色尚早, 太陽只将将冒出頭, 稀薄的日光仿佛随時會被狂風吹散,這樣的天氣雖算不上好,卻也着實是個睡覺的好天氣。
許安珩聽着窗外呼嘯的風聲, 又将自己往被窩深處埋了埋,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 直至睡至辰時, 許安珩才轉醒。
又在床上賴了會,等到腹中實在饑餓,許安珩才利索起身, 梳洗過後, 認真在衣櫃裏挑選好衣裳,又開窗感受了溫度, 聽着夏荷的話選了件厚實的披風穿上, 末了在銅鏡面前照了照,确定不顯臃腫,才推門而出。
昨晚睡前, 許安珩突然想吃米粉, 只是那會太晚,他已經在床上睡下,實在不想再起身折騰,于是便讓小廚房今早煮碗粉來吃。
面、粉這一類的吃食, 便是得煮好後立馬便吃, 不然時間長了, 湯都被吸完,這粉的味道就大打折扣。
廚房的人看着主子的時辰,掐着人坐上桌的時間将粉端上來。
熱氣撲面,鮮香撲鼻,粉條又彈又滑,一嗦便到底,許安珩愛辣愛酸,這湯粉便下足了味道,吃起來酸辣開胃,配上脆爽的腌黃瓜,別提多美味了。
吃完一大碗粉,許安珩出了身薄汗,正拿着個白面饅頭啃着溜溜縫,許侍郎身邊的小厮便過來傳話,說父親讓他去書房一趟。
“我吃完就去。”許安珩兩三下吃完饅頭,擦擦嘴,便跟着人往父親的書房走去。
今日休沐,父親與兩位兄長都在家,并未上衙,許安珩本以為父親找他有事,沒想到大哥二哥也都在書房。
“爹,大哥,二哥。”許安珩一一喊過人後,便蹭到椅子邊,想坐一坐。
許侍郎看着這兒子毫不客氣的就想坐着,臉色有些黑:“先站着。”
許安珩疑惑的擡頭,站定在椅子旁:“爹,我最近什麽都沒幹。”
“咳,”許大哥輕咳一聲,覺得自家三弟實在是太謙虛了,出言提醒道,“你和清衍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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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鄭清衍,許安珩面上不自覺泛起紅意,語氣中也是掩飾不住的歡喜:“就是這麽回事,我與清衍兩心相悅,想爹娘快些替我選個好日子定下來。”
“你說的倒輕巧,還給我和你娘安排上了,”許侍郎臉色更黑了,他這個兒子從小就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沒想到一做便做了件大事,“你說,前段時間還沒什麽動靜,怎麽突然就與清衍兩心相悅了,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着家裏。”
“兒子真沒有!”許安珩倍感冤枉,“我與清衍一起長大,竹馬竹馬,互生情誼不是很正常的嘛,這是幹嘛呀。”
見兒子越說越委屈,許侍郎臉色也好了些。
“那你怎麽就突然開竅了,”許二哥一臉玩味的看着小弟,“我們還以為你是被娘催煩了,才找着清衍來配合你演出戲。”
“二哥,你們想的也太多了,我才不會幹這種事,而且,娘也沒怎麽催過我的婚事。”許安珩撇撇嘴
這下輪到許明川和許辰文酸了,怎麽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娘一天能催三四回。
“行了,是爹誤會你了,既然你與清衍有意,爹娘也不反對,至于上門提親的日子,等我和你娘再商量商量。”許侍郎終于不再黑着張臉,端起茶盞喝了口茶。
“爹,怎麽你們會以為我和清衍串通起來蒙騙你們,我們倆看起來像是能做出這種荒唐事兒來拿嗎?”許安珩非常納悶。
“誰讓你們先前一點苗頭都沒露,”許明川也放松下來,“突然便說有了意中人要上門說親,你們倆從小又走的近,誰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這能不懷疑嗎?”
許安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怪家裏人懷疑,他自己這些天也覺得和清衍定情像是自己做夢一般,從自己明了心意到與清衍确定關系不過短短幾天時間,這也太快了些。
只是自己與清衍之間的事,許安珩并不想一一說給家裏人聽,他轉了話頭:“爹,兄長,今天天氣涼爽,下午我想在院裏烤肉宴請朋友,若是你們無事,也帶娘和嫂子一起來啊。”
“我便不去了,”許侍郎搖頭,“我這一大把年紀,就不去摻和你們這些小輩的事兒了,也省的你們不自在。”
“那我待會送個爐子過去,爹和娘若是有意,也能自己在院裏烤肉吃,倒也自在。”
許明川和許辰文下午倒是無事,當下便應了下來。
時辰尚早,許安珩也沒急着回院子,坐在父親書房和大哥下了幾盤圍棋。
“啧,這棋下的也太臭了。”連輸幾盤後,在旁圍觀的許辰文看不下去了。
“不下圍棋了,不下了,換一個,”許安珩雖不是不通棋藝,可也實在比不過大哥,連輸幾回臉上有些挂不住,“我們下五子棋。”
“五子棋,那是什麽?”許侍郎頗為好奇。
許安珩執棋子在棋盤上演示了一番,說清規則後,便纏着大哥和他來一局。
一番纏鬥,許安珩看着棋盤挑眉。
“我贏了!”許安珩手比劃了下自己連着的棋子,生怕大哥沒看清,“承讓了,大哥。”
“這五子棋倒也有些意思,”許侍郎看的起了興致,“老二,你我也來上一盤。”
許安珩難得有一次下棋贏了大哥,高興的很,連連收拾好棋盤,想要乘勝追擊,只可惜勝了三四盤後,便開始節節敗退,被大哥圍堵的潰不成軍。
“不和大哥下了,二哥,我們來一盤。”許安珩眼見贏不了了,連忙換了個下棋對象。
“贏不了大哥,就能下的過我了?”許辰文敲了敲小弟的腦袋。
許安珩拉着二哥坐在他對面,笑道:“反正我是不要和大哥下了,太打擊人了。”
大哥、二哥、父親,許安珩輪着和他們下了幾盤棋,不管和誰一起都是輸多勝少,臨了還被二哥嘲笑自己的棋藝只能和知禾下着玩玩,可把許安珩給氣壞了,心想還是清衍最好,和自己下棋都不嫌棄自己,偶爾還讓自己悔一兩個子。
下了一上午棋,一直到晌午用膳,許安珩才離去,因為下午要自己烤東西吃,許安珩中午也沒吃多少,讓小廚房簡單炒了兩道菜簡單吃了點。
用過飯後,許安珩便讓人将自己訂做好的烤爐擺在院中,今日天氣正好,坐在院中吹着涼風吃烤肉,想想都覺得爽快。
許安珩訂做的烤架都不大,正适合三四個人一起坐在烤架邊上自己動手。
正擺弄着烤爐,身後突然傳來熟悉至極的聲音:“安珩哥,你蹲在那做什麽呢?”
“清衍,”許安珩扭頭一看,頓時高興起來,一起身就往鄭清衍身邊撲,“你來了!”
“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鄭清衍看着圍在自己身邊的人,總覺得他身後要是有根尾巴,估摸着能甩出幾道殘影。
“沒什麽要幫忙的,你坐着就好,”許安珩本想拉鄭清衍坐下,又覺得不妥,只好自己走到桌邊倒了杯山楂雪梨水,塞進他手中,“這個味道你肯定喜歡。”
鄭清衍捧着還有些溫熱的山楂雪梨水,一邊小口輕啜,一邊和許安珩說着些無聊的話。
兩個有情人坐在一起,總有許多無厘頭的事兒要說,時不時對視一眼,眸中皆是脈脈情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是一刻鐘,許是一個時辰,婢女前來通報有客人前來,兩人才停下話頭。
周軒帶着自己的夫郎進來沒多久,剛說兩句話,許大哥和許二哥一家也跟着進了院子,衆人都曾見過,只簡單敘兩句舊,便各自挑了爐子開始烤東西吃。
烤架結構簡單,下面裝着炭火,上面搭着鐵架,炭火點着後,想吃什麽自己放上去烤便是,每個烤爐邊上都有張小桌,上頭放着各種調料,愛吃什麽口味便調什麽口味便是。
看着下人示範幾次,衆人也紛紛自己上手烤制,許安珩備的菜品多,除了各種肉類還準備了不少素菜,最讓人驚訝的還是一個個長條的茄子。
“這茄子也能烤着吃?”許大嫂拿着一個紫皮茄子,轉頭問自家夫君。
許明川不通廚藝,夫人的問題他實在回答不出,便側頭看向小弟的烤架——只見茄子被切成兩半放在火爐上烤着,看起來已經烤了一段時間,都烤皺巴了,許安珩正拿着小刷子往茄子上刷辣椒,看起來還挺像回事兒。
“大哥,這烤茄子可好吃了,你也試試!”擡頭間,許安珩對上大哥的目光,看着大嫂手中的茄子,熱情的推薦。
許明川點點頭,學着小弟的動作,也烤起茄子來。
許安珩将活都攬了過去,鄭清衍便坐在他身邊端着盤子吃,趁着沒人注意,時不時給許安珩喂幾口菜。
剛烤出來的肉就是好吃,裹上辣椒面,能把人香迷糊了,茄子也綿軟入味,就連饅頭烤過後也有不一樣的味道,外表焦黃酥脆,內裏綿軟,還帶着糧食特有的香味,菌菇一咬一包汁兒……
許安珩雙手烤着肉,時不時被心上人投喂一口,心裏美的冒泡:“清衍,我想喝口酒。”
吃烤肉怎麽能沒有酒喝,許安珩特意挖出埋了幾年的青梅酒。青梅酒清雅,喝起來無論男女、哥兒都适合,鄭清衍将酒倒進瓷白的小盞中,喂到許安珩嘴邊。
入口清甜,細細品過,又能嘗出些酸,釀藏幾年而獨有的綿密口感,入喉之後又彌漫出不可忽視的辛辣。
許安珩貪杯,多要鄭清衍喂了兩杯酒,鄭清衍也不掃興,喂酒之餘也多多喂了幾口肉給他吃。
火爐前待久了便覺出熱,鄭清衍見許鼻尖都冒出點細密汗珠,左右瞧瞧,見沒人注意,掏出帕子給他擦了擦。
許安珩眼睛跟着鄭清衍細白的手指轉,擦汗這一小會,差點把自己看對眼,揉揉鼻尖,耳根又不自覺紅了。
鄭清衍也有些害羞,夾起一片烤肉便往自己嘴裏送,又給許安珩喂了一口肉丸,餘光掃到周軒那邊,問道:“我們是不是該去和周軒喝杯酒?”
許安珩點點頭,真要說起來,周軒也算的上兩人的……媒人?
端過酒盞走去,許安珩與周軒碰了碰杯,笑道:“多謝。”
鄭清衍也跟着舉杯:“多謝周兄。”
“不謝,不謝,哈哈哈。”周軒與他夫郎也爽快,喝了杯酒,又給倒了一杯。
許安珩與鄭清衍也沒多打擾,喝過兩杯酒又回了自己的烤架繼續烤東西吃,鄭清衍拿着特制的長筷翻動着食材,許安珩便在一旁調着蘸料,兩人之間配合默契。
烤肉吃到一半,天色變的有些暗沉,院裏也刮起了風,像是要下雨的前兆。
衆人正吃到興頭上,見此也沒掃興,反而覺得吹着風吃烤肉更涼快舒服,便将烤架搬到涼亭裏繼續吃着。
果不其然,慢慢的,天空飄起小雨,細細密密如塵似煙。
許安珩端起酒盞,與鄭清衍輕輕碰杯,吃着盤中的美食,賞着亭外的雨景。
綿綿細雨微微風,正是好時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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